<
m2n7小说网 > > 娘娘巧呈窈窕 > 娘娘巧呈窈窕 第99节
    常清念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扑上去环住周玹的腰,以进为退躲避这羞人拷问,低声哼唧道:

    “陛下您别这样,妾身害怕……妾身喜欢轻轻的……”

    常清念埋脸在周玹怀里,试图用娇言软语唤回他昔日温柔。殊不知周玹今儿彻底扒下君子皮,全然是只不安焦躁的困兽。

    “由得着你喜不喜欢?”

    周玹哂笑一声,墨眸中闪过狠厉,忽地发力将常清念扛起,大步迈向绣榻。

    常清念顿觉天旋地转,忍不住惊叫出声。可手脚皆无处借力,只好任人宰割。

    下一瞬,常清念蜷身陷进床榻里,锦被柔软,却无法缓和她半分紧张。

    殿中玉髓香气愈来愈浓,常清念腰后不断透出薄汗,只觉自个儿快要被揉碎在这芙蓉帐里。

    察觉常清念要逃,周玹目中迸冷,筋骨猛地暴起,一把扣住她手腕,非要钻进指缝里,同她十指相扣。

    与此同时,周玹垂首压在常清念颈侧,像是猛兽叼住猎物,声音中透着难以遏制的急促:

    “弑亲的感觉,很是痛快淋漓罢?”

    见周玹再不迁就她,执意挑明质问皇后之死,常清念连忙闭紧杏眸,侧身试图逃避。

    周玹却伸臂捞回细柳腰,强迫常清念睁眼看着,呵笑道:

    “装什么落了毛的凤凰?朕看你是得胜的猫儿欢似虎。”

    “没有……妾身没有……”

    常清念呜咽着否认,字句破碎不堪,心怀无涯之戚。

    从未见过周玹如此凶狠,她是不是真的玩火自焚了?

    “你拿朕当周澈哄呢?”

    见常清念眼中水雾迷离,周玹纵情过几遭,此刻终于还是和风细雨了些许,口中却仍不饶人:

    “把朕攥在手心里利用,戏耍得团团转,觉着很有趣儿?”

    常清念此刻已应不得声,只觉自己像一叶扁舟,在滔天潮海中翻滚。一个大浪打来,便要将她掀翻了去。

    一双藕臂攀附在周玹肩上,常清念神情恍惚地摇头,断断续续地抽搭,不成个调子。

    “又要讨饶?怎地不叫姐夫了?”

    周玹低低哼笑,忽而俯身,在她耳边轻吐道:

    “嗯?小姨。”

    从前常清念总爱以此要挟他,如今时移世易,愧不敢言之人,也该换换了。

    常清念闻声,顿觉自己死到临头,浑身难以自抑地颤栗,心中彻底崩溃。

    周玹从前对她有愧,是从不敢唤她“小姨”的。

    常清念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露出破绽,让周玹发现金风露的秘密。她只知道,一切都完了。周玹不再对她心怀愧疚,便不会再任她放肆。

    周玹讨够旧债,便一定会处死她的。

    常清念心中又是不甘又是不舍,忍不住埋去衾被里垂泣,然而由不得她继续胡思乱想,周玹已将她拖入下一轮浪潮当中。

    尖峰滴入翠岚纱,流莺飞上小桃花。

    嫣然半寸撩人处,一炷龙涎,满瓯春露。

    …

    金风露的药性究竟是何时消退,常清念浑然不知。只觉昨夜服下那盏茶水之人不是她,而该是周玹才对。

    天光乍破,常清念仍陷在混沌梦境里,如同溺水之人抓着一根浮木,飘飘荡荡,根本分辨不出虚实。

    周玹离她很远很远,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眉目俊朗如旧,却透着彻骨寒意。

    内侍手捧银盘上前,上面摆着匕首、毒酒与白绫。

    周玹神情淡漠疏离,命她挑一个自尽。

    与其备受折磨,不如一刀捅穿心肺,来得决然痛快。

    “妾身选匕首……”

    常清念侧伏在软枕上,眼眸紧闭,口中不住喃喃自语。

    周玹正立在榻前换朝服,一夜缠绵过后,神色已然缓和不少。

    只劝自己从前全是利用也无妨,只要他还是大权在握的帝王,常清念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只要她的心不是铁石做的,便总有能焐化的一日。

    听得常清念呓语,周玹不由落座在榻边,俯身询问道:

    “选什么?”

    低沉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与梦境重叠交织。

    “匕首。”

    常清念轻颤着重复,心底恐惧尽数覆压上来,声音细若蚊蝇。

    选匕首?

    周玹动作一顿,衮袍衣袖垂落,遮覆在常清念腰际。

    听出常清念这是在求死,周玹脸色顿时又冷沉下来,原本消散的阴霾再次笼罩。

    这女子惯会同他逢场作戏,如今竟再也演不下去,连留都不肯留了吗?

    周玹恨得咬牙切齿:“朕是不是还要夸你性子烈?”

    常清念仍旧沉浸在梦魇当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悄然打湿枕畔,却再不应声。

    -

    在梦中几番挣扎,常清念终于睁开眼,混沌神识徐徐转回清明。

    熟悉花帐映入眼帘,偏头却不见承琴与锦音。唯有两个眼生的嬷嬷,正一左一右,肃容立在榻前。

    “皇贵妃醒了?”

    见皇贵妃转醒,嬷嬷们正欲上前搀扶,却被她惊愕躲开。

    常清念心中登时乱如丝麻,急声追问道:

    “本宫的贴身宫女呢?”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朝门外扬了扬手。

    承琴和锦音这才被放进殿内,两人皆是眼眶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而那两个嬷嬷倒没将常清念如何,也不阻拦她与宫女接近,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如同两尊门神,监视她一举一动。

    见身边宫人安然无事,常清念几乎停滞的心脏才缓缓恢复跳动,心中不安却丝毫未减。

    而这份惶悚,在承琴颤泣低问时,更是攀至顶峰:

    “娘娘,您跟皇上是怎么了?”

    “皇上今早走时,命人把永乐宫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承琴泪水涟涟,似乎比常清念更为恛惶无措。

    听罢这话,常清念不由头疼敛目,昨夜记忆纷纷杂杂地涌上心头,不断纠缠混淆,只觉周玹当真说过要赐她自尽似的。

    常清念悲从心来,忽然握住承琴手腕,声音嘶哑道:

    “本宫想打香篆。”

    只当常清念是要平心静气,承琴不敢再追问,只踉跄着扑去柜前。取出一应香具时,手指还在轻轻打颤。

    常清念掀开雕漆香函,竟忽然取下腰间荷包,将自己身上的玉髓香也混入香粉当中。

    承琴瞧清常清念动作,登时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

    “娘娘,您这是……?”

    这香粉中有皇后的椒兰,娄婕妤的降真,岑妃的沉水,德妃的牡丹皮……

    承琴早就看出来,这哪里是一炉香?分明是一盅血!

    如今常清念把玉髓香掺进去,是在奠她自己吗?

    常清念喉中皆被苦涩堵满,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遑论安慰承琴。

    将香粉填平在篆模子里时,常清念指尖冷得快没知觉,眼神都在不由自主地放空。

    可今日这香烧到一半,忽然火止烟息,竟是烧断了。

    自从学会打篆以来,常清念手中还从未有烧断的香。香灰未曾压平,是她的心不静。

    望着炉中残香,常清念只觉天意昭然,不禁垂眸苦笑道:

    “如今这香已成,便取个名儿罢,就叫……”

    “断魂香。”

    “断什么魂?”

    周玹厉声喝断,身上一袭衮袍尚未换下,立在殿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上罢此生最短的一次朝会,匆匆赶回来,却听到这么一句,登时又被激起心火。

    抬手挥退众人,周玹大步朝常清念迈来,原本偌大空旷的寝殿,似乎陡然间变得逼仄。

    “你不是喜欢攀皇恩?怎么不接着攀了?”

    被常清念要死要活气得够呛,周玹竭力握拳克制,仍不禁恨声道:

    “你想吃避子药,朕只当你年纪小不经事,朕都随你;你想置常家于死地,朕也纵着,大不了给你换个外家。朕对你千依百顺,都焐不热你这冷硬心肝!敢情你来朕身边,就是一心惦记去死?”

    “离开朕?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周玹握住常清念双肩,话说得凶狠,眸中神色却几近恳求。

    他都不再求她的心了,只求她人能留下就好。

    常清念被这一串质问砸得怔愣,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眼前周玹的面容也逐渐朦胧。

    “妾身没有一心惦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