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知道,羽寒月对他所有的温柔宠溺,特殊照顾都是装的,就像他七岁那年,乞讨路上差点被劫匪杀害,羽寒月如同英雄般出现救下他一样,都只是配合云紫钰而精心制造的假面具罢了。
羽寒月断不会真的阻止他以身试毒,也不会将他耗尽心血研制的暗器和毒药扔掉。
羽寒月舍不得的。
因为那些,都是他铲除异己的重要筹码啊。
*
羽寒月虽说要整日陪着云栎潇,但不过半日,就因为繁杂的府内事物被叫走了,临走前嘱咐他就在寝殿内休息,今日哪里都不许去。
但云栎潇并不准备听他的。
尽管有很多的疑问需要去解开,比如云紫钰和羽寒月是怎样结识的,云紫钰中的无解之毒到底是什么毒,她又是怎样发现爹娘留下的秘密的,为什么是他继承了七窍玲珑心,还有七窍玲珑心到底是什么,会让宫紫钰做出剜他的心这般丧心病狂的举动……
如同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头绪。
但现在有一件事,是可以立即验证的。
于是等到羽寒月出了雪梅园,云栎潇就吩咐丫鬟进来为他洗漱更衣,然后径直去了医馆。
羽氏在金陵城内占据了好几条街,内里共有五处独立的府邸,分别住着家主、三位少主和云栎潇,医馆就在整个羽氏的中心地带,通往各个府邸非常方便,这样的设计都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提供诊治。
云栎潇在医馆里还拥有一个自己的小药庐,他有时候还会在那里过夜。
桌上的瓷白香炉袅袅飘出檀香,鬼针望着面前形状不一、大小各异的药瓶,见云栎潇还在认真的挑选其他毒药,忍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插嘴:“公子,这些都是你没有配出解药的剧毒,药性猛烈,见血封喉,肠穿肚烂都是轻的。你这是要做什么?近日也没有抓住什么刺探情报的细作需要你去审问。”
他自小就是云栎潇的贴身侍卫,虽然不精通药理,但耳濡目染之下,对每一种药名以及它们所代表的功效,也是略知一二的。
云栎潇薄唇轻启:“试毒。”
.......
“什么百年难遇的药理天才?简直可笑。”
“你以身试毒那么多年没有被毒死,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不过是靠着这颗百毒不侵的心脏罢了。”
......
云栎潇要验证云紫钰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七窍玲珑心,真的可以抵御万毒吗?
他递给鬼针几枚成年男子食指长短的黑色暗器,冷声吩咐道:“大多数无解的毒药,并不是难在找不到克制它们的药物。”
“只是因为毒发太快,根本不给解毒者留时间。”
“我已经提前服用了减缓血液流速的汤药,这些毒药的发作时间会比原本慢。”
“这是我专门设计的暗器,头部淬了云梦缥缈,假若一会出现不受汤药影响的毒药,你一定要在毒血攻心以前,把它扎入我的心脉命门。”
鬼针哭丧着脸:“公子,这云梦缥缈虽好,但也只是万不得已的保命之法,只能够护住一丝心脉而已!”
桌上摆着的都是无解剧毒,即便能争取到足够的解毒时间,但若是云栎潇不幸在毒药影响下失去意识呢,那就根本不可能调配解药,结局岂不还是个死?!
差的只是一个早晚。
云栎潇吐出两个字:“照做。”
似乎是见他惊慌的样子过于明显,云栎潇挑了下眉:“慌什么?死不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他扬着自信到近乎猖狂的笑容道:“我就是在梦里,也能配出解药。”
鬼针:“……”
说罢,就伸手拿起第一瓶毒药,干脆利落的拔掉鲜红色的药塞,仰头一饮而尽.....
鬼针:“……”
*
文老觉得他今日一定是命里犯冲,连夜被叫去了雪梅园,折腾了半日好不容易把云栎潇这个祖宗给安顿好不说,哪知道他吐了血还不在自己的寝殿好好休息。
羽寒月一走他就跑来了医馆,带着他那个侍卫在自己的小药庐里不知折腾什么。
本来也无碍,毕竟他们也管不着这位公子,但哪知道进去半日后,他的侍卫就跑出来求救,说是这位主在里面把毒药当酒喝,眼睛都不带眨的,已经用了三次云梦缥缈了,再下去云梦缥缈的库存就不够了,很快会有生命危险,要求他们赶紧通风报信,把羽寒月给请来阻止他。
文老一听就头皮发麻,要是云栎潇真的在医馆里把自己给毒死了,他们整个医馆就得跟着一起遭殃,于是立刻打发脚程最快的小学徒去羽寒月所在的噬月殿求救。
在整个羽氏里,能让云栎潇听话的,除了家主,也只有羽寒月。
主要还是羽寒月。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文老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心头一喜,立刻拉开医馆大门准备迎接,笑容还未扬起就僵在脸上。
来人身着冰蓝色长袍,质地上乘,宽大袖口用银线绣着精巧的祥云图案,只是其貌不扬,五短身材,还有肚腩,再华贵的衣服都穿出了脑满肠肥的庸俗之气。
来人是羽氏大公子羽寒阳。
他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望向一丈外门窗紧闭的小药庐,如同老鼠般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快意的光:“我听说云栎潇那小子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