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郭天明的意外死亡,杨军是有责任的。
他辜负了郭伯父临终所托,没能把郭天明照顾好。
当然,他也尽到了照顾之意。
这么些年,要不是杨军照顾,他也不可能发展的那么好,更不可能闯下偌大的家业。
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郭天明是个成年人,是一个有着三百多个月的大宝宝,他总不能天天找人看着吧,再说了,他离港城十万八七里,鞭长莫及啊。
对于郭天明的死,杨军很是意外。
不过,今天郭伯母突然找他谈起了郭草地其他妻子子女的事,杨军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郭伯母,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是郭伯伯临终有交代,不要在您面前提起她们的事,免得给您伤口撒盐。”杨军道。
郭伯母闻言,笑道:“撒盐?哈哈,你以为不提起她们就不撒盐了吗?”
“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的伤口什么时候有好过?”
杨军闻言,竟然无言以对。
他也是一个像郭草地一样的混蛋,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下了伤害女人的事,殊不知这些事给自己的另一半带来多大的伤害。
女人在得知自己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养了那么多女人,这些年,她们是如何过来的。
她们不仅要接受那些女人和孩子,而且在外面还要装作没事人似的,和丈夫表演甜蜜装给外人看。
郭伯母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伊秋水不也是这样吗?
经过郭伯母的提醒,他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做下了那么多对不起伊秋水的事情。
这时,郭伯母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杨军更是脸蛋发热,不敢看她的眼睛。
“军儿,你把心放肚子里,郭伯母今天跟你谈起此事,并非是想伤害她们,反而……”
“反而是想好好对待她们。”
说到这儿,郭伯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你郭伯父不在了,现在天明也不在了,我突然意识到亲情的重要性,我向你打听她们的下落,就是想余生好好的照顾她们。”
“军子,你能告诉我她们现在的情况吗?”
杨军闻言,表面没什么变化,但是内心非常纠结。
他无法判断郭伯母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怕郭伯母受到了刺激,做下不利于她们的事情。
毕竟人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而言的。
以他这么多年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他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郭伯母说的那么简单。
他不敢冒这个险,不敢告诉郭伯母,郭草地其他女人和孩子的消息,他怕郭伯母做出不利于她们的事情。
现在郭天明没了,郭草地其他的妻子子女他可不敢出什么差错。
所以,杨军暂时不会告诉她那些人的下落。
自从郭草地没了之后,杨军就把他的那些女人和子女全都安排在隔壁小区,并且布置了大量的安保力量,确保她们的安全。
当然,他平时尽量去隔壁小区,免得接触多了,给她们带来不利的因素。
要是这次郭伯母不提起的话,杨军打算一辈子不打扰她们,就让她们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现在郭伯母提起了,他就不能不重视了。
“哎呦,我这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警卫员……”
杨军突然捂着肚子叫人。
“行了,还来这一套。”
郭伯母沉着脸道:“你郭伯伯在的时候你就来这一套,现在还来这一套,真把你郭伯母当傻子了?”
杨军被揭破,也不觉得尴尬,讪讪的说道:“郭伯母,为什么要逼我呢?”
“她们现在在我的照顾下过得都挺好,您就甭操那个心了,好不好?”
郭伯母眼睛一瞪:“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们不利?”
“这可是你说的。”杨军小声嘀咕道。
郭伯母再次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智商不在线呢,我要是想对她们不利,你觉得我会单独把你叫过来吗?”
“别看我现在退休了,但是还是有点人脉的,我要是真想对她们不利,你觉得我会调查不到她们的消息?”
杨军闻言,心中苦笑一下。
他也知道这事瞒不住郭伯母,毕竟郭伯母没退休之前,那也是有点能量的,所以,只要她想调查那些人的消息,恐怕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哪怕是这样,杨军也不打算告诉她那些人的下落。
他要利用时间差,做些什么。尽量把事情的负面效果降到最低。
“郭伯母,你就别逼我了,我是真不能告诉你。”杨军苦笑道。
郭伯母听了,心情非常不好。
“军儿,你帮我其实就是在帮秋水。”
“郭伯母,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杨军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秋水在外面找女人的事?”
郭伯母凄然道:“我也是过来人,还能不知道你们男人心底的那点猫腻?”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像你这种高位的男人,谁还在外面不养几个女人?”
杨军听了,脸蛋发烫。
这种糗事很怕被人拿到台面上说,尤其是在丈母娘面前。
面对郭伯母的一步步逼问,杨军不知不觉间被逼到了墙角。
“郭伯母,从亲情上说,您是我的长辈是我的岳母,但是从社会关系上说,您还是我的前辈,不管从哪方面说,我都应该跟您坦白的,可是……”
“可是,这个问题无论谁来问我,我都不会承认的,尤其是您。”
郭伯母闻言,气急而笑。
“行,你真行,不愧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和你郭伯父一个德行。”
“你郭伯父到死都没承认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事,你真是他的好徒弟。”
“咳……咳……”杨军尴尬的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太特么的尴尬了。
“郭伯母,还是那句话,我不承认。”
郭伯母闻言,气得直跺脚。
“你不说是不?”
“不说。”杨军摇了摇头。
哪怕今天郭伯母把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事全抖漏出去,他也不会说的。
“你要气死我是不?”
“我就是想照顾她们一下,你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呢?”
杨军:“我已经把她们照顾的很好了,您就甭费那个心了。”
“那能一样吗?”
郭伯母语重心长道:“军儿,你试想一下,有什么比得到我这个大妇的原谅更值得肯定的事呢?”
“只有得到我的肯定,她们才能堂堂正正的生活,你说什么?”
杨军单手扶额,把身子转向一边,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嗯,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您。”
对于她们的生命安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值一谈。
“你……你真要气死我是不?”
郭伯母眸子里含着泪水,气得浑身颤抖。
“军儿,天明没了,你郭伯伯的这条根就算断了,我没有其他坏心思,就是先把他其他的骨血照顾的好一点,连这点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天明不是还有四个孩子吗,而且您还有天呢。”杨军小声嘀咕道。
无论郭伯母怎么说,他就是不松口。
他总觉得这里还有着什么事。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郭伯母经历丧夫、丧子之痛,双重打压下做出什么不忍言的事,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更对不起郭伯伯临终所托。
他已经没把郭天明照顾好了,可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你……”
郭伯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冲杨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你走吧,我自己调查。”
杨军闻言,如失负重。
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
“郭伯母,有句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能要是做出不利于她们的事,到时候……我会阻止您的。”
说完,杨军转身就走。
他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
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在不了解郭伯母真正意图的时候,他不敢大意,要是那帮女人和孩子因此受到伤害的话,他百死莫赎。
离开军属大院,杨军直接回家。
一回到家,他立马把罗小军交到跟前。
“小军,从今天开始,你亲自坐镇隔壁小区,多安排警卫人员,另外告诉她们,最近没事少出门,即使有事,也尽量少出门。”
“另外,你找一下小五,让他给你拨点人,加强小区外围的安全,严密监视出现的陌生人,如果她们出去,必须做到双岗贴身保护。”
罗小军听了,也是一脸的沉重。
他意识到不妙,从未见过杨军如此紧张过。
“是,师叔,我马上就去安排。”
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师叔,出了什么事了?”
杨军闻言,叹了一口气。
然后不得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罗小军是杨军的贴身警卫员,杨军对他非常信任,几乎杨军所有的事都没瞒着他。
杨军之所以告诉他这件事,就是希望他能了解事情的经过,并做出紧急处理的判断,杨军总不能随时随地的在她们身边吧。
罗小军听完后,点了点头,道:“师叔,要不要我派人盯着郭夫人?”
“对对对,多派点人盯着她。”
“幸亏是你提醒,要不然我差点忘了。”
罗小军讪讪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杨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最近你辛苦一下,我这边不用你天天跟在,最近把精力都放在那边。”
“是,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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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军:“要是没其他的吩咐,我就去办事了。”
“嗯,去吧。”
罗小军走后,杨军又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
他现在脑子很乱,猜不透郭伯母到底想干嘛。
说她有心想照顾那些女人和孩子吧,也能说得过去,可是……杨军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只不过,郭伯母现在还没有出手,他猜不透她到底要干嘛。
目前能做到的,就是被动的保护那些人。
杨军嘴里叼着烟,背着手来到河边。
刚把鱼钩抛进水里,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后就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军儿,钓鱼呢。”
杨军回头一看,原来是舅舅王玉献。
他只是瞟了一眼,然后就转过头躺在藤椅上。
“嗯,钓鱼。”
对于这个舅舅,杨军向来没好脸色。
经过这次的事后,杨军对他的印象已经降的已经不能再低了。
舅舅脸色尴尬了一下,然后依旧脸上带着笑凑了过来。
他先是冲杨军笑笑,然后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军儿,今天舅舅过来是专程谢谢你的,你表妹夫的事谢了哈。”
杨军闻言,叹息一声。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客气。”
说完,杨军掏出烟,拨出一根叼在嘴里。
舅舅王玉献很有眼力劲的帮他点上火。
舅舅给外甥点烟,那场面瞧着辣眼睛。
杨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处在高位,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巴结他。
至于舅舅,他也没尴尬,毕竟自己这个外甥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杨军抽了一口烟,吐出嘴中的浓雾。
“行了,舅舅,你什么心思我全明白,你也没必要天天往我家跑。”
“嘿嘿,瞧你说得,作为弟弟,我来看望自己的姐姐不行啊?”
杨军闻言,翻了翻白眼。
王玉献见状,也不觉得尴尬。
“自从这件事后,舅舅我想明白了,咱们才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咱们就应该相互扶持……”
“舅舅,我姓杨,您姓王。”杨军提醒道。
“一样,咱们是亲舅甥,这关系比一家人还亲呢。”
杨军闻言,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真会上赶着拍马屁,方的都能被说成圆的,怎么说都有理。
不过,他对现在会拍马屁的舅舅的感官有了转变。
要是早这样的话,两家的关系就不会闹得那么僵了。
这个舅舅就是欠抽,要是换做别人,还不得往死了里巴结杨军啊,可他倒好,仗着和王玉英亲姐弟的关系,觉得杨军帮他们家天经地义,要不是这次的事,恐怕他还理所当然的享受杨军对他们家的照顾呢。
杨军抬抬手,打住了他。
“舅舅,你还其他的事吗?”
王玉献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了。”
“那就请回吧,我要钓鱼了。”
“军儿……”王玉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军见状,有些生气。
“我今天跟你挑明了吧。”
“要不是因为我妈,你觉得我会认你这个舅舅吗?”
王玉献红着脸摇了摇头。
杨军接着道:“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一巴掌拍死你们,大不了回头我妈骂我几句得了。”
“没有,咱们两家怎么可能到那种地步呢,一定不会的。”王玉献赔笑道。
杨军见状,脸色缓和了许多。
“舅舅,不管怎么说,怎么也是亲戚一场,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你也要有个度。”
“当然,只要你不惹我妈生气,能经常过来陪她聊聊他,我也是高兴的,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杨军道。
“那……那太好了。”
王玉献一听,高兴的大黄牙都出来了。
“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过来陪你妈聊天的,我保证让她每天笑口常开。”
杨军点了点头:“那就好。”
“哦,对了,以后来的时候不要跟我打招呼,当我不存在。”
“这……”
王玉英一听,犹豫了一下。
“嗯?”
“哦,好,我保证,没事觉不打扰你。”
杨军闻言,点了点头。
“你走吧,我要钓鱼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
舅舅王玉献讪讪的起身,然后看了杨军一眼,转身就去找王玉英去了。
打发走王玉献后,杨军感觉浑身轻松多了。
今天把话和舅舅挑明了,相信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他可以帮助舅舅一家,但前提是不能惹王玉英生气。
王玉英一不高兴,就会找杨军的麻烦。
所以,杨军也感到有些无奈。
现在好了,和舅舅挑明了以后,相信他知道怎么做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的光景,身后别墅里就传来王玉英爽朗的笑声。
杨军摇了摇头:“我这个舅舅还真是会来事。”
此时,一阵风吹来,河面上掀起一阵涟漪,有鱼儿上钩了。
杨军看见了,只是眼皮子翻了翻,并没有要起竿的意思。
他对钓鱼并不感兴趣,能不能钓上鱼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主动的是钓鱼精神,和钓不钓上来鱼没有一毛钱关系。
也许,这才是钓鱼人的最高境界。
打着钓鱼的名义,却干着和钓鱼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事。
别看杨军整天窝在这儿钓鱼,可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可以说,他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那个人。
单位里的人事安排,同事间的相处之道,哪些人能留,哪些人不能留,以及哪些人需要维系关系,哪些人要远离,他心里一清二楚。
别看他每天躺这儿,可手底下却有人为他跑断了腿。
这就是为官之道。
“咣当!”
突然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动静。
杨军微合的眼睛睁开了,头也不回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名警卫员立马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警卫员回来报告。
“大领导,是小区对面的那片老宅子拆迁,我刚才问了一下,估计会持续半个多月。”
杨军闻言,自言自语:“这个小五动作还挺快的。”
昨天刚交代的事,今天就开始动工了。
当然,主要是前期伊秋水工作做的好。
那片老宅子已经买下来了,主要就是动员原住居民搬走的事,以小五那性子,估计用了什么手段。
杨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让他一定不要暴力拆迁,他就是不停,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的。
“去告诉小五,我很生气。”
警卫员愣了一下,很少不解。
不过,杨军吩咐了,他只能照办。
“等一下。”
警卫员刚想走,又被叫住了。
杨军沉思了一下,接着道:“再替我抽他三巴掌。”
“是,大领导。”
小五再不约束,他就更无法无天了。
这次只是略施薄惩,要是再有下次,他肯定动真格的。
那名警卫员走了之后,身后传来有人吃东西的声音。
杨军回头一看,孙招财就像仓鼠一样正吃着麻花。
他两个兜子鼓鼓的,一看没少装零食。
这货见杨军看他,也不害怕,反而直接把身子转了过去。
杨军翻了翻白眼,这货每天雷打不动的三件事,吃东西、打孩子、折磨媳妇。
瞧他这样子,估计已经干完两件事了,只剩下吃东西了。
“你爹给你找了个后妈,你准备什么事时候回去见见她啊。”杨军道。
“哼!”
孙招财翻了翻白眼,直接拿了一根麻花递给杨军。
“杨叔,您要是想磨牙就直说,干嘛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子这是在磨嘴皮子,不是磨牙。”杨军翻了翻白眼。
“那你干嘛老是拿我打镲啊?”
“你说呢?也就你家还有点乐子,我不找你找谁啊?”
孙招财翻了翻白眼,索性转过头,后脑勺冲着杨军。
也许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向杨军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果然,杨军很不喜欢看他的后脑勺。
鸡窝头不说了,关键还那么一坨,每次看见他,总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杨军很不爽。
“你把头转过来。”
“哼。”
孙招财索性把身子坐正,后脑勺正对着他。
杨军见状,非常不满。
但是孙招财离他有点远,抽不到他。
也许孙招财早就料到他会有动作,所以每次都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他有把握躲过杨军的大兜逼。
不过,他太小瞧了杨军。
只见杨军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意念一动,整个人像突然间位移似的,人影一动,瞬间又回到了藤椅上。
“啪!”
孙招财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挨了个大兜逼。
他一脸愕然的回头看去,只见杨军好好的躺在藤椅上,并且嘴角噙着笑。
“见鬼了?”
孙招财看了看彼此之间的距离,愕然道:“杨叔,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啊?”
杨军笑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用你后妈的消息来换。”
孙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