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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n7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医汉 > 第158节
    看得苏过胆战心惊地上去接手,生怕这易燃易爆的玩意炸在霍善手上。

    霍善正要去睡觉等天亮,就听他们暂住的官舍外有人急切地敲门,那急促的敲门声中还伴随着孩子惨烈的哭声。

    三人对视一眼,忙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开了门才知道原来是有孩子被爆竹炸伤了,家中长辈想到苏轼和霍善曾搞过义诊,家中肯定有不少伤药和常用药,忙带着孩子过来求助。

    霍善看了看孩子的情况,马上让家长把孩子带进以前昌化军使腾出来给他们当临时诊疗室的房间里头,替那孩子处理这麻烦的炸伤。

    原来这孩子往年就爱偷拿爆竹往各种不该扔的地方扔,炸茅坑,炸土堆,反正想到哪儿就扔哪儿。今年他还别出心裁地想,既然爆竹叫爆竹,不如给竹子凿个洞,将爆竹放进去看看是会怎么样。

    本来放个一两颗爆竹也不会炸得太厉害,结果他想玩个大的吓唬别人,往里头塞了一堆爆竹。

    而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在他手上直接炸了。

    家里人只听砰砰砰地几声炸响,转头便瞧见他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

    霍善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炸伤,他让别人先出去,只留下苏轼帮忙。

    首先要处理的当然是进了异物的眼睛,这个最麻烦了,因为眼睛这地方着实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得出大问题。

    好在霍善有孙思邈他们当场外指导,又有随身手术室和药房做支援,倒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眼睛的问题。

    只是这两天怕是都得蒙起来等恢复了。

    接下来是手上的伤,苏轼已经是个成熟的助手了,刚才趁着霍善解决眼睛异物的时候便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清创。

    这手上的创口看起来更严重,肯定会留下比较大的疤痕。

    好在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霍善看过以后就知道苏轼他们为什么不让他玩爆竹了,原来这玩意炸开以后杀伤力这么大。

    见那小孩疼得眼泪直掉,苏轼决定顺便给两小子做做思想教育:“我在开封还听人说过,有人往茅坑里扔爆竹,结果不仅炸得自己一身粪,还废了自己一条手臂。”

    那小孩明显抖了抖。

    看来是个曾经往茅坑里扔爆竹的。

    霍善麻溜给小孩处理完伤口,确定清创足够彻底以后才给对方上了药,将对方父母喊进来叮嘱了接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

    那对父母再三感谢,噙着眼泪抱着孩子走了。

    霍善难得熬到这么晚,夜里基本是沾床就睡,不过到了早上他还是醒得很早。

    醒来就是元日了。

    在苏轼喊苏过去放爆竹给霍善热闹热闹的时候,霍善抱住他手臂表示放一点点意思意思就好,不用放太多了。

    说话时他还关心地看向苏过的手,生怕苏过为了放爆竹没了根胳膊。

    苏过知道他是记着昨晚那孩子被炸伤的事,心中一暖。他笑着说道:“小心一点没事的。”

    霍善这才松开手让苏过去放。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晨曦中响起。

    接下来就是挂桃符之类的传统活动。

    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苏轼还是很有仪式感地准备了屠苏酒。

    一般喝酒都是年长的先喝,而屠苏酒却是由年纪最小的先喝。

    霍善作为在场之中最小的娃儿,光荣地获得了一小杯屠苏酒。

    这小子对第一这种事毫无抵抗力,屁颠屁颠就捧着屠苏酒说起许多吉祥话,说完了才开始尝尝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接着他很快发现屠苏酒并不好喝!

    还有点药味。

    霍善哼哼唧唧地放下酒杯。

    苏轼哈哈笑道:“这本来就是药酒,喝它是希望能一整年都不生病的。”

    霍善吸着鼻子嗅了嗅,嗅出了其中用的不过是大黄、肉桂、花椒、桔梗之类的寻常药材,根本不能让人全年无病。他和苏轼分辨道:“这个没办法管一整年的。”

    苏轼乐道:“放爆竹也没法管一整年的,不过是图个好彩头而已。”提到好彩头,他便想起正月前三天是开放关扑的,便邀霍善一起出门去看看儋州这边有没有这样的热闹可参与。

    所谓的关扑,就是商家或者好事者拿出些精巧玩意来当彩头,人们通过掷铜钱之类的玩法定输赢,赢了可以直接拿走商品,输了则要付钱买走商品。

    由于民间对此事十分热衷,有时候连喝口酒都要靠关扑来决定怎么喝,所以朝廷禁止了这种玩法,只有特定的节假日才解禁。

    所以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这几天,家家户户都捣腾出点有趣的小玩意出来玩关扑,从玩具到衣饰到鲜花美酒,样样都能凭运气看你是能白拿还是付钱买,街头巷尾都热闹得很。

    霍善一听还有这样的热闹,马上迈开腿跟着苏轼往外跑,一大一小一致决定不把年前赚的钱关扑完绝不回家。

    苏过:?????

    苏过累了,不想去追了。

    很难想象人家父母过来接孩子的时候,看到个满大街找人关扑的娃儿会作何感想。

    只要他不跟上去,就不用面对这些事了对吧!

    第135章

    霍善心满意足地在儋州过了个年, 虽然苏轼一直说“京师更热闹”“蜀中更有趣”,他还是过得非常满足。

    等他们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苏过。

    霍善想到自己在路上收到不少压岁钱,数额不多, 但大家都贼拉热情, 所以他也拿出个红色小纸包,跑过去一本正经地把它塞进了苏过手里:“阿过新一年要乖乖的哦!”

    在霍善心里, 他和苏轼是忘年交, 苏过就是他的小辈没错了。按照大宋习俗, 过年时长辈要给小辈压岁钱!

    苏过:“……”

    苏过哭笑不得地把霍善塞过来的红包收下,伸手把自己这个“小叔父”抱起来, 问他想吃点什么。

    霍善连吃三天大鱼大肉, 想吃点青菜了, 屁颠屁颠跟着苏过去地里亲手摘菜。

    儋州的冬天, 各种蔬菜瓜果依然蓬勃生长。霍善在碧油油的菜畦里跑来跑去,只觉得难怪别人说海南这边可以稻谷一年三熟, 大冬天的儋州这边田野是绿的,山林也是绿的, 瞧着一点都没有数九寒冬的样子。

    饭菜上桌, 霍善才问起苏轼知不知道儋州的粽子是什么样的,他马上就要回去了,回去后还要过端午呢。

    苏轼闻言笑道:“你这要是多跑几趟,岂不是每天都能过节。”

    瞧瞧这秦、晋、宋、清, 霍善都可以过去玩耍, 再加上他那连外邦都能去的“入梦学习”, 哪怕白天他们汉代不过节,晚上也能找个过节的地方玩耍去。

    只是相比于秦和宋, 其他地方霍善去得比较少,晋那边是因为正处于打仗状态,霍善偶尔过去也只是给他们送点东西送点药,而清那边则是因为阿印家正在守孝,而且阿印年纪还太小,很多事情做不得主,是以霍善一直没去过。

    霍善道觉得苏轼这主意不错,兴致勃勃地群发了消息,让大伙有节可过记得提前喊上自己。

    很少发言的阿印邀请道:【我舅舅已经出了孝期,过几日上元节要在随园里放灯,到时候会有许多客人过来,你要过来玩吗?】

    众人都知道群友的基本情况,听阿印这么说好奇地询问清朝怎么为父守孝才这么几个月。

    原来当年康熙帝曾下令表示不管满、蒙、汉,守孝都得在三个月内,最好一个月内直接出孝来干活,像苏轼他们那样碰上父母丧事就得家里蹲三年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了。

    虽然有些顽固的儒家官员非要在家休假满二十七个月,但袁枚显然不是那种人,他在家猫了一个冬天就直接原地复活。

    这几天袁枚还作主把家中一个才貌双全的侍女嫁给朋友当妾室,直接在随园之中摆酒庆贺,向广大江南文友宣布他袁枚又回来了,大家又可以一起来开心玩耍了。

    霍善一听就感觉这位康熙帝颇有他们汉文帝之风,都觉得儒家非要人在家啥都不干蹲上三年整太费人了。

    父母都死了,你才说什么“母亲哺育儿女要二十七个月,所以父母死后儿女也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真的算孝顺吗?你在人死后伤心痛苦再久,泉下之人根本感受不到。

    真想还父母哺育之恩,何不在父母生前多孝顺他们几年?

    霍善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到时候过去玩儿。”

    他绝对不是想去过上元节,而是想去薅点清朝的物产回来!

    苏轼知道霍善是个非常大方的孩子,去外头得了好东西也会分给他们一份,所以积极鼓励霍善多出去闯荡。

    等霍善和阿印那边约定好了,苏轼就和霍善分享起自己从当地土人口中打听来的儋州特色粽子。

    儋州这边的粽子里面喜欢放猪肉和咸蛋黄的,这倒不算特别稀罕,别的地方也爱放。不过苏轼还听说有户人家别出心裁地往粽子里放……咸鱼!

    咸鱼咸蛋黄肉粽,稀奇不稀奇!

    霍善:?????

    新鲜的粽子种类增加了。

    霍善才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师父给他包几个这种异端粽子,就见个仆从拿着封信进来表示是京师那边送来的。

    霍善好奇地凑过去看苏轼拆信。

    苏轼也不避着霍善,随意地把信打开,只见上头是首新诗。

    从头到尾都没有署名。

    苏轼读完后就笑了。

    霍善没看懂,问苏轼这诗是什么意思。

    苏轼说道:“没什么意思,一个老朋友的来信。按照他的意思,我们官家的态度有所松动,我兴许能回开封去。”

    官家是宋人对皇帝的称呼。

    霍善把那诗拿过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有这个意思,纳闷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信好像是在骂你,意思是‘我等着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苏轼道:“我要是没法回去,他堂堂宰辅看我个远在昌化军的老头子作甚。”

    霍善没想到还能这么理解。

    简直瞠目结舌。

    他们读书人说话可真够曲折的!

    霍善记得苏轼说过,现在的宰辅之一是他的老朋友(现已反目成仇)章惇,这诗居然是章惇写给苏轼的吗?

    霍善追问:“你此前是写信给他吗?”

    苏轼摇头。

    章惇并不是下令全面扑杀旧党的最终决策者,相反,在最初新党诸人想要扩大打击范围的时候章惇都是保持沉默的。若非有人在御前问他是不是没有清洗旧党的决心,章惇可能还不会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