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霍淮卿一挑眉，“这话怎么说？”
“就……就是感觉，那个时候，虽然大部分人都在说你不好，可是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你当时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好自由啊。”
贾新云说着，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久没有跟人聊天，你能……听我说会儿话吗？”
“可以。”
“……”
掌心触碰到的那一片冰冷的温度，慢慢好像也让皮肤变得有些麻木。
贾新云靠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说些什么，可是心里头乱糟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是半年前回来的。
大多数人在刚毕业的时候，都盼望着能够留在大城市，能够在大城市里打拼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可是最终，能够成功的人却寥寥无几，失败，反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以前也是向往大城市的人之一。
当时她就感觉，大城市是真的好啊，处处高楼大厦，机会也遍地都是，工资比小城市高两三倍，动辄上万的月薪，一不留神就能够飞黄腾达。
但是真正在大城市打拼了几年以后，她反而是越来越提不起精神，无数次在夜晚想象着，逃离大城市，回到小县城之后，她的生活会怎么样。
大城市有什么好的？
无非就是物质生活比较丰富。
白天一睁眼就要着急忙慌地挤地铁去上班，夜晚加班指不定要加到几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哪怕是想出去玩儿，可是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就瞬间又蔫儿了。
辛辛苦苦的这么忙活，一个月工资又能拿多少呢？
当初构想的轻轻松松上万元，压根不存在。
七八千块钱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不少了，还有些人一个月拿个四五千、甚至三四千的，也不一样是在这里苦熬？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好歹可以找个一两千的房子，不用为了省那几百块钱而和别人挤在大通铺。
但是，一两千的房子竟然也已经很廉价了，屋里就那么一个小窗户，拿个a4纸大小的书就能直接给堵上……房间越小，生活就越没有动力，每天都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不如回家咯。
回家至少房子能够住个宽敞一点的，不用天天看着这扇小窗户，感觉自己就像是大城市里的一粒灰尘，风一吹，什么时候消失了，都没有人知道。
“……”
但是设想归设想，真正做下要回家这个决定，艰难地令人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那个傻缺领导，贾新云觉得，自己可能现在还在大城市里头浑浑噩噩的生活着。
“……”
收拾完所有行李回到家乡的第一天，原本灰暗的天空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风也是温柔的，云也是温柔的，身旁路过的每个路人看起来都那样友好和善良。
她在小县城里找了一份新工作。
培训机构的前台，一个月工资两千五，靠着招揽新生获得提成。
虽然工资一下子从七八千掉到了两千五，但是压力没有了，每天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快快乐乐的骑着电动车去上班，十分钟就到了，同事也很友好，每天早上打扫完卫生以后，就坐在前台那个位置，和其他人聊聊八卦，喝喝茶。
生活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
“……”
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月初的时候开始核算工资。
贾新云美滋滋地掰着指头算，加上三百块钱的全勤，还有一些零碎的提成，自己这个月差不多也能拿个两千八、两千九这个样子？
然而，等她真正收到工资条的时候突然发现……
哪有那么多啊？
底薪是一千七，加了全勤也才两千块，当初老板说的两千五，是一些疯狂招揽新生、拿了很多提成的老人才能拿到的数字。
而且有时候，那些老人也不一定能拿这么多。
至于她这个刚来的新人，那就更不可能有了。
算来算去，到手2015，提成是按人头算，一个人一块钱。
别看都是两千块钱，但这其中差的几百，是能瞬间让人心情崩溃的。
贾新云一下子就不觉得小城市好了。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干了，回家跟家里人说的时候，家里人却一脸无法理解地看着她。
“两千多你还嫌不够啊？”
“知不知道咱们这边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般都是拿个一千七八的工资，你比人家多了几百块呢，也不用出房费，就这还嫌少啊？！”
“人家隔壁学校干了两三年的老师都才拿两千六，你就知足吧，好好干，以后工资也是会涨的！”
“……”
家里人觉得，她是不是这几年在大城市待得有点眼高手低了？？
贾新云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然后疯狂去看新工作。
结果她绝望的发现，好像家里的平均工资真的就像她家里人说的那样，低的令人发指。
一个销售的职位，标注了三四千，可是实际上去一问，底薪居然才一千三。
一千三？一千三的工作时间竟然是十个小时？！
老天爷啊……
现在都什么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