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临安城内三衙高官会商军务,分别为殿前司、马军司和步军司的指挥使赵守佑、胡定军还有陈司祺三人,他们忠心耿耿,武艺一般,军略更是逊色。
作为天子亲军的统帅,选拨他们的首要标准是忠心,和平年间,他们能够让皇帝放心,但到了战争时期,穷凶极恶的敌人一逼上门,他们就相形见绌了。
他们日常演练军队似模似样,也打过一些剿匪和维持治安的仗,但一想到对付鞑靼人,不禁脚软。
不上场也不行啊,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大家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要知道,宋朝高级武将待遇优厚,三衙高官尤其高,无论如何也必须上战场。
好在中国大有人才在,马军司胡定军推荐了他的一个部将,说此人能征善战,足智多谋,能够对付鞑子。
众人忙问:“谁?”
胡定军不慌不忙地道:“高达!”
听到他的话,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非他莫属!”
提起“高达”、现代人大多会想起日漫里的那个机甲战士,现在这个“高达”原在京湖任武官,与鞑军打过不少仗,真刀实枪干出来的战功,被贾似道推荐入京,到马军司任职。
当年孟珙为京湖制置使,他病重时向朝廷建议贾似道接任京湖制置使,一来贾似道的上升之势不可遏制,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举荐贾似道,二来是孟珙考虑长远,贾似道接任京湖,因孟珙之故,不会对京湖军官大清洗,能够保全京湖军队的元气。
后来的事实证明孟珙的目光是对的,京湖受到鞑军攻击,贾似道能守住疆土,军队未受很大的影响,高达也是受益者。
他被叫到殿前司堂上,大伙儿一看此人,长得魁梧高大异常,拥有古铜色的肌肤,健硕有力的肌肉线条,如同猛兽一般,让人啧啧称赞,此必为勇将也。
相比之下,其他人等,皆为白斩鸡矣!
“白斩鸡”的梗是孟之祥首先提出来,依旧在京城流传着,有时理宗皇帝在阅军时,恨铁不成钢地道:“尔等皆为白斩鸡,为什么不能消灭”
很明显地,当其他军官沉浸在京城繁华里的醇酒美人时,高达没有拉下自己的武艺。
步军司的指挥使陈司祺好奇问道:“你这副样子,一天要练多少个时辰呢?”
高达回复道:“一天中所有的空闲时间!”
这话回答得很巧妙,众人赞扬,认为找到了人,于是三司衙联名上奏推荐高达为将。
此时朝廷由丁大全秉政,现为右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此君专权结党,排斥异己,内结阎贵妃,外与同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专恣用事。
之前丁大全为了上位,使用了龌龊手段去驱逐右相兼枢密使董槐。
宝佑三年他先上疏弹劾董槐。奏章呈上去后,处理此事的诏书还没有下发,他竟然半夜调隅兵百余人,持刀露刃地包围了董槐的府第。
以台牒驱迫董槐出来,董槐并无思想准备,听丁大全声嘶力竭地叫唤,就出来了。
众隅兵一拥而上,围住董槐,丁大全假传圣旨,命董槐随去大理寺,想借此恐吓董槐。一行人出了北关,丁大全又命人弃了董槐,高呼几声散了。董槐缓步走进接待室,过了好久罢相之旨才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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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相国被他如此羞辱,从此丁大全更加目空一切,倨傲非常。
如此狠人,却与孟之祥关系不错!
丁大全字子万,镇江人,南宋官员。宋理宗嘉熙二年,中进士,调任萧山尉。为安抚使史嵩之所器重。
他得史嵩之提拨,而孟之祥乃史嵩之麾下干将,两人有着这层关系,待到丁大全上台后,孟之祥一年一个生辰纲送到丁府,执礼甚恭,丁大全就在朝中极力保全,孟之祥能够在四川舒舒服服,丁大全与功有焉。
历史就是一个大笑话!
那些大宋的忠臣对孟之祥看不顺眼,吹胡子瞪眼睛的,而奸臣丁大全却是孟之祥的后台,对他在四川所做所为不闻不问,所以,孟之祥得感谢奸臣哪。
如今丁大全得知高达的来历后,即时同意三衙人选,上报理宗皇帝,高达得授侍卫步军司都虞候实职,领军出征。
有了这样的身份,高达去见丁大全,他能叫丁大全为“恩相”了,所言之事,包括军队调动、军资配给、粮秣补充等一一照准,执行到位,不打折扣。
比如高达不想动用殿前司的军队,只想动用步军司大部及马军司一部的军队。
他主要考虑到殿前司的军队不堪大用,若他们上阵,不但起不到作用,还会拖了大军的后腿,他只是动用了一些平时与他相熟,对他信服以及有战斗力的部队。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样做,其实很犯忌的,要知道三衙军队以殿前司为首,该司部队还负有监视其他部队的任务,相当于军法处,高达不用殿前司,换作其他人,早被喷死了。
然而他有丁大全的支持,就全无问题,哪怕是一些军官牢骚满腹,也被丁大全给打压下来。
再有人员、物资、战马调配,这些东西掌握在枢密院、户部、工部、兵部等衙门手里,要知道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全指望着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东西发财,你就算是打点到了,他们也是慢悠悠做事,甭指望他们会听话地按时完成任务。
比如调配战马,南宋无马,宋人李心传曾在《朝野杂记》里写道“有余年才生三十驹而又不可用。故国之战马悉仰于川、秦、广三边马!”
好马靠川、秦、广三边地区输入,其分配利被南宋朝廷牢牢的把控着。一般的原则是西马优先供给三司,江上诸军则平均分配,三司就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
天天打仗的边军没有待在后方腹地的禁军军备精良,宋朝特色,不足为奇。
普通人别打禁军战马的主意,这是军官的命根子,而高达在丁大全的支持下,得到三千精锐骑兵,很不错了!
军务公事都是高达打着丁大全的旗号而一一落实,效率不是一般的高,高达是感恩涕零,觉得民间对于奸相丁大全的评价是错的啊!
然后,丁大全对他露骨地道:“吾出了大力,汝可告之孟制置,来年多一个生辰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