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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云澜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

    一群人立时哭倒在伊柯大汗面前。

    伊柯大汗本人却不见悲伤,沉静地看向应如风,“你过来。”

    应如风指了指自己,“我?”

    这个时候不应该赶紧交代后事吗?叫她做什么?

    见伊柯大汗点头,应如风走到了她的面前,疑惑地看着她。

    “我快要死了,没有自己的女儿陪在跟前,却有应泽寰的女儿陪在跟前。我真是输了她一辈子。”伊柯大汗释然地一笑,“如风,我想将我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你,你可愿答应?”

    “最珍贵的东西?”应如风下意识地看向跪在地上哀哭的伊恒。

    她刚刚在众人面前调戏伊恒,主要是为了提前制住他,免得他又像上次那样脑子一热,被敌人捉住利用了。至于那三巴掌只是她收的报酬,可没有要他以身相许的意思。

    应如风想了想,许诺道:“伊柯大汗放心,我会照顾好伊恒王子的。”

    伊柯大汗摇头,“不仅仅是照顾。我要你娶他做正夫。”

    伊恒惊愕地抬头,看看应如风有看看母亲,一时间忘了哭。

    应如风果断拒绝,“请恕我不能答应。”

    伊柯大汗目中闪过精光,“如果他的陪嫁是整个喀兰呢?”

    一群人惊叫道:“大汗三思。”

    许是到了回光返照之际,伊柯大汗目光如炬,“只要你娶了伊恒,你就是下一任的喀兰大汗。”

    应如风真地很想拒绝。她的肠胃不是不好,奈何软饭太香。她要是拒绝了,半夜醒来都得大嘴巴子抽自己。

    母皇奋斗一辈子未能染指的西域,她娶个男人就全部到手了?

    伊柯大汗声音粗重了许多,“你是否答应?”

    应如风镇重地点了下头,“我答应。”

    洛云澜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早知道他就强行给伊柯大汗拔刀了,省得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霍青阳心中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剑侣心意相通之后往往会结为妻夫,共同追求剑道的极致,他的剑侣却要娶别人了。

    应如风答应之后,伊柯大汗似乎用干了最后一丝精气,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到了临终之时,伊柯大汗才意识到这一辈子最爱自己的人是为她纳侍无数的发夫。她的小侍们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就像她对他们也没有感情一样。

    她对应如风和伊恒嘱咐了几句,便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只留下可敦陪在身边。

    伊恒浑浑噩噩地跟着应如风离开了内殿。忽然之间,他就要失去母亲了,他的终身大事也在母亲临终前定下了。

    下午他因着应如风和霍青阳的事情在寝殿大哭时,突然被父亲的贴身侍从请去,加入了那场关于伊源父女的审判。

    母亲遇刺,李侍郎偷奸,妹妹非亲妹,左将军叛乱,一件件接踵而至的大事让他六神无主,每件事他都一无所知,又跟他息息相关。

    直到应如风把他拽住,他才有了主心骨,他不由自主地想去依靠她,指望她破局。她说要把他当玩物的时候,他出离的愤怒之下其实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放松。起码她会护佑他,不让别人染指他,不是吗?

    母亲提起婚事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应如风会拒绝,可又期待她的答案,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渴望得到她的目光,她的追求,她的爱护。

    应如风后来虽然答应了,但看重的显然不是他,而是喀兰。

    那一刻,他有一种芳心错付的感觉。他开始认不清自己的心了,他真的喜欢恩人吗?他对应如风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为什么不抵触嫁给她,反而觉得那是安稳的归宿?

    月色清凉,吱吱的虫叫声与还未散尽的血气并不相配。

    应如风问道:“左将军和李侍郎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吗?”

    伊恒恼恨道:“我要知道,早就告诉阿娘了,怎么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应如风叹道:“我前几日帮你抓小白的时候,撞破了左将军的奸情。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还以为是你有意为之。”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伊恒神色怆然,“小白会带你去李侍郎那大概是因为我去大兴后,小白一直养在伊源那里,所以它才会跑回那个院子。”

    “对不起。”应如风只能想出这一句话。许是因为一念之差,没能帮他挽回亲娘的性命,又或是因为从他那得到了太多,却不能给予他同等的回报。

    “你刚刚答应阿娘要娶我。”伊恒犹犹豫豫地说道。

    应如风看着伊恒,目光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势,“伊恒,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我一定要娶你。”

    “若要通过征战得到整个西域,那得打多少仗?耗多少时间?死多少人?只要娶你便可以得到这一切,我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应如风揽住他的腰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过去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我们从头开始,我会好好待你的。往后我的荣耀都有你的一半。伊恒,你愿意吗?”

    他的唇上仿佛有电流划过,伊恒忍不住想起下午之前,应如风还和霍青阳滚在一起,他眼睛都哭肿了,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他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