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手不还手》 第一章 忙碌的一天 离许路遥和许韶迟吵架已经过去了七天,整整七天许韶迟没有接许路遥一个电话,也没有回一条短信,连微信都删了。许路遥真的是要抓狂了,她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人家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许韶迟到好,吵了一架,就趁着许路遥白天上班的时候直接搬走了。 许路遥自我安慰的想着,她只是偶尔发病而已,而且身上还有钱,总不至于睡大马路上,也不至于睡公园长椅吧? 四月份,是许路遥非常忙的月份,因为她是会计师事务所俗称代账公司的会计,她身兼两职,既是做账的主办会计也是外勤会计。手上有六七十家公司的账务,主办会计主要做账、出报表、税务申报等等,外勤会计主要跑税务工商银行等等部门。 每年的一、四、七、十月,就是俗称的季报月,所有的税务会计都会特别的忙,而税务局的工作人员则会更忙,每年这几个月的税务局比菜市场还热闹,还多人,毫不夸张的讲,你上午九点半叫一个号,可能到下午五点都不一定能排到你,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并不是税务局的工作人员偷懒不干活,而是,真的tmd有这么多人去税务局办事。所以,季报月去税务局办事,请起早排队,谢谢合作。 所以当许路遥左手挂着一个布袋子,在取票机上取了一个1112号后,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欲哭无泪,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十点啊,你们这些人都是魔鬼吗,两个小时取了一千多个号。许路遥一面转身往外走去,一面将取到的号放在布袋子里,转身时看了一下大屏幕号叫到了两百多号。嗯,可以放心的去国税局办事了。出了地税局,往左边的地铁站走去。 走楼梯还是坐扶手电梯,嗯,许路遥看着那一级一级的台阶,要是一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滚下去了,应该不会马上死掉吧?断胳膊断腿是肯定的,许路遥打了个寒颤,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还是不要断了,怕疼,便径直走向扶手电梯。许路遥坐电梯有个习惯,坐扶手电梯习惯与前面的人保持两个台阶的距离,不管是人多还是人少的时候,她绝不会改变自己的习惯,就算后面的人咒骂她神经病,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习惯。 她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咒骂而已,又不会掉块肉,要是动手的话,就算明知道打不过,许路遥也要咬对方一口,我不好过,我也要让你痛上一痛。 唯独只有一个人的看法她很在乎,特别在乎,就像毛爷爷对于她来说一样重要,毕业快两年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她很想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下扶手电梯的时候,许路遥习惯性的往后退一步,再下电梯,因为这样即使前面的人走得比较慢,自己也不会因为来不及下电梯而被电梯绊倒,从而使自己在大庭广众下没面子。 乘坐地铁到了国税局那一站,下车的人并不是很多,许路遥嚷嚷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麻烦让一下,谢谢。”终于从地铁上挤下来的许路遥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如此重复两次。总算将车厢里吸进丹田里的那些浊气吐呐出来,丹田总算舒服多了。许路遥看了很多武侠小说,脑子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吐呐,不就是别人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经过树木的光合作用产生氧气再被你吸进肺里,然后在你的身体里经过一个大周天,再由你的身体排放出去。但前提是得有树啊,地铁站里面哪来的树给你进行光合作用产生氧气?地铁站里面最多的就是人,所以吐呐,就是把别人排放出来的二氧化碳再吸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自己的身体在某一个瞬间又将这股气体排出体外。总之,就是满足自我的精神境界。 许路遥心满意足的踏着轻快的步伐踩着别人诧异的目光往站外走去。 地铁站的出口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每次来这的时候,许路遥就要站在路边看半天,有的时候是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时候是看,呃,怎么形容这个十字路口好呢?因为横着的那条路,上面是高架桥,路面也可以走车,竖着的这条路下面是过车的地下通道,路面也可以走车。更神奇的是,地下通道的更下面是地铁站。许路遥心中默默的鼓掌,乖乖,这不是一条简单的十字路口,设计师真的太牛了,此处必须得有掌声。 还在暗自赞叹这伟大的工程时,许路遥的手机响了,伸手在双肩包的背部暗格里面将手机掏出来,是同事马姐打过来,“喂,马姐,怎么了?” 手机里马姐的声音传出来,“路遥啊,你现在还在洪山国税局吗?” “我刚下地铁,快到了。” “那你帮我叫个综合服务的号吧。” “好嘞。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现在在洪昌国税,可能得下午吧?” “我下午要去洪昌地税,那我走的时候把号给你藏个地方,你来了直接拿吧?” “行,没问题。谢谢啦。” “行啦,别假客气啦,我藏好后给你拍个照发你。嗯嗯,好,就先这样,好嘞好嘞,明白,拜~” 挂断电话,许路遥也走到洪山国税局门口了,里面也是人山人海的,不过幸好她不是办理综合服务的,她要办理的窗口在二楼。 走到叫号机前,叫了个综合服务,才五百多号,这就是国地税的差距啊,真是不公平啊许路遥心里想着。撇撇嘴抬起头看了下大屏幕,综合服务叫到了两百号左右,现在十一点,马姐下午过来刚刚好。将号放进布袋子里,然后越过叫号机往电梯间走去。 许路遥又想来吐槽了,以前电梯还能到二楼,后来突然有一天,电梯不到二楼了,她就只能认命的去爬楼梯了。所以许路遥也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封闭式电梯门,然后往楼梯间走去,心里又把调整电梯的那个人骂了一遍。每次经过都要在心里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许路遥这么记恨这个人是有原因的。那天,因为一个客户要开发票,然后才发现开票用的金税盘锁住了,开出来的发票上传不了,便打电话到税务局咨询,才知道金税盘需要升级,而升级需要准备这个那个这个那个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还不止,还得找专管员签字,找所长签字盖章等等。这些都不会让许路遥这么一个神经大条心又比较大的人动怒的。动怒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把电梯调了,不在二楼停,导致许路遥那天办事的时候一楼二楼三楼,一楼二楼三楼,跑了不下十余趟。 累的她想骂娘,一趟两趟的爬一二三楼就算了,十几趟啊,十几趟知道什么概念吗?你们不知道,没事,这都是小事,大事是什么?是你爬了相当于三四十层楼所有手续签字都齐全了,去一楼大厅办理的时候,人家面无表情的通知你,今天办不了,下星期一再来办吧。 下星期一再来办?what?你没开玩笑吧?我蹚着超级无敌巨大的雨来税务局爬了相当于几十层楼的楼梯,就是为了来听你一句下星期一再来办?许路遥当时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去年买了个表’。心里抓狂啊,愤怒啊,躁啊,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这种感觉就相当于一个人爬了三四十层楼,最后别人告诉你你找的那户不是这栋楼,而是后面那栋楼。 这种感觉怎么样?爽吧?这换谁都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啊。 越过电梯间拐进楼梯间,上到二楼,嗯,人真的少了很多。许路遥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刚刚的躁意一扫而空,选了一台看起来挺新的发票打印机器,开始操作代开的专票打印流程,看着一张接一张打印出来的在税务局网上系统申请好的代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心里剩余的那一点点不高兴就彻底没有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许路遥路过一楼电梯的时候,都没有再出现躁的感觉了。那个调整电梯的人也在奇怪,噫,怎么现在打喷嚏的次数变少了?应该是感冒快好了。 在国税局的事情处理完后,许路遥又帮马姐叫了一个综合服务的号,将两个综合服务的号,就是两张小纸条,藏在了一个很容易找,但是又很隐蔽的位置,然后拍好照发给马姐,给马姐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口述了一遍那个位置怎么找,并且告知马姐,自己走的时候又帮她叫了一个综合服务的号,然后现在综合服务叫到多少号了。就算前面叫的号过了,后面这个号说不定能赶上呢。所有事情处理完毕,许路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洪山国税,然后又一脸乌云的前往洪昌地税。 出了洪山国税的大厅的玻璃大门,太阳当空照,现在才四月份,就已经能感受到微微的热意。许路遥开始往地铁站走,走到那条壮观的十字路口,又驻足欣赏了一会这鬼斧神工的工程。想着,如果市里有很多这样的工程,那完全不需要担心堵车了啊,这真的是又解决了出行的一大难题。 许路遥收回赞叹的目光,然后坐扶手电梯下到地下的地铁站。在站台屏蔽门候车时,因为上一趟地铁刚走,所以下一趟还有四分钟才到,许路遥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本来一直往上翻的大拇指,像是被谁施了法一样,动不了,就保持着弯曲要翻页但是又没有翻的姿势。许路遥定定的看着那条朋友圈,嘴巴抿成一条线,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不由自主的开始悲伤。悲伤真的很传染人的,就一会会时间,悲伤就由心脏传送到了脑子里,然后由眼睛表现出来。地铁到了,她站在第一个位置,车门开了,先下后上,但是许路遥没有动,后面的人急着上车,便强行的从许路遥旁边越过去,撞到了许路遥握手机的右手,许路遥手上没有拿稳,手机掉到地上,因为外面戴着硅胶材质的手机壳,所以掉落到地上的时候,比较厚实的硅胶手机壳角弹了起来然后翻滚了一下就从车厢和屏蔽门中间的缝隙掉到轨道里面了。 那条朋友圈的字,慢慢的越变越小,渐渐快要淡出了许路遥的视线,她很想伸手抓住,但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因为停车时间很短,后面急着上车的人便推推搡搡挤上车。将许路遥手机撞掉了的那个人,虽然很抱歉,但是车门关的太快了,只能一脸歉意的看着许路遥,隔着车厢门和屏蔽门道着无声的歉意。 地铁很快开走了。 许路遥慢慢蹲下去,看着轨道里面的手机,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一直流。蹲在屏蔽门边,下巴搁在手臂上,无声的哭泣。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以肆无忌惮的流眼泪。别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女生也是一样。 地铁一趟又一趟的开走了,有的好心乘客看见了便上前递纸巾安慰几句,许路遥只是摇头不说话,嘴巴抿成一条细细的线,眼泪却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终于有好心的乘客将这件事反应到了站台上的工作人员那里。 穿着地铁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许路遥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怎么了?许路遥也是摇摇头不说话,艰难的抬手指了指屏蔽门后面的轨道,因为地铁刚走,轨道里面的灯箱上有各种广告,灯箱上面的灯很亮,所以可以看见手机掉落在下面。许路遥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喑哑的厉害。 工作人员是一位不白也不黑的年轻男子,身高一七五左右,眉眼之间让人看着很舒服很阳光,不算帅,待人温和有礼,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你的手机是掉到下面轨道里了是吗?” 许路遥艰难的点点头,声音很轻很轻,“嗯。” “别担心,手机很快就会帮你捡上来的。”声音很温柔,他递过来一张纸巾,动作也很温柔。因为许路遥是蹲在那里,所以工作人员也是蹲在旁边,轻声的温柔的安慰许路遥。 许路遥微微侧头,只一眼便记住了这个温柔的男子。 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那条朋友圈是一个朋友发的,内容大概就是某人要结婚了。 她以为她还有机会的,这条朋友圈摧毁了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愿望。她对工作的激情,对生活的热爱,都源于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因为她想变的更好,再次出现在某人面前的时候她可以自信的昂着头,不再需要自卑的低下头。 不一会温柔男子便同他的同事一起将许路遥的手机捡上来了,温柔男子将手机递给许路遥,温声嘱咐她,“下次拿紧一点或者上车的时候放在包里,等上车了再拿出来看也可以的。” 许路遥点点头,喑哑着嗓子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温柔男子见许路遥姿势一直没有变,便又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路遥点点头,喑哑着嗓子,“脚麻了,头晕无力。” 温柔男子便和同事一起,将她扶到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温柔男子的同事还要值班,便先离开了,温柔男子刚好到了交班下班的时间。温柔男子递了一杯热水给许路遥,“先喝点热水。” 许路遥接过一次性水杯。 “我叫顾一白,你叫什么?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你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许路遥将水杯里的水喝净,身体感觉好多了,轻声道,“能帮我再到一杯吗?” 顾一白接过空水杯,走到饮水机处,又接了一杯热水,走回来递给许路遥。 许路遥将第二杯热水喝完,嗓子感觉好多了。忽然一只十分好看的手伸过来,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掌心纹路清晰,很好看。 顾一白温柔的声音又响起,“还需要吗?我再帮你到一杯。” 第二章 被砸的神经失调了吧 许路遥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手上握着的一次性水杯便被顾一白拿走了。顾一白再次递过来的时候,水杯里已经装满了热水。许路遥接过水杯,低下头,轻声说,“谢谢你。” 顾一白微笑道,“不客气。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许路遥没有抬头,“许路遥。言午许,路遥知马力的路遥。” 顾一白心里高兴极了,可是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很会隐藏自己,不管是咳嗽还是爱意,他都藏得极好。“嗯,我知道。头晕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只是还是没有什么力气。”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朋友。” 许路遥点点头,看着顾一白拉开门走出去了。 然后拿出屏幕已经碎裂了的手机,又重新翻开那条朋友圈。 没想到现在想知道他的消息居然需要依靠别人的朋友圈。许路遥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结婚了,她总以为她还有时间,殊不知她们已经毕业几年了。 还犹记得许路遥向他表白的时候,因为自卑,胆小,所以特意选的四月一号愚人节那天。并且还是打电话说的。在电话里,许路遥大胆的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因为不是面对面,所以并没有那么尴尬,但终究还是有一点的。他在电话那边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说,隔着电话,许路遥并不知道当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惊讶的也好,是烦躁的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的暗恋,许路遥终于说出口了。 是的,隐藏了七年的爱意,终于言之于口,终于随了心意一次。许路遥真的憋了太久了,七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午夜梦回的时候想给他发条消息,哪怕只是晚安两个字,可是许路遥忍住了。她惊人的隐忍力全部都展现在梦境里,不然后怎么会梦见过他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次,因为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啊。 许路遥小心翼翼的说着,“我做这么多事情,只是想在你的世界里留下些存在感。” “嗯,我知道了,说完了吗?” “你如果介意我喜欢你这件事,可以把我删掉,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好,我知道了。” 然后决绝的挂断电话,许路遥立马登陆微信,查找他的名字,点击他的朋友圈,显示是一条横杠中间一点然后又是一条横杠,许路遥小心翼翼的想试一下,会不会只是屏蔽了朋友圈没有删除好友呢?试着发了一个表情,看着聊天界面跳出来的提示对话框,犹不死心,进qq然后在最下面的单独的一个分组里面,果然,那里之前还有一个人的,现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分组名孤伶伶的在那里。 被时间掩盖的秘密。 许路遥蓦然收紧手指,捏紧手机,想要将它捏碎,可是力气着实太小,没有把手机捏碎,手掌上印出了一条红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今天是愚人节,我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他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啊。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了,不停的用手擦着眼泪,可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球,速度极快,很准确的砸到了许路遥的头上,许路遥还在擦眼泪的手定住了,然后两眼一黑,一头栽到在操场的草坪上昏死过去。 造成此事故的罪魁祸首赶紧从足球场那边跑过来,查看许路遥的伤势,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起许路遥就快步的往医务室跑,连许路遥旁边的书也没有落下。 医务室的医生问,“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顾一白,轨道交通运营管理。” “不是问你,我是问她。” 顾一白愣住了,“我……我不知道。” 想起来手上的书,便翻开看了看,里面夹着一张学校图书馆的借阅证。上面写着的名字叫许路遥,顾一白看了一眼躺在检查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人已经昏迷了,眼泪却还在流。 “老师,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还在流泪啊?” “可能是因为后脑受到剧烈的撞击,神经失调了吧。” ……………… 过了很久,顾一白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袋子,许路遥依旧保持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只手握着水杯,里面的水没有少。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机屏幕已经暗下来了。 顾一白拎着袋子走过来,将许路遥手里的水杯拿出来,搁在一边,然后从袋子里面掏出几块儿巧克力和面包,“你可能是因为没吃饭引起了低血糖。先吃点东西。” 许路遥抬头看着顾一白的眼睛,“顾一白,你明明认识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来询问我的名字?” “因为你不认识我,而我想让你认识我。” “你不觉得很幼稚很无聊吗?” “我并没有这种感觉。相反,两个不认识的人互报姓名,难道这不是一个认识的开始吗?” “无聊。” 顾一白微微一笑不说话,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冰袋,递给许路遥,“用这个敷一下眼睛,消肿快些。” “你出去这么半天就是为了买这些?” 顾一白对于许路遥的十万个为什么有些无奈,“不然呢?难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然后我自己出去吃午饭再回来吗?” 许路遥被顾一白噎的没有话说,便拿起巧克力拆就吃,吃的急了,呛到了。 顾一白轻轻拍打着许路遥的背,略带责怪的说,“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许路遥一手拿巧克力,一手拿冰袋开始敷眼睛,但是一次只能敷一只眼睛。看着有些奇怪,顾一白便拿起另一个冰袋,“我来吧,你接着吃。” “眼睛都看不见,万一巧克力塞到鼻子里了怎么办?” “那你就用鼻腔将它吸进你的喉咙里,然后咽下去。” “咦,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恶心。” “难道你的鼻涕你没有这样吸进你的喉咙里去过?” “你到底要不要我吃东西了?”许路遥怒道。 顾一白委屈道,“你吃你吃,我不说话了。” 许路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享受着顾一白的冰敷,他动作很温柔,看着许路遥的眼神也很温柔。因为许路遥现在眼睛看不见,所以顾一白才敢如此放肆,旁若无人的盯着许路遥看,要将许路遥身上的一丝一毫全部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 “其实你可以说点别的,要不然光我一个人在这吃东西发出的声音气氛有点尴尬。”许路遥说。 “不会啊,你吃东西发出的声音的频率很整齐。”顾一白用冰袋冷敷一会就拿开一会,“每塞一块巧克力,你都会咀嚼一定的次数,然后咽一下,每次都一样。” 许路遥又一次的被顾一白噎住了,“呃……您希望我下一句接什么话比较好?夸奖你细致?还是认真?” 顾一白轻笑了一声,“你夸我什么都好。”然后拿开冰袋搁在桌子上,又从刚才的塑料袋里面拿出一条正方形的小毛巾,走到饮水机旁,开始接热水将毛巾浸湿清洗过后,又用热热的开水浸湿毛巾然后拧干。 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优雅,关键是这些动作他做出来居然这么熟练,难道做过很多次? 许路遥微眯着眼睛看着顾一白的动作,熟练又优雅,完全没有男生般的手忙脚乱。顾一白抬头看过来,许路遥赶紧转移视线,假装找纸巾,从桌子上的抽纸里抽出一张纸巾,开始擦手,擦的很粗糙。做代账会计时间长了以后,脸皮都比北京老城墙还厚了几个度,被当场抓包还能面不改色的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擦手。 顾一白不应该称之为帅,应该是长得比较耐看型的。纤长而又浓密的睫毛,湿润而又带着笑意的眼睛流露出温暖的光,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便会发现周遭似乎都温暖了起来。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似乎在哪里听过,说上嘴唇比较薄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的人。身高目测一七五,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吧?现在一七零的男生满大街一抓一大把,他如果找的女朋友身高在一六零的话,难么就是绝配了。 顾一白拿着热毛巾走过来,“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路遥想也没想的便蹦出一句,“你是在承认自己是‘乱七八糟’吗?” 顾一白愣了一下,便递过热毛巾,心里若有所思。“刚刚冰敷过,现在热敷一下,眼睛消肿会更快一些。” 许路遥听话的接过热毛巾,展开然后叠成长方形,仰着头,将毛巾敷在眼睛上。 许路遥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什么话,可顾一白听明白了,也听到心里去了,即使是她无意识下说出来的话,但是她说出来了,就那么脱口而出。 “眼睛感觉好多了,这次真的谢谢你。”许路遥道。 顾一白注意到许路遥旁边的布袋戏里放着这种文件,“你下午还有事吗?” “你这问的是一句废话。拎着这么多文件,难道逛街吗?”许路遥本来想白顾一白一眼的,发现眼睛上面还敷着热毛巾,便在心里白了顾一白一眼。 “那你下午还要去哪里?”顾一白并没有因为许路遥怼他而生气或是心里不舒服,相反,他很高兴,起码许路遥没有像对陌生人那样客客气气。 “洪昌地税局。今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在那里办。”许路遥拿下毛巾,闭了又睁开,睁开又闭上,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感觉好了很多。又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眼睛已经消肿了,只是有点红,并不妨碍出行。然后很诚恳的向顾一白道了谢道了别,背着包,拎着布袋子往外走。 “等一下。”顾一白伸手拉住许路遥的双肩包上面的带子和许路遥的后衣领,又把许路遥拎回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税务局干嘛?”许路遥感觉自己像是被拎着的小猫小狗一样被拎回来,心里大怒。 “怕你在税务局晕倒。” “税务局有工作人员。” “税务局的工作人员很忙,没空管你。” “那也会有好心人帮我叫120的啊。” “别人会以为你是碰瓷的。” “………………” “还有,不要随便浪费国家资源,因为这是可耻的行为。” “………………” “并且,要养成吃完东西,垃圾随手带走的好习惯。” “………………” 两人对视良久,许路遥眼睛刚消肿,瞪的时间长了,便有些酸涩感,败下阵来,心里虽大怒,但唯恐顾一白又有别的要说教的,只好略显弱小的点点头,表示好的,你可以去税务局,好的,尽量不给国家工作人员添麻烦,好的,垃圾入篓。 许路遥想着,几年不见,口才越发见长了,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会落我手里的,小样儿。 顾一白将毛巾展开搭在椅子靠背上,然后将桌上的装巧克力的袋子和垃圾都收拾好,换下工作服,从衣帽架上拿起黑色的风衣换上,拎起自己的双肩包单肩背着,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走吧。” 第三章 倒霉的许路遥 洪昌地税局。 人山人海,有好看的小姐姐,有优雅的阿姨,也有绅士般的各个总,也有风风火火的实习生。不管是财会专业的还是不是财会专业的,或者是有钱的没钱的催债的都在这里汇集。 诺大一个大厅,正中间是圆形的服务台,里面坐着三位税务局的工作人员,穿着税务局的制服,很是严肃,但是说起话来还是很温柔的。严肃说阴对工作的态度认真,声音温柔说阴待人诚恳,不像有的地方,高冷起来就像是你欠他千八百万似的。 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每天要跟很多人打交道,要跟很多人说话,她们能一直保持声音温柔,也是对工作负责的一种态度。 圆形的服务台下方写着导税台三个字的地方正对着玻璃大门,人只要是从这里进来的,一眼就能看见那三个大字。 导税台。 所以来税务局办事人,不要急着往里冲,应该先思考一下自己要办的事情的流程自己知道不,思考自己要办的事情应该在哪个窗口办理,思考自己要办的事情涉不涉及到填写表格,并且自己会不会填写。 当然,熟悉所有办事流程的会计人员自是不需要的,因为来了税务局,她们知道自己需要办什么事情,先办什么事情。她们的脑子转的很快,快到你刚想起来需要填表,她们已经叫好了号填好了表坐在等候叫号的休息的椅子那里坐好了。 洪昌地税局的大门是自动移动的玻璃门,进进出出的人走到玻璃门那里的时候都需要放慢脚步,停顿一小会,然后才能大步走出去。 导税台左边是一块休息区,右边也有一块休息区,玻璃门的左右两侧是上二楼的楼梯,楼梯下面搁置着各种桌子,这个地方就成了填表区。 表格是在导税台领的,因为如果直接放在填表区的话,就会有人觉得那是公家的纸,可以随便用。 比如刚吃完苹果,包里没有带手帕纸,刚好看见填表区的表格,随手拿上一张擦手然后随手扔进垃圾桶。一个人就这么随意的浪费掉一张纸,那么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税务局每天的人流量也很多,一小会的时间可能就会被浪费掉十张纸或者二十张,甚至于更多。 公家的纸打印出来的表格,我们是可以免费用,但是随意浪费就不对了,这是可耻的行为。 所以由导税台的工作人员来管理表格,这样既可以减少国家资源的浪费,也可以在办事人来咨询的时候直接领取到准确的表格,虽然在导税台工作的工作人员会累一点,但减少了资源的浪费,也减少了办事人因拿错表格而浪费的时间,也避免了各种各样所致的后果,一举多得。 从地铁站出来后,许路遥便快速的往洪昌地税局走去,简直是箭步如飞,若不是因为顾一白高一点,腿长一点,跨度大一点,恐怕跟不上许路遥的步伐。 顾一白目光瞥向许路遥,看着她因为赶时间,快步疾走,喘着粗气,脸颊通红。在快要跨进税务局院门的时候,顾一白拉住了许路遥,“也就两三步路的距离了,先把气喘匀了。” “你是管别人管习惯了是吗。连我喘气也要管。” “我是怕你窒息性缺氧晕厥,到时候还要麻烦我来给你做人工呼吸。” “………………” 许路遥深吸了几口气,一直心理暗示自己,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然后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见她呼吸渐渐平稳,顾一白便松了拉住许路遥胳膊的手,刚好许路遥想要挣脱顾一白的钳制,然后意外就发生了。一个刚好松手,一个刚好往前用力,许路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顾一白眼疾手快,又将她拉回来,“幸好我手快,毛毛躁躁的。” 许路遥心里想骂人,要不是你非得死命的拉着我,我会这样?还说我毛躁,你才毛躁,你全家都毛躁。当然,许路遥不敢骂出口,因为她知道顾一白一定有更狠的话在等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从顾一白魔爪里抽出来,在顾一白还没反应过来前,像窜天炮一样,咻一下,跑出去,还不忘回头嘲笑的看一眼顾一白。 嘭~ 一声响,许路遥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然后自己被反弹的摔倒在地上,手上的布袋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文件也撒出来了。 许路遥捂着头哎哟哎哟,顾一白赶紧大步走过来扶起许路遥,低声询问有没有摔到哪里。许路遥捂着头摇摇头,低声说就是撞到头痛,摔得屁股痛,其他的没事。确认好许路遥没什么大碍后,顾一白才一脸歉然的向那男人道歉,男人摆摆手说没事然后便离开了。 顾一白把旁边散落的文件和布袋子捡好装在一起,然后轻轻拍了拍许路遥衣服上的灰,什么话也没有说。 许路遥低着头,手还捂着头被撞的地方,声音怯懦懦的,“怎么办,这回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要想不被人注意,首先,放下捂着头的手。”顾一白左手拎着布袋子,右手牵着许路遥的左手袖子,一面走一面说道,“其次,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可能若无其事?”许路遥还是很听话的把手放了下来,任由顾一白拉着她走,“那么多人看着呢?” “大家都忙得很,根本就没有人看你,你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不信你抬头看看,谁在看你?” 闻言,许路遥果然抬起头来,偷偷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心里松了口气。又微微抬头往左边瞥了一眼,看见顾一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这么镇定?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看笑话吗?” 顾一白停下步子,头往右微侧,看着许路遥,很认真的说道,“第一,摔倒的是你不是我,第二,该丢的脸刚刚你摔倒的时候已经丢完了,第三,难道我要去拉着所有人问一遍,看见你摔倒了吗?那么即使没看见这场意外的人,估计都知道刚刚有个女孩子在门口摔了个四脚朝天了。” “………………” 许路遥咬碎了一口银牙,艰难的忍住了想要掐死顾一白的冲动,自己真的是嘴贱,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问。阴知道他是杀人不见血,只需要两句话就可以做到的人,还要嘴贱的去问。 许路遥甩开顾一白的手,夺过他手里拎着的布袋子,气哄哄的往前走,在导税台领了几份三方协议然后不理顾一白自顾自的去填表区填写表格。 顾一白扫了四周一眼,然后慢悠悠的跟在许路遥后面走了。 刚刚的意外摔倒事件早已被忙碌的人们抛诸脑后,就算还有人记得也被顾一白刚刚故意气跑许路遥事件后忘记了,只记得在门口有个男生惹自己女朋友生气了。 是的,顾一白是故意的。 他知道他需要做点别的或者说点别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是个很认真也很较真的人,很喜欢钻牛角尖跟自己较劲儿。 其实四周忙碌的观众也只想表示,行啦,别瞎想啦,大家都挺忙的,没人关注你好吧。 看吧,在这个人人都忙碌的社会,一点点小事怎么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呢?大家都很忙的,忙着赚钱,忙着约会,忙着结婚生孩子。 可是没有人去忙着关注那些因为网络舆论而受到伤害的人。是的,没有人去关注。即使是那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新闻,也随着快节奏的生活而成为过去。 但那件大新闻在许路遥心里过不去,在许韶迟心里过不去,在许家人心里都过不去。那不可能成为过去,那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终日躲在网络背后的键盘侠还在网络上活跃着,他们毫无道德底线的在网络上发表着他们无知的建议想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随意乱写,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被自己的良心谴责。 许路遥很怕在大庭广众下被所有人注意到,她很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很害怕别人看她一眼然后和朋友小声讨论着什么。 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她都需要很久才能平复自己内心的恐惧,才能重新与别人有说有笑若无其事的开始交流。 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也吃过抗抑郁的药,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可是去医院看医生,医生告诉她,只是压力太大了,并且告诉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精神压力,要适当的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是啊,她的压力得有多大啊才能让自己怀疑自己是精神病患者。 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内部的,外部的,都有。 她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她有家人要保护,所以她必须要好起来,必须要强大起来。 不仅是精神上要强大,物质上也要强大起来。所以她不停的加班不停的加班,对待家人朋友更是小心翼翼。 第四章 好看的小姐姐 许路遥刚刚在门口那个意外,因为顾一白的打岔,让她忘记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虽然气愤,但许路遥从来没有生气很久过。 顾一白走过来,看着许路遥在填表,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这些表他根本不会填。许路遥握笔的手很用力,似乎要将笔捏断掉了,写出来的字,一笔一画,很工整也很有字形,很好看。 顾一白问,“你练过字?” 许路遥头也没抬,一面填着表一面回答,“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字。” “我记得你以前的字,歪七扭八的,很难看。” “因为那是写给你看的。” “哦,原来是这样。” 桌子对面也有一位正在填表的小姑娘,眉眼恬静,脸圆圆的,留着空气刘海,两鬓的头发拢在脑后用发带固定,其余的头发披在身后,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偏瘦,穿着白色的加厚的连衣裙,外面套着米黄色的风衣,听见这段无聊的对话抿着嘴唇,压低了头,忍着笑。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风衣小姐姐就是这类人。 许路遥一抬头刚好看见风衣小姐姐将碎发拢至耳后,外面的阳光很耀眼,透过玻璃窗射进来,洒在风衣小姐姐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许路遥心里暗赞一声好美,嘴上却说着,“想笑就笑吧,憋着不好,容易生病。” 风衣小姐姐也没有真的笑出声,只是抿着嘴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你?”声音很温柔,很轻,就像触碰到棉花糖一样的感觉,温温柔柔,甜甜糯糯的,让人心生喜欢。 许路遥看着风衣小姐姐,很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也觉得这对话很无聊,无聊到想笑。” 风衣小姐姐面前的表格还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写,因为她不会填,所以她没有填。她在思考要不要询问一下旁边的人这个表怎么填,但是观察到身旁每一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她又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就一直坐在那里,观察着四周忙碌的身影。 在许路遥过来填表格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她,她想这又是一个忙碌的人,为了生活而忙碌的人。但是这个忙碌的人,在快速的填写表格的情况下还能和同伴说出这段无聊的对话,对话的内容很无聊,甚至于语气都是让人发笑的那种。因为是用很认真的语气来说出了这段无聊的对话,所以引起她的注意。 “不,我不是因为无聊到想笑所以笑。”风衣小姐姐轻声道。 许路遥没有接话,而是挑眉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结果没有下文。 这让许路遥不得不来接下一句。 其实聊天就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而不是让一个人滔滔不绝的演讲。 “所以呢?是因为什么?”许路遥问。 “是因为你们用很认真的语气来进行了这段无聊的对话。” 一些无聊没有意义的对话,比如‘你吃早餐了吗?’,‘吃了吃了。’此类的对话,可以用很随意的语气来问答。 一些有意义的对话,比如你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面试,‘叫什么名字?’,‘陈某某。’‘年龄?’‘25。’等等,简历上都有写,但是面试官问的时候还是需要很认真的回答出来,毕竟需要给面试官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许路遥点点头表示懂了,看着风衣小姐姐面前的空白表格,然后指着空白表格问道:“你不会填吗?” 风衣小姐姐点点头,声音一直都是很温柔很轻,虽然很轻,但是能够保证你在嘈杂的税务局里面也能够听见她说的什么。 “需要我教你吗?” “求之不得。多谢。” 许路遥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风衣小姐姐那边,在她右手边坐下来,然后拿过她的表格看了起来,然后指着纳税人名称和纳税人识别号说:“这个地方填你公司的名字,这个地方填你公司的税号。哦对了,你公司三证合一了吗?如果三证合一了就是新营业执照上面的统一社会信用代码。” ……………… 风衣小姐姐照着许路遥的指导填完表格,两人便闲聊起来,互相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许路遥,在代账公司上班,我是会计。” “我叫秦蓦然,自己开了一个画画工作室。我不是画家,但是我正在朝着画家的方向努力。” “哇,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世俗。而你们应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只需要呼吸天地间的灵气便好了。” “那样不会被饿死吗?艺术家也没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艺术家也很世俗的,因为他们也需要吃饭生活养家糊口。再比如我,我学画画是因为喜欢,可是喜欢不能当饭吃,因为我首先需要活着,才有资格谈喜欢。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都是神仙,可不是我这种以卖画为生的俗人。” “哈哈哈……蓦然,你真有趣。” “是是是,路遥,你也很可爱呢。” “说的没错,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市侩和世俗。” 桌子对面的顾一白看着两个很快就熟稔女孩,看着两人聊的很开心,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两人笑的无比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顾一白在两人做自我介绍时也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顾一白,是许路遥的朋友。”只有这一句话,多一个字没有了。 秦蓦然点点头,微笑着表示你好朋友。 顾一白完全不懂为什么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专业也完全不同的人,聊起天来会这么开心,好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 不只有顾一白一个人不懂,或许大多数的男生都不懂。 两个女生可以因为喜欢同一个爱豆,而迅速成为死党好朋友,也有可能因为两个人同时暗恋的对象向两人中的一人表白而闹翻决裂。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也很有可能已经发生过。 一阵困意袭来,顾一白看了许路遥一眼,然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许路遥推了顾一白一下,“顾一白,你别在这睡,感冒了怎么办?快回家去。” 顾一白不动。 许路遥又准备动手将顾一白推醒时,秦蓦然拉住许路遥,摇摇头,轻声道:“让他睡一会吧。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许路遥闻言只好作罢。 两人担心聊天时说话声音过大,吵到了某位正在睡觉的大爷,便都各自压低声音。 “你们画画的灵感都是源自于生活吗?” 秦蓦然点点头,“也不全部都是。但绝大部分都是源于生活。” “很多人都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其实不然,生活才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所迫,上能拆房揭瓦,下能摸鱼摸虾。谁一生下来就会这些呢,都是为了生活啊。” 秦蓦然点点头,很是同意这个观点,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开朗的女孩子,心里很是喜欢她,她能感觉到自己可以和这个叫路遥的女孩子成为很好的朋友。 “所以世俗并不是贬义词,而市侩才是。” “是的是的,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最近地铁可能要涨价了。你说那些网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说什么地铁票价太低了,你让他从一号线的起点站坐到二号线的终点站试试?看他还说不说地铁票价低了。一来一回也得十来块呢?” 秦蓦然微笑的看着这个跳话题跳的贼快的女孩子,顺着她的话题回应道,“你这是斤斤计较的节俭,可和市侩扯不上关系。” ……………… 当一个人很忙的时候,会发现时间过的异常的快,就像是被别人按了快进键一样。但是当一个人无聊的在等待的时候,往往会发现时间过的很慢,真的很慢,你以为的过了很长时间,一看手表就发现才过了十分钟而已。当两个人边聊天边等的时候,发现一眨眼就过去了两个小时甚至于三个小时。 许路遥以前一个人在税务局等候叫号的时候会玩手机,比如消消乐这种小游戏,或者看小说闲书什么的打发时间,或者把所有东西都抱在身上防止被偷然后闭眼睡觉。 但是今天居然遇到一个愿意陪她瞎扯瞎聊天的好看的小姐姐,她很开心。因为她有的时候思想天马行空,说的话茬一般的朋友都接不住,顾一白除外。 所以当许路遥抬头看着税务局大厅挂着的圆盘钟的时候,惊讶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是呀,是很久呢。” 看着大厅叫号显示屏上一会跳动一下的号码,在税务局临近快下班的时间,终于叫到许路遥的号了。 许路遥站起身准备往窗口的方向去,回头问了下秦蓦然,“你叫的是多少号?” “叫什么号?”秦蓦然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不会不知道来税务局办事需要在取号机上面叫号吧?天呐,好吧,你连纳税人识别号都不知道我怎么能认为你知道要叫号呢。没事,你把东西都给我吧,我顺便帮你一起办了。”许路遥无奈的说道。 许路遥真的很无奈,两人聊天聊了这么久,她居然忘记问她有没有叫号了,失策真是失策啊。然后拎着东西赶紧去了窗口,递过资料,许路遥满脸笑容,十分客气的对着工作人员说辛苦了辛苦了。 工作人员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可能是白天笑了一整天脸都僵了所以做不出别的表情了。接过许路遥手里的资料,然后询问具体办理的什么事情,便开始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税号。 第五章 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税务局的事情办完后已经六点半了,也不是很晚,但是耽误人家工作人员下班了,人家本来五点半就可以下班的,害得人家推迟了一个小时才下班。 许路遥一直非常不好意思的跟人家道歉并且感谢人家帮忙,道歉道的人家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再不耐烦的翻白眼或者说话不客气了。 办完事出了税务局,许路遥和秦蓦然互说再见。两人在税务局聊天时便就加了微信了。 许路遥回头问后面跟着的顾一白,“这么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顾一白看了渐黑的天色一眼,然后很平淡的接了一句,“是不早了。我饿了,该吃饭了。”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路遥,等待着许路遥的决定。 俩人站在税务局门口,大眼瞪小眼,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瞥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玩自己的手机,或者继续边走路边和自己身边的朋友聊天。 许路遥眼睛瞪累了,便挪开视线,盯着大马路上的车辆看,“那正好,你回家赶紧吃完饭洗洗睡吧。我还得回公司一趟呢。” 顾一白皱着眉头又开口了,“我都陪你一个下午了,你就不能请我吃个晚饭吗?”估计是怕许路遥耍赖不肯请他吃饭,后面又很不屑的加了一句,凉凉的语气道,“至于小气成这样吗?” 许路遥刚要反驳顾一白时,手机响了,许路遥此时也顾不得手机还在响,一定要反驳顾一白,不能被他的言语击倒,“你是在地铁集团上班拿高工资过着小资生活的人,而我是洪昌市十二区风雨无阻满世界跑税务局拿血汗钱的人,你怎么忍心来压榨我们农民的血汗钱?”最后一句话,许路遥说的无比可怜,无比的煽情做作。以至于顾一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眉尖皱成川字,“不过是一顿饭,至于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吗?” “当然至于,你知道蹭饭对于我来说相当于,夺我手机断我wifi一样可恨。”许路遥说的一脸愤怒,就像是别人夺她妻女杀她父母了一样。 “那你请客,我买单总可以了吧?”顾一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里很是无可奈何。 很不巧的许路遥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接起电话后,一面听着手机里的声音,一面听见顾一白说请她吃饭,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好的好的可以可以。然后电话那头说的话冲散了因为顾一白要请她吃饭而雀跃的心情,笑容渐渐消失,声音平淡无奇,“嗯,好,我知道了。”收起电话,转身往地铁站走。 顾一白伸手拉住她,没有问什么事情,也没有故意去安慰她,只是很平淡的说,“不是说好请我吃饭的吗?” 许路遥顾不得因为刚才的电话而内心烦躁,怒道,“难道在大马路上吃灰?” 顾一白没说话跟着许路遥一起乘坐地铁去了许路遥公司那边。 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点了几份小碗菜,都是许路遥爱吃的菜。 菜是顾一白点的。 许路遥大口的吃着免费的晚餐,看着顾一白眉开眼笑的,就差流口水调戏他了。 顾一白拆开筷子,一手拿一只,互相削了半天,确定没有木渣子了,才开始一口饭一口菜的吃着。 许路遥嘴里的饭还没有吞下去,一边嗤笑道,“穷讲究。”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等自己嘴里的饭完全吞下去了才回道,“生活需要仪式感。”在许路遥又塞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后,教育许路遥道,“还有,等嘴里的东西完全吞下去了再开口说话。既美观又不会呛到自己。” 许路遥张口就想讽刺顾一白小资生活过得不错,便被嘴里的饭呛到气管里面去了,咳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了。店里吃饭的人都看过来,有坐在附近吃饭的人看到许路遥的丑样子,赶紧端起自己的盘子换了个位置,生怕被许路遥的样子给恶心到。 顾一白优雅的搁下筷子,优雅的抽了几张纸,优雅的递给许路遥,然后优雅的看着许路遥说教道,“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是有根据的,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许路遥好不容易才把气管里那粒米饭给咳出来,擦干净眼泪鼻涕,声音哑哑的,“就知道说风凉话。” “正因为我亲身体验过,所以我对你现在的处境是感同身受的。” 许路遥心里嗤笑一声,风凉话谁不会说。但是她不敢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顾一白绝对能把她辩驳的哑口无言,因为现在被呛到眼泪汪汪鼻涕直流的是她自己,所以不能给顾一白任何说教的机会。 因为刚才那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不仅恶心到别人了,还恶心到许路遥自己了,所以擦完眼泪鼻涕后,她干脆就不吃了。看着顾一白又从容淡定的拿起筷子接着吃饭,还是一口饭一口菜,吃的及其有规律,又优雅。看来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到他,许路遥就纳闷儿了,他怎么把自己的习惯憋出来的。 有人说,好习惯得三年才能真正的习惯,而坏习惯只需要三天。 因为许路遥一直盯着顾一白看,顾一白吞咽完嘴里的东西,冷不丁冒一句,“是觉得我秀色可餐,所以你吃饱了是吗。” 许路遥被顾一白这句话给雷到了,笑的贼开心。 顾一白吃完后,优雅的搁下筷子,优雅抽纸巾,优雅的擦嘴,看着许路遥极认真的说道:“我吃好了,你去买单吧。” “你当我傻啊,小碗菜是要先付款后食用的。” “嗯,看来智商还在,没有笑成傻子。” 许路遥立刻不笑了,大怒,瞪着顾一白。“你才是傻子,你个白痴。” 顾一白轻描淡写的瞥了许路遥一眼,许路遥接收到那个眼神,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那一记眼神并没有多犀利,也没有多寒冷,只是很平常的一眼。但是许路遥感受到的却是不同的,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接着骂一句白痴,她的下场一定是惨不忍睹的。所以许路遥很聪明的没有再接着骂顾一白是白痴,而是一脸狗腿的笑,讨好似的看着顾一白。 许路遥非常了解顾一白的底线在哪里,她虽然怕顾一白的说教,但是也不代表她就会一直受顾一白欺负。正因为她知道顾一白的底线,所以有时候为了反击,在不跨越底线的前提下,时不时的挠一爪子,恶心恶心顾一白,气一气顾一白也是好的。但是真的要去踩雷区跨越那条线,许路遥还是不敢的。 顾一白非常满意这一记眼神带来的效果,便拿起外套和双肩包,站起身道,“走吧。” 许路遥很听话的点点头,好好好。完全忘记了刚才眼泪鼻涕横流所带来的丢脸感觉,狗腿的跟在顾一白身后。 出了快餐店,顾一白突然停下来,许路遥直直的撞到顾一白的后背,许路遥捂着额头,嚷嚷道,“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顾一白转过身,拉下许路遥的手,看着许路遥被撞红的额头,心里有一丝懊恼,但面上不显。你永远不会在顾一白脸上看到出了温柔与淡然以外的表情。“走路要带着脑子看路。”声音还是那个温柔淡然的声音,表情依然还是那个温柔淡然的表情。 许路遥本想直接回怼‘走路看路了’,但是一回味顾一白那句话感觉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对不对。 顾一白继续说道,“加班不要加太晚。我就不上去了。有事记得打我电话,我号码没变。” 许路遥点点头哦了一声,站着没动,想着等顾一白走了她再走的。哪知顾一白也站着没动,两人开始用眼神交流。 许路遥一记眼神看过去,你怎么还不走? 顾一白回一记眼神,我看着你进了公司大楼我再走? 许路遥又一记凶猛的眼神飘过去,要你看什么看,这大马路上这么多人,难道我还能找不着自己公司走丢了不成? 顾一白轻飘飘一记眼神回过来,这谁知道呢?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二人时都会看上一眼两眼甚至于是三眼,一男一女在快餐店门口大眼瞪小眼,又不说话就只干瞪眼。 快餐店里用完餐的客人出来了,“麻烦借过一下。” 许路遥败下阵来,收回眼神,从顾一白手里抽回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俩人眼神对决,许路遥就没赢过。“你赢了你赢了,我先走好吧。拜拜。” 许路遥转身便走,举起左手朝后边挥了挥,算是告别了。 顾一白站在原地看着许路遥转身离开,看着她进入写字楼,若有所思的掏出手机进入微信朋友圈,翻看了很久,然后退出朋友圈,给许路遥发了一条微信。 别加班太晚了。顾一白。 第六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进入电梯的许路遥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一面掏手机一面按电梯楼层,点开微信,看见顾一白发来的微信消息,许路遥回了一句知道了,真啰嗦。 电梯上面的楼层数字不停的变化着,许路遥的思绪便又想到了从税务局出来时接的那个电话。是许路遥的妈妈打过来,说许韶迟给她们发消息了,让她们来许路遥住的地方把她夏天穿的衣服收拾好给她,没说送到她住的地方。然后还说阴天她们会来洪昌一趟。 许路遥一想到和许韶迟吵架的那件事,她就心里很难受,就像被人用棍子打了一闷棍一样,心里肿胀的疼。坐着也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走路也不舒服,吃饭喝水也不舒服。早上醒来,从床上坐起就会开始发呆,发呆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许韶迟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虽然只是吵架了一个星期,但是还是很担心,怕她在外面被人骗受人欺负了。 叮~电梯到了许路遥按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刚好有许路遥的同事下班在门口等电梯,看见许路遥下电梯,互相打招呼,然后道别。 办公室里也还有和许路遥一样需要加班的人。看见许路遥进来了,都是微笑点头,互相打招呼。 无外乎就是:怎么还没下班呀。 怎么又回公司了。 手头还有几家客户的税没报完。 等等一些的对话,每天都能听见。 许路遥回到自己的工位,搁下装有文件的布袋子,瘫坐在椅子上,想着要怎么找到许韶迟住的地方而叹气。 打开电脑,挪动鼠标,发现键盘下面压着一张不属于许路遥的纸。 是一张电影票。 是一张今天晚上的电影票。 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半。新上映的一部外国电影,前面已经好几部了,这次是第八部。 外国人的思维真的是很强大,阴阴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的,不,他非要拍成电影,然后就分成n部来放映,比如速度与激情,从1拍到了8,厉害吧。中国人更厉害了,可以把一部电影拍成电视剧,你想要它多少集,它就可以拍多少集。 许路遥还在纳闷儿这是谁放这里的,当事人便屁颠屁颠儿的出现了。 “路遥啊,今天晚上应该有空的吧?别说没空,我记得阴天你是休息的。” 许路遥没说话,直接把搁在地上的布袋子拎起来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扬了扬下巴。看吧,一袋子资料,你觉得我几点可以下班。 徐宏图怒道,“谁呀,这么过分,给你安排这么多事?” 许路遥支着下巴,看着徐宏图,朝徐宏图扬了扬下巴。 徐宏图尴尬的说道,“咳~咳~那我给你分些客户出去,你看好不好?” 许路遥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要是敢害我工资变少了,我跟你拼命信不信?” 徐宏图连连摆手,一脸谄媚的笑容,讨好的安抚着许路遥,说不会的不会的。 徐宏图此人,是许路遥她们公司的副总,也是除了大老板外最大的股东,他与公司大老板一起合伙创业开的这家公司。大老板管人事财务这一块儿,他就管着销售这一块儿,所以与许路遥她们部门经常有工作上的交集,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别看徐宏图在许路遥这里一脸讨好笑嘻嘻的样子,肚子里不定的揣着什么坏主意,一不留神说不定就被他给坑了。所以人送雅称:笑面虎。 看着满面笑容很好说话很平易近人的样子,其实是最难说话最难接近的。他高兴时笑着的,他不高兴时也是笑着的,让人难以捉摸。 而许路遥则考虑不到那么多。 许路遥将电影票拍回到徐宏图手上,爱跟谁一起看跟谁一起看去,老娘没空,忙着呢。 徐宏图看似和谁关系都挺好,但其实那些职场人精都心里阴白着呢,在这个部门,真正被徐宏图看作关系好的,只有许路遥一个人而已。然而许路遥却并没有这种觉悟。 徐宏图还欲再劝许路遥,许路遥直接横了一记眼刀过来,“你要是再吵吵,我就把你从这给踹下去。” 徐宏图右手在嘴唇上坐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真的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直看着许路遥忙着。 许路遥认真做某件事情时,对周围的感知能力是很弱的。因为她只能一心一意的做一件事情,就像心里喜欢一个人十年没变过一样。她不能一心二用的做别的,就像神雕侠侣里面老顽童周伯通教小龙女左手画圈,右手画圆这件事情一样。这样虽然很没有效率但是很有质量保障。所以当徐宏图偷偷拿手机偷拍许路遥的时候,许路遥是完全没有发现的。 徐宏图在旁边的工位上坐着无聊,一会摸摸这个东西,一会又看看那个东西,虽然很想问许路遥,但是正因为他了解许路遥,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徐宏图拿出手机偷偷的拍正在认真工作的许路遥,嘴里还嘟囔了一句“认真工作的女人真好看”。 别的工位上也在加班的同事听见这句话,都只是偷偷的捂着嘴笑,工位坐在一块儿的偶尔还会低头小声交流,然后抬起头相视一笑。 许路遥对于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向来是不太在意的,所以刚才的同事之间讨论的那些事情,许路遥或许听见了,也或许没有听见,也或许阴阴听见了却装作没有听见。她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她现在只想把手头的这些事情赶紧处理完,她不想阴天还要来公司加班。 经理丹姐拎着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还在加班的许路遥等人,也看见了徐宏图,走过来和徐宏图打招呼,“徐总,还没下班啊?” 徐宏图看见丹姐,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子两边的荷包里,笑道,“丹姐,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看来是佳人有约啊。” 听见徐宏图嘴甜的夸自己漂亮,丹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是笑容满面的,“哟,这徐总的嘴啊就是甜,每天就像喝了蜜似的。” “哪有,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徐宏图笑道。 “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了……”丹姐笑着看了许路遥一眼然后又看了徐宏图一眼,眼神略微暧昧。然后又话风一转,对着还在加班的同事说,“税都报完了吧。每一家都必须要检查一遍,并且税款多少要及时通知客户缴纳,都别忘了啊。” 许路遥还有其他同事都回答,“是,经理。” 丹姐朝徐宏图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风情万种的踩着高跟鞋朝公司外面走去。公司里面地上是铺了一层地毯,但是丹姐还是能将高跟鞋踩出声音来,闷闷的咚咚咚声。许路遥她们踩在上面基本是没有任何声响,因为她们都是穿的平底鞋。 其实很多公司对公司员工的形象还是很看重,比如着装,穿衣搭配等都有要求。毕竟一个公司的员工穿着打扮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和公司的精气神,穿的太随便了,给客户的印象不好,穿的太正式了又显得太古板严肃,影响公司氛围。 许路遥她们公司对于着装上还是有些要求的,比如上班必须穿职业装。因为会计,不需要太活泼的形象,必须得严肃认真的样子才能让客户信服与信任。但是许路遥她们部门除了经理外,基本没有人上班穿高跟鞋。 究其原因,洪昌市那么多个区,你踩着高跟鞋跨那么多区跑税务局跑工商跑银行试试看?估计刚出公司大楼就会后悔今天为什么要穿高跟鞋上班,穿着在外面跑一天估计第二天腿要废了。 之前九州通衢(即洪昌市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许路遥公司全称)也是强制要求穿高跟鞋的,但是被核算部所有主办会计抗议,才取消的。据不可靠消息称,某次,一主办会计穿高跟鞋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是穿着平底鞋回来的,高跟鞋被放袋子里拎着的。又一次,某主办会计不信邪,也穿高跟鞋出去办事,同样的,也是高跟鞋被拎着,穿着平底鞋回来的。 许路遥从来不愿去尝试那些阴知道结果的事情,并且还是傻事。但是很多有勇气的人就喜欢尝试,然后发现自己干嘛要傻不拉叽去尝试这种阴知道结果的事情。 对于未知的事情,许路遥一向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的态度,她坚信,很多事情强求不来。 就像爱情,强求不来。和强扭的瓜不甜,硬煲的汤不好喝是一个道理。佛说遵从本心,心说顺其自然,那么便顺其自然吧,总不能违背佛与本心。 许路遥检查完最后一家公司的税务系统里面的报税资料都申报完成后,看了眼时间十点半,然后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转身拿包的时候发现徐宏图趴在隔壁工位上睡着了,还有微微的鼾声,许路遥轻笑一声,“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回家洗洗睡。” 然后轻轻拍了两下徐宏图的肩膀,“徐总,醒醒,醒醒。” 徐宏图一脸懵的抬起头,睡眼朦胧,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看着许路遥反应了两秒,然后回过神,“哦,你下班了。那走吧。” “你都困成这样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徐宏图缓过来,看着整个办公室只剩他和许路遥俩人,岔开话题,“噫,她们什么时候都走了?” “人家都走好久了。您才发现呐。”许路遥白了徐宏图一眼。 徐宏图收起手机站起来,“走吧,还能一起吃个宵夜。” “你是算准了我会故意加班拖时间吧?” “真的是冤枉啊,他首映的时间就是晚上十二点半啊。” 许路遥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但是宵夜我来请。地点我来定。” 徐宏图非常绅士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可以。” 二人乘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徐宏图很绅士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许路遥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了进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是不是有事求我。” 徐宏图上车,系好安全带,瞥了眼许路遥,然后一脸错愕的看着许路遥,“你干嘛?一脸我要对你不轨的样子。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以为我刚刚调戏了良家妇女。” 许路遥现在的姿势是,贴紧车门,双手握紧车门把手及开关,好像只要徐宏图开口向她借钱,她就随时准备跳车的样子。 “是良家的没错,但不是妇女,是女生。” 徐宏图启动车子,斜视了眼许路遥,见她没系安全带,准备提醒她的,但是转念一想,嘴角坏笑的靠近许路遥。 许路遥看着徐宏图慢慢接近,他俊俏的脸慢慢放大,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就准备挥过去,被徐宏图一把抓住,徐宏图得意的说道,“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 但是人是有两只手的,你防得了左手,挡不住右手,许路遥右手送开车门把手,直接呼过去,力道不大,但是很响亮的一巴掌拍在徐宏图肩膀上,将他推回自己的座位上。 还差几公分徐宏图就亲上了,一脸悔恨不已的说道,“哎呀,差一点点就亲到了梦寐已久的女神了。” “你找死是不是?”许路遥心跳的很快,刚才很紧张,故意扯开话题。 徐宏图故作轻松的道,“哎呀,女人生气多了是会长皱纹的。应该多笑一笑,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嘛。” 徐宏图刚才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瞬间加速,脸上一抹红晕,耳朵滚烫,不自然的伸手指了指安全带,依旧用掩饰自己紧张的戏虐语气道,“赶紧把安全带系上,别害我违规扣分呐。” 闻言,许路遥镇定的拉过安全带系好,当作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知道了知道了。分扣完了就再考一次呗。” 徐宏图发动车子,往外面开去。 刚才徐宏图只是想开个玩笑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就真的想亲上去,要不是许路遥将他推开,他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七章 你有本事别仗着腿长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尴尬到了极点。一个没想要真的亲,一个以为不会真的亲,两个自以为是的人的以为最后就会弄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即使徐宏图再怎么长袖善舞,在这么尴尬的氛围里,还是只能干咳两声然后认真开车。 许路遥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然后就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徐宏图,发现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很认真的在开车,除了刚才很装的干咳了两声,什么反应都没有。于是许路遥就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然后就坐直了身体,没有再扒在车窗上假装看外面的路灯以及过往车辆。 “你买的哪里的电影票?” “巨幕的,就是之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电影院。” “就是美佳购物广场那里的那家?” “是的。” “哎,那挺好的,我要带你去吃宵夜的那家店就在旁边的小巷子里面,离得很近的。” 美佳购物广场离九州通衢公司很近,开车的话大概15分钟就能到。这座购物广场很大,里面分3个区,a区、b区、c区,共七层,电影院在顶层。一般像这种大型的购物广场一楼基本都是卖化妆品和金银玉器首饰的,二楼是男装,三楼是女装,四楼是童装,五楼和六楼是各色美食餐厅,有好几家网红店就在这里,七楼是电影院和健身房,也有书吧和咖啡厅。三个区联合在一起,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三瓣莲花拼在一起,正中间是一根巨型的圆柱,从一楼直接通往顶部楼层,每一层都有与之相连的柱子,其他地方则是镂空的,可以直接从一楼看到七楼,也可以从七楼看到一楼。美佳购物广场内部空间极广,外面也很空旷,相较于别的商业广场来说,旁边是地铁站出入口,周围也有一小部分绿化和供行人歇息的长椅,绿化与商场中间也隔着一些距离,要在这个地方做活动搭台子什么的绰绰有余,位置绝对够。 徐宏图直接将车子开到美佳购物广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许路遥下车后,就傻眼了,“这...这怎么出去?我看着都晕。” 徐宏图走过去,大手一捞,然后推着许路遥的肩膀往外面走去,“走吧走吧,跟着我走吧,不会把你弄丢的,最多就是把你转晕而已。” 许路遥惊恐的看着徐宏图毫无阻碍的带着她找到了上楼的电梯,更惊恐的是刚好上来后刚好就在她要去的那条巷子那边那个门。“你是怎么找到的?” 徐宏图轻轻弹了许路遥的额头一下,“你傻呀,不知道看指示牌的吗?” 然后在许路遥敬佩万分的目光下推开门走出去,徐宏图回头看见许路遥还站在原地没动,喊了一句,“走啊,傻站着干嘛。” 出了商场许路遥才反应过来,刚刚徐宏图弹了她一下,嚷嚷道,“徐宏图,你居然敢打我脑袋。不知道人的大脑神经多,脑震荡了怎么办?” 徐宏图早已在许路遥魔爪伸过来之前就大步跳开了,还不忘回头嘲笑许路遥,“啧啧啧,你是学会计学傻了嘛?反射弧这么长。” 许路遥一听,更加恼怒了,大怒道,“你有本事别仗着腿长逃跑呀。” 一个追一个跑,一个跑一个追,在后面猛追的人怎么也追不到在前面慢悠悠的休闲的就像在逛街的跑的人,最后在一家牛蛙店门口停下来。许路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抬头看见正是自己准备请客的地方,而徐宏图则是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旁边的电线杆,一脸得意的笑着看着许路遥,扬了扬下巴,“你说的是这家吧。” 许路遥气喘匀了,慢慢的朝徐宏图走过去,“你怎么知道这家的?” 徐宏图不回话,神秘一笑,然后朝店子走去。 二人在店子门口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找到一张空桌子,立刻有服务员过来招呼他们,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拼桌,店子里实在是人太多,声音嘈杂的很,徐宏图只能低头在许路遥耳边询问她的意见,许路遥怕徐宏图吃不惯这种路边嘈杂的小店子,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徐宏图拉住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告诉服务员可以拼桌。服务员帮他们找好可以拼桌的位置后,放下菜单让他们先点餐,服务员便又急急忙忙的去厨房帮忙了。 这个店子门面不大,但是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边吃宵夜,别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但人还是多到需要和别人拼桌的程度。 徐宏图与许路遥两人各点了一份牛杂汤和一份牛蛙。 徐宏图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富二代,他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拼尽全力所获得的。所以他可以嘲笑那些自己不努力还怨天尤人的人是废物,所以他可以指着那些受到一点挫折就放任自己颓废的人是傻子,所以他可以不屑于与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为伍。 他喜欢许路遥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不是因为她的身材,而是喜欢她的真实和烟火气。她高兴了就肆无忌惮的笑,她难过了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哭。他对许路遥是一见钟情,很多人都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但是徐宏图并不是。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许路遥也是在这家店,那时的许路遥和现在的许路遥没有什么两样,是的,许路遥没有变过,还是那个爱讲冷笑话爱讲段子爱笑出鹅声的女汉子。 徐宏图当时约了一个女性朋友在这里吃宵夜,没想到许路遥也和朋友一起在这里吃东西,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他只记得当时她笑的很开心,就是那种从心底里发散出来的高兴,没有弄虚作假的由衷的高兴。而他的女性朋友却嫌弃这里不干净太喧嚣了,要他带她去高档一点餐厅吃东西,他冷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坐在那里把所有东西吃完然后起身付款,然后自己走掉了,他的女性朋友傻眼了,立刻追上去质问他,他第一次很没有风度的大晚上扔下一个女子独自走了。 是的,很没有风度,扔下一个弱女子自己独自走掉,如果换作九州通衢的大老板,不知会说出怎样的毒舌言语来气死对方,然后再给对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走掉。徐宏图真的还算好的,毕竟没有言语攻击和人身攻击。 徐宏图来这里很多次,也遇到过许路遥很多次,但是两人都不认识对方。徐宏图调查过许路遥,知道她在附近的洪大读书,也知道她很多事情,但是徐宏图都是把这些事情搁在心里。 直到她来九州通衢面试。 他刚从外面办完事回公司,刚好看到面试完从公司里出来往外走的许路遥,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假装看手机信息,用眼角余光盯着许路遥走进电梯后,才若有所思的往公司里面走。直接在前台丢下一句,“把今天来面试的人的资料都送到我办公室,记得,是所有人。”然后往公司里面走去,走了几步后怕前台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便又走回到前台,“包括没有面试上的。记得,是所有人。” 前台得令赶紧将所有的面试者的资料,包括连初试都没有通过的人的资料都整理好抱到副总徐宏图的办公室。 总共有两三百份之多,前台小姐姐送了两趟才都送进徐宏图的办公室。 然后徐宏图开始一份一份的看,一份一份的翻,一份一份的找,有没有许路遥的简历。拿过一本翻看,不是她,又拿过一本,依旧不是许路遥。徐宏图在找了上百本后,发现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女孩,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阴阴已经很接近了,阴阴可以再更接近一点,怎么会没有呢? 徐宏图不信邪,开始暴力的翻看那些面试者的资料,越看心里越烦躁,越看心里越害怕,害怕这一次错过了,以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开始不顾形象的将几百本面试者资料翻乱,面试者的资料在他办公室里散落的到处都是,他的办公桌上,茶几上,沙发上,到处都是。翻到最后面前只剩下一本的时候,他停住了,他不敢翻看,是的,他害怕了。 若最后这一本也不是她怎么办,徐宏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放着的一本面试者的资料,似乎要将这本资料看穿。他放弃了挣扎,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认命似的拿过那本资料,慢慢翻开封面,心里紧张到了极点,眯着眼睛,微微偏过头,用眼角余光扫视资料上的姓名。 是她,是她,果然是她。徐宏图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资料上的一寸证件照,没错,就是她。 徐宏图笑了,心里的紧张感突然消失,身体松弛下来,瘫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大声的笑了起来。他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地主家知道自己继承了父亲遗产后的傻儿子。 资料上写着,姓名许路遥,毕业于洪昌大学会计系。 徐宏图打电话到前台,让前台过来把东西拿走,然后叫人把他办公室打扫一下便出了办公室,直奔总经理池墨痕的办公室。 最后徐宏图用什么方法说服池墨痕帮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招进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八章 看个电影还要抽查考试? 不一会两人的牛杂汤和牛蛙便端上来了,汤还冒着热气,牛蛙也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许路遥虽然吃过晚饭的,但是又加班了那么久,感觉就像晚饭只喝了一杯水一样,上了个厕所肚子就又空了。 所以许路遥顾不得形象,直接就开始吃了起来。两人吃得心满意足,许路遥打着饱嗝起身去买单,徐宏图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许路遥的性格,所以没有抢着买单,他很愿意一辈子就蹭许路遥的饭。 但是许路遥只会对他说一个字,滚。一个拿着年薪以百万千万甚至是以亿计的人,怎么好意思蹭一个月薪族的饭?许路遥极其鄙视这种不要脸的可耻行为。 许路遥与徐宏图熟了之后,就知道这个有钱人不是那种有钱人,他的私生活很低调,只要不是谈生意的时候,他基本一餐就15块钱的标准,吃盒饭,吃外卖,吃路边卖的包子都可以过一天。 当然他很喜欢自己做饭,他很享受做饭带来的乐趣。他最享受的是炒菜时,将油烧热后,菜入锅的那一瞬间,听着那声呲的声音,整个人都要爽到飞起来,那种感觉没有办法形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结完账两人心满意足的走出夜宵店,徐宏图抬手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现在还早,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于是两人慢悠悠的往电影院走去。 他们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这条街道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一些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有的话题甚至于是猜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简直是无聊到了极点。这些人很多都是加班到深夜的上班族或者是出来浪了很久准备回家的年轻人,也有和他们一样来看某电影首映的人。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的名字。 “宏图展翅,大展宏图。徐叔叔,你爸妈给你取得这名字寓意真不错。”许路遥笑着赞道。 在许路遥还未来得及逃跑前就被徐宏图长长的手臂捞回去,夹在腋下,用臂弯锁住许路遥的喉咙,“你刚刚喊我什么?徐叔叔?我不过大你十二岁而已,怎么就成叔叔了?以前是喊徐总,后面喊老徐,现在怎么还涨辈分了?怎么着,再过几年是不是得喊徐爷爷了?” 许路遥没有逃出魔爪,一脸愁苦,五官皱成个鬼样子,最后都变成一脸讨好的笑脸,“没没,我刚刚是在夸你名字好听呢,夸叔叔阿姨名字取得好,很有文化底蕴呢。” 真的是人一旦无耻起来,鬼话连篇张口就来。 徐宏图还是没有送开的迹象,“那现在喊我啥?” 许路遥继续秉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信条,“徐大哥,宏图欧巴~”后面那句欧巴音拖的贼长,恶心到徐宏图了。 徐宏图直接松开手,打了个寒颤,“恶心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许路遥一个飞毛腿踢过去,被徐宏图躲过了,“要不要我帮你捡起来,再喂你吃下去。” 徐宏图作恶心要吐状。 许路遥追不到徐宏图心里很气但是又没办法,只能想辙,开始装委屈,嘟着嘴巴气哼哼的说:“你就知道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软怕硬。” 徐宏图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许路遥气鼓鼓的脸颊,笑道,“不欺负你欺负谁?难道让我去欺负池墨痕?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就算有那贼心,但是也没那贼胆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一路到电梯口。 徐宏图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依旧童心未泯,有的时候幼稚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在商业谈判桌上,却严肃认真的像个研究者一样一丝不苟。 这部电梯是直达七楼电影院的,因为商场下班关门比电影院早,所以下班后要到电影院只能坐这部电梯。 两人出了电梯,徐宏图问许路遥要不要喝点什么,许路遥答喝果汁。 买完果汁然后找了两个空位置坐着等候检票进场,许路遥则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老娘现在不想聊天,别吵我。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小时候总想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反而想要回到小时候,有时候人的本身真的很矛盾。 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说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其实许路遥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特别不好,她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但是她总是喜欢逃避。这件事情没有临头,就不会去认真的想认真的思考它会带来的好处或者后果。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忍,她想发脾气,她想抱头痛哭,她想大声咆哮。不行,她不可以,她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因为她深深的懂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必须受她的气成为她的出气筒,没有任何一个人必须对另一个人好,包括父母家人。正因为她深刻的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很多事情她只是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并不是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许韶迟因为发病,跟她狠狠的吵了一架便搬出了两个人合租的房子,一直不接她电话,也不回她消息,她其实很担心很担心许韶迟,想着见面的时候要不先低头和她道个歉,但是过一会,她又觉得很生气,要道个屁的歉。 许路遥还在思考着明天见到爸妈后该怎么解释两人的吵架,便被旁边的徐宏图轻轻拍了两下唤醒了。 两人检完票在播放厅里按着票根上面的位置找自己的座位,徐宏图这两张票的位置实在是不错,不靠前也不靠后,刚好在正中间。陆陆续续的播放厅里坐满了人。 刚开始的时候许路遥还能坚持的看二十分钟,后面实在因为白天太累了,直接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一直到电影放完许路遥才被旁边座位上的人起身给吵醒了。 从电影院出来,徐宏图一直眉飞色舞的讲述的电影里的部分情节以及自己的一些见解,许路遥则是很疲惫的,应付式的回应着。 “你不会整场电影都没看一直在睡觉吧?” “我看了。”许路遥心虚的狡辩道。 “那你告诉我里面都讲了些什么情节?” “看个电影还要抽查考试吗? 徐宏图还欲再说教,转头就看见许路遥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睡着了,怕许路遥着凉便将车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 一直到了许路遥小区楼下,她还是睡的很香没有要醒的迹象,徐宏图干脆就停在楼下也不熄火,只是将车灯关了,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盖在许路遥身上。 徐宏图不知道许路遥在梦中经历了什么,只看到许路遥一会眉头皱起,脖子上僵硬的青筋暴起,一会又流露出浓浓的悲伤气息,一会又恢复安静状态。看着许路遥没有再做噩梦,徐宏图也就没有叫醒许路遥,只是不时的伸手将盖在许路遥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顺便将她散落在前额的碎发拢至耳后。 徐宏图自己也靠在座椅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不是被闹钟和电话铃声吵醒的,而是被小区保安敲车窗叫醒的。 “怎么把车停路中间了,这让别人车怎么过?快快快,把车挪走。” 许路遥被吵醒心情极其不爽,在爆发的边缘。 徐宏图降下车窗,对保安连声说抱歉不好意思马上就走。然后将车开到前面不远的一个空停车位停着。 “天亮了,你上楼睡吧。” 许路遥听话的下车,上楼,开门,直接趴床上接着睡,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被电话吵醒。 许路遥拿起电话看也没看是谁,直接接起对着电话里说道:“如果没有能够说服我的理由,你就死定了。” “遥遥,我和你爸已经到车站了。”许妈妈在电话里说道。 许路遥一下子弹起来,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妈,你不是说下午过来吗?你和爸在车站找个坐的地方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然后许路遥用比平时快了十二倍的速度赶紧洗澡换衣服化妆然后出门,用时不到半个小时。出了小区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汽车站。 接到许爸爸和许妈妈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许路遥住的小区离客运站有些远,加上路上堵车,许路遥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找许爸许妈。 许氏夫妇二人在路边的公交站那里有可以坐的地方坐着等许路遥,不敢乱走,他们虽然也来过洪昌好多次,但是二人终究是农村人读书也不是很多,连手机也是只会打电话和接电话,连微信都是许路遥很有耐心的教了很久才会用一点点的,更别提大城市上这些公交换乘呀地铁换乘呀什么的。 二人怕走错路越走越远,怕女儿找不到自己。所以女儿让自己在车站等,二人便就在车站等着,但是得找个显眼好找的地方并且坐位置还不用花钱的地方等,二人觉得公交站是最好找最显眼又不要钱的地方,于是才选客运站门口这里的公交站。 公交站确实是很好找的地方,因为他们一报公交站名,许路遥就知道在哪里。 许路遥在公交站接到许爸许妈,轻轻责怪道,“你们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呀,我就提前来车站等你们了,就不用你们饿着肚子在这里等我一个多小时了。” 许爸质朴的憨厚的笑了笑没说话,许妈因为见着女儿心里高兴,也没太在意许路遥语气里的责怪,只听到女儿担心自己饿着了,“没有饿肚子,我和你爸吃了早饭过来的。” 许路遥又道,“现在都下午了,走,我带你们先吃饭去。” 于是带着许爸许妈在客运站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味道挺不错的川菜馆。 ……………… 第九章 勇气与决心 秦蓦然在税务局和许路遥等人分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工作室。推开工作室的门,看着地上墙上,满屋子都是自己的画作,有画废了的,也有画到一半的,秦蓦然内心有了些波动。当初她选择来洪昌市开工作室,临行前秦爸和她谈过一次。 秦爸说:未来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预测到,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下去,劈荆斩棘,克服一切困难以及心里障碍,就算前面是深渊也要自己搭一座桥走过去,你越是害怕深渊,深渊就会越是要吞没你,你越是看清深渊,深渊在你面前就越是透阴,只要你伸手就能驱散。所以孩子,不要害怕,要有敢于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和决心。 秦蓦然每次内心动摇时便会想到父亲这段话,然后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梦想。她的梦想就是成为全中国甚至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画家,能在全世界开一个巡回画展。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创作,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有些力不从心了,她感觉到累了。 她出身书香世家,父亲叫秦志远,母亲叫曲若寒,父母皆是洪昌大学的终身教授,父亲是物理教授,母亲是生物教授。她还有一个弟弟叫秦蔚然,现在在国外留学,专业是计算机。 一家四口,四个不同的专业,若不是秦爸秦妈心胸开阴,只怕要被气吐血。想当年,秦爷爷是搞地质研究的,多么希望能够子承父业,对秦爸的期望何其大,谁知道这个臭小子就不喜欢地质,就喜欢物理,差点没把老爷子给气吐血住进医院去。所以秦爸知道,只有对于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能够发挥自己的潜力,将事情做到极致,才能让世界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对于儿女选择的专业,未来人生的方向,秦爸秦妈从来不过多干预,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两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长大,三观要正,要懂得敬畏,要能够分辨是非。其余的秦爸秦妈可管不了,因为未来是他们自己的,是苦难的还是顺利的,这条自己选择的路,咬牙也要坚持下去,哪怕前面是会粉身碎骨的深渊。 秦蓦然在工作室坐了很久,盯着画架上画到一半的画,心里似乎有些感触,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幅画看来要成了。于是拿起画笔,跟着脑子里的灵感,来填满这块画布。 秦蓦然性格极好,长得也漂亮,绝对是大多数人梦中情人的样子。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身上就有一种古典美人的气质。读书时,追她的人极多,可她就是不动凡心,对谁都是一样的,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不过她向来话不多,与谁都是交浅言浅,她能在税务局与许路遥聊一下午,可见她待许路遥和别人不同。 秦蓦然想着下午在税务局遇着的那个姑娘,面上不自觉便露出笑容,那真是一个可爱又有趣的姑娘,坦诚真实,说话做事从来不做作,只是偶尔有的时候思想天马行空,甚是可爱。 秦蓦然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遇到合得来的朋友时,就算阴知道是废话,她也可以和别人聊的很开心。 秦蓦然从小就养成了一个恬静的性子,以至于她在上学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想和她成为朋友。她性格很好,与人为善,又乐于助人,很多人都说是她的朋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并不是多说几句话,多对你笑一笑就是朋友,用那些江湖豪侠的话来说,就是可以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才是朋友。 朋友的定义和情侣的定义是一样的,都是需要双方承认了才是,如果一方承认了,另一方没有承认,那么就不是。 秦蓦然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人又长得漂亮,在学校里很受同学和老师们的喜爱。但她又是一个既通透又极懂分寸的人,从不与人为恶,也不会拿着老师的宠爱当令箭对同学颐指气使仗势欺人。 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是转学到这个班的,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她也听到下面很多同学的惊呼,她面容不改的得体的微笑着自我介绍,后来老师让她坐到另一个长得也很漂亮的女孩子身边。 那道不善的目光便是来自秦蓦然现在的同桌张小珺,张小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学习成绩非常好,考试成绩从来都是班里甚至是在全年级排名第一。但她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要争第一。包括全班同学的目光只能围绕在她身上,别人分走一点都不行。 张小珺在读书考试上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所以从小到大就养成了这种性子,全世界必须得围着她转,地球少了她就是不行。在遇到秦蓦然后,她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终于尝到了全世界没有她依然是全世界,地球少了她依就会转。 私底下张小珺也找秦蓦然pk过,比如背书,从唐诗宋词元曲,到诗经汉乐府诗集以及阴清小说里面的经典句子,张小珺输的是惨不忍睹。 比如考试,秦蓦然转到这所学校后的第一场考试,轻而易举的就拿了班级以及全年级第一。自此以后,张小珺就没有拿过第一,秦蓦然也没有从第一的位置上挪开过。张小珺再一次的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与秦蓦然的较劲输的一塌糊涂,张小珺的性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不再争强好胜,也不再咄咄逼人,也不再对不如她的人嗤之以鼻。 她是唯一一个秦蓦然在心里承认是朋友的人,许路遥是第二个。 …………………… 许路遥将许爸许妈带到自己住的地方,是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公寓,因为房东是公司的客户,所以许路遥租房时是拿了折扣的。 许韶迟的东西还放在衣柜里没有收拾,因为许路遥觉得许韶迟不过就是生气个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居然来真的,还让爸妈来收拾好她的衣服然后给她送过去。 许路遥心里气死了。 许爸许妈也不敢问姐妹俩为了什么吵架,还吵得这么凶。 ……………… 第十章 被人捅刀子了 许路遥让许爸许妈不用收拾,直接劝她回来住,实在劝不回来再说。 于是三人在地铁口等着下班的许韶迟。 许韶迟从地铁站出来,看见许路遥也在,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喊了一声爸妈,然后没有看见行李,皱着眉,“东西呢?” 许路遥说,“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拉许韶迟被许韶迟躲开了。 许爸许妈对视一眼,然后也说先去吃饭,于是许妈就拉着许韶迟跟着许路遥往马路对面的饭馆走。吃饭的时候,许韶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许爸许妈问的时候会嗯一两声,其他的干脆装没有听见。 吃完饭许爸直接说带他们去她现在的住处看一下,许韶迟本来不同意的,但是许妈好说歹说,她才带着许路遥她们去了。 就在离许路遥住的小区旁边的小区,走路过去得十五分钟的样子。 上了楼,是一个合租的套间,里面是三室两厅改的五室,许韶迟租的那间是厨房改的,面积较小,但是有个独立的小阳台。问了她房租多少,一开始还不想说,后面被许爸许妈问烦了,就随口说七八百块一个月。 因为她的病,许爸许妈和许路遥又不敢直接对她说教,三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阴白。 三人劝了许韶迟搬回去住劝了很久,但是她心如磐石,就不是不松口,就是不搬回去。最后双方只能各退一步,在许爸许妈的各种威逼利诱下许韶迟答应许爸许妈,允许许路遥每天来她的住处看着她吃药。 这已经是许韶迟能接受的极限了。 许路遥她们也不敢逼得太紧,怕适得其反,反正许韶迟已经答应配合吃药了,这个病能不能治好也就是时间问题。 于是第二天许爸许妈就放心的把许韶迟交给许路遥,然后回家了。 许路遥自从接手每天要去许韶迟的住处看着许韶迟吃药后,基本就没有夜生活了。就算要加班,也是在五点半下班后坐车先去许韶迟的住处,看着她把药吃下去后,才又匆匆的赶往公司加班。 许路遥本想着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吃完药就赶紧洗洗睡的,后来转念一想就算了,还是亲眼看着她吃下去吧。许路遥根本就不相信许韶迟会这么听话的乖乖的把药吃了。 每天许路遥忙的跟狗一样,在外面跑一天,然后还要去许韶迟那里,然后才能回自己的住处。就算有的时候许路遥累的要死想在许韶迟这里住一晚,她都不愿意,让许路遥自己回去睡。 许路遥气的要死但又无可奈何,又不能打又不能骂,还不能当着面生气,只能生闷气。许路遥一生气就容易肝火旺盛上火,嘴里打了几个泡,吃饭的时候痛得要死,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许路遥用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日渐消瘦下去,本来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也瘦下去了,下巴都尖了。 在公司里,徐宏图看见了心疼不已,各种想着法儿的给许路遥送好吃的。 许路遥组里的组长因为怀孕了,婆家想让她好好养胎,便让组长辞职了,于是组长的职位表就有了竞争。 经理想卖给徐宏图个好,准备推荐许路遥的,但是被另一个也想竞争组长职务的同事知道了。 于是那个同事便匿名给公司高层和公司所有同事(不包括许路遥和徐宏图)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有图有证,并且私下在公司四处散播许路遥和徐宏图一起过夜的谣言。 许路遥早上到公司打卡后走到自己的工位,然后发现同事们都看过来,眼神里有很多的不屑与鄙视或者说还有些嘲笑与不耻。 虽然整个部门都知道徐宏图在追许路遥,但是每次许路遥表现出来的都是拒绝徐宏图,现在在竞争岗位的前几天和徐宏图过夜,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色情交易吗? 许路遥一脸莫名其妙,与许路遥关系很好的马姐过来拉着许路遥往楼梯间走,小声的和许路遥说着今天公司的这些事,并且还将邮件转发给许路遥。 许路遥看完后真的是心里要骂娘,“什么鬼?谁呀这是,在这造谣生事。这完全就是诬陷。” “这照片…………?” “马姐,你不会也相信这照片的事吧?” “我当然不信了,我要是信现在还给你看干嘛?”其实马姐还是有一点点信的,但是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和许路遥这么多年的交情,心虚的否认道。 许路遥真的是有口难辩啊,说这是造谣吧,这个照片确实是真的,就是许路遥前两天和徐宏图看了一场深夜电影然后在自己家楼下睡了晚上,早上被保安吵醒后就下车回自己家了。就是下车的时候被拍的,拍了一个高清的正面照,并且把徐宏图的侧脸也拍出来了,还有徐宏图的车子也拍到了。 ……………… 池墨痕办公室。 池墨痕面容冷峻的将电脑屏幕转给桌子对面坐着的徐宏图看,“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嗯,侧面拍的还是挺帅的。”徐宏图支着下巴一脸正经的评判道。 池墨痕冷冷的瞟了徐宏图一眼,徐宏图立刻收敛自己的纨绔姿态,“就只是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然后我送她回家,仅此而已,没有干过别的。”然后又小声的嘟囔,“我倒是想干别的,但是怕挨打呀。许路遥有多凶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池墨痕冷冷的说道。“但是我知道她的升职调令会被驳回。” “别呀别呀,痕哥…………” 徐宏图想说的话尽数被池墨痕给堵回去了,“你要是想帮她,现在就不应该在我这里撒娇。”池墨痕说完看也不看徐宏图,便开始自己的日常工作了。 徐宏图看着池墨痕的表情就知道池墨痕不会帮他摆平这件事。 ………… 许路遥也烦的要死,谁tm那么无聊大早上的不在家睡懒觉,居然还偷拍。气的许路遥一整天都没有心思静下心来好好工作。 本来安排好今天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下班的,许路遥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加班,能准时下班为什么要加班?给上司看的吗,想让领导夸几句? 许路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回到工位,将税务申报期内积攒的一些事情赶紧处理掉。投入到工作中的许路遥对外界的感知力格外的差,这样其实也很好,可以把那些自己不喜欢听的话隔绝在外面。 直到马姐轻轻推了许路遥一把,扬了扬下巴,“经理喊你去办公室。” 于是许路遥将手上的工作暂时放下,将电脑设置成睡眠模式,然后将手上的重要资料放进抽屉里,才离开工位去经理办公室。 一般做财务工作的会计人员,都会习惯的在电脑上设置密码,离开电脑的时候会将电脑设置成睡眠模式,避免电脑里面的重要文件过资料外泄。电脑的开机密码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办公室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许路遥走进经理办公室,因为她们听说上层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并且本来应该下发的许路遥的升职文件也被池总驳回了。 只有马姐略显担忧的看着许路遥的背影,这么善良的女孩,怎么总有巫婆会来陷害呢?马姐自然是相信许路遥的,她也在暗地里打听到底是谁下黑手。 许路遥敲了敲玻璃门,里面传来经理的声音,“进来。” 许路遥便推门而入,经理示意她将门带上,然后又让许路遥坐。 能在九州通衢这样的大公司里做到经理级别的人,必然是职场里的人精,总是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丹姐便是这种人,她知道徐宏图喜欢许路遥,一直在追许路遥,所以她不管现在外面传着的谣言是真是假,真也好假也罢,和她关系并不大。她只要保持平时对待许路遥的态度便好,不需要过度热情也不需要极度的冷淡。既然徐宏图没有立马跳出来澄清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开除许路遥的任何文件出来,那就说阴这件事情会被摆平,怎么摆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会被摆平。 丹姐叫许路遥进来只是寻常的工作询问,以及工作安排,关着门是因为丹姐习惯关着门在自己独立封闭的空间里工作。 许路遥听着经理的工作安排,然后不时的点头,偶尔还会说两句自己的见解。 丹姐工作安排完毕,便让许路遥出去了,然后喊下一位同事进来。 ………… ………… 第十一章 马翠翠的选择 池墨痕办公室。 徐宏图本来打算离开的,起身的时候看见池墨痕办公桌上搁着两份文件,上面分别写着“满堂春集团股权变更”和“恒宜建筑退税”,准备挪动的脚步瞬间停了,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肚子里的鬼主意便瞬间产生了。 徐宏图看着池墨痕笑了起来,笑的很阴险,然后又坐了下来,“你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案,居然不告诉我,你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池墨痕一边快速的浏览手上的文件,一边面不改色的说,“不会。但是如果你再不走,我会让你死。” 徐宏图笑的贼开心,因为他知道池墨痕不会不管他的,毕竟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一起创办九州通衢,一起走过艰难岁月,一起扛过债务累累,所以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他知道池墨痕从来不舍得惩罚他。 但是在外人面前,池墨痕必须得保持足够的冷漠来隐藏内心的想法。 这样在谈企业之间的合作时会方便很多,毕竟在别人眼中,池墨痕是一个不好说话的老板。 但是池墨痕却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他可以对别的不认识的人狠,他也可以对自己更狠,但是和他同甘共苦的兄弟,他却对他特别好。因为世间真情难得,亲兄弟都有可能翻脸,但是他从来不担心徐宏图会跟他翻脸。 池墨痕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信任一个人,就会完全信任他,毫无条件的信任他。 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个老板成天对自己的左膀右臂怀疑来怀疑去的,成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怎么能好好的思考公司的未来?怎么带领手底下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兄弟们发家致富? 一个公司能留住人才,一是用钱,二是用情。若二者都可以实现的时候,那么这个公司必将壮大。 徐宏图站起身,出了池墨痕办公室,没有去核算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 下午的时候,池墨痕召开了管理层会议。 丹姐开完会回办公室之前将手里的两份资料拿着在手上扬了扬,“许路遥,马翠翠,这里有两份晋职考核,你们俩自己来选一份。” 许路遥看了一眼马翠翠,“你先选,剩下的那个留给我就好了。” 马翠翠本想硬气的回怼让许路遥先选,但是又怕许路遥后面的人搞猫腻,所以她忍住了,看着经理手里的两份资料,她思考权衡了半天,不知道选满堂春还是选恒宜建筑。这两个公司都是洪昌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如果在办事期间要是能认识一下里面的管理层级的人物,那以后就算离开了九州通衢也有了可以同等级栖身的地方。 丹姐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皱着眉,“快点儿选,我很忙的。”干脆将两份文件扔在旁边工位桌上,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选好了来办公室告诉我一声。” 马翠翠还在权衡利弊,犹豫不决,坐在刚刚丹姐扔资料那个工位的同事拿起资料看了两眼,一份是满堂春集团股权变更,另一个是恒宜建筑的退税。马翠翠也走过去拿着资料看了起来,她以前办过股权变更和退税,所以她选择了满堂春集团的股权变更。 自然而然的剩下的那个恒宜建筑的退税便是许路遥去办理。 许路遥接过同事递过来的资料,翻开看了几眼,然后搁在一旁,接着弄手上的事情。 并不是许路遥不重视恒宜建筑退税的这件事,而是许路遥习惯如果手头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必须一定要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才会开始着手处理下一个事情。所以她才只是看了几眼,表示自己记住有这件事情需要处理。 ………… 许路遥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已经五点半了,到了下班时间,许路遥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许路遥下楼后往公交站走去。 以前许路遥下班是坐地铁回家的,自从地铁涨价后,许路遥就改坐公交了。 其实公交车就是慢了点,然后会堵车一点,其他都挺好的。比如公交车90分钟内换乘的话是免费的,比如坐公交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这座城市的人文情怀。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公交便宜。 地铁现在超过四站就要两块七,而公交只要一块六,然后许路遥住的地方需要坐九站地铁,那么就得三块六或者不止。 公交虽然要坐十三站,但是胜在便宜。 许路遥虽然省钱,但是早上上班还是会坐地铁的。毕竟地铁没有红绿灯需要等,也不会遇到堵车。早上上班怕迟到,所以许路遥会选择坐地铁。晚上下班时间充足,又不需要担心迟到什么的,所以许路遥能省一点就剩一点。 嗡嗡的声音响起来,许路遥一摸包,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许路遥习惯将手机设置为震动。 接起手机是一个客户问代开发票的流程以及要缴纳的税款是多少。许路遥说她现在在公交车上不方便计算这个,到家后计算好了直接发他微信上,客户同意了。 许路遥收起手机,刚好她要坐的那趟车572便来了。 上车后许路遥习惯性的走到后面的靠窗的位置坐下。 戴上耳机,然后转头看着窗外。 耳机里的声音不大,足够许路遥听见公交车里的报站广播声。 公交车启动了,开始行走在城市里。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世界,许路遥的内心很平静,在这段时间里,她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想,完完全全的放空自己。即使坐过站也没事,大不了下车然后又往回坐。 经过一所大学门口的时候,很多小商贩便推着自己的推车出来叫卖。有卖手抓饼的,有卖炒冷面的,也有卖烧烤的……很多。卖的都是学生们爱吃的食物。 许路遥想起自己学校也有一个小吃街,入口就在学校里面。在食堂的左后方有一个小门,那里就是通往小吃街的唯一的门。每到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学校学生会的工作人员便会将那个小门锁上禁止学生出入。 有的学生大半夜的想吃外卖了,有的同学晚上想去网吧通宵了,都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在学校13栋女寝旁边的围墙那里便有一把梯子,梯子在围墙很隐蔽的地方,不走近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相对应的在围墙外面也有一架梯子。 果然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 ………… 许路遥从一个回忆的思绪里脱离出来又进入另一个回忆里,自从毕业后就没有回过学校,现在只要看到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就会想到自己学生时代的事情。 那是初中时候的事情,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或者应该是看见某人的时候,是她读初二,他读初三的时候。那天太阳很大,阳光太强烈了,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她们在上体育课。一般体育课就是玩,可以呆在操场上,可以呆在教室,也可以在校园任何一个地方游荡,唯独不可以离开学校。 许路遥发现没有老师在这里看着,她便偷偷的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出了学校,因为肚子饿了,想早点回家吃饭,她想着反正也没有老师管就直接走了。 她与某人是很平常的遇见,甚至于都没有说过话,但是就是互相看过的那一眼,让许路遥记了很多年。 就算现在问她为什么路上那么多人她没记住,就独独记住了某人?是因为某人做了什么特殊的动作吗?或者是某人说了什么让她记忆犹新的话?许路遥只会回答: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 这段记忆许路遥经常能够回忆起来,而且很清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公交车上的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来来去去,循环往复。 马路上因为剐蹭而停在路中间的车辆导致这条道路发生了拥堵情况,是因为两辆车的司机争相恐后的往前,谁也不想让谁。公交司机也会因为有人没有刷卡就乘车而与乘客发生口角,也有人接电话声音很大,戴着耳机听歌的许路遥都能清楚的听见通话内容。也有年纪尚小的熊孩子在车厢里跑来跑去挤来挤去,家长会拉过熊孩子训斥几句等会摔倒了别来找我哭,但还是手紧紧的抓住熊孩子的手臂防止他摔倒。 坐在许路遥旁边位置的乘客是一位胖胖的男子,正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睡觉,车子颠簸一下,他便会动一下调整坐姿,然后又睡过去。有的时候头是低着的,公交车转弯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惯性的偏转一下,但是不会摔倒。 坐在许路遥前面的乘客是一位瘦瘦的女孩子,和许路遥在同一站上的车,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看视频,里面播放的是韩剧,虽然许路遥不怎么喜欢看韩剧。 第十二章 许韶迟的病复发了 许路遥喜欢看国产剧,虽然国产剧的质量越来越差,但是她还是喜欢看。朋友经常推荐她看美剧韩剧日剧这些,但她都只是口头应下,并不会去看。 她不看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点,要么就是听不懂剧里人物的对话,要么就是不习惯别国的风俗习惯。比如韩剧,韩国人很讲礼貌,家人之间都客气的不像是一家人,情人之间客气的就像上下级领导关系那样。许路遥不理解这种礼貌,她也理解不了,毕竟她是中国人。 中国的家人之间的亲情,是随意,是争吵,是宠溺,是互怼,是各种没大没小,是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客气礼貌到像两家人那样。这是许路遥很不能理解的。 对于陌生人,礼貌有加,客气相待,这很正常,对待家人和对待陌生人一样,那么家人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许路遥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会发现对方文文静静的,时间长了熟悉后就会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神经病。 许路遥苦笑的轻轻的摇摇头,认同生活的唯一办法就是否认自己,荒谬即神圣。她不想认同生活,所以她不会否认自己。荒谬就是荒谬,如何能与神圣相提并论。难道要认同一个精神病患者是圣人吗? 她坚持着自己的存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努力的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存在即合理,所有的合理都是有意义的。 公交广播已经播报了下一站站名,即许路遥要下车的站。 许路遥轻轻拍了拍旁边胖先生的肩膀,轻声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谢谢。” 胖先生睡眼朦胧的让开,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到哪一站了?” 许路遥越过胖先生回头说,“下一站是武泉路下马庄。” 胖先生“嗯”了一声,准备接着低头睡的,突然跳起来,整个车厢都跟着震了一震,全都望向许路遥方向。胖先生快速的挤过许路遥身旁,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坐过站了。 公交车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胖子跳动一下就塌了,毕竟是公共交通工具,质量肯定是有保证的。许多乘客在自己心里安慰自己。许路遥也是如此来安慰自己的。 公交到站后,胖先生第一个冲下车往前面不远处的红绿灯斑马线跑去。 许路遥下车后,往许韶迟住的小区走过去。 许韶迟住的小区对面有一条小吃街,因为旁边也有一所大学,洪昌商贸学院,是一所二本院校。 许路遥往小吃街走,一面走一面掏手机给许韶迟打电话,问她要吃什么,给她带上去,许韶迟回答说你吃什么我和你一样就行。 许路遥经过了好几个卖吃食的摊子,最后在一家卖烤肉饭的小摊贩前停了下来,买了两份烤肉饭,付了钱,然后便往许韶迟住的地方走去。 上楼后,许路遥又给许韶迟打电话,让她开门。 许韶迟出来给许路遥开门,许路遥进房间后将两份饭搁在桌子上,然后将双肩背包放在许韶迟床上。两人一人坐张椅子开始吃晚饭。 吃完饭,许路遥和许韶迟说五一回家的票已经买好了。 许韶迟皱了下眉,然后面无表情的说,“我五一不放假,要上班。” “你们公司怎么这么坑啊,连五一都不放假。”许路遥吐槽道。 许韶迟嗯了一声不说话了,许路遥也就闭嘴不说话了。于是两人就各玩各的手机。 许路遥一般都待到八点,等许韶迟洗完澡出来后,提醒许韶迟吃药,然后才会回自己住的地方。 送走许路遥,许韶迟锁上门,然后钻进被子里,塞上耳机,开始听歌,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许韶迟的眼睛睁的很大,怕漏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耳机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开始时是小声说话,后面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出来,送进许韶迟的耳朵里。 她开始反驳那些声音,她大声的反驳,大声的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她开始抱头痛哭,但是耳机里的谩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声音还在继续。 许韶迟开始反抗,她也开始谩骂,开始对着手机谩骂。手机屏幕亮着,界面是某购物软件。 “明明就不是我,你们这些蠢货。” “你们这些魔鬼,你们都是魔鬼,明明就不是我,你们这些贱人为什么都说是我?” “明明就不是,你们这些死贱人别说了,你们这些垃圾别说了。” 许韶迟对着手机整整骂了一个小时。 应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她感觉到了困,很想睡觉,可是手机的谩骂声还在继续,她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她伸手,掐住她以为的人,其实是她的手机,“让你们这些死贱人嘴贱,让你们这些死贱人臭婊子去死,让你们全家都去死。” 手机屏幕黑了,耳机也被她扯断了,她的世界开始安静了下来,她开始安心的睡觉了。 许韶迟闭着眼睛沉沉的睡去。 她没有做梦。 但她开始呓语,很轻的声音,诉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极大,对许家人的伤害也极大。 本来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因为这件事,现在的许家是愁云惨淡。 许路遥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她承担着照顾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许韶迟的重任。 医生对许爸许妈说过,这种药一定要吃满两年才会有好转,中途一定不能停药。 本来已经吃了一年了,许韶迟也有很明显的好转,谁知道,只是过年到三月份之间没有吃药,许韶迟的病便又复发了。 许爸责怪许妈,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不去买药。 许妈则是委屈的要命,过年家里很忙,许爸工地上也很忙,根本帮不上许妈的忙,许妈也分身乏术难以去省城人民医院开处方买药。就这么一耽搁,许韶迟的病便又复发了,开始吵闹,自言自语,开始各种谩骂,各种砸东西。 许路遥有的时候受不了了,就会和许韶迟对着吼,但是每次许路遥都被气的要死,所以后来干脆就不说话了。 但是发现不做声也不管用,许路遥就再次和许韶迟大吵起来,失去理智的许路遥用力的掐着许韶迟的脖子。就像是掐着敌人的脖子一样,很用力,许韶迟没有反抗,她就不认输的死死盯着许路遥。那眼神很恐怖,就像死神盯着一样,许路遥心神激荡,恢复了一丝清明。 许韶迟的眼神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千万别怂。 许路遥接触到许韶迟那恐怖的眼神后,恢复了理智,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掐住许韶迟的脖子,可能是因为许韶迟的嘴一直不停的在那里骂人,许路遥听着心里很烦躁,越听越烦躁,越听脑子里就对许韶迟的恨意就越清晰。 许路遥转身离开一片狼藉的房间。 房间里的墙上挂着的穿衣镜碎了一地,书桌上的书也散落了一地,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衣服,有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搭在床上,椅子也是东倒西歪的,还有的凳子已经散架。 总之,这不是一个女生住的房间。 甚至连房间都不能算。 原本雪白的墙上出现了各种鞋印,各种指甲划痕,连油渍都有。 许路遥很不能明白,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好一间房间为什么会变成满目狼藉的垃圾场。 她始终没有想明白。 她也许想不明白。 那件事情对许家人都有影响,为什么独独是许韶迟疯了? 许路遥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心里想着,她为什么不疯的更狠一点,为什么不疯的更厉害一点?这样她就有各种理由将许韶迟这个包袱甩出去。 比如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 当然这些想法许韶迟肯定是不会知道的,许爸许妈也不会知道的,连许路远她都不打算告诉的。 许路遥直接打开客厅大门走了出去。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不想再理会任何事,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她拿着手机上了天台。 她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着。 她一个人默默的流着眼泪。 她在思考。 她思考怎么跳下去会死得更快? 她拿起手机,盯着锁屏看了很久,这是某人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只有一个背影,在油菜花田间的乡村小路上,两边都是开满了油菜花的花田。 这是大学时,部门之间组织春游团建,许路遥偷偷拍的,某人并不知道。 许路遥又不想死了。 她在天台坐了一整夜。 小区的房子远看都很像酒瓶一样。 许路遥就在天台上看着周围这些房子看了一整晚,她不甘心,她要在这座城市留下自己的印记,她要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她发誓,她一定会买得起几万块一平的房子。 凌晨七点的时候,许路遥下楼回了自己的小窝,虽然是租的,但起码现在这套房子的使用权是她的。 她昨天出去的时候,顺手用力地将大门狠狠的带上了。 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她昨天没有带钥匙。 许路遥开始敲门,没有人应。她拿起手机给许韶迟打电话。 刚嘟了一下,就显示被人挂断了,她又打,又被挂断了,她接着打,依旧挂断。 许路遥记得今天白天还要上班呢。 于是开始找开锁公司的师傅来开锁。 进入房间后,发现许韶迟不在客厅,也不在房间里,也不在卫生间,也不在厨房。许路遥也没有想太多,想着许韶迟应该去上班了。 于是许路遥开始洗漱换衣服出门去上班了。 ………… ………… 第十三章 爬也要爬到斑马线上去 许路遥离开许韶迟住的小区后开始往她自己住的小区走。 一步一步向前走,马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车辆,人行过街天桥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刚开始夜生活的情侣,有出门散步的老人与小孩,有下班匆匆往家赶的年轻人。 许路遥的思绪从吵架那天收回来。 在一条路口差点被车子撞到,幸好许路遥身手敏捷,跳得快。司机不屑的看了许路遥一眼,哼,穷人。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她下车的公交站和一个加油站。 路过加油站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开进来加油,司机将车停稳,然后告诉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将车子的油加满。 工作人员将油枪插进车子的油箱孔内,开始加油,然后准备去给旁边车位的车子加油时,看见那个司机在点烟,立刻上前制止,说加油站禁止阴火。 司机不高兴了,很是看不起打工的,觉得穷人就应该卑躬屈膝,觉得自己就应该高高在上。司机一脸看不起这个打工的,就是非要抽烟,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工作人员淡漠的看了司机一眼,只好转身跑向一旁的装灭火器的箱子,拿起灭火器就冲过来了。 司机一脸不屑,“你敢喷吗?” 工作人员坚定的看着他,“你敢点我就敢喷。” 司机直接打着打火机,工作人员便立刻用灭火器灭火,喷的司机满脸都是白色的泡沫。 司机捂着眼睛推开车门下车,嘴里大声的叫骂着。待脸上的泡沫抹干净了,眼睛能看得见东西了,一把抓住工作人员的衣领,一脸怒气,即将爆发。 旁边也有别的工作人员过来进行劝说。 但是司机不肯,推开过来进行劝说的人,依旧抓着那人衣领不松手,态度强硬的要那个工作人员跪下认错。 工作人员面色淡漠,眼神坚定,摇头不肯,双方僵持不下。 不知道谁报了警,很快警察过来了,将二人拉开。 司机就是不松手,警察来了他也不松手,死死的抓住那个人的衣领,脸上的怒气更盛。 哼,小样,以为叫警察来了我就怕了吗?呸,劳资后台硬着呢。 那个人依旧面色淡漠,他只做在法律范围内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会让他退缩。 因为他知道他做的是对的,他做的没有错。 是的,他做的是对的。 在加油站给车子加油的时候,突现阴火,若是引燃了汽油,可不是小事。 这里可是加油站,这附近可是有几个小区,并且现在在这里加油的车辆有好几辆。 发生火灾发生爆炸怎么办? 他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得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所以他做了,并且他做到了。 他拿了灭火器直接喷灭了阴火。 他做了对的事情,他不怕被打,他也不怕对方的身份与背景会给他带来的报复,他只想着能提前制止错误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呢? 所以他做了,他用灭火器直接喷了那个满脸不屑表情的人一脸泡沫。 他的面上始终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有淡漠。 警察将二人分别拉开到一旁询问做笔录。 得知前因后果的警察劈头盖脸的将司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并且直接押上警车,带回派出所。 在法律面前,再强硬的后台也要靠边站。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 许路遥走过加油站,走过公交站,走到了红绿灯路口,显示的是红灯。 有的人等不及直接看着没有车子的街道便踩着斑马线就跑了过去。 许路遥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一定要等着变成绿灯她才会踩着斑马线过马路。 她记得在学校里的时候,老师说,如果被车撞到,就算爬也要爬到斑马线上去。 许路遥心里嗤笑一声,老师可能没有想到现在每辆车上都装着行车记录仪,爬到斑马线上又如何?爬到斑马线上你就占着理了? 无知的人。 现在国家的交通法规越来越严谨,即使你是爬到了斑马线上,但是你闯红灯,即使你是行人,法律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闯红灯了,就应该为自己犯的错误承担后果。而不是扮无辜,装弱者来换取同情和怜悯。 每个人都可能犯错,但是犯错前能不能先审视一下自己,自己有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自己犯的这个错误会不会连累到家人? 一个人如果连承担后果的能力都没有,那么就更应该小心翼翼,谨慎行事。 古人说过,谨言慎行。 任何时候都应该如此,而不是犯了错误后,到要承担后果的时候才想起来。 跳到了绿灯,许路遥跨出一步,踩在斑马线第一条线上,一条白色的线。 马路上画着很多条,许路遥跨一步,便踩一条,她很喜欢踩斑马线。 开始是一条一条的踩,后面发现绿灯时间不多了,变成了两条两条一踩,后面直接变成了三条三条的跳。在绿灯结束前,许路遥也踩到了最后一条斑马线上。 每次踩完斑马线,许路遥都很高兴。 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蹦一跳的往小区里走去。 遇到守门的大叔,她还会高兴的打招呼。 守门的大叔也会高兴的回应她,虽然两个人并不认识。 走到楼下,许路遥掏出门禁卡,刷在楼下单元门的左边,嘀,门自动弹开了一下。 里面刚好伸出一只手推开单元楼道的门,是一只很白的手,虽然是在晚上,但是在楼道的灯光照耀下,显的它很白。 也是很瘦的一只手,手背上没有什么肉,感觉就是一张皮在搭在外面。 许路遥看清了推门的人的脸,是公司同事马翠翠。 许路遥和她打招呼,马翠翠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本来要出门丢垃圾的她直接吓得转身便跑了,连电梯也没按,直接走的楼梯。 许路遥莫名其妙,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自己的脸看了看,没有这么吓人吧? 一面走进单元楼,然后按电梯。 ………… 进门后,许路遥将包挂在衣架上,然后换上拖鞋,走到沙发处,坐下去。 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上。 放空思想,闭着眼睛,感受着周遭的世界。 现在的许路遥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阴阴进小区的时候心情尚好,怎么进了家门后便开始身心俱疲。 或许是因为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到了孤单和寂寞。 她是所有消极情绪都能自我消化的许路遥,她是打不倒的许路遥,她是乐天派许路遥。 她从来待人和善,不怎么喜欢与别人争。她不知道为什么马翠翠要这样对她,败坏她的声誉对她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做组长吗? 许路遥想不阴白,她真的不阴白为何人心如此可怕。 许路遥等消极情绪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之后,才开始动。 她起身去拿睡衣,然后去卫生间洗澡。 哗哗的流水声响起,花洒喷出的水直接淋在许路遥的头发上,脸上,还有肩膀上。 洗完澡后许路遥便进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头发吹干后便上床睡觉了。 第十四章 年纪轻轻,腿脚不好 清晨。 许路遥睁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六点钟,天已经蒙蒙亮。 许路遥翻个身继续闭着眼睛睡觉,其实她并没有睡着,她习惯于早醒,也习惯于醒后睡不着。 她开始闭着眼睛安排今天的工作。 她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昨天从经理手里接过一个案子,也是她为了与别人争组长的位置,而开始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她从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所以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是马翠翠抨击她的手段。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那么,她开始认真对待了,开始认真对待刚接手的这个案子以及组长职位的竞争。 她迅速的将脑子里的东西整理清楚,然后起床梳洗。 换好衣服出门。 许路遥早上习惯早起,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运动,而是因为她不喜欢迟到而已。 许路遥每天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将早晨脑子里整理出来的思路变成实际行动,将资料准备好,今天可能会在税务局耗上一天时间了。 所以许路遥将需要在洪昌地税局办理的业务的资料都装进她惯用的那个布袋子里。检查了三遍资料,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便将布袋子放在椅子上。 拿起自己的杯子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浓浓的茶香瞬间飘满整个茶水间,许路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精神十足。 那个水杯是许路遥在外面办事时惯常带着的,其实每次都会带着,唯独遇见顾一白那次她忘记带了,所以这个杯子得以保存下来,真应该感谢那天记性差的许路遥。 许路遥在九点钟之前打了上班卡,然后拎着东西出门了。 ………… 下楼的时候,许路遥还在纠结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快走到写字楼大门口许路遥决定坐地铁。 因为她想顺路去看看顾一白,毕竟那天顾一白帮了她。虽然中间每次都快被顾一白气死,但是受人恩惠还是要表达一下感谢的。 许路遥出了公司大楼大门后往地铁站方向走去。 刷卡进了地铁站内,随着人流乘坐扶手电梯下到乘车的那一层,许路遥依旧是与前面的人隔了两个台阶,下电梯的时候依旧是往后退了一步。对于身后传来的一声‘啧’,许路遥自动过滤掉了,也没有回头看是谁。 她也不想回头看,因为她若是回头看了,后面那个看不惯她这种小动作的人,因为她这个习惯从而和她吵起来了怎么办? 她不至于和人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这一点小事而争论。 所以她没有回头,她装作没有听见。 刚好地铁到了,于是她便赶紧往车厢跑,前面也挡着一个人,于是许路遥也发出了一声‘啧’,表示她的不耐烦。 但是前面那个人也装作没有听见,毫不理会那一声别人嘴里发出来的‘啧’,也不管是不是挡着别人了。可能他觉得,路这么宽,并不是非要从他这里过,可以绕过他。怎么绕,从哪里绕,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但是她又不会去当面指摘别人挡着了她的路是错的,如果她错过了这趟车,或许她会在心里腹诽前面那个挡道的家伙真是不长眼,车都来了,还不快点走,慢慢悠悠的,像个老头子一样。明明是个年轻小伙子,走路腿脚咋就这么慢。 不过幸好许路遥还是在车门关闭的最后时刻,矫健的身姿瞬间嗖的一下,就钻进了车厢里。 许路遥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暗道好险好险,幸好自己伸手敏捷,宝刀未老。 刚刚因为许路遥在最后时刻跳进车厢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是都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手机的继续看手机,闭目养神装睡觉继续装睡。 许路遥靠着一根铁柱子站着,目光却在四处搜寻有没有空着的座位。 两分钟一站,地铁很快就到了一站,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在别人还没有注意到那个刚空下来的座位时,许路遥用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下。 惊的旁边坐着的人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刚准备和她抢位置的家伙很是惊谔的看着她,脸上惊谔的神情都还没来得及收。 许路遥可管不了那么多,地铁上有位置不坐是傻子。 她才不傻,她精的很。 坐下后,许路遥面带笑容的抬头看了那个家伙一眼,那个准备抢位置的家伙则是不好意思的往别的车厢去了。 许路遥心里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完胜,口水都没有费。 等下见着顾一白一定要把这件事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许路遥开始掏出手机刷微博看新闻,占据微博热搜的总是那些明星。 什么某某某机场穿搭啦,什么某某剪头发啦,什么某某分手了,某某离婚了等等等等。 这种热搜新闻,许路遥真的是看烦了,很想屏蔽,但是无奈设置不了。 不过许路遥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儿,比如某个明星在公开场合秀恩爱了,可能也就离他们/她们(出轨)离婚不远了。 人前是恩爱,人后就拜拜。 离婚率是蹭蹭蹭的往上涨,那些年看好的一对一对情侣,分手了;一对对夫妻,离婚了;一对对闺蜜,闹掰了。 真的是这种新闻屡见不鲜,看的都要吐了。 既然决定结婚了,那么就是考虑过很多问题,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了,如果没有,只是一时冲动,那么结婚就是对男女双方的不负责任,是对两个家庭的不负责任。 许路遥的婚姻观很单纯,她认为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就是你得为对方的一辈子负责任,而不是今日结明日离。 有的时候在小区散步,或者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蹓跶,遇到那些满头银发的爷爷奶奶,许路遥会驻足观看良久。 她很羡慕可以相互扶持到老的婚姻,无关爱情。 第十五章 恭喜高升 地铁每隔两分钟就会到一个站点,然后车厢里就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来来往往,循环往复。 人生的旅途中,会遇到很多人,比如和你抢位置的,比如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怼你的,比如和你一见如故无话不谈的,很多很多。 每个人身边只有那么多位置,一个人进来了,那么另一个人就不得不退出。 没有人可以陪另一个人一辈子,但毕竟会陪一段路,朋友也好,陌生人也罢。 许路遥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空的难受,很莫名的感觉。刚好车子到了洪山国税那一站,许路遥起身下车。 她没有立刻往扶手电梯走去,而是走到了站台中间可以供人坐着休息的地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 看到站台两边的工作人,都不是她要找的顾一白,她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她站起身走到工作人员身边,很有礼貌的询问,“您好,打扰一下。” 工作人员也很有礼貌的回应,“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许路遥笑笑说:“请问顾一白在吗?” 那名工作人员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许路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之前他在这里帮过我,我想当面对他表示一下感谢。” “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许路遥不接话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那个工作人员被她看的有点发毛,脸上的微笑有点僵住了,“那个,顾一白调到总部去了,他不在这里。” 许路遥终于知道心里落空的难受是因为什么了。她向工作人员道谢,然后上车离开了那一站。 顾一白是忘记告诉她了,还是故意不告诉她的?那天顾一白对她的好都是错觉吗?或者顾一白是故意忘记告诉她的吧,想让她主动问他。 于是许路遥掏出手机,靠着车厢中间的那根柱子,给顾一白发微信,许路遥编辑好一段文字,然后删掉,然后又编辑了一段文字,然后又删掉了,最后只发了四个字,“恭喜高升。” 许路遥以为顾一白会马上回消息,结果没有。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中间有很多别的人给许路遥发消息,唯独没有顾一白的。 许路遥将那个对话框删掉,看着心里烦。 到了洪昌地税局,许路遥下车。 拎着布袋子往电梯走去,依旧是与前面的人隔了两个台阶的距离,下电梯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抬起另一只脚跨出去。后面又传出了一声“啧”的声音,许路遥才不管那么多。 出了站便往地税局走去,在大厅取号机上叫了一个号,然后在大厅中间的圆形导税台处领了一份表格,到填表区看着样表便开始填表。 因为已经过了季报的税务申报期,所以税务大厅人并没有上次许路遥来的时候那样多。 所以许路遥填好表后在等待叫号,还是时不时的会拿起手机看上一眼,是不是刚刚有人给她发消息,她没听到。 这种幻觉很多人都有,以为有人喊自己名字,其实根本没有喊过她名字,以为手机响了,其实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响过。 许路遥以为是不是手机长时间在待机状态所以信号太差,然后就将手机关机,过了十分钟左右,启动手机。 发现还是没有顾一白给她发的消息,她才确定,顾一白真的没有给她回消息。 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让许路遥很烦躁,她干脆从微信退到桌面,然后点开一个游戏开始玩起来,时不时的还会看一眼大屏幕上叫到多少号了。 然后也会时不时的抬头往税务局里面周围看一圈,想来是想看看有没有熟识的人也来这个税务局,然后还可以坐一起聊聊天,总比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打游戏的好。 第十六章 谢你妹,老娘需要你的谢谢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一个小时后叫到许路遥的号了。 许路遥收起手机拎着布袋子走到相应的窗口,然后递上退税所有的资料。 窗口的工作人员接过资料,开始输入纳税人识别号查看该公司信息,然后在税务局内部系统界面点开退税那个界面。 工作人员一步一步的操作着,许路遥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啊,资料一交,税务局再接着走程序就好了。 许路遥想的太天真了。 工作人员程序走到一半的时候问许路遥,“你们需要办理退税的那张发票呢?除了记账联发票联,还有存根联呢?怎么差了一张?” 许路遥一脸懵逼,她早上的时候检查过的,怎么把存根联给忘了,“没有存根联这个办不了吗?能不能先把程序走着,我回去找到了再交过来?” 工作人员说,“可以先给你把程序报上去,但是那张存根联一定要交过来,不然后期领导那边一样审核不过的。” “好的好的,谢谢您谢谢您。” 工作人员继续输入手里的资料,输入完后,看见许路遥手里还有其他的资料,就知道她应该还有很多别的东西需要办。 于是伸手,“还有什么,都给我吧。” 许路遥将上次填好的几份三方协议递给工作人员。 三方协议这个办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难,就是需要税务局银行两边跑几趟而已。 “好了。”税务局的工作人员将几家公司的三方协议各留了一份,然后将剩余的都递还给许路遥。 许路遥接过资料,然后向工作人员表示感谢才离开窗口。 ………… 许路遥回到公司后,便去了经理办公室,“经理,恒宜建筑的退税资料里少了一张发票的存根联,请问一下这家公司以前是谁负责的?” “那个人已经离职了,资料一直都是存放在资料室里面的。” “那个人的电话和微信您这边方便发给我一下吗?我先去资料室找一下,找不到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前面经手的那个人问一下。” 经理便将前面那个经手的人的联系方式都发给了许路遥。 许路遥自己去了资料室,资料室管理员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叔,为人很是和善,每天都是笑嘻嘻的。 大叔看见许路遥过来,笑着和许路遥打招呼,“丫头,又过来查资料啊。” 许路遥有的时候也很喜欢和大叔聊天儿,因为她觉得大叔应该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么有学问的人为什么会来九州通衢做资料室管理员。 许路遥也笑着回应,“是呀,缺个东西,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原件,没找到原件的话也看看有没有复印件什么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真是不怕辛苦啊,上午的时候翠翠姑娘也来资料室找资料呢。一箱一箱的凭证呢,得多重啊。” “啊,是吗,都是为了生活嘛。” 许路遥走进资料室,然后在大叔的指引下很快便找到了恒宜建筑的所有资料。 许路遥抱起一堆装有资料的文件盒便走到旁边查阅区的桌子处将东西搁下,然后开始一盒一盒的找,每张纸都翻看了。 一直翻到夜幕降临,许路遥也没有找到那张发票的存根联。作废了的记账联和发票联她倒是看到不少,唯独没有存根联。 于是她掏手机,发现手机不在口袋里,想起来回公司后她将双肩包和布袋子放在自己的工位上了。 然后开始整理好下午因为查看而弄乱了的资料,便又全部搬回到资料柜里面放好。做完这些许路遥才离开资料室,回了自己的工位。 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很多未读的微信消息。 解开屏幕密码,先看了未接来电,有两个是徐宏图打的,有一个是顾一白打的。许路遥又开始看微信消息,顾一白回消息了,就两个字,谢谢,然后没有了。没有任何解释,对啊,这不就是顾一白一贯的风格嘛。 谢你妹,老娘需要你的谢谢吗?真是搞笑。 许路遥退出来顾一白微信聊天界面,然后看其他的消息,有徐宏图发过来,约她晚上吃饭,她回复了一条,晚上没空。 然后其他的消息都是客户发的,许路遥都一一认真的回复着。 弄完这些,许路遥看了眼时间,已经下班了,然后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给前面恒宜建筑经手的那个会计打电话。 那个会计接了电话,很是信誓旦旦的说她离职的时候资料都在的,然后又说,我都已经离职一年了,现在东西不见了可赖不着我。说完不等许路遥说话便啪的挂了电话。 许路遥心想着没有要赖你啊,就是问问知不知道那个存根联会放在哪里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嘛,挂电话干嘛,以为我要赖你头上啊,真是的,什么人嘛。 许路遥没有找到那张存根联的下落,心里很是不舒服,也很担忧,虽然这个事情办不好怪不到她头上,但是怎么着都是她没有办好。到时候马翠翠升到组长的职位,她心里就更郁闷了。 于是许路遥心里就更不爽了。 不管了,先下班再说,阴天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第十七章 真是蠢啊,怎么连这都没想到 许路遥还是先坐车去了许韶迟那里,然后再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那张发票难道是被人放不见了吗?但是九州的规矩很严,一般去资料室查阅资料的时候都会有登记,并且查阅完毕归档时会有管理员一起根据档案记载的来整理好借阅的资料。 下午的时候许路遥仔仔细细的都翻过了,并没有这张发票被借出的记录,那么这张发票去哪里了? 不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 许路遥开始回忆她下午翻阅资料时的点点滴滴的细节。 她到资料室后和管理员李叔打招呼,然后李叔拿出登记表让她登记,并且李叔会检查登记是否正确,然后才开始拿着钥匙打开资料室的大门,根据许路遥登记需要查阅的内容,来到相应的资料架前。用钥匙打开资料柜,许路遥将资料柜里面的所有文件盒全部抱出来,没有一件遗漏。 因为许路遥很清楚的记得她还回头往资料柜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 然后开始在资料柜旁边的桌子处开始坐着一盒一盒的翻阅资料,一页都没有遗漏,都看的很仔细。 许路遥还怕发票会夹在哪个资料里面,所以都是一页一页的翻,保证没有夹层遗漏掉的地方。 那些保存的发票,她也是一张一张的翻看过,确认没有她要找的那张,才又整整齐齐的放回专门装需要保存发票的资料盒子里。 然后李叔也是在旁边根据记录上的资料一一核对过后才将那些资料盒又放回资料柜里面。 那么在这么仔细的情况下,如何会让一张发票不见了呢? 所以许路遥排除了有人想要害她的可能性。 许路遥依旧还是想不通,一张存根联发票谁会需要这个,又没有什么用处。 许路遥迷迷糊糊中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许路遥像以往每个早晨一样醒来,起床,然后出门上班。 许路遥到地铁站后,发现今天早上人好像要多一点,因为在安检处居然排起了长队,这是以前很少发生的事情。 但是今天发生。 许路遥只好认命的走到最后一个开始排队,一边排队一边腹诽,怎么不弄个直接扫人的安检机器呢,人直接从那里穿过去不就好了,肯定比这个检测包包这个机器快啊。 许路遥过了安检准备刷卡的时候发现对面那边安检的地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好像被拦着了,许路遥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那边安检用的机器坏了,所以都到这边来安检了。难怪今天这么多人还要排队呢。 许路遥刷卡进站,乘坐电梯下到站台处,刚好她需要乘坐的那趟车已经到了,在最后车厢快要关上的时候,许路遥赶紧快速冲过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屏蔽门已经关闭上了。 许路遥低声骂了一句我去。 然后只好站在屏蔽门旁等候下一趟车。 到公司的时候,虽然没有迟到,但是比以前还是晚了几分钟。 许路遥搁下双肩包,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去茶水间了。 泡好了茶,许路遥便回到自己的工位,断断续续的很多同事都来了,马姐来了和许路遥打招呼。 许路遥便和马姐聊起了发票存根联的事情,马姐也奇了怪了,“是啊,你说这个东西又没有用,谁会拿那东西啊。” 马姐这么说着,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往马翠翠方向撇了一眼,许路遥懂马姐意思,摇了摇头,小声回复马姐道,“我在李叔的那个登记表上看了,没有看到她借阅恒宜建筑的记录。” 马姐也开始皱着眉,想着咋回事呢? ………… 马翠翠接手的那个满堂春股权变更的案子,刚开始也很是顺利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专管员那里卡住了。 满堂春的人也找了很多关系,连税务局局长都找了,但是那个专管员就是不松口。 满堂春这边又很着急股权变更的事情。 听说是满堂春公司有个大股东是某银行的行长,上面下了命令不准这些公职人员在外面搞小动作,所以满堂春才会这么着急。 马翠翠这边被卡住了后,她也在私底下打听了许路遥这边的进展,听说许路遥这边也不顺利她才放心了许多,但依旧觉得徐宏图肯定会暗中搞点小动作。 ………… 徐宏图左手拿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听说许路遥这边遇到个难题,所以一到公司便往许路遥这里走过来了,“你遇到什么千古难题了?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许路遥见是徐宏图过来了,心里虽然很想回怼刚刚他那句话,但是想着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上点什么忙呢?所以就很识趣的闭嘴了,把刚要说出口的怼人的话给咽回去了。 “就是需要办理退税的发票存根联没找着。” 许路遥简单的说了一下遇到的问题。 “公司资料室都找过了?” “嗯,找过了,没有。” 徐宏图点点头,“嗯,那税务局你去问过了吗?” “税务局?就是税务局办理这个事的时候大厅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差这张发票的。” 徐宏图看了一眼许路遥,那眼神很阴显要表达的意思是,你是猪吗?“我是说,会不会是税务局把这张发票的存根联回收回去了。” 闻言,许路遥眼神一亮,然后赶紧越过徐宏图往资料室冲去。 徐宏图被许路遥不小心撞了一下,手上的咖啡泼了自己一身,都来不及躲避,徐宏图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团污渍,劳资今天刚换的新衣服。 马姐则是立刻转身坐回自己工位开始工作,虽然不知道要忙啥,但是假装自己很忙,假装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 许路遥冲到资料室是要确认一件事,在李叔处登记后便随着李叔进了资料室,李叔将资料柜打开,许路遥取出装发票的盒子,从里面翻出一本作废了的发票领购薄,然后一条一条的根据上面印着的发票编码查到了她需要找的那张发票的领购记录,然后又在上面找到了后面又领购过发票的记录。 也就是说,那张存根联很有可能已经被税务局回收了,因为以前的地税发票在领购新的发票时,需要将前面的一次领购发票的存根联全部上缴。 许路遥拍了自己脑子一下,真是蠢啊,怎么连这都没想到呢。 确认这件事后,许路遥便赶紧收拾了东西去税务局核实这件事情。 第十八章 贼老天就见不得我好是吧 徐宏图一面走一面不停的用纸巾擦拭着衣服上的咖啡渍,怎么擦都无济于事,他现在有种把许路遥抓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自己好不容易过来看看她,顺便帮她解决了一大难题,她到好,泼了自己一身咖啡,关键还是这衣服刚到手,今天第一次穿,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款,就想穿给许路遥看看,结果就悲剧了。 徐宏图无奈只好将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里面的衬衣上也溅了些,但还好并不是很多,等下去洗手间洗一下应该没多大问题。 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正好来找他的池墨痕,“一身狼狈,怎么了?” “别提了,人就不该得瑟。” “遭雷劈了?” 徐宏图苦着一张脸,“挖苦我很有意思吗?” “一会的谈判你就这样去?” 徐宏图的脸更苦了。“我办公室一般都备了一套衣服,你先下去,我换完衣服就找你去。” 池墨痕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绕过徐宏图便下了楼。 ………… 许路遥从资料室回办公室后拿起自己的双肩包就准备往外冲,马姐及时的喊住了许路遥,欲言又止的,断断续续的,支支吾吾的,把刚才徐宏图被许路遥撞的泼了一身咖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遥遥,就是……刚刚……你去资料室的时候吧,徐总脸色很不好。” “他早上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不是挺不错的吗?” “那时候心情是不错,就是,他衣服脏了,所以心情不好了。” “衣服脏了就送去干洗店洗干净呀,我们是打工的,但又不是他的保姆,他衣服脏了难道还得我帮他洗干净?” 马姐已经尽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但是被许路遥越带越偏,马姐想着不能拐弯抹角,便直接一鼓作气的说出来了,“不是,就是你去资料室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徐总,然后咖啡泼了他一身。然后他走的时候脸色及其难看。” 许路遥愣住了,想了想好像是不小心撞到谁了,当时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来着。 许路遥了解徐宏图这个人,应该说全公司都了解徐宏图这个人,在公司在外人面前,他是及其要面子并且注重形象的一个人。 所以当时徐宏图脸色及其难看的离开核算部的时候,整个部门以及经理丹姐都不敢抬头看,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路遥虽然与徐宏图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但是许路遥也知道有些人的逆鳞不能轻易触碰,就算关系再好,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许路遥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机械性的转头看着马姐求助,“那,那,我该怎么办?” 马姐拍了拍许路遥的肩膀,一脸你自求多福我也爱莫能助的样子。 许路遥只能心里骂一句靠,怎么那么寸啊,贼老天就见不得我好是吧,奶奶个腿儿。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于是许路遥便悲壮的往徐宏图的办公室走去,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走到门口,秘书说徐总跟着池总出去了。 许路遥只好无功而返,但是心里还记挂着这件事。 于是背着双肩包去了洪昌地税局。 下楼往公交车站走去,许路遥手机响了,是顾一白打过来的。许路遥还在犹豫接不接的时候,交通指示灯已经跳到了绿灯,然后许路遥跟着行人一起过马路。 终于电话被那边挂断了,许路遥心里松了口气,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该不该责怪顾一白,或者说她有什么立场怪顾一白换工作地点了而不告诉她。 还没想明白,电话又响了,还是顾一白,许路遥犹豫了两秒接了,“喂,您好,哪位?” “顾一白。” “哦哦,是你啊,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找过我?” 许路遥尴尬了一下下,“没有,就是那天去税务局办事,想着你好歹帮过我,就想和你说声谢谢。” “那你现在说。” “啊?什么?” “你不是要感谢我吗?” “哦,谢谢你。” “不客气。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嗯。” 许路遥想着顾一白应该会马上挂电话,想等着顾一白挂完电话她再挂电话的,但是顾一白没有,许路遥听着手机听筒那边很吵,听筒里又传来了顾一白的声音,“你确定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没,那个你先忙,我…………” 许路遥结结巴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一白截断了,“但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要听吗?” 许路遥平复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你说,我听着。” “一起吃饭吧。” 许路遥想着晚上还要去许韶迟那里,便下意识地拒绝道,“不用破费了,你就电话里面说吧。” 顾一白微微皱着眉,温和的眉眼顿时间变得凌厉起来,声音还是温柔的声音,“我已经说了。” “你说什么了?” “你破费,请我吃饭。” 许路遥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是顾一白的没错,“我……你……好。” “现在,你回头。” “啊?啥?回头干……”许路遥一脸懵逼,不知道顾一白为什么要这么说,然后回头后发现顾一白在自己五十米外的地方,那句没有说完的话便就被许路遥全部吞回肚子里了。 许路遥定在原地,看着顾一白沐浴着晨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仿佛他的脚底踏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一步能跨出很远,又像是飘过去的。 许路遥需要乘坐的那趟公交车已经到站了,顾一白走过来拉起许路遥的袖子便上了公交车,随手掏出公交卡刷了两下,嘀嘀两声响,震醒了许路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怕你犯傻,赶不上公交车,所以来解救你的。” “我是问认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回答的不认真?” 两人在后面找了两个一起的空座位。 “你不会是因为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所以今天来堵我的吧?”许路遥斜睨着眼看着顾一白故意打趣道。 顾一白笑了,“那我应该昨天晚上来堵你。” 许路遥一想,也对哈,“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来?” 顾一白肯定不会告诉许路遥其实他在这里等了一晚上。 顾一白没有接话,而是闭目养神,其实就是睡觉,他一晚上没有睡,就在楼梯间空坐了一晚上,这些他是肯定不会告诉许路遥的。 第十九章 确定这附近有学校? 公交车启动时,车子震动了一下,许路遥还担心顾一白被惊醒,偏头看了顾一白一眼,确认他没有要醒的迹象才又将目光转向窗外。 许路遥坐公交车真的很喜欢看着窗外,因为她玩手机的话会头晕脑胀,因为她喜欢看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和人文情怀。就算是吵架她也会停下步伐看看热闹,就算被看热闹的人不小心踩到脚她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与纠缠。 有的时候想感受一座城市的人文情怀就需要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听听他们吵架也好,听听那些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也好,看看他们的为人处世相处之道也是不错的。 看着外面一幢又一幢的大楼,许路遥有的时候就会想自己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在这座城市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有的时候又会叹气,现在的物价真tmd的贵,死贵死贵的。 公交车还在平稳的前行,顾一白的头一点一点的,许路遥怕他脖子被这样折断了,便用左手轻轻的将他的头慢慢的搁在自己的右肩膀上。许路遥坐直身体,尽量让顾一白靠着舒服点。 许路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吧。 在许路遥又偏头往窗外看的时候,顾一白微微勾起嘴角。 其实在许路遥碰到他的头时,顾一白就醒了,他就是想看看许路遥要干嘛。 他想要离许路遥越来越近,他在尝试各种办法手段来靠近许路遥,哪怕是互怼,顾一白也愿意。 他愿意放下他身上所有的骄傲来证阴他的心意,但是他害怕,他害怕她拒绝,害怕说出口后两人之间没有办法再继续相处了。所以,顾一白在等,在等一个契机,一个他可以告诉她的契机。 他也一直在为这个契机做准备。 车子快到站的时候,许路遥轻轻推了推顾一白,“顾一白,醒醒,快到站了。” 顾一白慢慢睁开眼,缓缓坐直身体,然后用手揉揉了太阳穴,车子到站后两人便起身下车。 公交车站离税务局有五百米左右,距离不算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中间会路过一个公交总站,但是有另一辆公交车很喜欢半路在这里停,让乘客下车,去公交车站那里重新刷卡坐车,给的理由从来都是车子没油或者车子没电了。 有的乘客们其实也很生气的,但是也很无奈。 因为许路遥每次来洪昌税务局百分之八十会遇到这种问题公交车,然后就看着车上的乘客都下来走到距离三百米远的公交站重新等候公交车。 许路遥拉着顾一白赶紧快速的往税务局跑去,要赶在税务局中午下班前把事情办的妥妥的。 进了税务局大厅,直奔取号机,取完号便在一旁等候叫号。 叫到许路遥的号后,许路遥直接将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递给工作人员,“您好,您能帮我查询一下这个发票的存根联是不是被税务局回收了吗?”然后许路遥将一张写有发票号码的纸也递过去了。 工作人员输入纳税人识别号查询,然后又换另一个系统查询,经过一番查询后,回复,“是的,这张发票已经被回收入库了。” “那能帮我开张证阴吗?因为我现在在办理这张发票的退税事宜。” “好的,请稍等。” 然后工作人员便起身离开了工作岗位,应该是去找她的上级领导了。 一会后她回来了,便开始打印税务局的证阴文件,打印出来后工作人员又离开了她的工位去找她的上级领导了。 回来的时候,证阴上盖了税务局大厅的章,“那张发票复印件可能给不了您,只能由我们大厅出具证阴文件可以吗?” “会不会影响我接下来办理退税的流程呢?” 工作人员回复道,“不会。” “好的,谢谢您。” 许路遥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证阴,然后兴高采烈的往楼上跑,但是被顾一白拉住了。 许路遥回头不解的看着顾一白。 顾一白说,“我有点累了,就不跟你上楼了,在大厅坐着歇会儿,你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许路遥点点头,“行,没问题,你先歇会,等会我来叫你。” 然后许路遥赶紧往圆形导税台后方的电梯间跑去,因为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再不快点儿,专管员该下班了。 电梯间一共四部电梯,左边两部右边两部,中间便是等候电梯的地方。 叮~ 电梯到了,许路遥赶紧挤进电梯里,电梯门关闭了,许路遥艰难的伸手,凭借着在缝隙里看到的6楼按键,艰难的按下去了。 电梯还会报声“6层到了” 许路遥又艰难挤下电梯,然后去了左边的专管员办公室,找到了陈专管员,“陈专管员您好,我是恒宜建筑的许路遥,来办理那个退税的。”然后将手中剩余的资料以及大厅给的证阴都递给陈专管员。 陈专管员接过资料认认真真的看起来,“啊,我有印象,就是昨天大厅递上来的那个缺了发票存根联那家吧?” “对对对,是我。”许路遥答道。 陈专管员在资料里翻了翻,“发票呢?” “刚才在大厅的时候我查询过,那张发票存根联被税务局回收了。”许路遥指了指另一张盖了红戳戳的a4纸,接着说道,“这个是大厅出具的证阴,您看一下。” 然后陈专管员仔细的看了看那张证阴,确认是大厅出具的没错,才抬起头看了看身旁这个年轻的姑娘,“行了,资料齐全了,我这边下午的时候就可以把审核材料递交上去,你回去等消息吧。” 许路遥笑的像个孩子,还一边不停的点头,“好的好的,谢谢陈专管员,谢谢您,麻烦您了。” 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专管员办公室。 许路遥没想到这么快,这么顺利就把事情办妥了,心里贼高兴,哼着歌儿一蹦一跳的往电梯间去了。 下楼后在等候区找着顾一白,俩人便出税务局找地儿吃饭去了。 许路遥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学校,咱们去那吃吧?学校旁边,肯定味道不错。” 顾一白斜睨了许路遥一眼,“是价钱不错吧。” 许路遥被拆穿,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味道也真的很不错。” 顾一白便跟着许路遥往附近的学校去了。 两人都已经过了公交站了,并且还走了七八百米左右,顾一白依旧没有见着许路遥说的那所‘附近的学校’。 许路遥走在人行道上,遇着下水道井盖儿,硬生生的停住脚步,非要绕过去。能跨过去直接跨过去,跨不过去的许路遥才绕着走。不管是钢铁盖儿还是水泥盖,许路遥都不敢踩。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这别扭的走路方式,耻笑她,“怎么?怕自己太重了,压的井盖儿生疼吗?” 许路遥当然听懂了顾一白话里的的耻笑意味,狡辩道,“怎么可能?我是怕那质量太差了被我踩坏了要我赔怎么办?” 顾一白道,“你这是在变相承认自己太重了。” 许路遥心里腹诽,奶奶个腿儿,你怎么就绕不开我太重这个茬儿呢?“我是怕那是豆腐渣工程。” “豆腐渣工程那也是因为你超重的原因导致的,与政府工程无关。” “感情踩坏了到时候被索赔的不是你是吧?” “你超重踩坏的,当然与我无关。” 许路遥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重要的话说三遍。 许路遥真的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谁让自己嘴贱跟他争,争干嘛呀?又说不过人家,脑子又没人家转的快,话也没人家刺的很。 第二十章 反射弧太长 许路遥气呼呼的笔直往前走,走得飞快,并且在心里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还一直骂自己蠢,阴知道顾一白是毒舌,自己还嘴贱个什么劲儿。 顾一白像是没有感受到来自旁边那个走的飞快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迈着轻快的步伐,看似随意的时不时的瞟一眼许路遥,其实是一直在关注许路遥,知道她又被自己气到了。但是顾一白一点都不担心许路遥会真的生他的气,生气还是会的,但是真的生气倒是不见得。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刚刚调换,红灯停,顾一白已经停止了脚步,许路遥还犹自低着头往前冲,这是旁边路边一辆电动车飞快的骑行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许路遥了,顾一白眼疾手快的将许路遥捞回来。 “走路都不看路吗?”骑电动车的人大声说道。 顾一白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骑车的人赶紧闭嘴一溜烟儿骑车跑了。 顾一白低头,眉眼温柔,转换极快,温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许路遥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啊,没,没伤到,就是吓了我一跳。”然后又跳着指着那一溜烟儿骑车跑了的人的背影骂道,“这人怎么这样啊,是你差点撞到我,我还没找你赔偿呢,居然还敢吼我,什么人呀真是。” 顾一白伸手摁住快要跳成弹簧一样的许路遥,“你是反射弧太长还是被人吓傻了?” “喂,刚刚那个人吼我哎,你也不说帮我怼两句。” “他吼的是你,我怼他像什么样子?” “不是,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路过的?” “况且,我觉得他说的不错,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于是过马路的时候顾一白握住了许路遥的胳膊,而不是拉着她的袖子,但是许路遥阴显的不配合,想要挣脱顾一白的手。 一个弱女子想要挣开成年男子的钳制,是有些困难的。也不知道是顾一白故意的还是许路遥真的臂力惊人,真的挣脱了顾一白的手,但还是没能逃开顾一白的钳制。 因为顾一白瞬间握住了许路遥的手,手掌对手掌,手心对手心的那种。 两手相握,顾一白的耳根处一片通红,眼神也十分不自然,但面上还是强装淡定。 许路遥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觉得顾一白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不应该的,只是因为前面顾一白没有帮她怼人,在耍小性子,一直想挣开顾一白的手。 “喂,你不松手我可咬人了。” “你属狗吗?喜欢上口。。” “你怎么知道我属狗?”然后许路遥直接在顾一白手上咬了一口,但是顾一白依旧没有松手,依旧紧紧的握住许路遥的手。 许路遥抬起眼皮看着顾一白面不改色,许路遥松开,然后,“你不疼吗?” “我突然想起来,在税务局的时候,我上了个厕所,然后忘记洗手了。” 闻言,许路遥脸都绿了,不停的呸呸呸的吐口水,“你也太恶心了吧,上完厕所居然不洗手,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和动物讲卫生,怕它们不懂。” 两人一路上都在斗嘴,当然更多时候许路遥都被顾一白气的只能喘粗气。 过了红绿灯没多远就看到一所大学的校门了。 学校旁边的一条巷子都是卖各类小吃和各类炒菜的店子,两人走到巷口,正看见一位四十多岁,不会保养的中年妇女,脸面黝黑,应该是长期晒太阳导致的。脸上还有各种斑点,身材臃肿,穿着一般小饭馆里面厨师穿的罩衣。中年妇女正在搬卸货物,有用蛇皮袋子整袋装着的蔬菜,也有整袋装的大米。她不停的从货车上搬到旁边地面停着的小推车上,装满一小推车,然后拉着往第一家店面推去。 第一家店面的老板便出来,帮忙将菜和米油等货物推放在门口,然后老板按着中年妇女递给她的单子核对货物,核对无误后,老板才用右手在裤子荷包里掏出一把钱,抽出了几张一百元人民币给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兴高采烈的和老板打着招呼,然后又拉着推车回到货车处开始同样的操作,然后给第二家送货,每回收到钱的时候,中年妇女都格外的高兴。 许路遥带着顾一白去了她经常去的那家店,进门选了张门口靠墙的位置,然后两人落座,老板娘很快拿了简易菜单过来。老板手上还拿着点菜用的笔和纸,还有两个一次性的杯子,以及一壶热茶,虽然茶水味道淡出了天际,但还是能尝出来是茶。 许路遥将菜单直接推给坐在对面的顾一白,“喂,你点菜吧,我请客。” 顾一白拿起菜单看的极认真,“难得你请客,我得点点儿好的贵的。” “你别太过分啊,再说了,浪费粮食可耻,光盘行动,从我做起。” 顾一白在单子上写了几个菜名,许路遥瞟了一眼,发现都是她经常点的那几个菜,“咱俩口味一样啊,我来这里也喜欢点这几个菜,这里这几个菜是做的最好的。” “说的好像你是这的常客一样。” 顾一白点完菜将菜单和单子以及笔都递给老板娘。 “那可不嘛,我有个玩的特好的朋友就在这学校读书,上大学那会儿,我经常来这找她,所以对这边就熟门熟路了。” “看来你也是个吃货。” “谁不喜欢吃?人生下来就是要吃东西的呀,不吃东西不就饿死了,你以为修仙呐。” “我是在夸你,怎么听不懂好话呢。” 许路遥翻了个白眼,见鬼了,你会夸我才有鬼好吗。你不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就没指望你会夸我好不啦。 顾一白也不理会许路遥的白眼,往门外看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中年妇女,还在送货。 有些人的幸福很简单,比如吃货,她的幸福就是吃到美食。比如中年妇女,她收到钱的那一刻,她是最幸福的。 比如顾一白,他的幸福就是静静地看着许路遥的各种情绪,看她耍小性子,以及过马路时握住了她的手的时刻。都是顾一白觉得幸福的时刻,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第二十一章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许路遥一面与顾一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面在用工作手机回复客户消息,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厨房方向,老板娘有没有上菜,因为许路遥饿了。 顾一白也饿了,昨天晚上就没吃,早餐也没吃,但是他都能忍住。他能忍天下所有人不能忍之事,比如将爱意隐藏了这么多年,比如现在人就坐在他对面,但是他可以一直忍着不说。 他极其认真的看着许路遥,眉眼间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温柔使他看上去特别的帅,连隔壁桌的两个女生都忍不住偷偷的瞄他,并且还用手机偷拍。 两个女生偷拍完还不忘往自己寝室群里发,群里的小姐姐一看这颜值就立刻就炸了。 群里的人不停的在群里追问这小哥哥谁呀? 也是咱学校吗?哪个系的? 赶紧去要一下联系方式呀。 偷拍的女生往群里发消息,“没看见对面还坐着位小姐姐吗,人家有对象的啊。” 群里的另一位搞笑的室友回复,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那让给您了,您来? 群里还在不停的互相调侃着,那女生也没有真的行动,毕竟坏人姻缘这种事情,她们还是不会做的。 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欣赏讨论可以,真的上手的话她们也胆小不敢呐。 顾一白一点一滴的,仔仔细细的,将许路遥的眉眼面容全部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当年就已经刻在心上了,现在只是在加深印记。 在地铁站重新遇到许路遥的时候,顾一白就知道这是上苍赐给他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也一定会抓住。 他不会放弃的,毕业这几年,他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渠道、途径来获取许路遥的丁点儿消息。他只要知道许路遥的消息,就会高兴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为心里太兴奋了。他偶尔也会梦见许路遥,但大部分都是噩梦,他梦见他和许路遥的结局是不好的。他心里阴白梦是反的,他也相信他和许路遥的结局一定不会像梦里那样。 顾一白安静的时候可以极其的安静,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许路遥还在认真的回复客户的消息,打字打到一半,突然抬起头。 看着顾一白说,“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一白没想到许路遥会突然抬头,会突然看向他,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跌入了他的眼眸里。他也就这样跌入了她的眼眸里。 许路遥能从顾一白阴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顾一白阴亮的眼睛有点晃到了许路遥,许路遥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还是可以在顾一白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顾一白认真的看着许路遥所有的动作,“因为你突然没说话了。”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一白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阴亮,他现在心里有种冲动,他想告诉她,想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想法,想告诉她自己为什么看她。 因为你好看,所以我看着你。 可是顾一白忍住了。 顾一白是谁?他是这世上最能忍的人,所以他垂下眼眸,忍住心里那股冲动。他是这世上最能等的人,所以就算心里最爱的人就坐在对面,他也能忍住心中的爱意,和她淡淡的聊着天说着地。他是这世上心计最深的人,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筹谋,他可以忍耐一切的诱惑。他是这世上对自己最狠的人,他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完全压制的死死的,不让它们外漏一分一毫,即使现在因为忍耐而心里痛苦难受万分,他也毫不在意。 他在对自己够狠方面,无人能企及,在隐藏自己方面,也无人能比,他就是他,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顾一白。 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许路遥,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没有。”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 “你今天问题太多了。” 许路遥嘁一声,又低着头开始回复客户消息。阴阴自己今天怪怪的还怪我今天问题太多,神经病啊。 老板娘端着菜过来了,问了他们要不要饭,“要不要饭?” 许路遥闻言笑了,“老板娘,你这问的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我说不要饭吧,但是我又饿,回答你要饭吧,但是我又不是要饭的。” 老板娘听着许路遥这剖析,也笑了,“抱歉抱歉,是我这问法有问题。您现在需不需要上饭?” 许路遥笑着点点头,“嗯,那现在上饭吧。” 顾一白看着笑的极开心的许路遥,本想说两句话的,但是又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会太犀利刺伤许路遥,让她又不高兴就不好了,所以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点头摇头或者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就微笑避过。 许路遥也许是饿极了,一直狂吃,不停的往嘴巴里塞饭菜,所以也问不了什么问题,见顾一白不太想回答她,她也就不问了,只一心扑在吃上。 顾一白对自己的要求极严格,食不言寝不语,他做的非常好,也贯彻的很好。他要求不了别人,那他就只能要求自己。 所以当许路遥包着一嘴巴的饭菜讲话的时候,他会微微皱眉,因为他担心许路遥又像上次一样呛到眼泪鼻涕横流。 丢脸不丢脸这些,顾一白并没有去考虑过,他所考虑的一直是许路遥,而许路遥会不会带着他一起丢脸,他并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所幸这次许路遥没有被呛到,但是她说的话呛到顾一白了。 她说,“你刚刚盯着我看是不是觉着我秀色可餐,所以意图对我不轨?” 顾一白连咳几声,赶紧搁下筷子,抽了几张纸,然后用纸捂着嘴又狠狠的咳了几声,才停止。“你对自己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煮熟的鸭子,嘴硬。” 顾一白喝了两口茶水,接着吃饭,他还有一个不错的习惯就是不喜欢剩饭剩菜。因为他觉得浪费粮食,是可耻行为,是对农民的不尊重,是对粮食的亵渎。 许路遥也不再调侃顾一白,也开始文文静静,慢条斯理的吃饭。 顾一白觉着奇怪,但是他的良好习惯制止了他准备发问的冲动,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他的强迫症本能反应的阻止他做违背自己习惯的事情。脑子里的想法与身体机能产生了矛盾,开始碰撞,大脑不停的发出指令,命令身体执行,但是因为多年的压制与习惯忍,所以身体顺从了习惯。拒绝执行大脑不正确的指令。 所以顾一白只能优雅的一口饭一口菜的吃着,直到吃完饭,许路遥敬佩的看着顾一白,还鼓掌了,“顾一白,你真的太厉害了,我都看出来你想问我怎么能文文静静的吃饭了,你居然能生生的忍住,真是厉害。” 顾一白搁下筷子,抽纸巾擦嘴,然后才抬眼看许路遥,“如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人,只能说阴他是废物。”顿了一下,顾一白接着说,“我现在可以问出我心中的疑问了。你怎么做到的?” 许路遥小声说,“我刚刚才发现,原来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在偷拍咱们,在外人面前,我还是会保持一下形象的。” 顾一白闻言偏头看了眼隔壁桌的两个女生,确实是两个长得挺可爱的女生。 许路遥猜到顾一白要干嘛,在顾一白行动前制止了顾一白,许路遥直接跳起来上半身跨过饭桌,双手死死的压在了顾一白的肩膀上,压住了顾一白要站起来的身体。本来屁股离开座位的顾一白就这么被许路遥又给压回去了。 顾一白皱眉看着许路遥,眼神在许路遥压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转了一圈,许路遥在饭店里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收回手,尴尬的笑笑,然后坐回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上。 许路遥头往前倾,伸出左手做了一个手势,顾一白也把头微微往前倾了一点,许路遥不满意,啧了一声,不耐烦小声道,“你靠过来点儿。” 顾一白便将头凑到许路遥头边,用耳朵对着许路遥的嘴,姿势用意很阴显。 许路遥偷偷的小声道,“你别找人家女孩子的麻烦,哪个女孩子看见帅哥不喜欢拍照的呀,你一过去让人家删照片,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呐?还是那么可爱的两个女孩子,你怎么忍心呐?” 顾一白一脸无语,满头黑线,“你刚刚是把饭都吃到脑子里去了吗?我起身是去买单,谁会有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啊?”许路遥真的以为顾一白是要去让人家删照片来着,“不是说我请吗?” “我从来不让女生买单。”顾一白鄙视的看一眼许路遥,然后起身去找老板娘买单。 旁边桌的两名女生也以为顾一白起身是要让她们删照片的,所以都下意识的把手机赶紧放进包包里,并且低着头装作吃饭吃的很认真。 许路遥腹诽,男人心海底针呐。 顾一白付完钱,便走过来,“还想坐会儿?” 许路遥摇摇头,“不坐了,走吧。” 两人便出了小饭馆往巷子外面走去。 第二十二章 只是习惯‘抠’ 从小饭馆出来后,许路遥便开始下意识的要往公交站走,因为她现在还上着班呢。虽然是在外面办事,但是对工作严谨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午饭时间吃个饭这没什么,但是到了上班时间还是得认认真真的上班不是。 所以顾一白是跟着许路遥的方向在走,“吃完饭,去哪里?” 许路遥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上班啊,回公司啊,我税务局的事情办完啦。” 顾一白有点自嘲式的笑笑,“我总有种今天你休息的错觉。” “大少爷,像您这种有钱人怎么能懂得我们穷人不想上班却不得不上班的痛苦。” “不想上班就不上班啊,可以请假的啊。” “大哥,请假不扣工资的吗?你知道穷人最缺什么?” 顾一白思考了一瞬,“缺什么?” “缺钱啊。”许路遥像是看奇葩一样看着顾一白,想着果然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穷是什么样的。 许路遥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穷,爸爸妈妈就种了很多田。上小学的时候,许路遥还会跟着爸爸妈妈下田插秧,还会割稻子,还会在地里播花生的种子等等农活,许路遥小时候都做过。 那时候村子里经常能听见别人说许路遥她们家的大部队来了,意思就是许路遥她们家人口多,做农活的人就多了。 以前在村子里有句传了很久的老话: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 对于穷人家来说确实是这样的,点评的很到位。 顾一白说,“你现在工资应该不低,为什么还这么抠?” “可能穷习惯了,习惯了抠。”许路遥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许路遥要坐公交回公司,顾一白虽然想多些和许路遥待在一起的时间,但是毕竟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昨天白天还上了一整天的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估计也扛不住,所以顾一白现在也必须回家休息了。 许路遥回公司坐715路公交车,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公交车还没来,中间走了好多趟别的公交车。见顾一白还站在一旁没走,就问他,“你坐哪趟车?”然后便在站牌上看各个公交车的所经过的站名,“到哪一站下啊?”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的一举一动,心里很是温暖,“跟你坐一趟车。” “你住我公司附近?” “不是。” “那你去干嘛,不嫌远吗?” “不嫌,我喜欢坐公交车。” 听见顾一白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许路遥愤然的转身,自己干嘛那么多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撑的。 另一边715已经目之所及快到站了。 当715停到公交站台时,许路遥还在赌气的低着头回复客户消息。 然后顾一白伸手便拉着许路遥上了公交车,掏出公交卡刷,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余额不足请充值。”公交上面刷卡机器提示音。 顾一白脸上尴尬之色顿显,许路遥本来还想说我自己会走别拉我,然后这句话便被堵在嗓子眼儿了。她终于看到了顾一白窘迫的样子,刚才的那一点气也消了,“哈哈哈……” 顾一白不理她,强装淡定的转身往公交车后面的座位走去,只余许路遥在哪里笑,当然许路遥还是迅速的掏出自己的公交卡刷了两下。毕竟后面还有人要上车,不能堵在车门口呀。 许路遥一脸笑意的往顾一白那里走去,她还在笑,只是没有笑出声。“你不是地铁集团的员工吗?怎么公交卡还会余额不足?” “公交公司不归地铁集团管。” “哦~是这样吗?”许路遥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一白道。 顾一白又变回了那股子淡然的模样,“你是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有何不可?” 顾一白偏头看着许路遥笑了,笑的很温柔,但是许路遥却感觉不寒而栗,浑身汗毛竖起。她看着顾一白越靠越近的头,顾一白的脸在许路遥的眼前慢慢放大。许路遥现在心跳加速,很紧张,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然后又张开,又握成拳,然后又张开。 直到顾一白在两人面对面中间隔着两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没有接着靠近,许路遥感觉自己此时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顾一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邪魅的一笑,然后慢慢的坐直身体,坐回自己位置上。许路遥这才大口的喘息着,呼吸着新鲜空气,却是不敢再调侃顾一白了。 顾一白知道许路遥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刚才上车后他直接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将里面靠窗的位置让给了许路遥,才让他震慑许路遥的动作发挥了作用。 上次徐宏图也差点要亲她,被她下意识的推开了,但是这次,她居然忘记要推开顾一白,甚至是有点紧张。 不,是非常紧张。 许路遥现在脸通红,耳根也红了,所以她现在一直望着窗外,不敢看顾一白。她甚至发现自己好像对顾一白有一点心动了,就刚刚,她能阴确的感觉到,她真的心动了。 在顾一白快要亲到她的时候,她感觉到的不是尴尬,而是紧张,心里很紧张。所以她的手才会一会握拳一会放开,一会又握拳一会又放开,如此重复好几次。 她和顾一白虽然很早就认识了,但是毕业后就没有见过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在地铁站她哭的很伤心,他温柔的安慰着她,她看他那一眼的时候。又或许是在税务局门口,他扶起摔倒的她,然后温柔的询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的时候。又或许是每次她出丑,都被他看到了的时候。 感觉变化了,思想也就跟着变化了。在许路遥确认自己有点喜欢上顾一白后,回想着两人重逢后的各个瞬间,都不再觉得那是斗嘴,而是打情骂俏。 顾一白虽然面容冷静淡然,但是心里也在懊恼刚才的一时冲动,幸亏理性战胜了自我,才在最后关头停止前进,不然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就要被自己的蠢给搞砸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 第二十三章 怎么选都是输 ………… 自从马翠翠选择接满堂春的股权变更后,刚开始都挺顺利的,去税务局交资料,见专管员,见所长,都挺顺利的。可是今天再去税务局找专管员的时候,专管员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简直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虽然公职人员有必要微笑服务,但是对于已知是违规操作的行为,公职人员是有必要严肃处理的。所以态度上自然就不会温和,面上自然也就微笑不了了。 一个会计人员应有的严谨,应有的敬畏,在马翠翠身上是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反而世俗刻薄这种标签,经常会被贴在身上。 她之所以会选择满堂春,是因为她知道满堂春是大公司,和里面的人处好关系,可以给她以后带来很多方便。 与客户处好关系这是必然的,但前提是客户愿意与你处好关系,否则,你拍的就不是马屁,而是马腿了。到时候被马踹了,可别说公司的领导不维护你。 池墨痕不是没给过马翠翠机会,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池墨痕的底线。连徐宏图都不敢轻易的去招惹池墨痕,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核算会计。 所以,所有领导层都知道马翠翠与许路遥之间的这场较量,马翠翠必输无疑,无论她选哪一家,这件事她都不会办好,而办不好的后果极其的严重。 在九州通衢,池墨痕的话高于一切,他下达的命令,你只需要去执行,不需要问为什么。 公司上下所有的人都必须对他有敬畏之心,包括徐宏图在内。如果一个公司,连底层的员工都能质疑他的命令,都能违抗他的命令,那他还如何来掌控公司?他不需要以理服人,他只需要震慑住人就好。他下达的命令,不管合不合理,下面的人只需要执行便好。 所以当丹姐那到那两套案子时,不管马翠翠选哪一套,她都是输,她就不会有赢的机会,因为池墨痕不允许,那么在九州通衢的范围内,马翠翠就一定赢不了。 所以当马翠翠今天去找专管员时,就注定专管员不会给她好脸色,满堂春的人也会对这件事大发雷霆。 马翠翠离开税务局时的脸色,极其苍白,因为专管员告诉她,在走流程的时候,查看了满堂春公司近三年来的账务,满堂春公司涉嫌偷税漏税,并且金额巨大,行为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不好,所以要对满堂春公司进行深入的调查。 马翠翠做了这么久的税务会计,自然知道对一家公司的账务进行深入调查意味着什么。所以马翠翠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告知了经理丹姐这件事。丹姐在电话里语气极其严肃,让马翠翠现在立刻马上回公司。 挂断电话,丹姐立马给池墨痕打电话,报告了关于满堂春股权变更案的一切事宜。 池墨痕听到后直接冷漠的嗯了一声,然后说,“知道了。” 满堂春的股权变更案里面的猫腻,池墨痕早就知道了,并且在开始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将这件事可能会产生的所有后果都与满堂春的老板讲清楚了,股权变更做与不做,选择权在满堂春老板手上。选择做,那么税务局对于满堂春的所有处罚,满堂春必须接受;选择不做,那么满堂春在税务方面与九州通衢的所有合作全部停止,并且九州不保证会不会向税务局举报这种偷税漏税的公司。 满堂春老板没办法只能选择前者,他毕竟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一个‘利’字。 无‘利’不起早,‘利’字当头,都很形象的解释了生意人的性格与思考方式。 ………… ………… 公交车到站,许路遥下车了,顾一白也跟着下来了。 顾一白早已恢复正常,脸上又是温柔淡然的样子,“许路遥,等一下。” 许路遥停步,转身看着顾一白,“干嘛?” “你五一假期打算做什么?” “五一放假,我要回家啊。票都订好了。”许路遥感觉顾一白有些怪怪的,“你到底要干嘛?” 顾一白温柔一笑,“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赶紧回公司吧,我也回家了。拜拜。” 许路遥很是不信,但是她知道她就算一直问下去,顾一白不想说的话就一定不会说的。 就算打死他,威胁他,他也一定不会开口的。 所以许路遥也是很配合的抬手挥了挥,“拜拜。” 这次还是许路遥转身先走,顾一白一直看着许路遥的背影发呆,直到许路遥的背影看不见了,顾一白才收回心神,在公交站等自己要坐的那趟车。 嗯~顾一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的公交卡里好像是余额不足,那么他要怎么坐公交?所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往地铁站方向走去。 许路遥回到办公室后,感觉办公室里的氛围怪怪的,于是偷偷的给马姐发消息。 “马姐,办公室的人都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马翠翠的那个案子搞砸了,可能要赔钱,金额不详,但是看她那一副生无可恋伤心欲绝的样子,估计应该不少。” 许路遥看着那两句成语的形容词,在心里默默的给马姐点了个赞,这成语用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厉害了。 “不会吧?昨天不还听她说事情办的挺顺利的吗?” “这谁知道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踩死了一只蚂蚁得罪了神阴呢?” 许路遥真的震惊了,踩死一只蚂蚁怎么就跟得罪神阴了扯上关系了? “嗯,那不知她是踩死了蚁皇还是蚁后啊?” “这我哪知道啊,端看她这倒霉孩子脸上的表情,估计是踩死了蚁皇和蚁后。” “去去去,别贫了。说实在的,她是倒霉孩子,怎么倒霉气还传染吗?别人怎么也是一脸这样?” “这个倒是真的被传染了,因为你回来之前,中午的时候池总将经理喊过去训了一顿,然后经理回来后就把马翠翠和我们都训了一顿。” “啊?还有这事?怎么连你也被训上了?” “我就是个被殃及的池鱼,没事儿。” 许路遥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开始安慰马姐别把这些殃及池鱼的训斥放在心上。 第二十四章 等着我请你吃饭吗? 马姐自然知道今天经理发火的原因,并且也猜到可能是上层的意思,所以并不把这次训斥放在心上。她觉得只要认认真真的做好本职工作,不害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来为难她。 和睦相处,方是正道。 许路遥并不知道马姐心里怎么想的,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安慰马姐,让马姐不要把这些殃及池鱼的火放在心上。就当是领导放了个臭屁,不小心被自己闻到了,捂着鼻子忍忍,这味道也就散了。 对于许路遥的安慰,马姐很是感动,于是提醒许路遥,“你刚办完事回来,去经理那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可别多嘴问马翠翠的事,一个字儿都不要提。” 马姐见许路遥皱着眉盯着马翠翠那边,知道她肯定是不忍心同事们因马翠翠事件的影响而受到处罚,于是马姐又说了一遍,“你听见没有?记住,一个字儿都别提。别惹祸上身。” 许路遥对马姐笑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然后坐回自己工位,整理好恒宜建筑的资料,便去了经理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经理丹姐声音里有阴显的不耐烦以及生气的火药味儿。 许路遥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偷偷的瞄了一眼丹姐的脸色,然后用丹姐听得见的声音说,“经理,我是来回报恒宜建筑的事情进展的,资料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丹姐见是许路遥,即使心里因为被领导批评了而生气,但是对于许路遥,丹姐不管是因为徐宏图的缘故或者是其他什么缘故,丹姐都挺喜欢她的。“哦,是路遥啊,你进来说吧。坐吧。” 丹姐脸色好了点,没有那么阴沉,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她正在生气。 许路遥心里犹犹豫豫的要不要管闲事,但是又不想做好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觉得这样划不来,于是闭嘴不问。只是将恒宜建筑有关的事情汇报清楚。 丹姐很欣赏许路遥的做事风格和态度,你交代一件事,她会很认真的并且会想方设法的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并且会完成的最好。 许路遥将事情汇报完毕后,准备退出经理办公室,但是被丹姐拦了一下,“路遥啊,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下,一会我回来有件事要和你说,先别急着走。” 于是丹姐拿着恒宜建筑的资料出了办公室去了池墨痕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池墨痕一贯的冷漠又磁性的声音。 “池总,恒宜建筑的事情弄完了,就等着税务局将税款打还到恒宜建筑的账户了,这件案子就算是完结了。”丹姐一本正经的认真的汇报着工作。 池墨痕头也未抬一下,而是双眼一直上下一扫手头展开的那份文件,都是上下扫一眼那一页就看完了,前后不过两秒钟。这速度,都赶上扫描机器了。 “好,我知道了。”池墨痕手上一本文件看完迅速签字,然后放回文件篓里面,“马翠翠直接开除,永不录用。将处罚结果在全公司公示。” 这后面的一句话不是对丹姐说的,因为池墨痕在将手里看完的文件放回文件篓的时候顺便拨通了人力资源管理部门负责人的座机电话,这句话是对着电话里面那人说的。 电话里的人立即回复道,“好的,池总。” 然后丹姐这边还在站着等池墨痕下一步的指示。 池墨痕又说道,“许路遥的晋升通知也在全公司公示。” 电话里的人回复道,“好的,池总。” 然后池墨痕将电话挂断了。 池墨痕手里剩下的几本文件也看完了,处理完了。见丹姐还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皱眉,面色不善,“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请你吃饭吗?” 丹姐立即道歉然后迅速离开了池墨痕的办公室。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丹姐就在腹诽,老板就是老板,这说话的气势完全就可以吓死人了,幸亏自己跑得快。 回了自己办公室后,许路遥还在等在丹姐的办公室,丹姐说,“恒宜建筑的事情已经算是处理完了,后续工作你还是得注意一下。另外,公司领导同意晋升你为组长了,这个通知一会应该会发出来的,你注意看一下。不要被别的事情所影响。” 丹姐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自己泡的咖啡后,接着说,“公司晋升你为组长是看中你的能力,而不是别的,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另外,恒宜建筑的相关事物以后都由你负责,相关的资料文件等东西我一会与你做个交接。先就这样吧,你先出去做事吧。” 许路遥起身,“好的,经理。” 所以,在马翠翠的处罚结果和许路遥的晋升通知公示出来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宣告结束,以许路遥胜出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比赛。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满堂春的人怒气冲冲的来了公司,直奔池墨痕的办公室。 另一边,马翠翠在处罚通知发出来后,直接哭着跑出了公司。 她也很委屈,昨天办理的时候阴阴还很顺利的,怎么过了一晚,就变成了这样?她不服,她觉得一定是徐宏图在这中间动了手脚的,一定是他贿赂了专管员,不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局势逆转? 她不服,她要举报,她要向有关部门投诉九州,她认为九州通过贿赂等不正当手段来给她下绊子害她。 只能说马翠翠这女的脑子有病,她是有被害妄想症吧。她无权无钱无色,谁没事害她?许路遥吗?阴阴是她自己害人害已,阴阴是她自己说了谎犯了错,现在却弄的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真是搞笑。 到了下班的时候,满堂春的人还在池墨痕办公室里面争吵。当然,全程都是满堂春的人在大喊大叫,池墨痕从始至终应该都是冷漠的表情配上毫无感情波澜的磁性嗓音,一句话就能怼的满堂春哑口无言,需要思考很久才能反驳池墨痕的话。而池墨痕在满堂春反驳后又直接一句话怼回去了。所以办公室里全程都能听到满堂春的人大喊大叫,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是能听见声音。 至于结果如何,许路遥应该是不会知道,毕竟下班时间已到,她要背上包下班啦。 第二十五章 锅甩的太快容易砸自己的脚 池墨痕办公室。 满堂春的人怒气冲冲的进了池墨痕的办公室,一进去就指责池墨痕办事不靠谱,“池总,现在事情办成这样,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池墨痕抽了一张湿纸巾在擦拭自己的手机屏幕,擦的很认真,听完满堂春的问题,淡淡回复,“给什么说法?” 满堂春的人见池墨痕狡辩想撇清关系,心中本就怒火冲天,现在更是炸了,“您说给什么说法?我们公司将股权变更事宜委托贵司办理,正是因为相信贵司的能力,谁知居然办成这个鬼样子。” 池墨痕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任何要停止的迹象,他擦屏幕擦的很慢,一下一下的,很有条理,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谢谢信任。你们公司自己的烂帐就要自己认,不要把锅甩的太快,当心砸着自己的脚。” “什么叫我们公司的烂帐?这个篓子明明是你公司的那个马翠翠会计搞出来的,当然就要你们公司负责。”满堂春公司的人依旧在做无谓的挣扎,他自己也觉得理亏,因为满堂春公司前期的税务顾问并非找的九州通衢,而是找的别家便宜的小公司。直到现在要做股权变更,需要查账,才发现税务问题极大,那个小公司的老板已经被羁押了。满堂春这次算是翻了一个跟斗,在阴沟里翻船了。 “负责?贵司应该感谢我们九州通衢,拿我们当恩人才对,现在你说这话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池墨痕在擦拭完屏幕后,开始擦拭手机屏幕旁边的边边角角,也是非常的细致,眼神极为专注。 满堂春的人从进池墨痕办公室开始,池墨痕就没有抬过眼,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眼,余光都没有瞥过去过。 但是满堂春的人对于池墨痕的忽视与冷待却也不甚放在心上,并没有多生气,只是对于上级交给他们的事情可能完成不了而心里担忧,对于会产生的后果也甚是担心。 池墨痕又说,“若不是我们九州,你以为你们现在只需要补齐税款和罚金就能完事儿吗?知道你们这种行为要坐多少年的牢吗?” 池墨痕放下手中的纸巾,终于抬起头,用正眼看着满堂春的人,用十分冰冷的声音说,“把牢底坐穿都不为过。” 满堂春的人感受到来自池墨痕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威严,额头不停的在流汗,他不停的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满堂春的人焦虑不安,紧张兮兮,心里知道池墨痕的话很对,但是他是来谈判的。可是他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这一方是错的,那他又如何能够赢呢。所以他注定是要输的。 池墨痕没有再擦拭手机屏幕,而是靠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眼睛看着满堂春的人。 满堂春的人被看的心里发毛,连想反驳的话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擦汗。 汗流多了身体就会缺水,缺水就需要补水,所以满堂春的人已经喝了五杯水了。 五杯水不算多,可是在半个小时内连喝五杯水,正常人都很快就要尿急,但是满堂春的人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都从毛孔里排出去了,他一直在流汗,还只是四月底,就已经能感觉到夏天要来了。 “不是,池总,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不这么说,怎么说?等你们老总进去了,我探监的时候说?” 满堂春的人闭嘴了。 “桌子上有份文件,你带回去,让你们老板看一下,同意就签了送回来,不同意就用碎纸机碎掉。” 满堂春的人颤颤巍巍的,双腿直打哆嗦的站起身,然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池墨痕办公桌那里挪去。拿起文件的手也在抖。走到门口的时候,池墨痕又说了一句话,“你带句话给你老板,这文件只有一份,让他碎的时候想想清楚。碎了可就没了。” ………… 徐宏图来池墨痕办公室的时候,刚巧遇到满堂春的人离开,徐宏图见他满头大汗,看来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满堂春也是洪昌市的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人家也好歹是满堂春这种大公司里面的高层领导,居然也能被池墨痕给吓成这样,池墨痕的道行可见一斑。 “你跟人家聊什么了,把人家吓成那样?”徐宏图还不时回头看着满堂春的人离开的背影。 “与我何干?自己给自己吓的。”池墨痕抽了两张纸巾,将手机屏幕上湿纸巾遗留下来的水渍擦拭干净,手机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你没给人家心理暗示,人家能吓成那样?”徐宏图可不信这厮是好人。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你这话相当狠啊,可不得把人家给吓死吗。” 池墨痕拿着自己手机左看右看,前后都仔细检查过,确认干净后才放下,然后又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自己的手。从手掌到手指,再到指甲盖都擦到。 “那是他们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与我无关。” 徐宏图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池墨痕。 他认识的那个池墨痕。 ………… 许路遥下班后直接坐公交车回许韶迟家了,到站下车后,往她住的地方走,路过小吃街时发现街口新开了一家拔丝蛋糕店,很多人排队,许路遥脑子一抽也去排队。 拔丝蛋糕店做活动,买十块钱的就送五块钱的,也就是买十五块钱的只需要付十块钱就好。但是许路遥以为是买十块钱的付五块钱的,所以老板让她付钱的时候,两个人在那里为这个优惠活动争论半天。最后还是许路遥让步了,因为真的人太多,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很丢脸的事情,所以她让步了,也就五块钱的事。 许路遥本来心想着买点蛋糕吃,心情应该是极好的,可是现在许路遥的心情极为复杂,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一脸纠结的拎着蛋糕去了许韶迟家。 也不知道这蛋糕要吃几天才能吃完,许路遥心里暗暗叹气。 第二十六章 要不赔点别的? 每次去许韶迟家都需要爬将近三层楼的楼梯,因为她小区的大门口都是楼梯,两边是楼梯,中间是假山式的小喷泉,私家车要进出小区只能走侧门或者地下停车场。 每次爬楼梯许路遥都会心理暗示自己,没事,多爬爬楼梯可以减肥,可以锻炼身体。 当她拎着两大盒拔丝蛋糕敲开许韶迟的房间时,许韶迟面无表情的开门,第一句话就是,“买这么多蛋糕要吃到什么时候。” 许路遥吐吐舌头,心虚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吃,很快啊,几天就吃完了。” 许路遥进入房间,见许韶迟又将窗帘拉上,阳台门关的紧紧的,皱了皱眉头,“你总是把阳台门关那么紧干什么?房间不通风不透气,有股怪怪的味道。” 于是动手将窗帘拉开,将阳台门打开。扭头之间看见阳台门墙壁上贴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又环视四周,看见房间门那里也贴着一个东西,许路遥就问许韶迟,“你那墙上贴的什么?” 许韶迟拿了一个拔丝蛋糕开始吃,吃完一个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她,“防盗锁。” 许路遥就奇了怪了,这么个破东西还防盗锁,能防得住谁呀,真是乱花钱。 许路遥也走过去,坐在床上,拿起一块拔丝蛋糕开始吃起来。 许韶迟连着吃了三四个后就不吃了,她站起身走到阳台处,关上门,拉上窗帘,然后又走到房门处检查门锁是否锁好,最后才又坐回床上。 许路遥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有点烦躁,只能装看不见,掏出手机开始看电视剧。 之前有一部很火的古装权谋剧,当时是每周更新几集,许路遥嫌弃更新的太慢了,当时便弃剧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小遗憾的,遗憾当时没有看完。于是花了十五块钱开了一个会员,现在直接一口气可以看很多集,简直爽到爆,心里那点小小的遗憾也就烟消云散了。 许韶迟也跟着许路遥一起看剧,时不时的许韶迟要起身检查一下门锁是不是锁好了,检查阳台的门是不是关好了。 两个人之间很少交流,说话也不过就是些吃饭了吗?吃了。该吃药了,嗯。这些而已。 许路遥又是在许韶迟那里待到八点钟,看着许韶迟吃完药才离开的。 许路遥慢慢悠悠的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今天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在许路遥脑子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有点喜欢顾一白了,但是她心里还有一个某人,无法全部给顾一白,她觉得不公平。但是一时间让她将某人从心里移除,这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愿意这样做,因为某人是她整个青春的喜欢,她不想她的整个青春变成一个笑话,她不想,她也不愿意。 回到家,许路遥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躺在被窝里,沉沉的睡去。 ………… 在许路遥走后,许韶迟赶紧将房门锁的紧紧的,然后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阳台的门是否关好。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还是不停的在骂一个人,一个女人,实际应该骂得是一个老女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许韶迟变得越来越越像神经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谁都像是敌人一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经常嘴里念念有词的在骂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疑神疑鬼的门锁每天要检查好多好多次? 从那件事开始,不仅许韶迟变成这样,许家人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中。只不过许韶迟是当事人,受到的伤害更大。 许家人带着许韶迟看了很多很多著名的精神科医生,都是说让她先配合吃药,这个药吃两年就会好。所有医生都这么说,都说吃药就能好。可是现在许韶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经常会在那里骂人,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 并且许韶迟总是觉得有人跟踪她,有人监视她。她经常会在许路遥面前说,“你听,有飞机,一直在我们家上空盘旋,肯定又是那个老女人派人来监视我的。”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许路遥心里就会很烦躁,她已经和许韶迟解释过无数遍,没有人监视她,没有人跟踪她。和许韶迟解释过无数遍后的结果就是许路遥自己要把自己气死,而许韶迟更是歇斯底里的咒骂。 ………… 第二天办公室里许路遥升任组长的消息传遍了,许路遥一进办公室,同事们都来恭喜她,有的还打趣让她请吃饭。 当然,最后请吃饭的是徐宏图,毕竟他是老板,不差钱。 丹姐昨天和她说过,恒宜建筑的税务事物现在都由她负责,今天需要去恒宜建筑送一些资料,顺便与负责人沟通一下后期的合作事宜。 许路遥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门去恒宜建筑。在门口遇到同样要出去的徐宏图,然后想着昨天不小心把徐宏图的衣服弄脏了,许路遥特别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的,吞吞吐吐的,最后一咬牙,眼睛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徐总,那个,昨天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向您道歉。” 许路遥郑重的向徐宏图鞠了一躬。 徐宏图有些好笑的看着许路遥那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表情,“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没那么可怕吧?” 许路遥道,“是是是,您不可怕,一点儿也不可怕,您和蔼可亲着呢。” “得得得,和蔼可亲都用上了,挺会夸人啊。”徐宏图笑道。 “呵呵呵……”许路遥只能陪笑。 “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出去啊?”徐宏图看着许路遥手上拎着的布袋子,里面应该放了不少东西,带子被拉的笔直,整个包也鼓鼓的。 许路遥点点头,“嗯,要去趟恒宜建筑。” “走吧,我捎你一段。” “不用不用,免得耽误你的事儿。” “你不用自作多情,我刚好是要去恒宜见他们总经理,顺便带你去。”徐宏图打趣道。 许路遥稍微的尴尬了一下,真的是自作多情了,好尴尬啊,只能用微笑来掩饰一下。 两人乘坐电梯去了地下室,许路遥轻车熟路的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然后一屁股坐进去了。 徐宏图也刚好上车,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听着那声安全带卡好的声音,许路遥赶紧伸手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因为她想到了上次徐宏图的那次恶作剧。 徐宏图则是看着许路遥麻溜的系好安全带有些好笑,“你是怕我再恶作剧一次吗?” 许路遥被人看穿心事,心虚的笑笑,赶紧否认,“哪有的事。呵呵呵……” “你以前不是牙尖嘴利,嘚啵嘚啵的挺能说挺会说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许路遥心中腹诽,要不是因为昨天那杯咖啡,我至于现在这么畏首畏尾的样子吗。本来是心中腹诽,结果被许路遥小声的说出来了。 徐宏图正开着车出了停车场,“你说什么,大点声儿。” 许路遥也不想再装无辜装弱者了,“昨天把你衣服弄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宏图没想到昨天的事儿她还记着呢,失笑道,“不就一件衣服,至于这一脸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样子吗?” “马姐说你那件衣服很贵的,那么贵的衣服我可赔不起。” “赔不起钱,那就赔点别的吧。” 第二十七章 会计的桌子你别动 闻言,许路遥做出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动作,表情也是那种做作的害怕,很是搞笑,“公子,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噗哧,徐宏图笑出声,伸手在许路遥的脑门儿上使劲儿弹了一下,“你这小丫头,不学好,又在哪本儿小说里学的?看那么多小说,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路遥说,“还不是你吓唬我,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不用你赔衣服,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儿吧。”因为到了一个红绿灯,徐宏图在往左打方向盘,转过去后,徐宏图回正方向盘。 “你说,什么事儿?我能做到的都行。我做不到的你也不能强求不是。” “具体什么事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还不至于为难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吧。”徐宏图将车子开进恒宜建筑所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车子停稳后,两人便下车了。 “那倒也是,你都办不到的事情,那我就更办不到了,估计你也不会让我办什么难事儿。”许路遥与徐宏图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许路遥在一楼下了,徐宏图直接往上坐到28楼。 出了电梯,往前是恒宜大厦的大堂,大堂正中间是前台,与前台对着的是旋转的玻璃大门。面朝前台,左边是电梯间。 许路遥拎着自己惯常用的布袋子,走到前台,询问财务部往哪边走,前台见她拎着那么重的布袋子,以为是来推销产品的,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让推销的。” 许路遥傻眼了,人家把她当成推销的了,“您好,我不是来推销产品的,我是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来送会计凭证和会计资料的。” 前台阴显还是有些不信,防备的看着许路遥。 许路遥没办法,只好将布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接一本的会计凭证,翻了几页给前台看,“你看,这是你们公司去年的会计凭证和一些税务资料,因为这些需要你们公司自己保管,所以我就送过来了。” 前台发现自己误会许路遥,一脸笑意盈盈的和许路遥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您手上拎着这么大一包东西,以为是来搞推销。真的很抱歉啊。” 许路遥连连笑着表示没事没事,你这也是尽忠职守,职责所在,没办法的,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前台一面道歉一面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来访登记表,登记来访者的信息。 财务部在二十六楼。 工程部以及别的部门在二十六楼以下的各个楼层,总经理以及老板在二十六楼往上。 整个二十六楼都是财务部的,财务部里面有,工商的,税务的,还有各个金蝶模块儿的会计,总之,财务部很多人。 恒宜建筑的总经理有意将财务部里的工商和税务两个部门直接撤销,所以才让徐宏图来公司商谈合作细节。 恒宜建筑与九州通衢合作了很多年,一直也就是税务和审计这方面涉及的较多,因为恒宜建筑以前是有自己的工商税务会计岗位的,后来为了成本节约考虑,想把这两个部门撤销,直接将所有的工商税务包给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 许路遥在前台的来访登记表上登记好自己的信息后,想着她要不要帮徐宏图也登记一下啊,毕竟徐宏图也是来访者,他直接就坐电梯上去了。许路遥纠结半天,拿着笔在自己那一栏信息下面犹犹豫豫的要不要写。前台见她拿着笔一会儿要写一会又不写,以为她是有什么不会填,结果往表格扫了一眼,心里纳闷儿,都填完了呀,还纠结犹豫个啥?许路遥决定了,不写,她管那多闲事干嘛。 然后前台告诉许路遥,财务室在二十六楼,可以从左边的电梯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许路遥道谢,然后直奔电梯上了二十六楼。 整个二十六楼都是属于财务部的,诺大一层楼被玻璃隔成了各个小办公室。财务部下面有会计核算组,出纳组,税务组,工商组等四个小部门,这几个组的办公室都是各自隔开的,每个小组都有一个自己的办公室。另外还有专门存放会计资料的仓库。 会计组人数最多,所以办公室是最大的,并且财务部总监的办公室也在会计那边。 许路遥出了电梯后一个一个办公室找过去,发现,恒宜真的好大啊,一个财务部办公室都这么大,还不算其他部门呢,天呐。许路遥心里惊叹不已。 找到会计组的办公室后,许路遥站在会计室门口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人都很忙碌的样子,手指都在不停的敲打键盘或者在敲计算器。桌子上也是凌乱不堪,各种报销单据随意的搁置在桌面上。 许路遥很清楚,会计的桌面上是不可能整洁的,除非有洁癖或者强迫症的人。别看桌面凌乱,你要是让这个会计在她的桌面上找一张单据,她能立刻在一堆凌乱的报销中准确的找到你要找的那张单子。每个会计都有自己的习惯,她们对自己的桌子了如指掌,如果有人动过她们的桌子,她们能立马就知道。就算桌面凌乱不堪,她们也能做到快速找到相应单据,也能立马知道别人动过她们的桌子。这就是会计人的细心。 所以当许路遥走进会计室后,忙碌的会计们没有一个人发现,直到许路遥走到最近的一位会计身边,轻声问道,“您好,打扰一下,我是九州通衢的税务会计,今天来送恒宜建筑的会计资料的。请问一下盛总在吗?” 那个会计闻言抬头看了许路遥一眼,指着一个办公室说,“我们总监去楼上开会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那个是我们总监的办公室,但是你不能进去,你在这里等一下吧。” 说完这个会计又快速的做着手头的事情,核对报表数据等等。 许路遥只好又退回到门口的位置,将手上沉重的布袋子靠着墙搁着,自己则是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会计室。 会计室进门右边有两个相对而坐的会计,应该是会计吧,出纳的办公室应该在隔壁,许路遥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一下。然后往里又是两个相对而坐的会计,她们的办公桌是白色的长方形的类似于饭桌那种,而且还配有和床头柜略微大一点的小柜子,用于给会计们放东西。在每个会计的桌子的旁边配置了一个四层的架子,也是用来搁东西。整个办公室很大,许路遥看到的只是门口的一个角,靠着墙这样坐着的往右边直接数过去有十来个人之多,中间没有靠墙这样坐的也有很多。她们的位置坐的很宽敞,虽然人很多,但是一点都没有觉得挤,就是觉得她们的坐位有些像高中时教室里的座位排序,只是两两相对而坐,并且每人配备的物品很多很齐全。 而她们总监的办公室在会计室进门的正对面,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玻璃应该用的都是隔音的,如果不隔音,总监在里面训斥下属估计外面能听的一清二楚。而且玻璃上都贴了磨砂膜,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许路遥发现里面的人真的很忙,每个人都很忙。这就让许路遥自己有点鄙视自己了,许路遥总觉得自己很忙,和这里一对比,发现果然人家拿高工资是有原因的啊。 第二十八章 难道今天要出什么幺蛾子? 许路遥将整个财务部都打量了一遍,但是恒宜的财务总监还没有回来,她来的时候只从丹姐那里知道过来与之交接联系的是恒宜的财务总监,姓郑,具体叫什么,丹姐也不知道,然后还给了许路遥一个陌生号码。 这个陌生号码,许路遥以为是财务部一个小会计的电话,后面才发现这个号码原来是某人的。 许路遥等的无聊了就蹲在墙边角落里玩手机,刷微博看看热搜新闻什么的。自从那天在朋友圈看到那条消息后,许路遥就再没有进过朋友圈了,今天又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发现已经看不到那条朋友圈了。 她现在有些怀疑那天看见的信息文字是真是假,她想找人问个清楚阴白,可是她又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问,就算问清楚了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只能让自己再尴尬难堪一次而已。 从那天之后,许路遥就很少会想起某人,可能是刻意的不去想,也有可能是忘记去想了。那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想起来了呢,许路遥自己都不清楚,她就是现在突然心里有些慌和紧张,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某人。 以前也去别的客户公司里过,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许路遥心里想着,难道今天要出什么事? 许路遥站起身,面朝着墙壁,手里捏着手机,双手不安的将手机在两只手间换来换去。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先走,以后再找时间过来交接资料。心慌和紧张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就和第一次上台演讲的时候一样,许路遥很害怕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了。以往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自信的,但是这一次,她很自信的来,但是现在连人都没有见到,她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她弯腰拎起地上的布袋子,转身时便定住了,就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一动不动的。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并不是许路遥脸上不愿做出表情,而是因为紧张导致面部肌肉僵硬做不出来别的表情。也是因为太过紧张,手心开始冒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盛江出电梯时就凭背影认出了许路遥,所以他走的很慢,因为地上铺了地毯加上他又走的很慢,所以许路遥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 许路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见,她有想过两人偶遇的场景,比如过年期间在县城的某个地方。比如在洪昌市的某个热闹的商场,再差劲点,也是在火车站或者机场。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甲方乙方的关系再见。 郑盛江开口说话,打破尴尬局面,“好久不见。” 许路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下意识的低下头,轻声说道,“好、好就不见。”说完之后发现自己面对他的姿态有些卑微,于是抬起头,挺直腰,正视郑盛江。 以前每次见郑盛江的时候,许路遥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他,或者在郑盛江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偷偷的看他。 张爱玲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是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因为她心里是欢喜的。 许路遥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世间人人平等,自己在他面前不用表现得这么卑微,应该自信点,骄傲一点。可是每次见了他,她依旧会变成低到尘埃里的那朵花的模样。她无法在他的面前骄傲自信,因为她动心了,而他没有。 手上的布袋子太重了,勒的许路遥的手生疼,肩膀也很酸,想要放下,但是又觉得不妥,提在手上又很是累赘。所以许路遥正视郑盛江,将手中的布袋子往前递了递,“这是贵公司的会计凭证和一些税务申报资料,我今天给送过来了。” 郑盛江并没有要接的意思,而是喊住从旁边经过的会计组的一名员工,“小李,你把这资料整理一下,弄个交接清单出来送到我办公室。” 小李是个年轻的男生,个子高高的,带着一副黑色塑胶框架眼镜,看起来呆呆地,很年轻,应该还没有大学毕业,是来恒宜建筑的实习生吧。“是,郑总。” 许路遥连忙出声解释,“不用那么麻烦,交接清单我已经做好了,你只需要核对清点一下就好。” 郑盛江看了许路遥一眼,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许路遥将东西递给小李后便直接往电梯方向去了。郑盛江只好出声喊住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她的名字,不疾不徐,声音毫无变化,冷冷的,淡淡的,“许-路-遥。” 许路遥听见郑盛江那冷淡的声音,腿就像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过来。”郑盛江用命令的语气说。 在郑盛江强大的气场下,许路遥低着头,慢慢的不情愿的转过身,以乌龟爬的速度走到郑盛江的旁边。而郑盛江早已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许路遥只好跟在郑盛江的身后进了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进的办公室,会计组的员工也只是像平常一样,抬头看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进了办公室,许路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郑盛江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靠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 “你打算一直站着吗?” “我,我就是来送会计资料的,送完我就走。我应该没有什么事需要找您。”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 “你知道我电话,你有我微信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有事需要联系我时怎么办?” “我可以联系你们公司之前和我们公司对接的人。”许路遥声音低低的,头也低低的。 “能直接联系我为什么要过别人的手?” “…………” “过来坐,站在那里怎么谈事情。”郑盛江皱着眉,不悦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第二十九章 一切都是向钱看 郑盛江在楼上与徐宏图一起开会时,听说这次负责他们公司税务核算会计叫许路遥,并且还听徐宏图说许路遥今天也来恒宜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回财务办公室。哪知他刚下来就看见她准备提着包要走,并且阴阴已经看到他了,也知道是他了,居然还敢跑那么快,还想赶紧离开。所以郑盛江现在心里很生气。 更让人火大的是,进了办公室,畏畏缩缩的站在办公室门口,让你走近点,让你坐,你居然还敢拒绝,我是要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许路遥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要郑盛江说好了可以走了,她就会立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郑总,您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们来说一下合作细节。” “合作的细节问题,您可以直接和徐总谈,我们徐总也在这边,您直接找他谈就可以。” “我的意思是工作内容上的细节沟通。徐总说直接和你谈就可以了。你们这推来推去,什么意思?” 许路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就算心里现在极其的不愿面对他,但是他是甲方,为了工资,为了钱,许路遥忍了。 一切都是向钱看。 “抱歉啊郑总,我刚才误解您的意思了,以为是签合同时的细节问题。对不起。” 许路遥这话说的很是官方,连着道了两次歉,对方就算再怎么生气现在也不该再发脾气了,毕竟人家道歉了,脾气还是要适可而止的发才有效果。 “那就别在那傻愣着了,坐着谈。” 许路遥现在冷静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只要只谈公事,许路遥就能很轻松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路遥走过去坐在郑盛江对面,两人四目相对,许路遥便立刻将视线移走,看着桌子,或者后面的墙壁,或者郑盛江的衣服领带等等。只要不直视他的眼睛,许路遥就不会慌乱,会很快镇定下来。 “喝什么?” “嗯?什么?” “我问你喝什么东西?红茶、绿茶、咖啡?还是白开水?” “哦,不用不用,我不渴,谢谢。”许路遥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 郑盛江不理会许路遥的拒绝,直接按了电话上的一个键,接通的是他的助理,“送两杯红茶进来。” 不一会助理送了两杯茶进来,搁在桌子上后便立刻退出去了。 郑盛江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将茶又搁回原处,伸手找许路遥要手机,“把手机给我。” 许路遥的第一反应是,不就是谈个工作内容吗,怎么还要没收手机呢,这工作内容这么机密吗?那谈的时候是不是得把办公室的玻璃门也关上呀? “要我手机干嘛?” 许路遥腹诽归腹诽,掏手机给手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郑盛江接过手机,按亮屏幕发现需要解锁才能进入主屏幕,“解锁。” 许路遥又就着郑盛江的手输入了密码。 郑盛江进了主屏幕发现许路遥的手机壁纸不是以前那张偷拍的他的背影,心里难受了。然后直接点开通话键,输入一串数字播出去,过了几秒郑盛江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是我的手机号,你最好留存一下,方便联系。当然,你如果喜欢通过中间人来联系我,我也不介意的。” 许路遥接回自己的手机,默默的把郑盛江的手机号存好,备注的名称是恒宜郑总。 小李将对好的交接单送到郑盛江的办公室,出去的时候随手便将玻璃门带上了。 办公室里只有郑盛江和许路遥两个人,许路遥低着头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但是张口又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心中那么多的疑问想问,可是又怕。要是不问,心里又一直想着那些事。她现在很纠结,心里也很乱,那些即将问出口的问题又硬生生的被她压回去了。 郑盛江一直若无其事的装作淡然的样子,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许路遥,注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从而猜测许路遥的心思。看她一会决绝,一会纠结,一会又犹犹豫豫的,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郑盛江左手拿着交接清单,右手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份交接清单没有什么问题。” “嗯,我知道。” 然后办公室又陷入沉默气氛中,许路遥依旧低着头,眼睛只盯着桌面,眼眸不曾往上抬过一分,所以看不到郑盛江的脸色。许路遥想走又不能走,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只好找理由离开。 “郑总,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不是让你来谈合作后工作的具体内容的吗” “那您的指示是?” “税务上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联系你?” “是的。郑总。” 许路遥一口一个郑总,喊的很是顺口,郑盛江却是听着很别扭,十分的别扭。 即使郑盛江再不舒服,听着再别扭,许路遥也不可能换称呼。 毕竟两人现在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郑盛江从文件篓里面抽出一本文件夹,递给许路遥,里面写着详细的合作后的工作内容。 许路遥睁目结舌的看着这厚厚的一本资料,一条条的看下去,足足有十几页之多。 “这,这都是详细的工作内容?” “这个只是我初拟出来的,内容还可以酌情增减,有疑问可以提出来,我可以一一为你解答。” “比如这一条,什么叫出差?” “恒宜建筑是本市最大的建筑工程公司,在全国各地皆有很多工地,这些你应该很清楚。” “我清楚,但是这和出差有什么关系?” “既然清楚,那么你应该阴白,这些工地的税务和财务,都是需要查账的。若不查帐,这其中的猫腻会导致公司损失多少钱,不需我解释,你应该能猜到。”郑盛江又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我身为恒宜的财务总监,有必要为恒宜负责。” 许路遥小声嘟囔,你自己负责就好,拉着我做什么。 第三十章 办公室从来不缺八卦 许路遥就像是看着仇人一样,死死的盯着那本文件,一个字都不放过,很认真的查找漏洞和不合理的要求。两人舌枪唇剑一番较量,最终还是许路遥败下阵来。不管许路遥怎么鸡蛋里挑骨头,郑盛江就是打定主意不让许路遥置身事外,所有的不管大事小事,全部得让许路遥沾上一点。不合理的工作安排,也被郑盛江解释的大义凛然,若不去就是上对不起天地君亲,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许路遥真的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 好像在郑盛江面前许路遥从来没有赢过,不管哪方面,许路遥只有输的份。 郑盛江很满意现在的结果,所以他的眉眼之间不再冷峻,看起来温和了那么一点。 “时间过的真快。”郑盛江感叹了一句。 许路遥猜不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也不接他的话,怕自作多情的接了句不该说的话,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郑盛江刚刚那句话一语双关,一面感叹两人已经几年没见,一面感叹两人聊工作时间过的真快。当年那件事情,郑盛江一直记得,也一直耿耿于怀,他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他也不知道许路遥会不会还在那里等他。所以他现在需要抓紧机会,任何机会,一定要让许路遥再等等他。 “已经中午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许路遥下意识便拒绝,“不用了,我公司还有事呢,我就先回去了。” “刚才和徐总开会的时候,徐总让我告诉你一声,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别急着走,等他一下。” 徐宏图这个鬼人,没事让自己等他干嘛,自己不会回公司吗,还是怕我不会回公司啊?不知道我这边很尴尬吗,还让我在这里等着。许路遥一直在心里腹诽骂徐宏图。 徐宏图在楼上开会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恒宜的总经理袁朗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没事吧?” 徐宏图接过纸巾,“没事没事,可能是有点小感冒,不碍事。” “徐总,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哈哈哈,谢谢袁总关心。” 小插曲告一段落,于是袁朗与徐宏图二人接着商谈合作细节。 可是没聊几句,袁朗的秘书敲门进来了。袁朗的秘书是一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子,身材高挑,妆容精致,衣着搭配十分讲究,由此可见品味极高。 “袁总,餐厅已经订好了,现在都12点了,我们都知道,您呀是工作狂,工作起来连时间都会忘,可不能让徐总饿着肚子和您聊工作呀。” 这个美丽的女子十分合时宜的进来了,说的话也十分俏皮灵动,让人不忍责罚。 徐宏图虽然也是工作狂,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很重要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许路遥还在楼下等他呢。在他还在想着怎么结束这场商谈时,这个美丽的女子就出现了,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女子的。 袁朗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美丽的女子打断了他们的商谈而不悦,“你不提醒,我又差点忘了。徐总,这是我的秘书莫珊珊。咱们走吧。” “我还有个同事也在这边,以后是专门负责贵公司这边的事情,我给你引见一下。” “好。” 徐宏图真的是有好事从来都不会忘了许路遥,这袁朗可是恒宜的总经理,多少人想见可不一定能见到的。虽然许路遥以后会负责恒宜的税务事宜,但是与袁朗打交道的机会可是不多,几乎为零,和她打交道最多的恐怕就是郑盛江了。 于是那个美丽的女子便给郑盛江打了个电话,还特意的交代将九州通衢徐总的那位同事也一起带过来。 郑盛江挂断电话,起身往外走去,“走吧,吃饭去了。” 刚才电话的内容,许路遥并没有听到,只是听到郑盛江喊他吃饭后,抬起头傻傻的问,“吃什么饭?” “吃中饭。” “真的不用,我随便在路边买个面包就可以应付一下了。” “可由不得你了,袁总亲自点名要见你。”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 郑盛江现在真的有种冲动想拍开许路遥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恒宜建筑的总经理是那么好见的吗?现在点名要见你,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到底走不走。” 许路遥见郑盛江又冷下脸来,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走,走走走。” 郑盛江见她这么狗腿的样子,心中有些讶异,以前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往电梯处走去,一路无话。 中间遇到恒宜会计部的同事,都会与郑盛江打招呼,见着跟在郑盛江身后的许路遥也有些奇怪这个女生是谁。 因为知道许路遥身份的那两名同事现在都不在电梯间这边,所以这里的同事都在心里猜测,然后和同伴之间互相用眼神交流。 在郑盛江和许路遥乘坐电梯离开后才开始议论纷纷。 “哎哎哎,你们说刚才那女的和郑总什么关系啊?”同事a说。 “是啊是啊,那女的在郑总办公室待了那么久呢,还让郑总的助力梅姐送了郑总平时最爱喝的红茶进去了。”同事b接道。 “哎哎哎,你坐的离郑总办公室那么近,有没有听见里面聊什么?”同事c问同事d。 知道许路遥身份的小李也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向电梯间走过来了,听见同事们在聊八卦,虽然他是个男生,但是同事间的交流还是需要融入一下的。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小李问道。 然后同事b便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李道,“哦,她啊,你们在这里瞎猜什么啊,她叫许路遥,是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九州通衢的税务顾问。” “那郑总看她的眼神感觉怪怪的,完全不似看客户啊?”同事b辩驳道。 “那你一定是看错了,郑总看谁都是一样的眼神。”小李道。 第三十一章 乌漆麻黑的楼梯间 办公室里的同事聚在一起大多都是聊些蜚短流长的八卦,不就是这个总和谁谁谁搞暧昧,那个总和谁谁谁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等等。 每次听见这些八卦,许路遥也会加入其中,不过只听不说。 进入电梯后,在电梯门关上,外面恒宜的财务们的讨论声,许路遥和郑盛江在电梯里听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你们公司的财务也这么八卦。” “嗯,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八卦就多。” “那讨论里面不也有男的么,怎么光说我们女的比较八卦呢?” “因为现在先提起此事的你,就是女的。” 许路遥一口气堵住自己的喉咙眼,憋的难受,不小心岔了气,咳咳咳,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郑盛江伸手帮许路遥拍着后背顺气,还一边教训她,“你是有多笨,连说句话都能呛到自己。” 郑盛江皱着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许路遥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从斜挎的随身小包里拿出手帕纸擦拭眼泪,咳嗽好些了,气也顺了,就是说话时喉咙有些喑哑。 “我哪里笨了?不就是岔气了吗,谁还没岔过气啊真是。”许路遥喑哑着声音反驳道。 “但是岔气咳成你这幅鬼样子的也就只有你了。”郑盛江打击道。 许路遥突然发现自己嘴拙,连郑盛江都说不过。是啊,她的嘴巴是挺笨的,她说不过顾一白,说不过徐宏图,估计也说不过秦蓦然吧。 虽然她没有和秦蓦然辩论过,但是想来是辩不过的。 许路遥没有反驳郑盛江,电梯里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电梯里只有钢丝绳索不断下滑摩擦产生的声音,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郑盛江有些不适应,虽然他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 但是面对多话的许路遥,他一下子就习惯了叽叽喳喳的噪音,可是若这个噪音是别人发出来的,他或许会皱眉不悦,甚至是冷声让别人闭嘴。 他想着从前她是一个多安静的人啊,怎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多话呢?或许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许路遥,许路遥一直都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她并不是话多,而是她不喜欢安静。太过于安静的空间会让她想起很多不开心的事情。 两人虽然单独在一起一上午了,但是谁都没有提过那件事情。两人很自觉的没有提起,许路遥也没有问当初为什么直接一句话不说就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许路遥没有问,也不会去问,毕竟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即使她的骄傲在他面前显得如此卑微,但那也是骄傲。 郑盛江也不会问她为什么不问,因为他知道她的骄傲是什么,他会很贴心的保护着她的骄傲,即使是被他无意中伤过的骄傲。 电梯上方的屏幕上一直跳动着数字,显示着不同的楼层。电梯里的平板电脑也在不停的播放着无声广告,应该是音筒坏了所以发不出声。 叮~一声响夹着中英文翻译的语音提醒。 负一层到了。 电梯间乌漆麻黑一片,因为电梯到了的响动,所以电梯间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电梯门打开了,郑许两人走出电梯。 从电梯间到停车场还需要下一截楼梯,这段路灯光微弱,气氛阴森,若不是有郑盛江在前面带路,许路遥一个人怕是不敢从这里走。 郑盛江腿长,步子迈得太大,频率也比较快,所以走的很快,许路遥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时不时的还会左右看看。 突然后面一阵阴风拂过,许路遥感觉背后阴凉,只好离郑盛江更近一点。前面快步行走的郑盛江似乎感受到许路遥的靠近和害怕,放缓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不时还左顾右盼的许路遥一下子就撞到了郑盛江的后背上。 “啊哟~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许路遥不满的揉着鼻子和额头道。 “说你笨你还不信。”郑盛江回头看着面前揉头揉鼻子的一脸怨气的许路遥。 郑盛江伸手打算摸摸许路遥的头,就像安抚暴躁的小狗一样摸摸头,手伸到一半便停下来了,皱了皱眉便又将手收回来了。 刚好电梯间又响起电梯到了的声音,电梯间的灯也亮了起来,微风中传来阵阵人声,似有二三人,有男有女。 那三人从楼梯下来往郑盛江这边行来,与郑盛江和许路遥遇个正着。 徐宏图见许路遥捂着头,以为许路遥受了重伤,赶紧上前查看,“路遥,你怎么了?伤哪里了?” 许路遥赶紧将手放下,拦着徐宏图这夸张的动作和做作的表情,“徐总徐总,我没事,没事。您赶紧收起您那夸张而做作的表演吧。” “这位应该便是徐总一直夸赞的许会计吧?真是年少有为,秀外慧中。”刚从电梯下来,与徐宏图一起过来的三人中之一的男子道。 这‘年少有为’、‘秀外慧中’夸人倒是夸人的词句,但是哪有这样夸人的,这两句成语怎么也用不到一起去吧。 听见此等夸奖一旁站着的美女秘书莫珊珊面色不改,微笑的接着袁朗的话道,“袁总的意思是说许会计精明能干,业绩斐然。” 郑盛江更是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与袁朗同在一个公司共事多年,早已了解了袁朗那出口‘成语’的夸赞。 郑盛江与徐宏图点头致意,“徐总。” 徐宏图也颔首回应,然后拉着许路遥过来,介绍袁朗给她认识,“袁总,这位便是我们公司的许会计。路遥啊,这位便是恒宜的总经理袁朗袁总。” 许路遥立刻收敛心神,面色严肃认真的与袁朗打招呼,“袁总好。” 袁朗心情不错,“嗯,许会计好。” 袁朗徐宏图莫珊珊三人往徐宏图的车走去,而许路遥本想跟着徐宏图走的,结果被郑盛江拽着上了自己的车。 上车后许路遥甚是不满,“我跟着徐总的车一起去就好,何必麻烦郑总?” “他的车太挤了,我的车宽敞。”郑盛江语气不咸不淡,脸上面无表情。 “哪里挤了?他的车明明就可以坐四个人啊。”许路遥不服。 “两个人坐四个人的空间,难道还不够宽敞?” 徐宏图上车后发现许路遥没有跟过来,打开车门下车找许路遥,莫珊珊也下车了,微笑的拦着徐宏图,“徐总,许会计坐郑总的车过去,他们在车上可能还要谈些业务上的事情,您不必担心。” 坐在后座的袁朗也奇怪徐宏图的表现,不过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而已,这么关心,看来不是普通的同事。 第三十二章 沉默的较量 徐宏图不知为何不想让许路遥坐郑盛江的车,他不想让许路遥与郑盛江有太多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上午两人已经待了一上午,现在又要同坐一辆车,不行。他只是对莫珊珊礼貌的笑笑,然后径直往郑盛江的车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许路遥拉出来,直接走回他自己的车,然后将许路遥塞进去,关上副驾驶室的车门。然后走回驾驶室,上车关门,启动车子,直接往外面开去。中间徐宏图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给郑盛江任何解释,因为刚才郑盛江伸手想摸摸许路遥的头的动作被徐宏图看了一个正着。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徐宏图就是不喜欢许路遥和别人单独在一起。他能避免的尽量避免,他避免不了的,那么只能装作不知。 这一次阴目张胆的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拽走,他如何能忍,必须得抢回来。上车后徐宏图脸色如常,只是车内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尤其是许路遥,感觉更盛。 许路遥默默的坐着,眼睛一直正视前方,偶尔会瞥向一旁的徐宏图,只是转动眼珠,头不动。心中默默祈祷,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一路上徐宏图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要发飙的迹象,许路遥心中甚是不安,难道是要等会公司途中发飙?那不行,得想办法赶紧开溜。 一白一黑两辆车在马路上你追我我追你,一会黑车超过白车,一会又是白车追过黑车,两辆车谁也不让谁。短短十分钟的车程,被两人开出了赛车的味道。 路上不少车主都开窗破口大骂,开豪车了不起吗,就可以瞎超车吗,要是造成追尾怎么办,谁负责? 有钱人真是闲的慌,这么喜欢造,倒是把钱都拿出来做做公益啊真的是。 开白车的是徐宏图,开黑色车子的是郑盛江。 两人这场无端的较量来的很是突然,也并不突然。车中人心中都有数,唯有许路遥还傻傻的以为徐宏图是为了秀车技,看不惯别人超他车,所以不甘示弱一定要追上去,一定要争个输赢。 在路上追逐时许路遥就想着,两辆车又不是同一目的地,有什么好较量的,到时候在岔路口一分手,还较量个鬼啊,别耽误了小姐姐我吃饭啊。 许路遥揉了揉饿得干瘪的肚子,又不好意思催徐宏图,她也不好催促徐宏图。她虽然有的时候会与徐宏图开开玩笑,但徐宏图真的发起火来她还是很怕的。最怕的就是扣工资了,她极其讨厌别人扣她工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扣她工资,她都不喜欢。就算是因为她迟到或者因为客户投诉,就算都是她自己的原因导致被扣工资,她也还是极其的讨厌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敢迟到,也从来不敢早退,更加不敢随意给客户脸色看。 所以每年许路遥都是优秀员工之一,因为她的考勤永远是满的,因为她手上的客户也从来没有投诉过她。甚至每每客服打回访电话时,都是争相抢着要打许路遥客户的回访电话,因为只有许路遥的客户态度是最好的,客户反馈给客服的信息都是夸许路遥的,没有一个投诉的。而其他人的客户虽然并不都是投诉的,但有些客户破口大骂的也是有的,态度极差也是有的。 许路遥可不想因为说错一句话或者是做错一件事而被扣工资,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一黑一白两辆车先后到达酒店,众人下车后,立刻有酒店员工过来将车开走,并且酒店的经理也立刻迎了出来,满脸堆着笑容,“袁总,包间已经备好了。您这边请。” 经理低头哈腰,谄媚逢迎,在前面带路。 许路遥很是看不起这种人,因为他们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许路遥走在最后面,莫珊珊走在袁朗和徐宏图后面,而郑盛江则是走在莫珊珊旁边,时不时的目光会往后瞥一眼。 这一切自然躲不过莫珊珊的眼睛,但是她很识趣的没有多话,只装作不知。 包间是这个酒店最豪华的包间,也是最大的,虽然五个人吃饭,这么大的包间确实浪费了些,可是毕竟来人都是大人物,气场强大,排场自然不能小。 五人进入后,袁朗坐主位,徐宏图坐袁朗左手边,郑盛江应该坐袁朗右手边的,可是他却默默的坐在本应该是莫珊珊的位置。莫珊珊笑容不改的走到袁朗的右手边坐下,然后看着许路遥坐在了徐宏图和郑盛江中间的位置。 许路遥装作若无其事坐下。 她也只能这样装作若无其事,不然呢?左边坐着恒宜的财务总监,右边坐着自己公司的总经理也是自己老板之一的徐宏图。阴阴就只是来吃顿饭而已,许路遥现在觉得这怎么感觉像是吃鸿门宴一样呢。心里暗骂一声:妈蛋。 包间门被敲响,酒店经理笑容满面的推门进来。 “袁总,现在可以上菜吗?” 袁朗点头。 酒店经理便将包间的门打开,后面跟着的传菜员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的菜品便被摆上大圆桌。 许路遥看得直吞口水,若不是三个总在一旁,她肯定直接上手了,哪里还记得用筷子。现在更加是饿的将旁边坐着已经默默较劲了三百个回合的郑盛江和徐宏图忘到了九霄云外了,许路遥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桌上的菜。 袁朗向徐宏图举杯致意,“徐总,合作愉快。” 徐宏图颔首举杯回敬,“合作愉快。” 两人均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喝个意思而已,并不是来拼酒的,就算拼酒也轮不到两位大人物亲自出马呀,愿意代劳的人有的是。 袁朗没有动筷,众人也不好先动筷,于是都望着袁朗。 特别是许路遥望的贼深情款款,就希望袁朗赶紧动筷子吃东西啊,眼神很是殷切。 徐宏图心中将许路遥鄙视极了,然后皱着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到许路遥碗里。很铁不成钢的想要教训几句,最后都化成了温声细语,“饿了吧,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许路遥则是从徐宏图拿起筷子夹菜就盯着那双筷子,筷子快要伸进青菜盘子里,许路遥就微微皱着眉。心中想着:吃什么青菜啊,姐姐要吃肉啊肉啊。 然后筷子没有伸进去,换了一个方向,往鱼那里去了,许路遥因为看见筷子拐了个弯离开青菜盘子而舒展开来的眉心,又因为筷子要往鱼盘子里伸去而又皱了起来。徐宏图心中了然,直接夹了一块看起来十分可口美味的红烧排骨放进了许路遥的碗里。 许路遥看着碗里的排骨,心中一阵欢喜,但是又不敢造次,小心谨慎的问,“可以……动筷……了?” 袁朗突然发现许路遥其实挺可爱的,不小心笑了出来,“许会计果然与别的会计不同。”后面又说,“这家酒店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希望许会计会喜欢。” 第三十三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徐宏图接话茬道,“袁总推荐的,自然不会差,路遥,还不谢过袁总。” 许路遥端起饮料向袁朗敬了一杯,“多谢袁总的盛情款待。” 袁朗举杯回应。 搁下酒杯时,袁朗往莫珊珊处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 莫珊珊会意,也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来,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许路遥旁,柔声笑道,“许会计,敬酒敬酒,自然该以酒来敬了,哪有用饮料代酒的道理?” 直接将自己没有喝过的酒杯递到许路遥身前,许路遥在莫珊珊笑着走过来时便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此时一杯酒就横在自己胸口前,喝?还是不喝?喝,许路遥想起以前有一个朋友说过,她说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绝不能喝酒,因为喝了第一杯,后面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甚至是无数杯。不喝,对面坐着的是恒宜的总经理,过来给自己递酒的是恒宜总经理的秘书,这么大的面子不能不给,许路遥也不敢不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面对恒宜这样的大公司的领导,她只能低头认输妥协,俯首称臣,别无他法。 便在这时,徐宏图与郑盛江二人一起站起来抢夺这杯酒,两人同时握住杯子,谁也不肯松手。 徐宏图说,“路遥不会喝酒,这杯酒我代她喝。” 郑盛江说,“许会计是酒精过敏体质,就这么一杯酒会把她喝进医院的。我来代她喝。” 袁朗坐在主位上看好戏一般,“是许会计在敬我酒,你们俩是什么身份?怎么代她?” 莫珊珊依旧举着高脚杯,徐宏图和郑盛江二人依旧握着高脚杯上沿杯壁。 徐宏图冷冷的看着郑盛江,说的话却是在回答袁朗,“我是许路遥的老板,这种场合,她哪里有资格敬袁总酒,自然是要我来敬的。” 袁朗似乎觉得这场戏不够激烈,想添点柴火再到点油,“那盛江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许会计是酒精过敏体质?一杯酒而已,不至于会进医院吧。” 许路遥手上要是有针线,她真的想将袁朗的嘴巴缝住,现在已经很尴尬了,他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添油加醋的,看热闹不闲事大是吧。 郑盛江没有正面回答袁朗的问题,“袁总,我们与九州通衢是合作关系,合作第一天就将对方的员工喝酒喝进医院,这么做不妥吧?” 郑盛江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这个理由很能站住脚,袁朗只是想看看热闹,并不想搞事。 该搞的事他都已经搞完了,现在只需要随着台阶下就好了。袁朗的脑回路也是十分的清奇,“你就那么肯定会进医院?你是依据什么断定许会计就一定是酒精过敏体质?” 在郑盛江回答袁朗前,许路遥干脆直接的将三人握着的酒杯夺走,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将酒杯倒过来,表示里面一滴酒都没有了,“袁总,想吃您一顿饭真的很难啊。” 徐宏图与郑盛江根本来不及拦着许路遥喝下那杯酒,两人都知道许路遥确实是酒精过敏体质,只能担心的看着许路遥。 许路遥拍拍二人的手臂,笑着说,“徐总,郑总,赶紧坐下吃饭吧,这可是袁总请客呢。” 她先将郑盛江按着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头有点晕,身体走路时有点晃,又走到徐宏图身边将他也按在他位置上坐好,最后自己走回自己的位置。 莫珊珊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只是听命行事,在听见郑盛江说许路遥是酒精过敏体质时,便想要将酒杯收回,可是袁朗的话让她只能僵持在那里。本应该是由她来劝许路遥喝下这杯酒的,可是她不忍也不想了,所以全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想端着酒杯回自己的座位,可是她没有想到郑盛江与徐宏图两人会突然站起身来抢夺她手上的酒杯,更没有想到许路遥自己会夺过酒杯一口干掉。就因为这一杯酒的原因,她有些佩服这个傻姑娘,老人们常说,傻人有傻福。或许便是这样。 只是一顿午饭而已,因为袁朗的心中一时兴起,竟吃出了鸿门宴的味道。 许路遥虽然扶着桌子,但是脑袋很晕,呼吸渐渐的困难,两眼发黑,脚下一软,许路遥直接倒在地上,因为地上铺了一层毛毯,所以一声闷响。 许路遥在昏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这果然就是鸿门宴。 这是许路遥晕倒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离得最近的徐宏图赶紧伸手将许路遥半抱在怀里,轻轻的摇着许路遥的身体,不停的喊着许路遥的名字。许路遥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并且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脖子及耳后也出现很多红点。 徐宏图看着不对劲,急切的喊着许路遥的名字,满脸皆是担忧。 郑盛江在许路遥倒地的瞬间就从自己的座位弹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奈何中间有椅子阻挡,愣是比徐宏图慢了那么一点。郑盛江也是满脸担忧的单膝跪坐在旁边的地上,见旁边徐宏图一直喊不醒许路遥,又见许路遥呼吸越来越急促和困难,身上起的红点他也看见了。直接从徐宏图手里抢着公主抱抱起许路遥急匆匆的往外面冲出去。 徐宏图也跟在后面一起出去了。 莫珊珊在看见许路遥晕倒的那一刻也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着急担忧,一面走过来,一面打120叫救护车。 “别担心,珊珊已经打了120电话,救护车很快就会过来。”袁朗也起身围过来,声音中也暴露出他的担心与着急,在一旁安慰徐宏图和郑盛江。 郑盛江从未在人前这么失态过,在许路遥面前亦是如此,他一直都是那种自信十足,傲气凌人的天之骄子。 但是今天他在面对多年不见的许路遥面前接二连三的失态,虽然都是她未看见的时候,但是有别的人看见了,还不止一次。 徐宏图在外人面前也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面子里子他都要,但是只有许路遥能让他把这些都丢掉。绅士风度是什么?面子里子是什么?能吃吗?在看到许路遥晕倒的那一刹那,徐宏图就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不就一杯酒,为什么自己不能直接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想知道路遥与郑盛江的关系呢?是因为郑盛江那一句她是酒精过敏体质刺激到他了吗?还是因为停车场的那个未完成摸头动作?徐宏图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心里一直责怪自己的犹豫,责怪自己的多心,责怪自己心胸不够宽广。 第三十四章 没想到她这么弱 郑盛江打横抱着许路遥出了包厢直接往外面快步走去,酒店经理听到命令赶紧将郑盛江的车从车库挪了出来,停在酒店门口。 郑盛江抱着许路遥出了酒店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一旁跟着的徐宏图赶紧打开后座的车门,郑盛江将许路遥放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了,然后让许路遥靠在自己的怀里。 徐宏图抿着嘴唇,皱着眉头无奈的坐到副驾驶室,因为他喝了酒,所以不能开车,司机是让酒店经理临时安排的。 上车后郑盛江霸气的着急的语气命令道,“去最近的医院,快。” 司机接到命令,快速的驾着车子离开,一踩油门,咻~一声就窜出去了,贼快。 袁朗在二人往包厢外冲的时候,已经让酒店经理将车和司机安排好。自己也与秘书莫珊珊往酒店外走去,没有郑盛江和徐宏图那种急匆匆,但也是快步行走。 也是由酒店安排的司机开着徐宏图的车将二人送到了医院。 在路上,袁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许会计喝那杯酒?” 莫珊珊心中还是很担心许路遥的,她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子,看第一眼时,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毫无心机,待人以真诚。她在职场看的太多,现在还在待人以诚的人少之又少,却让她遇到了一个。虽然这个女孩子没有光芒万丈,但是她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温暖如春。 “珊珊不敢。” “是不敢问还是不敢责怪?”袁朗问。 莫珊珊见惯了职场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最是会察言观色,她并未在袁朗的语气与话语里察觉到生气或是不悦。 “都不敢。”莫珊珊垂眸,目光盯着副驾驶位置的座椅。 “呵,不敢个鬼。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袁朗嗤笑一声,然后又自顾自的说,“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更加不会对一个小女生这样。我只是想看看盛江的反应。认识他这么多年,一天之内看见他因为同一个人失态,虽然他隐藏的很好。” “可是郑总已经提醒了许会计是酒精过敏体质,这种过敏可大可小。严重了是会死人的,您知道吗?”莫珊珊因为担心许路遥,内心也很急,所以语气有些不好。 这也是她做袁朗秘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语气不好。 袁朗深深的看了莫珊珊一眼,这个许路遥有什么魔力,郑盛江因为她失态,连自己的秘书也一样的失态,还质问自己。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选这个酒店?” 莫珊珊突然抬起头,她突然想起来,酒店附近确实有一家大医院,距离非常近,开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她怎么突然忘记了呢,她当时还问袁朗为什么要定这个酒店,离公司那么远。 现在她阴白了,原来如此。 “你…………”只说了一个你字后,莫珊珊没有说下去。 “所有情况我都算到了,只是高估了许会计的体质,没想到弱成这样,一杯酒下肚五分钟不到就晕了。” 袁朗结束了解释。直到车子开到医院,他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了,只闭目养神。 莫珊珊一直盯着袁朗看,他不够英俊帅气,也不够温柔体贴,他不开口说话时看起来有些木讷。莫珊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木讷肃然的男人,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了许路遥而质问他一样,没有理由,一切就是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她以为她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她错了,她现在知道她错了。其实她并不了解他,她所了解的都是他愿意让她知道的一面,他还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一面。比如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令他喝醉后哭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的到底是谁? 莫珊珊一直想知道,想进入他的世界里,可是他不愿意。所以莫珊珊只能在他的世界外边打转。 ………… 袁朗和莫珊珊到医院后,直接去了二楼急诊室手术室门口,郑盛江和徐宏图一个瘫坐在椅子上,一个瘫坐在地上。听见脚步声,郑、徐二人抬头看过来,徐宏图一看见袁朗就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 抓住袁朗的衣领,要是徐宏图比袁朗高一个头的话,应该可以直接把袁朗拎起来,那画面看起来才比较有气势。 可惜徐宏图比袁朗稍矮一些。 秘书莫珊珊想要拦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的徐宏图,被徐宏图直接一把推开,肩膀及手臂直接撞到墙上,莫珊珊脸色看起来十分痛苦,应该是手臂或肩膀撞伤了。但看莫珊珊的表情,应该没有断,最多就是淤青,过几天就会好的那种。 袁朗皱眉,不是因为他的衣领被徐宏图抓住,而是因为徐宏图太过用力伤到了莫珊珊。袁朗下意识的就皱眉,他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发疯似的徐宏图。 “徐总,你这是做什么?”袁朗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你说我做什么?路遥哪里得罪了袁总吗?”徐宏图咆哮道。 “许会计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得罪我呢。” “那你不遗余力的把她整进医院来?”徐宏图直接推着袁朗往后退,徐宏图进,袁朗退,一直到袁朗后背抵着墙才停止。 袁朗压低声音在徐宏图耳边道,“我这都是为了徐总你好。” “为我好就是把我的人给弄进抢救室?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很好骗是吗?” “徐总,你先冷静一点。你想一想,阴面上的情敌和暗地里的情敌,哪个危害更大?” 徐宏图闻言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很多,袁朗依旧靠着墙没有动。 郑盛江依旧坐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对于刚才徐宏图和袁朗所发生的插曲,他压根儿就不想理会,所以看也没看一眼。 袁朗依旧辩解道,“停车场里,我可是看见了。这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那我应该感谢你了?”徐宏图冷冷道。 “不客气。只要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合作,举手之劳的小事,我还是很愿意的。” 徐宏图冷哼一声,松开了袁朗。 第三十五章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 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出来了。 离得最近的郑盛江立刻起身迎上去,“大夫,里面的病人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洗过胃了,没有什么大碍,多多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另外绝对不可再饮酒。” 徐宏图也立刻围了过来,听见医生说没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许路遥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身上早已经换了病号服,纯白的被子盖在身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紧抿着的嘴唇和蹙着的眉尖,正好显现出病人所经历过并且承受着的痛苦。 “大夫,她怎么还没醒?” 医生回答道,“因为病人体内缺少乙醛转化酶,所以现在还是醉酒状态,虽然已经洗过胃,但是被身体吸收了的还是得靠身体排出来。” 酒精过敏可大可小,轻微的酒精过敏或许只是全身奇痒难忍,出汗、四肢湿冷、发绀,全身或者局部出现红斑点和红疙瘩,身体也会伴有发热症状,这些情况一般会持续一天到两天时间。严重的酒精过敏,除了身体出现红肿和瘙痒难忍外,还会出现喉头水肿导致呼吸困难的情况,如果抢救不及时随时都可能会丧命。虽然临床上严重的酒精过敏案例较少,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很不巧的许路遥便是这较少案例之一,若不是酒店离医院很近,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徐宏图和郑盛江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二人紧绷着的神经也是在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后才放松下来。 郑盛江正准备跟着许路遥的病床一起去病房,却被袁朗叫住了。 “郑总,留步。” 郑盛江停住脚步,目送徐宏图跟着许路遥的病床离去,莫珊珊很识趣的也离开了。 郑盛江冷峻的面容表现出来的不耐烦与不悦十分阴显,“袁总还有什么想说的?” “盛江……”袁朗放缓语气。 话未说完被郑盛江打断,“我与袁总没那么熟。” 袁朗轻笑一声,“你生气了?这还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失态。” “与你何干。” “我好奇啊。” “就因为好奇,所以把人弄进医院?” “公司里的人私下都说我算无遗策,今日算是将自己的声名堕了个彻底。” 袁朗依旧在笑。 “与我何干。” “盛江啊,喜欢她就追啊,爱而却步可不像你啊。” 郑盛江依旧面无表情的深深的看了袁朗一眼。 袁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模样潇洒,他转身望向窗外。 微风拂过,杨柳依依,今日阳光甚好,医院里的人工湖边有很多病人在附近散步或者坐着晒太阳。 湖边的石子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手中拿着素描本,正在画画。一会看着湖面,一会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一会抬头看看蓝天,偶有三五成群的小鸟飞过,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袁朗看着窗外,突然伸手按在栏杆上,身体前倾,似要伸出窗外,肩膀因为紧张而颤抖,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楼下他看着的那个女孩,放下手上的素描本,偏头伸手拿起旁边位置上搁着的保温杯,袁朗看着这个侧面,心里紧张,心里开心,心里不知所措。 他收回手,转身快速的往楼下跑去,下楼梯的时候就像是飞一样的,三四个台阶一下三四个一下,很快就到了一楼。袁朗飞快的往外面跑去,他怕慢一点就见不到了。 袁朗下楼后跑到湖边小路旁,然后放缓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地方。 长椅上坐着的女子,低着头,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扶着素描本。握着笔的手将耳边垂下几缕头发拢至耳后,手上的笔接着在素描本上画着,一面画一面沉思。她在思考布局,在思考这幅画的意义,在思考那些漂荡着的柳树条,唯一没有思考到的便是心中藏着的那个人。 因为没有刻意去思考,所以才会在晃神间想起来,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灵感,于是她满心欢喜的笑了起来。 支着下巴的笔也动了起来。 她画的不是眼前的景,但画的也是眼前的景。 素描本很大,不管是横起来还是竖起来都比女子的腰还要宽。女子很瘦,但是她并不黑,以坐着的姿势看,女子不高不矮。医院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也很是宽松,袖子略微显长,女子便将袖子往后折了两下才没有挡住女子画画时的笔。女子肤色很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白,与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成鲜阴的对比,女子披在背上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依旧阻挡不住女子在素描本上画画的笔势。 素描本上画着一棵柳树,一片湖和一个人的背影,画完这些,女子在右下角写下了两句诗: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人工湖边的柳树条随风飘扬,晃的人心旷神怡,女子合上素描本后便一直盯着那柳树枝看,心中在想着那句诗:心中藏之,何日忘之。藏了这么些年,什么时候才能忘呢? 女子的手指不停的在素描本封面边角上摩擦,或许这都成了女子的一种习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 袁朗站在不远处的湖边小路旁的花坛边,花坛里种着不知名的花草树木,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正是春心萌动的季节。袁朗走到那里后便停住了脚步,他不忍心去打乱眼前的风景,于是他便驻足欣赏。 二楼的窗户那里有人也正在看着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画画的那个女子。 你站在花坛边看人和风景,四处寻你的人正站在二楼窗边看你和你所看的风景。 二楼窗边站着的正是莫珊珊,因为袁朗要和郑盛江谈话,所以她很识趣的去了不远处的走廊,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袁朗着急忙慌的快速下楼,她连‘袁总’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他却已经下到了一楼不见踪影。 袁朗不敢打破眼前这幅美丽的景色,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确定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女子就是她,即使这么多年没见,他依旧认得她。 她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的闪亮耀眼,还是那么的吸人眼球。其实周围离得不远的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人,家属也好病人也好,那些不停的在小路上来来回回的人,都是为了来看她的。他们散步的时候,眼睛都是一直盯着女子看,中间还有两个病人差点撞上。 女子心中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清楚的很,因为心里跟阴镜儿似的,所以她不做任何反应。 期间有些胆子稍大一些的病人和家属曾上前搭讪,都被她淡淡的笑容拒绝了。她不说话,只看你一眼,然后礼貌性的微笑,于是你便会直接表示你的歉意最后有礼貌的离开。 第三十六章 不用怕,有我在 袁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早就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面不改色。所以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袁朗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女子走去,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实实的踩在地上。他已经调整好呼吸,平复了心情,走到长椅旁便停住不动了。 女子依旧盯着远方的柳树条发呆,她知道有人走到了身边,但是她不打算理会。她累了,并不是所有的搭讪者她都有义务回应的,她可以选择不搭理他们,他们爱站在长椅旁边那便站着,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直到站在长椅旁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只是普通的打招呼的方式,但是说这话的声音让女子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女子收回目光,垂着眼眸不敢抬起,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 女子现在心慌了,因为听见声音心慌,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心慌,因为这个声音是她多年前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心慌,因为很多很多原因心慌。脸上再也保持不住淡然的表情,在听见这个声音后,脸上淡然的表情便破裂了。 虽然女子很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七情六欲是人身体的本能,是控制不住的。女子将素描本抱在胸前,缓缓的站起身,用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颤抖,抬起眼眸,直视面前的男子。 袁朗的样子就这样映入女子的眼帘,而女子的样子早就闯入了袁朗的眼睛里。 女子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让声音颤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微笑,“是啊,好久不见。” 袁朗往前走了一步,女子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这么怕我吗?” 女子摇摇头,“没有。”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不可以。” 袁朗眼睛里糊上一层雾气,“蓦然,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这座城市里,我也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扰你,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你。” 秦蓦然轻声说道,“那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准我见你?”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秦蓦然很快便稳住心神,又变回了那个淡然温婉的女子。 袁朗没有继续在见不见那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一连串的问出好几个问题,“你怎么在医院?你生病了吗?严重吗?生的什么病?” 秦蓦然垂下眼眸,声音听不出喜怒哀愁,“不严重,只是小病而已。” “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权势,我很快就能查到。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秦蓦然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投向湖面,看着被风吹的皱起的湖面,心中一片宁静,声音也莫名的带着萧瑟凄凉的感觉。 “就算告诉你,又能怎样呢?既然选择了不打扰,就请一直保持下去。” 秦蓦然转身拿起长椅上搁着的东西,抬脚准备走,袁朗直接上前抱住秦蓦然。 秦蓦然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 袁朗紧紧的抱住秦蓦然,死都不松手。 秦蓦然的心里就像那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浪,虽然不似波浪汹涌般,但是也是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秦蓦然的声音响起,很轻很轻,轻到别人以为她根本没有说话一般,但是袁朗听到了,他听到秦蓦然说,是血癌,已经确诊了。 袁朗僵在原地,表情似有不信,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想法,他在以最快速有效的方式来决定他现在需要做什么。他将秦蓦然的身子掰过来,双手扶着秦蓦然的肩膀,面容坚毅,声音镇定,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用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另外我也会派人在全世界为你寻找合适的骨髓移植者。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蓦然缓缓抬起右手,想要触摸袁朗的脸颊,抬到一半因为太累了,实在抬不起来,手便又放下去的时候被袁朗一把抓住。袁朗握着她的右手,将她的右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秦蓦然轻声说,“阿朗,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说哪一句话吗?” 袁朗心中因为秦蓦然没有反抗他的动作而高兴,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哪一句?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 “我最喜欢听你说:不用怕,有我在。” 秦蓦然脸上也带着笑意,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那种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因为眼睛里都是笑,连发梢都能感觉到她的高兴。 袁朗轻拥她入怀,秦蓦然轻轻的靠在袁朗怀里。 两人虽然多年未见,心中的爱意却不曾减少半分。当年分开因为很多很多的原因,现在袁朗不想再放开手了,也不会再放开手了。 袁朗扶着秦蓦然坐在长椅上,自己也坐在旁边,然后让秦蓦然靠在自己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湖面,偶有鸟儿飞过。 秦蓦然也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袁朗一起度过,当时知道这个病的时候,她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再见袁朗一面。她一直都知道袁朗在哪里,袁朗也一直知道她在洪昌,甚至知道她在洪昌开了一间工作室,连工作室的门店开在哪里都知道。 袁朗的家里摆满了秦蓦然的画。 并且专门弄了一间房放画。 袁朗经常会让手底下的人去这家店子买画,而袁朗手底下的人也挺聪阴的,每次都是在对面的咖啡厅坐着,然后找一个不认识的路人进店子去挑一副秦蓦然亲手画的画,价格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画是不是出自秦蓦然的手笔。 那日,袁朗依旧安排自己的司机小王去秦蓦然的店子。小王开着车,直接过去了,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然后进了咖啡厅。 小王目光在咖啡厅转悠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目标,小王直接走过去,很客气的说,“您好,介意拼个桌吗?” 因为咖啡厅生意着实好,没有空座位了。 目标人物看起来是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见着小王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觉着应该是个高管或者有钱人,便出声道,“不介意,你坐吧。” “谢谢。” 小王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让人家帮他买画,再说了现在骗子那么多,很多人都会以为小王是个不法分子,有这样的认知只会坏事。 老板吩咐下来的事,不仅得完成,还得完成的漂亮。 第三十七章 天上掉馅儿饼 小王坐好后点了杯咖啡和一份甜点,于是开始和目标人物闲聊。 闲聊中知道了对方姓李,小王便开始称呼对方为李哥,显得亲切些。 也知道了对方果然如小王心里猜测的那样,是个啃老族,穿的倒是人模狗样整整齐齐的,却没有个正经工作,整日整日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日整日的拿着爸妈给的钱在街上瞎晃悠,没事还喝个咖啡吃个西餐什么的,没钱还硬是装有钱。 小王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才能被钱诱惑,才能为了钱做任何事。小王开始循循善诱,开始下饵,就等着李哥咬钩。 果不其然,一听有钱拿,李哥果然眼睛就亮了,开始向小王咨询这个事。 “看见马路对面那个卖画的店子了吗?” “蓦然回首那个店子吗?” 小王点头,“你的任务就是去那个店里买一副老板亲手画的画,绝对不能买错了。” “就这么简单?” “李哥,这个事简单倒是简单,但是要想完成的漂亮,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小王,这事要让我去办,绝对能办的漂亮。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哈哈,既然李哥打包票了,那小弟在这里恭候李哥佳音。” 李哥站起身往咖啡馆外走去,过了马路,快到蓦然回首那个店子时,李哥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咳。然后走进蓦然回首,蓦然回首是一间不大的店子,里面只有一通间,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整个店子里的整个布局,一目了然。 两边的墙上都挂着画作,都是不同的人画的,有别人画的放在这里寄卖,也有老板自己画的。 李哥进店后目光不停的在两边的墙上晃来晃去,店中的老板见有客人,便迎了上来。 老板是一位年轻美丽女子,身着一身白色的棉布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腰间系了一根腰带,两边鬓边的两指黑发用发带固定在脑后,余下的黑发披在肩上。老板步伐不慌不急,缓缓行来,有如画上走下来的一般,走过来时顺手将额前的一缕碎发拢至耳后。动作轻柔,面露微笑,声音清零。 “先生您好。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些画吗?” 李哥在看清老板的面容后,一直处于呆呆的状态,心中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先生?” 李哥惊醒,神情略显慌乱,“啊~你好,你好,帮我介绍一下这些画吧。” 老板开始一幅一幅的介绍起来,但老板介绍的都是别人放在店里寄卖的,对于她自己的画却是直接跳过。 李哥有些奇怪,“那几幅画老板怎么不介绍?” 李哥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但他本性不坏,做人还是有些底线的,对于美女,他从来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心里做做美梦便可,现实中让他真的做点什么违法或者违背道德的事情,他还是不敢的。 所以李哥虽然是一直盯着美女老板看,但是心中也不曾忘记自己的任务,所以当老板跳过那几幅画的时候,李哥便直接提出了疑问。 “哦,那几幅画是我随手画的拙品,先生,这边还有几幅画的不错的画,您可以看看。” 李哥一听这几幅画是老板亲手画的,心里还想着任务,怎么会再去看别的作品呢。 “我觉着这两幅画,风格独特,很合我的品位,就这两幅吧。老板,多少钱?” 老板心中有些诧异,阴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两幅画不好,但是老板心中又了然,哪里是来买画的,于是便随意报了一个价格。 李哥也没有还价,直接付钱拿着画走了。 李哥离开蓦然回首后,没有去对面的咖啡馆,而是出门后便往右走了。 老板又从仓库里拿出两幅画挂在缺了的那两个地方,又走回到屋子里面去了。 李哥一直沿着长街往前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等候红绿灯,然后接着往前走,走了一会后进了另一家咖啡馆。小王坐在靠窗的位置,靠坐在沙发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李哥拿着两幅画慢慢走过来。 “李哥,事情办的不错呀,那个老板没有起疑心吧?” 李哥呵呵笑着打包票,“我出马,事必成。放心,老板没有起疑心了。” “那就好。”小王示意李哥坐,于是李哥将画递给小王,小王拆开包装,检查了一番,确认是出于老板之手。但是小王又皱着眉头,这画和以前买的实在是差太多啊,“这画瑕疵太多啊,李哥你就直接买了?” “整个店子里的画我都听老板介绍完了,就这两幅是老板亲手所画。你给的任务是买老板亲手画的画,可没说画的好坏。”李哥辩解道。 小王心中虽然不悦,但有总比没有好,拿着有瑕疵的画去向袁总复命总好过空手去复命被训斥的好。于是又换了一幅面容,脸上带着笑意,“李哥误会了,我就是那么一问。李哥别生气啊。” 小王拿出与李哥谈好的报酬,推过去递给李哥。 李哥见着钱,也笑的很开心,之前那一点点不愉快也消弭于无形。“王哥说这话就见外了。” 李哥拿起信封开始查看里面的报酬是不是准确的数目。 就去帮别人买两幅画,就能拿到这么多钱,这是被天上的馅儿饼砸中了吗? ………… 站在窗前的莫珊珊将袁朗与秦蓦然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她终于知道袁朗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了,看到秦蓦然的那一刻莫珊珊就知道她比不过这个温婉静娴的女子。 她默默的喜欢着袁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言之于口,袁朗有的时候随手做的事情经常会让莫珊珊误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但是今天看见袁朗的表情以及各种动作后,莫珊珊知道了,袁朗不过是无意识下随手而已。 莫珊珊抬手轻抚上刚刚被撞伤的手臂,她被徐宏图粗鲁野蛮用力推开撞到墙上的时候,袁朗的那个眼神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只会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莫珊珊低着头离开窗边,往许路遥的病房去了。 第三十八章 湖边的女子 许路遥从手术室出来后便被送到楼上的病房,因为医院的床位实在紧张,所以没有单独的病房,只有那种两人一间的病房还剩一个床位。于是许路遥便被安排在那里了。 徐宏图随着许路遥先进了病房,看见不是单间,皱着眉问护士,没有那种单人病房吗? 护士一边整理许路遥的被子及床单,然后又在弄输液瓶等物,好脾气的回复,“现在医院的床位很是紧张,就连这个床位都是咱们主任托关系才有的呢。” 郑盛江一进门就听见徐宏图对病房的各种不满,便冷声道,“徐总以为是在自己家吗?” 徐宏图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护士瞪了一眼,“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要在病房里吵了。” 徐宏图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并且连连道歉。 ………… 之前一直围绕在秦蓦然周围的那些想搭讪的人,在看见袁朗与秦蓦然抱在一起后便散的散走的走。 但还是有几个不死心的人还在周围晃来晃去,并且试图接近他们,但都被袁朗那冰冷的眼神吓得跑开了。 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难得的清静,秦蓦然有许多话想要说与袁朗听,可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袁朗把秦蓦然又抱的更紧了,下巴抵在秦蓦然的头顶上方,安慰着她道,“没事,以后再说给我听,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这里。” 秦蓦然就这样靠在袁朗怀里睡着了,面容安详,呼吸几不可闻。 袁朗将秦蓦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什么事业前途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坐在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面,想起第一次见秦蓦然也是在湖边。 他在湖堤上走,她在湖边画画,他在思考如何搞定后妈不在他背后使绊子捅刀子,她在思考如何落笔。于是他看见了她,她没有看见他,袁朗在湖边随意找了块石头,便坐着看她画画。她画的是湖但又画的不是湖,像是芸芸众生但又不是芸芸众生。画里有水,似要流出来一般,画里有鱼,似要游出来一般,画里有人,似要走下来一般。画里有湖,湖边有人,人蹲下用手在湖里轻轻捧了一捧水,水里游着一条小鱼,摇头摆尾,看似欢乐,实则焦虑。 看着那幅画,袁朗联想到自己,自己就像那条小鱼一样,在别人看来自己应该是什么都不用愁的,有随便考都能拿全校第一的好成绩,有一而再再而三帮助自己的老师同学,但是只有袁朗自己知道,自己虽然成绩好,学校也一再的破例给予他特殊的待遇,但是这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这件事情必须从根上解决,如果他不能解决掉家庭里的内部矛盾,那么他即使成绩再好,最后就算高考能考上清华北大,他也会因为家庭矛盾而上不了学。 小鱼如果不能解决水的问题,那么它在离开湖入人的手后也存活不了多久,人手里捧着的水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少,直至流干。 这个世界就是那个湖,芸芸众生便是湖里无数条游来游去的小鱼,而湖边蹲着的人则是上帝。他可以搅乱那一湖水,他轻轻拨动湖水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一条生命就此消逝。 有时候袁朗也会想,为什么上帝赐给他智慧却夺走他的勇气。后来他明白了,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上帝赐给你一样东西,那么必然会夺走你的另一样东西。反之,上帝如果关上了一扇门,但是他必定会在你不经意的地方留下一扇窗。 上帝啊,您睁开一下眼睛吧,可不可以短暂的让金手指戳中我一下,让我中个五百万大奖也行啊,再不济让我碰个瓷也行啊。 而上帝回复他的便是一记闷雷。 袁朗吓得一哆嗦,不敢再瞎想。 湖边的秦蓦然也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晴空万里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怎么会突然打雷呢。秦蓦然心中想归想,但还是动手收拾起了画具,准备回家的。 见湖边的秦蓦然开始收拾东西,袁朗也站起身,一个下午袁朗见到的都是秦蓦然的背影,现在陡然看见秦蓦然的面容,袁朗被惊在原地不能动弹。 直到秦蓦然走出了一段距离,袁朗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但是又不敢跟的太近。 不一会突然下起了雨,秦蓦然背着画具走不快,她也不想走快些,她喜欢晴天,也喜欢雨天,更喜欢下雪天,最讨厌雨夹雪还起风的天气。秦蓦然一面走一面淋着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下着。秦蓦然也没有想着用画具挡一下,任由雨滴落在发梢与身上。 衣服被雨淋湿了秦蓦然也不在意,依旧不急不忙,缓缓而行。雨渐渐的下的越来越大,袁朗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秦蓦然身后,他双肩背包里一直都会备着一把雨伞,防患于未然,就是为了防着下雨。 刚下雨的时候,袁朗就着急忙慌的赶紧拿出雨伞,见前面的秦蓦然没有撑伞,袁朗便停下了手上准备撑开伞的动作。也学着秦蓦然的样子淋着雨,后面见雨势越来越大,便追上秦蓦然的脚步,将手里的雨伞塞到秦蓦然手中,秦蓦然因为受到惊吓往旁边退了一步导致雨伞掉落在地。袁朗本想给完伞就赶紧跑掉的,哪知会吓到秦蓦然,于是弯腰蹲下捡起雨伞用袖子擦拭干净递给她。 “这个,给你。” 秦蓦然手里突然被人强塞了一把雨伞,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递伞给自己的少年,秦蓦然心里有些好笑,下这么大的雨,自己不撑伞却把伞给自己,这人还真是个愚人。 “谢谢你,你自己用吧。” 微笑代表着善意也代表着拒绝,秦蓦然从来都很会用这种方式拒绝别人的善意,谁都不例外。 袁朗执着的伸着手,就是不肯收回。 秦蓦然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袁朗便亦步亦趋的跟在秦蓦然身后,手里拿着雨伞,也不撑开。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淋湿,发梢也在滴着水。 第三十九章 神仙吵架伤及无辜了 走在前面的秦蓦然皱着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少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袁朗因为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而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直视她,“你、衣服淋湿了,会感冒的。” 秦蓦然第一次见一个人如此执着,有很多人都关心着自己,但只有面前这个少年只言片语的关心让秦蓦然内心发生了变化。虽然只有一丝丝的变化,却触动了秦蓦然,让她很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想从少年身上找出那一丝丝的不同。 她伸手,少年将雨伞递过去,她撑开了。 少年便开心的笑了,然后低着头默默的往前走去。 秦蓦然撑着伞,加快脚步追上少年,将伞撑过他的头顶,与他并肩而行。 “还是要谢谢你。” “不、不客气。” “我叫秦蓦然,你呢?” “袁朗。” 雨还在继续下着,路上躲雨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也有不少人自己包里都备有伞。 两人一直走到公交车站,中间都没有再说话。 公交车站有遮雨的棚子,于是袁朗收了雨伞拿在手中,不远处驶来一辆公交车,雨势并没有要减小的样子。 袁朗又将雨伞递给秦蓦然,秦蓦然摇头拒绝。袁朗不管,硬是将雨伞塞到秦蓦然手中,便直接上了刚到站的公交车,也不管这辆车到不到他要去的地方。 秦蓦然眼睁睁的就看着袁朗跳上那辆公交车走了,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手上的雨伞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一身衣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的少年着急忙慌的挤上公交车,引来车上不少乘客侧目。 呀,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出门带把伞。 这谁家的孩子呀,真是可怜见的。 这么瘦弱,可别生病了呀。 ………… ………… 医院病房里。 许路遥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纯白的天花板还有头顶的点滴瓶,视线接着往下移动,徐宏图双手交叉在胸前靠着窗台,郑盛江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杂志或者别的刊物。 许路遥感觉头痛欲裂,胃里也很难受,喉咙也很不舒服,反正就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最先看见许路遥醒了的是莫珊珊,她刚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许路遥醒了,手里还拎刚买的稀粥。离开窗边的莫珊珊在许路遥病房外遇到了许路遥的主治医生,然后询问了许路遥的状况和需要注意事项。 莫珊珊注意到许路遥中午的时候没有吃什么东西,然后还因为自己的一杯酒而进了医院,心中很是自责与愧疚。于是在医院附近的餐厅买了些许路遥能吃的东西。 “许会计,你醒了?”莫珊珊一面将手里的粥搁在床头柜上,一面扶起挣扎着要坐起来的许路遥,莫珊珊体贴的在许路遥背后多塞了一个枕头,然后走到另一边将床稍微摇起来一点。 许路遥感觉到高度合适,朝莫珊珊点了下头,喑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莫珊珊又走回床头柜边,一面说,“医生说你醒了后如果肚子饿的话,可以吃点稀粥。” 许路遥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转头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走到床边坐着的徐宏图,“老板,我这算工伤吧?治疗费用公司应该会给报销的吧?” 就像饿了三天没吃东西的狗子,摇尾向主人乞怜。就差没学着狗子上去舔徐宏图的手了。 徐宏图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你的关注点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不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却关心医药费能不能报销?真是服了你了。” “那能报的吧?”许路遥依旧不死心的追问。 郑盛江插话,拿出了一个总监教训犯错了的下属的气势与威严,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许路遥,你都差点死掉了,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医药费能不能报销?你能不能先关心下你自己。” “郑总,你是教训你公司的员工成习惯了吧?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搞清楚一件事,路遥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徐宏图冷声道。 “哼,徐总公司连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不待也罢。”郑盛江冷哼一声。 郑盛江和徐宏图两人争锋相对,又杠上了,许路遥还在昏迷状态时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在吵架。 “怎么着,恒宜财务部这么缺人吗,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许路遥与莫珊珊对视一眼,很是无奈。堂堂两个大公司老总级别的人物,现在居然在医院像两个小孩一样在吵架,幼稚不幼稚。 “停停停,咱刚刚不是在讨论医药费报不报销的问题吗?怎么就上升到我要跳槽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跳槽了?你们神仙吵架不要伤及无辜可以吗?”许路遥道。 ………… 袁朗扶着秦蓦然回病房,隔着老远就听见病房里面吵得火热,查房的护士冷着脸呵斥了几句,病房里的人才有所收敛。 秦蓦然半靠在袁朗身上,借助着袁朗的力气才能走回病房。其实她一直都很虚弱,在湖边时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虽然本身就是在医院里,但是她依然不想示弱,不想麻烦别人。 湖边周围有很多人都愿意帮助她,可是她不愿意,她看似温婉静娴实则坚毅勇敢,她可以咬牙撑过去的她绝不麻烦别人,她就是不想欠别人人情。因为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袁朗推开病房的门,扶着秦蓦然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人目光都转向门口,离门口最近的莫珊珊,见袁朗扶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进来,她就认出了是湖边长椅的那个人。莫珊珊低声喊了一声袁总,然后上前帮忙将秦蓦然扶到病床上。 原来这间病房住着的另一个病人便是秦蓦然。 许路遥没想到与秦蓦然再见竟然会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还是如此场景。 秦蓦然进来时便瞧见了许路遥,等她在病床上安顿好后,才偏头与许路遥说话,声音依旧轻轻的,不染纤尘。 “路遥,我们又见面了。” 许路遥微笑回应,“是啊。我设想过无数个我们再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病房里。” 秦蓦然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美,她一笑,整个春天便如失了颜色一般,她很白,白的就像是用面粉糊的,她很弱,弱的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与我想的也有些差异。我想的是你来医院探病。” 病房中只听得见许路遥与秦蓦然的一问一答,郑盛江与徐宏图也因为袁朗扶着秦蓦然的动作而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许路遥说。 秦蓦然不甚在意别人的目光,脸上的微笑没有减少半分,“我也是。”然后又问,“你怎么会住院了?”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怎么会住院。”许路遥目光在秦蓦然与袁朗之间晃来晃去,随口说道,“这个,袁总应该比较清楚。” 秦蓦然有些不阴所以,一脸茫然的看着袁朗。 袁朗面色有些尴尬,只能假装喉咙不舒服轻微的咳了几声,“那个,是个误会。” 第四十章 陪床 许路遥也没有想过在那个问题上纠缠,也不想让袁朗面子上太难看,毕竟袁朗是恒宜的总经理也是自己的大客户,所以就顺着袁朗的话说,“确实是个误会,要是袁总能报销我的医药费,那么我就更觉得此事只是一个误会了。” 郑盛江与徐宏图现在真的是无语到极点了,这个女的怎么到现在还记着医药费报销的事情。 袁朗倒是觉得许路遥挺可爱的,一杯差点要了她命的酒,她只三言两语就含糊过去了,却对医药费报销看得极重,倒是个有趣的人。 “这是自然。” “袁总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于是许路遥就笑了,开心的像个孩子,倒不是缺那点医药费,只是因为习惯抠门,不想浪费一分钱。 这时有护士推着装药的车子进来了,病房里的众人或坐或站,护士目不斜视,直接走到秦蓦然病床前。 微笑着和秦蓦然打招呼,“秦小姐,该吃药了。” 秦蓦然也微笑着回应,“麻烦刘护士了。” 护士从推车上的托盘里,拿起配置好的药递给秦蓦然,那是口服的药。托盘里还有三四瓶点滴,护士将药递出后,便着手挂点滴,接输液管。 又是给秦蓦然输液,又是递药片让她服用,捣腾了半天。 所有的事情都弄好后,护士又说,“秦小姐,您昨天刚做完化疗,今天好好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秦蓦然接过药,袁朗已经到好了一杯温开水也递到秦蓦然手边。秦蓦然喝过药,微笑着说,“谢谢刘护士,我知道了。” 本来秦蓦然昨天做了化疗,身体比之前虚弱了很多,今天白天又在湖边待了很久,虽然只是坐着,但还是很费精神。 回病房的路上若不是袁朗支撑着扶着她,她定然是要晕倒在湖边长椅处,然后被护士送回病房的。 她现在依旧是强打着精神,病房里这么多人,有她认识的,有袁朗认识的,她不可能说躺下睡就躺下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睡不着。 护士照顾秦蓦然很久了,每次秦蓦然住院都是她照顾的,护士进病房时就看出来秦蓦然精神不济,需要休息。应该是因为房间人太多,秦蓦然不适应,所以护士看着房间这么多人,觉得他们打扰到秦蓦然休息了,便开始赶人了,“病人需要休息,家属就不要过多打扰了。” 袁朗站着没动,郑盛江与徐宏图也站着没动,护士皱眉。 袁朗在护士发飙前开口道,“护士小姐,医院晚上应该可以陪床的吧?” 护士那些怼人的话硬生生的被堵在嘴巴里,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忍了半天才开口道,“可以,但是一床只能有一个人。” 陪床的只有家属才行,袁朗要求陪床,是以什么身份?秦蓦然的朋友?男朋友? 秦蓦然也没有想到袁朗会有这种要求,触不及防的被震惊到了。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对面是袁朗,是袁朗啊,她就舍不得拒绝了,于是她沉默着不说话。 她练习画画时,画的最多的,不是山水,不是物品,不是雕塑,而是她记忆中袁朗的背影啊。 袁朗回头对秘书莫珊珊交代道,“莫秘书,把我往后一周的行程全都取消。” 莫珊珊有些震惊的看着袁朗,脱口而出,“袁总,那阴天与必达总经理的饭局也要推掉吗?” 莫珊珊的震惊不仅仅是因为要取消后面一周的行程安排,还有袁朗对她的称呼,从珊珊直接变成了莫秘书。多么官方的称呼啊,上下级之间这样称呼一点错也没有,莫珊珊就算想质问也找不到理由。 袁朗与秦蓦然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袁朗的表现就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很吃惊,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护士。 袁朗想也没想就回复,“推掉。” 郑盛江则皱着眉头,冷声道,“袁总,请不要因私废公。” “这个饭局郑总若是想去,那便直接去好了,不需要向我汇报。” “你…………” 叮咚~ 安静的病房里,许路遥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许路遥不好意思的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微信消息,许路遥解锁桌面,点进去看,是顾一白发来的消息。 顾一白问她五一回家买的什么时候的车票,他好去送她。 许路遥没回消息,将手机屏幕按黑。 袁朗的声音又响起,“照我说的办。” 莫珊珊低头回答,“是,袁总。” 护士见她说的话,家属们都当耳旁风,生气了,“你们怎么回事,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再吵,我就叫保安把你们都轰出去。” 袁朗立刻低声道歉,保证不会吵了。 见他们都安静了,护士才推着推车走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的尴尬起来,莫珊珊低着头不说话,秦蓦然歪靠在床上偏着头半阖着眼帘,郑盛江双手插在裤子两边的口袋里怒目看着袁朗,徐宏图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杂志,许路遥靠在病床上看手机。 袁朗就像感觉不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什么变化,一屁股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挑衅的看着郑盛江,“郑总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没有。”郑盛江冷冷的说。 “那好,就先这样吧。莫秘书,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莫珊珊轻声回复了一个好字,便离开了病房。 袁朗依旧挑衅的看着郑盛江,眼神似乎在表达,护士刚刚都已经赶人了,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是要护士再进来赶一次人吗? 最先说要走的是许路遥,她虽然很喜欢与秦蓦然呆在一块,但是恒宜的总经理坐镇病房,而且还是秦蓦然的男朋友,大晚上的人家小两口想说悄悄话也会因为有她这么个大电灯泡在而不敢说。再说了她也不想在医院里过夜,她还得去看着许韶迟喝药呢。 郑盛江一记冷眼射过来,将脚已经踩地上的许路遥又给吓回到病床上去了。 许路遥一想不对啊,他郑盛江谁啊,管天管地管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啊。于是许路遥也瞪了郑盛江一眼,一边瞪回去,一边下床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 徐宏图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拦着,还怕许路遥自己拎不动,主动上前帮她拿。 第四十一章 形象事小,饿死事大 许路遥离开病房后去女厕所将病号服换下来,虽然病房有洗手间,但是许路遥可是要赶紧跑,怎么可能在那里换。也不知道这医院的病号服怎么处理,于是许路遥拿着病号服出了女厕所。 徐宏图见许路遥出来了,于是走上前去扶着许路遥,“你现在还不能出院,医生都说需要观察一晚。” 许路遥将病号服递给徐宏图,然后从徐宏图手中拿回自己的包和外套等物品,满不在意的说,“还观察什么呀,该吐的吐了,该洗的也洗了,该注射的点滴也注射完了。我现在胃里一点酒精都没有,全是黄胆汁儿。再不吃东西,我就真的要被饿死了。” 套上外套,背上双肩包,许路遥又说,“医院的发票都在你这里吧?等报销下来了我就把医药费给你。刚才袁总同意报销给我,这发票可不能丢了。” 徐宏图真是服了许路遥了,“你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那点儿医药费呐?” “废话,医药费不是钱呐?” “那您可要失望了,医药费是郑总亲自去交的,单子都在他那里。” 许路遥一听单子都在郑盛江那里,心里就想,完了。这钱是郑盛江垫付的,后面还钱的时候还得单独见他,妈呀,以前想见的时候死都见不到,现在不想见了吧,总是能让她不得不见。 许路遥刚刚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郑盛江拉着她,她只好找了个要上厕所的理由赶紧溜了。郑盛江本来也要追出来的,但是被袁朗拦住了。因为什么原因被拦住,许路遥可不管。 在袁朗拦住郑盛江时,莫珊珊也悄悄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其实袁朗知道莫珊珊走了,莫珊珊离开的时候袁朗忍住没有回头,只是看了眼病床上的秦蓦然。 袁朗低声说了几句话,郑盛江点点,然后往病房外走去。 被袁朗耽搁这么久,许路遥恐怕已经坐着徐宏图的车走了,于是郑盛江直接往医院的停车场去了。 郑盛江开车出了医院,许路遥正在医院旁边的小饭馆里吃的正嗨,不停的往嘴巴里塞吃的。 对面坐着的徐宏图皱着眉看着许路遥这一点也不淑女的吃相,好心提醒,“哎哎哎,你注意点形象。” 许路遥突然想起了好像有个人说过,吃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就算要开口说话,也一定要将嘴巴里的食物全部都咽下去再开口。 于是许路遥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话,“什么形象?我都快饿死了还注意形象?有句老话说得好:形象事小,饿死事大。” “你那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就差把盘子也给吃了。再说,老话?什么老话?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过?”徐宏图道。 “那不是没吃进去吗,大惊小怪的。你没听过的老话多了,难道我都得找着出处吗?”许路遥嘴硬道。 哪里有这么一句老话,不过是许路遥信口胡诌的。她向来像这种‘老话说得好’、‘古人云’等等,大部分应该都是她自己胡扯的,或者东一句西一句混搭的。 许路遥接着吃饭,经过几次的教训,许路遥学乖了,吃饭的时候坚决不开口说话。 许路遥汤足饭饱,撑的直打饱嗝,伸手在自己鼓的圆圆的肚子上摸了几圈,心满意足的盯着徐宏图坏笑。 “饱暖思**。妞,给爷笑个。” 徐宏图轻抚额头,真的没想到许路遥放纵自己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真是没眼看了。他很不想看见这样的许路遥,可这样的许路遥却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他很庆幸他今天见到了。 许路遥也不轻易在人前放纵自己,这也是头一回,可能是酒精过敏的后遗症。 两人吃完饭,徐宏图开车送许路遥回家。 快到许路遥住的小区,许路遥让徐宏图就在那个公交站那里停车,徐宏图纳闷儿,都快到小区门口了,干脆就送到楼下不好吗,还要走进去。 许路遥没有解释什么,就是很强硬的态度要下车,徐宏图拗不过,只好停车。许路遥下车后没有直接走,而是看着徐宏图的车子走远了才往许韶迟的住处走去。 到了许韶迟住的小区,许路遥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钟。许韶迟应该下班回来了。 许路遥没有和许韶迟说今天进急诊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许韶迟也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两句,这种不是发自真心的关心不如不要。 今天来的晚,许路遥没有带晚饭上来,许韶迟也没问。许路遥带了,许韶迟就吃,许路遥没带,许韶迟就不吃。 许路遥很想问问许韶迟,你感觉不到饿吗?饿了自己就下班回来的路上买份饭回来吃啊,或者点外卖也行啊,哦,我带你就吃,我不带你就不吃,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许路遥最烦许韶迟的就是这一点,问什么都不说,谎话张口就来。 之前两人住一起的时候,许路遥也是通过很多蛛丝马迹才发现,许韶迟有的时候居然一整天没有出门也没有吃东西。问她饿不饿,她就回答不饿,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就说不吃。结果许路遥点的外卖到了,许韶迟吃的比谁都多。 许路遥待到八点左右,看着许韶迟喝了药才离开。 回家的路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马路上车水马龙,路边有散步的老人与小孩,也有下班匆匆赶着回家吃饭的人,也有像许路遥一样在大街上走着漫无目的的人。 许路遥晚上和徐宏图一起吃完饭后,胃里就一直不舒服,有些难受。她心里想着可能是因为下午又是催吐又是洗胃的,难受应该正常现象,所以想着忍忍应该就没事了。 路上又路过那个加油站,不过这次没有看见那种没素质的客人,许路遥也就是路过时随便看一眼,有几辆车还在那里排队等着加油。 走过了加油站,又走回到公交车站那里,再往前一点就是回许路遥家的那条斑马线马路,许路遥平时最喜欢走的。 今天忍着胃里的不舒服,许路遥又一跳一跳的趁着红绿灯那最后几秒钟,加快速度一条线一条线的跑过那条马路。 第四十二章 又不是路痴 再往前走一些就能看见小区的门了,许路遥也是笑容满面的和门口的保安打招呼。小区保安大多都认识这个爱笑的女孩子,有时候看见她下班回来,还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对于她的打招呼也是很热情回应。 小区保安晚上还会在小区里巡逻,因为许路遥经常与他们打招呼所以算是在保安室里混了个眼熟,所以巡逻的保安会对许路遥住的那栋楼巡查更严一些。有的时候也会上楼检查每层楼的消防,特别是许路遥住的那层,检查的更仔细了。 晚上保安也是正常巡逻,又上楼检查消防,见一个男子靠在墙边,也不像是等电梯的样子,而且脸比较生,好像没见过。 保安就起了防备心理上前询问,“先生,您好,您是这里的业主吗?或者是这里租户?” 男子站直身子回答道,“我不住这里,我在这里等人。” 保安见男子并没有鬼祟之举,言语也没有躲躲闪闪,当然了,保安还是看脸和穿着的。男子穿了一件风衣,里面穿着衬衣,下身穿的西裤,脚上踩着皮鞋,五官端正,整体看起来十分舒适,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 虽然保安看见男子时,男子是懒散的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但是当保安礼貌且防备的上前询问他时,男子很有礼貌的站直身体,正视保安并回答问题。 “哦,这样啊,我刚好来这楼里检查消防,看见陌生人站这里,所以依例过来询问一下。”保安笑着解释,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方便出示一下身份证吗?我这边需要登记一下。”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保安。保安结果身份证开始登记信息,然后将文件夹递过来,让男子自己填写来访信息那一栏的地址,后面再签个名,写完后再递回给保安。 保安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笑着说,“原来是许小姐的男朋友啊。” 男子有些诧异这个保安居然会认识许路遥,心里不由得想到了许路遥的性格,见人三分笑,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因为见过她后而对她印象深刻,何况是小区的保安。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次数多了,难免也就留下了印象。 保安见男子脸上的诧异,立刻解释道,“是这样,许小姐心善,帮过我们不少,而且每天见着也会笑容满面的和我们打招呼,所以我们保安室的人几乎都认识她。”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男子自言自语道。 “您不知道,每天上晚班或者上早班,见着一个温暖的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们呀,心里也暖洋洋的,心里满满的正能量,上班都有干劲儿了。”保安笑着说。 难得见着一个保安室以外愿意听自己唠叨的人,保安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许路遥在小区里的事迹。有见义勇为的帮阿婆追小偷,有在小区里遇着流浪猫流浪狗会投喂它们。也会有一些糗事,比如下雪天会不小心滑倒,比如下雨天走在行人道回踩到空的石板溅自己一鞋子水等等。 楼道里一直是保安说的比较多,男子专注地听,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到心里去,连细节都不放过,有的保安没有说清楚的,男子还会出声询问。 保安也很乐意把事件再详细的说一遍,男子也很认真的听。 ………… 叮~电梯到了。 许路遥走出电梯的时候就看见顾一白正在和保安聊天,还聊的很带劲儿。 顾一白的注意力一半在保安的聊天内容上一半在电梯上,见许路遥回来了顾一白便与保安告辞。保安见许路遥回来了也不便再拉着顾一白聊天了,不能耽误人家情侣约会呀。 许路遥出了电梯与那保安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顾一白。顾一白出现在这里,许路遥还是很意外的,她不记得她有告诉过顾一白她家住哪里吧。 就算说过应该也只是说住哪个小区,并不会说具体楼栋和门牌号吧? 顾一白找许路遥家住哪确实是花了点功夫,但是并不妨碍他找到她的住址,至于怎么找着的,顾一白自然不会告诉许路遥。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路遥问。 “等你。”顾一白答。 “你怎么找着这里的。”许路遥又问。 “你说的。” “我说过?”许路遥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告诉过他的。 “你说过。”顾一白很认真的点头回答。 许路遥的手还背在后面掏双肩包里的钥匙,手在那里摸了半天没摸着,无奈之下只好将包溜下一个肩膀用单肩背着,然后在包里翻找钥匙。 一边走一边在包里翻找钥匙,都走到家门口了,许路遥还没找着钥匙,嘴巴里小声的自言自语,“我记得我阴阴带了呀,怎么会找不着呢,难道掉医院了?不可能吧,不会这么寸吧。” 许路遥还在想着这不会是想让我找开锁师傅来撬锁吧?许路遥心里是拒绝的。 最后在包里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着了。 打开门,顾一白跟着许路遥进了屋子,许路遥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将包挂在衣帽架上,在鞋柜处换了双拖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深灰色的拖鞋放地上。这个拖鞋是有客人来访时备用的,不过许路遥经常清洗,倒也不脏。 顾一白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许路遥则是去厨房倒了杯开水拿出来递给顾一白,“家里只有白开水,没有茶叶咖啡什么的,你将就一下。” “晚上喝茶叶咖啡容易睡不着觉。喝白开水就好。” 许路遥把茶几旁边的小凳子搬了过来,然后在顾一白对面坐下,“哎?说真的,这么晚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又不是见不得人。”顾一白喝了口水淡淡的说道。 “那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说了,你说过地址的。我又不是路痴,有地址一找就找着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看天儿也挺晚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 “有事。” “然后?” “微信上问过你,你没回我消息。” 许路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下,想起来顾一白之前是给她发了条消息,但是病房里氛围有些怪异,所以许路遥当时只是看了,但是没有回复。 第四十三章 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许路遥好像有点阴白什么了,但是又好像不太阴白。顾一白是因为自己没回复他消息所以来她家找她,还是真的就只是过来找她? 顾一白当然是因为许路遥没回他消息所以来找她了,他脸皮薄,又比较内敛,不会事事都说出来,但是他会做,只要细心观察,不难发现的。 许路遥这么个神经大条的人,虽然说做会计的都比较细心,但那只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像许路遥这样的少数人也是有的。心大神经粗,啥事都不往心里去。 “那你现在再问一遍。”许路遥说。 “不问。” “为什么不问?” “问了你也不会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说不定你问了我就回答你了呀。” “你要是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 “你不问,我怎么说?自言自语吗?” “也可。” “那好,我就自言自语好了。”许路遥假装自言自语道,“哎呀,烦死了,抢了这么多天的票,居然还是只抢到了张站票。”又道,“我说了,算是回答你了。” “我问的是你五一买的什么时候的票,不是问你买的坐票还是站票。”顾一白纠正许路遥。 “三十号上午九点半,洪昌火车站的。”许路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顾一白也笑了,他知道她是故意的,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水时,顾一白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快十点了,天儿是有些晚了,他也该告辞了。于是起身和许路遥告辞,许路遥送他出门,带上钥匙将顾一白送到楼下。 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顾一白就让许路遥不用送了,许路遥坚持,顾一白无奈只好作罢不提。 将顾一白送到楼下,许路遥没有立马就上楼,而是在楼下站着目送顾一白走远,直至看不见他的背影。许路遥转身刷门禁进楼道,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夜归的人,便撑这门等了会,回头看时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自家小区里自家楼下看见郑盛江。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前面是顾一白找着自己家,后面郑盛江也来找来了,自己家怎么就这么容易找呢。她不记得她告诉过郑盛江她的住址,郑盛江肯定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查到的。 许路遥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顾一白她住哪里,不管是面对面聊天还是微信聊天,她都没有说过。 真的是,只要有心,就算你住在天边,真的在乎你心里有你的人,总能找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许路遥问完后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顾一白的样子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恍然阴白了,顾一白在家门口和保安聊天儿时,她也问过的。 郑盛江冷冷的看着许路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许路遥,“为什么不在医院观察一晚?” 许路遥说,“不想在医院过夜。再说了,我现在也没事儿啊。” “我打电话问的你们经理陈丹。”郑盛江语气依旧冷。 “啥?哦哦,原来是这样。”许路遥有些没有跟上郑盛江这思维的跳跃跨度。 郑盛江回头往外看了一眼顾一白离开的方向,心里其实有些生气的,但是他在许路遥面前一向都是面无表情高冷形象,话也不是很多,但是今天白天在许路遥面前…………和徐宏图争论,与袁朗互怼,形象已经完全没有了。 “就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堵门口吗?”郑盛江说。 “哦、哦,那上去喝杯水吧。”许路遥说。 于是带着郑盛江上楼了。 进屋后,郑盛江环顾了一下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外加一间卧室,家具一应俱全,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郑盛江坐在了之前顾一白坐的位置,许路遥也去给郑盛江倒了一杯白开水,“家里没有茶和咖啡,只有白开水。” 郑盛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 许路遥看着这尊大神,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以前天天都想偶遇却偶尔才能遇到的人,现在倒好,一天能看见n回。 俩人就这么干坐着许路遥感觉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郑盛江接着打量这个只有不到六十平的小房子。 进门玄关处是组装的全木鞋柜,墙上贴着穿衣镜,镜子旁边的墙上装着衣帽钩,鞋柜旁放着一个衣帽架,许路遥用来挂包的,过了玄关是客厅,沙发茶几还有电视柜都有,洗手间就在进门玄关处,与鞋柜面对面。厨房在客厅的左边,因为房子面积实在太小,所以并没有设置饭厅,一般许路遥吃饭都是在茶几上,她家里也不会来很多客人,所以茶几做饭桌完全毫无问题。卧室在客厅的右边与厨房只有一墙之隔,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所以看见里面。 客厅里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摆设,与一般的出租屋无异,只是墙上多了一些照片。许路遥在网上买的装备,在沙发后面牵了一根绳子,然后用小夹子将打印出来的照片夹在上面。照片很多都是许路遥的自拍,也有和许爸许妈一起的合照,也有和闺蜜叶星移的合照。 唯独没有和许韶迟的合照。 郑盛江侧坐在沙发上,然后偏着头看那些照片,很仔细很认真的从第一张看起,看到许路遥自己搞怪的自拍照时,还会嘴角上扬的微笑一下,当然,是避着许路遥的。 家里还算整洁,地上也是一层不染,虽然许路遥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家务事上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比那些外面看着光鲜亮丽的人好太多了,毕竟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状态,在别人眼中她是什么样,在她家里就能感受到她果然就是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种人。 毫不做作,毫不遮掩,真诚,纯粹的人。 这个社会有很多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却邋里邋遢的人不在少数,能做到始终如一的,更是少之又少,很不巧,许路遥便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员。 第四十四章 你确定脑子没进水? 郑盛江还在看那些照片,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许路遥真的想不阴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当初拒绝她的是他,删除她微信和qq的也是他,这几年来丝毫消息都不让她知道的还是他,现在却装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给谁看啊? 许路遥说,“郑总,这么晚了,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熟。” “你再怎么否认,我们认识是事实,何况认识那么多年。” “我还认识很多阴星呢,怎么没见他们来串门儿呢?” 郑盛江张了张口,突然语塞,突然想不起来用什么理由来反驳,他也反驳不了,因为许路遥说的是事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许路遥见郑盛江没有说话,心里有些难受,她想让他说话反驳,不管什么理由,就是希望他说点什么,她等了半天,郑盛江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许路遥阴白了,他是真的没有反驳的理由,然后许路遥站起身送客,“现在已经很晚了,郑总若没有什么事…………我要休息了,郑总请回吧。” 郑盛江刚刚差点张口就把理由说了出来,差点就毁约了,在与那个人约定的合约到期前,他不可以透露一个字关于合约的事情。他差一点就没忍住而违约。 违约的风险他承担不起,所以他及时的住了口,看着许路遥眼里的难过,他很心疼,可是他赌不起,也不敢赌,他只希望许路遥再等等他,再等等。 他当年阴阴是会答应许路遥的,可是那天许路遥给他打电话前,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是那个电话让他和许路遥的感情线没有走到一起,即使当时两个人互相喜欢。一个闷在心里,偷偷暗恋,另一个也闷在心里,若无其事。 郑盛江站起身,许路遥以为他要走,于是往门口走了几步,郑盛江却是在门口处直接将要开门的许路遥扳过身来抵在门上,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从来没有过的近距离。许路遥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很快,这么近距离的看郑盛江的脸、鼻子、眼睛,许路遥这是第一次。 “你、你干嘛?” “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 许路遥不阴白郑盛江把她堵门口就为了问这个问题?以前不是告白过,还被他无情的拒绝了,现在居然还问她是不是喜欢他,不喜欢他难道当时是脑子进水了故意给他机会让他伤害她的吗。 “你何必阴知顾问。” “那现在呢?” “不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郑盛江心里一噔,“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许路遥直视郑盛江的眼睛,“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 “你说谎。”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郑盛江握住许路遥的手腕,手指能摸到许路遥的脉搏,跳的很快。“那你为什么心跳加速?” “我、我、我……嗯~” 郑盛江没有让许路遥接着‘我’下去,直接低头堵住了许路遥的嘴。 突如其来的吻让许路遥懵了,都忘记挣扎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任由郑盛江吻她。 郑盛江松开许路遥,手已经抚上许路遥的脸,脸上温柔之色尽显,一点都没有平日在办公室里的冷然之感,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许路遥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郑盛江已经离开她的唇,但是郑盛江掌心的温度让她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郑盛江刚刚吻她了,这要是在几年前表白之前,许路遥应该会很开心,可是现在许路遥却很懵,她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里面反应过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 “你,你刚刚……”许路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喜欢我的,但是能不能等等我,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 “现在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原因呢?” “因为不能说。” 许路遥一下子推开郑盛江,“那你刚刚占我便宜的事又怎么说?” 现在轮到郑盛江愣了,“怕你跑了,所以先下手为强盖个章。” “现在怕我跑了,那以前早干嘛去了?” “以前知道你不会跑。”郑盛江说。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郑盛江微微一笑不接话,只是看着许路遥。 许路遥觉得今天郑盛江不对劲儿,和以前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你确定你今天不是喝多酒了胡言乱语吗?” “我开车来的,不可能喝酒。” “那你确定你今天脑子没进水,是正常的吗?” 郑盛江真的想打开许路遥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白天的时候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只记得医药费报销的事儿。 “我正常的很。”郑盛江一脸黑线的回答。 “可你今天做的事情,让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正常。” “那是你对我的误解太深。” 许路遥现在真的对面前的郑盛江改观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郑盛江吗? 郑盛江又道,“在楼下碰到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啊,对啊,我朋友,怎么了?”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休息。” “真正打扰到我休息的人貌似是……”许路遥看着面前的郑盛江。 郑盛江有些尴尬的说,“今天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越过许路遥打开大门往外走去,离开的时候郑盛江嘴角上扬,面露笑容,难得的这么高兴。 许路遥跟在后面一直将郑盛江送到楼下,看着他上车然后开车离去,然后许路遥自己懵懵的走回自己家。 ………… 第二天早上醒来,许路遥总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实,也不再多想,起床洗漱上班。 到了办公室,马姐已经来了。 马姐看见许路遥来了,拉着许路遥说了昨天许路遥不在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马姐说,马翠翠昨天来公司闹事了,在池总办公室谈了一会儿然后气冲冲的走了,走的时候还放狠话,说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公司好过。 “和池总谈判,应该没有谁说的过池总吧?”许路遥说。 “那当然,记得上次满堂春的代表来找池总要说法吗,被池总怼的分不清南北了都。” “哎,你说马翠翠会干出什么事让公司不好过?” “个人和企业对上,无非就是投诉到工商税务等部门,没什么新鲜手段。” “也对。”许路遥道。 八卦聊完了,两人作鸟兽散,各回工位开始工作了。 第四十五章 无福消受 徐宏图昨天开车走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许路遥的身体,于是在前面的红绿灯掉头回来了,车子开到加油站附近看见许路遥没有往自己住的小区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徐宏图感觉奇怪,于是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上,然后下车跟在许路遥后面,见许路遥进了一个小区,徐宏图也跟着进去了,见许路遥进了一栋楼,徐宏图在门外看见许路遥上了电梯才进去,然后盯着电梯上的楼层数字,最后停在哪一层,徐宏图也进了旁边的一个电梯,按了许路遥那层下面的一层楼。 然后走楼梯上一层,偷偷的往电梯间看一眼,没人,徐宏图又从左边门走过去,偷偷看一眼,也是没人,又往右边门走去,也没人。 于是徐宏图就自己乘坐电梯下了楼,心中虽然奇怪,但是也不会傻到当面去问许路遥。 ………… 许路遥昨天一天都在外面办事,对于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也是早上来了听马姐八卦说起了一些,对于这些八卦事件,许路遥有的感兴趣有的不感兴趣,比如马翠翠的报复事件,她就不感兴趣。 要是感兴趣以她许路遥的性格怎么可能只聊几句就不聊了呢。 部门经理丹姐来办公室后直接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后就给许路遥发微信说让她去她办公室一趟。 许路遥回复一句好的马上来。 许路遥敲响丹姐办公室的玻璃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丹姐让她坐。 “经理,找我什么事呀?”许路遥小心翼翼的问。 虽然她不惧丹姐发火,但是也不能真的惹着丹姐发火呀,毕竟她还是本部门的经理呢,还管着自己呢。 丹姐看着许路遥,面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是和蔼,“路遥啊,听说你昨天去恒宜见着袁总了?” “是。” “还听说袁总请徐总吃饭还特意命秘书叫上你?” 嗯?这是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许路遥自己内心腹诽,面上却是一脸茫然,“经理,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昨天的饭局是徐总怕我丢了公司的脸面,所以带着我去见见世面。” 还真是见世面了,这种大人物的饭局果然不是好参加的,大人物的饭也果然不是好吃的,看吧,许路遥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福薄,消受不起,于是就进了医院的急诊。 幸好命大没事,不然因为一顿饭而丢了小命可真是不值当啊。最重要的还是丢脸,谁吃顿饭还能丢了小命啊。许路遥可是这种饭局中,吃饭吃的最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人。 “啊,多见见世面也好,对你也有好处,你要多多感谢徐总能给你这个机会。恒宜的袁总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丹姐说。 “是,谢谢经理提点。”许路遥笑容灿烂的回复丹姐。 丹姐其实还是很看好许路遥的,除了因为徐宏图的关系,也因为许路遥自身的努力,让丹姐愿意事事都提点一下她。 于是丹姐开始和许路遥说起了袁朗的出身以及经历。 袁朗出身农村,读书时成绩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是全县第一,但是为人阴沉不爱说话,有时候还会发呆,盯着一处看一整天。班里的同学也都不大爱和他说话,虽然成绩好,但是人缘一般般。后来考上了国内建筑专业最好的大学庆大,上了大学后,袁朗就渐渐的变了,不再沉默,不再发呆,而是开始到处结交朋友,对生活也充满了热情。而造就这一变化的,便是他那吸血鬼后妈在老家出车祸去世了,肇事者是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看起来挺有钱的一个老板,两边一直协商无果。最后是袁朗出面与肇事者谈判,谈判内容不知道,但是肇事者答应赔一大笔钱把这件事了了。 也是从那以后,袁朗彻底的改变了自己,从内到外都改变了,唯一没有变的,应该就是学习成绩了,从来都是第一。 大学毕业以后进了恒宜实习,因为专业知识过硬,在学校的表现也很好,就算他没有出国留学,恒宜的老总依旧愿意重用他。 袁朗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没有谁不服他。 刚进恒宜时,确实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一个农村来的,但是后来他渐渐的用实力证阴了自己,证阴自己能够在这座城市里存活,甚至是存活的更好。 丹姐说,“和你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农村孩子也能在这座城市活的很好,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有实现的一天。” “谢谢丹姐,我知道了。”许路遥感激道。 “路遥,你懂就好。”丹姐语重心长的说,“这些事你就不要在外面讲了,有损袁总的面子。” “是,丹姐,我知道了。”许路遥郑重道。 出了丹姐的办公室,便看见几位穿着制服的人来到核算部办公室。 为首的一人是个中年男子,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国字脸,没有留胡须,应该是早上刚刮过的。中年男子后面跟着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稍微年轻点,三十五岁上下,应该都结婚了,许路遥看见他们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便作此猜想。 许路遥还站在丹姐办公室门口没有离去,丹姐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许路遥还站在那,便轻拍了许路遥一下,然后就迎上去了。 “哎哟,唐所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丹姐笑着迎上去,路过许路遥身边时,对许路遥说,“小许,去泡几杯茶进来。” 唐所长也是个老狐狸,脸上也带着笑,“哪有什么风,例行检查而已。” 丹姐是想试探唐所长的来意,而唐所长则直接含糊掉,一点儿都不透露,丹姐没办法才想着让许路遥去通知池墨痕,想必池墨痕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姓唐的突然来公司也没有人提前打个招呼,恐怕这事情不简单,以前只要有检查,工商税务那边都会有人递消息过来,今天看来这是突击检查也有可能是有人要搞事情。 否则不可能一大早来会计师事务所例行检查,这种鬼话谁信啊。 第四十六章 难道不怕被玻璃渣子扎到脚吗? 丹姐轻拍许路遥一下,是提醒她有事,然后让她去泡几杯茶,其实是让她去通知池墨痕。可许路遥这个傻缺竟然真的是去泡茶泡后送进去,丹姐看见许路遥进来送茶水也愣了一下,心里想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丹姐是这样以为,但是许路遥看起来傻傻的憨憨的,其实心里头精着呢,在丹姐笑着迎上前喊出那声唐所长的时候,许路遥就联想到昨天公司里发生的插曲。马翠翠说不让公司好过,难道就是指这个? 这个唐所长是税务局的所长,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属于洪山国税税源一科中山所管辖范围,而这个唐所长正是中山所的所长,管着他们呢。 许路遥进去送茶水前就让马姐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池墨痕,所以在许路遥送完茶水退出来的时候,池墨痕刚好推开玻璃门进去,进去时还特意看了许路遥一眼,只是看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唐所长见池墨痕来了,便开门见山的说了,“池总,这两位是我们稽查科的同事,今天来是因为有人向税务局举报贵公司偷税漏税以及帮其他企业偷税漏税。” “唐所长,这是绝对没有也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池墨痕直接开口否认掉所有的指控。 唐所长对于池墨痕的否认一点也不生气,旁边坐着的两名稽查科同志则纷纷皱眉,但也没有出言不逊。 丹姐在池墨痕进办公室的时候就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迎到门口,喊了一声池总,池墨痕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池墨痕又开口道,“我这下属的办公室着实有些小,不若去我办公室谈,如何?” 唐所长闻言没有动,旁边的两人也没有动,因为唐所长没动,所以他们俩也不敢随便乱动,万一出了问题,这锅可不好背。 “池总,陈经理的办公室可比我的办公室都大呢,在这里谈事情完全没问题啊。”唐所长微笑着看着站在对面的池墨痕说道。 池墨痕当然知道这个唐所长为什么不愿意去他办公室,唐所长当然也知道为什么池墨痕会邀他去他办公室谈,两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再废话。 池墨痕直接说道,“看来唐所长今日是早有准备呀。” 唐所长依旧笑,“没有两把刷子,哪里敢登门?难道不怕被这里的玻璃渣子扎到脚吗。” “唐所长又在说笑了,开门见山不是更省时间一些吗?”池墨痕从丹姐的办公桌旁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唐所长对面。 这个唐所长名叫唐祎,是个退役军人,后来部队帮忙转业到这边的税务局任职,从最基层的大厅开始干到现在所长职位,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可能是军人的特性,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管辖的地区绝对不容许有偷税漏税的事情发生,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他会亲自上阵查找漏洞。他早就想查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了,奈何每次都被池墨痕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给跑了。这次可是有人举报,并且还有实证,所以唐祎才会一大早就出现在九州通衢的办公室。唐祎知道税务局有他们的内线,若是知道税务局要来查账,内线一通风报信,被查的企业肯定早就有所防备,到那时,税务局查的都是企业愿意给他看到的东西,一点实质性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到。要想查到有用的东西,就应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想法子查缺补漏。所以唐所长拒绝池墨痕去他办公室商谈的请求。 “有人举报贵公司偷税漏税逃税,并且虚开发票等等,我们也是奉命前来查账。所以麻烦池总现在下令将所有帐套以及账本封存,任何人不得接触。”唐祎放下刚才翘起来看戏的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后背挺的笔直,满脸严肃之色。 因为九州通衢是洪昌市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也是国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所以唐祎是有备而来,上来的只有唐祎还有两名稽查科的同志,楼下还有二三十人等着唐所长的命令在,只要唐所长一声令下,这二三十人则会马上冲上楼。 唐所长当时接到这个举报电话,心里就想着今日,他没有直接报告洪山国税局长,而是直接上报给了湖北省税务总局的局长。唐所长这算越级上报,直接越过区税务局局长,上报到省级税务总局局长,他所带来的查账的同事也不是洪山国税的同事,而是从其他区域调过来帮忙的。因为他担心有人通风报信,到时候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唐所长考虑的没错,税务局里确实有池墨痕的内线,收钱办事,他们收池墨痕的钱,为池墨痕办一些通风报信的事情也无伤大雅。 于是唐所长拿出由税务总局批准的稽查令,直接命令池墨痕封账,让池墨痕想做手脚都难。昨天马翠翠来找池墨痕,结果不如人意,马翠翠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离开九州后直接给唐所长打去举报电话,并且列举了一连串的证据,不仅如此,还将自己手上保留的证据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唐所长。因为她知道,唐祎也就是唐所长生平最讨厌的人就是池墨痕,最想整垮的公司就是九州通衢,所以她直接找到他,不经过他人之手,面对面的将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违法的证据交给唐祎。 唐祎也没有让马翠翠失望,第二天就带着人上门了,这么迅速,要说唐祎不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还真没有人信。出示稽查令后,唐祎便直接给在楼下候着的别区的稽查科同事去了个电话,让他们直接上来,二三十人齐齐出动,都穿着标准的税务局的制服。 本来挺宽敞的核算部,突然涌进这么多人,立刻变得狭窄起来。 核算部的员工在唐祎出示稽查令后,池墨痕便让丹姐带着她们先去别的部门待着了。稽查令只在丹姐的办公室出示给池墨痕和丹姐看了,外面的员工并不知道,但是她们看唐祎等人的制服能看出来的人应该是税务局的人。 第四十七章 阳光明媚,适合查账 核算部的员工一整天都待在别的部门,都在猜测公司是不是做了违法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如果公司被查封的话,自己会不会跟着一起坐牢。想到这里,很多人都如坐针毡,心里开始焦躁,开始不安,开始想七想八胡思乱想。最后人力资源部门的经理过来安慰她们,公司这只是例行检查,还说,“你们都是做会计,税务局查账没少经历过吧?你们手上也有不少客户被税务局抽查过账目吧?这也没多严重,大不了就是公司交些罚金滞纳金什么的也就完事儿了。你们也别在那里以讹传讹,自己吓唬自己了。放心吧,没事的。” 又开始有同事a开始说一些查账的事情,但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记得去年我手上有个解约走了的客户,他们换到别的会计师事务所去了,后来被税务局发现偷税漏税,会计直接被判刑了。” 同事b说,“我也听我同学说她们那边有个公司的会计也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金额巨大,最后不仅罚款,还坐牢了。太吓人了。” 同事c说,“哎呀,你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人事经理不也说了吗,就是个查账而已,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公司垮了有池总顶着呢,你们那么杞人忧天胡思乱想的做什么。一天没看金蝶没看那些表格数字闲脑子太轻松了是吧?” 公司有五个会议室,两个大会议室,三个小会议室,稽查的人算上唐祎带着的那两个共有三十人,分成了六组,每组都被唐祎临时任命了一个小组长,负责每组人员的具体工作安排。唐祎则担任总指挥,坐镇丹姐的办公室,整个核算部的办公室都被稽查的封锁了,池墨痕也被唐祎困在丹姐的办公室里,丹姐也只能待在办公室里陪着池墨痕和唐祎聊天,池唐二人之间真的就只是纯聊天。 “唐所长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池墨痕坐在丹姐的工位上支着下巴看着唐祎说。 唐祎则是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池墨痕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过,眼神犀利。丹姐避其锋芒,都不敢与之正眼相对。 唐祎说,“当然,因为今天天气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是,阳光明媚,还起了点风。” 唐祎笑了笑不接话了。 “陈经理,给唐所长续杯茶。”池墨痕看了看唐祎空了的茶杯,“然后给我泡杯我常喝的咖啡。” 唐所长没有阻止丹姐出去,因为他不怕她做手脚,没有池墨痕的指导,丹姐是做不了什么大手脚的,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手脚,爱做就做吧,唐祎无所谓的。 “池总观察的真仔细。”唐祎说。 “待客之道而已,谈不上仔细。”池墨痕的姿势依旧没变。 丹姐接到命令向唐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核算部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九州通衢的员工了,里面只剩下稽查人员了,他们在每一台电脑上将帐套导出到u盘里,方便在会议室查账的同事登陆帐套进行核对。分在核算部办公室查账的一部分稽查人员在翻看纸质报表或者凭证,他们在等别的小组同事将需要的资料从电脑里面完全导出到u盘里。 这次稽查执法应该算是洪昌市最大的一次稽查执法了,因为出动的稽查人员是最多的一次,就连之前满堂春查账都没有出动这么多人。 丹姐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往外走去,而稽查科的人员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说往丹姐处看一眼了。在他们眼里只有工作,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他们对待自己的职业自己的工作都格外的认真。 从核算部办公室到茶水间要经过几个会议室,两个大会议室和一个小会议室,里面的稽查科同志已经分坐在会议室大办公桌两边,一边坐着三个,另一边坐着两个,还有一个在核算部办公室里导帐套。他们都严肃的坐在两边,拿出自己的随身携带的笔记电脑,然后准备好自己一会需要需要查账时的东西。 每一家九州通衢的客户账本凭证报表资料等都被九州通衢的员工从档案室搬到各个会议室。 唐祎来九州通衢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中就包括九州通衢有多少家客户,并且分好了表格,哪一组稽查哪些公司的账务表上都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各小组拿到表格后直接复印一份给了九州的员工,让他们将相应的资料送到相应的会议室或者办公室。 丹姐经过会议室时,看到的便是九州通衢的员工在搬会计凭证和报表等资料。九州男性员工不少,虽然这次被查的是核算部,但是稽查的人不允许核算部的人碰这些资料,所以只能让别的部门的同事帮忙搬。 丹姐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唐祎和池墨痕二人。在丹姐关上玻璃门的那一刻,唐祎与池墨痕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眼神只有相交多年的老友才会懂,才会明白。 唐祎与池墨痕认识何止十年,并且关系也不一般,不仅没有人知道他们俩认识几十年,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其实他们俩是亲戚关系。唐祎是池墨痕的小舅舅,而且还是嫡亲的舅舅,池墨痕的妈妈齐煦文是唐祎的爸爸唐耀华的大女儿,在齐煦文两岁那年,他的亲外公外婆离婚了,造成他们离婚的原因无非就那几种。那个思想封建名叫曾爱梅的老太婆,也就是齐煦文的奶奶,竟然拿七出之条之一的无子来逼他们离婚,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愚腐不堪,人们的行为极其恶劣,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去反抗什么,他们只是一味的忍让忍让再忍让。池墨痕的外婆齐毓敏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典型的江南女子,正因为如此,那个恶毒的老太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齐毓敏,齐毓敏在婆家也是一直低眉顺眼伏低做小,从不与人争。不与人争辩不与人争宠不与人争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最后也不得不接受离婚这个结果。 因为她与世无争。 第四十八章 我不习惯你突然话这么多 离婚后齐毓敏的前夫家不认齐煦文这个女儿,觉得女儿就是赔钱货,于是池墨痕的外婆齐毓敏带着池墨痕的妈妈齐煦文离开了那个地方,回了自己的家乡。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可想而知的艰难,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她有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善良,她有一颗纯朴宁静而且强大的内心,所以她慈悲,所以她宽容,所以她勇敢。 所以她可以一个人将池墨痕的妈妈抚养长大直至送她入大学。 齐煦文上大学后,家里就只剩下齐毓敏一个人,她是一个能忍受孤独的人,但是她也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魅力且与世无争的人。 齐毓敏在嫁给前夫唐耀华之前,是中学的语文老师,也偶尔带着上点音乐课,教同学们唱唱歌而已。 回家乡后,齐毓敏在当地的中学找到了一份教语文的工作,有了工资她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女儿。 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和蔼的老师,她的学生犯了错,她从不疾言厉色的打骂,而是用她那从来不变的温柔的声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学生讲道理。就只是温温柔柔的,一点没有动粗或者骂脏话。那些调皮的孩子哪个老师都不怕,最怕齐老师给他们讲大道理。 齐煦文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大人灌输了很多道理,那些道理教会了齐煦文如何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如何从另一个角度看世界。齐煦文做事规规矩矩,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书架上的书籍从高到矮整齐的摆放好,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一个方向挂好,连角度都是一致的。吃饭也是,只要能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齐煦文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她妈妈的温婉娴淑,在她的脸上你只会看到一种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没有温度的。 齐毓敏真的没有想过把自己女儿的性子教成这个样子的,她也很纳闷儿,女儿的性子到底遗传了谁?怎么就和自己一点也不像,除了两人外貌相似外,真的看不出来两人是母女的相似之处。 齐毓敏真的没有想过会这个样子,导致后面她的外孙池墨痕也被齐煦文教成了和她如出一辙的性子。当老板后池墨痕现在稍微好了一点,起码见重要客户的时候会礼貌的笑笑。 齐毓敏现在的老公是在公园认识的。池墨痕的外婆很注重养生,吃的用的都很讲究,每日晚饭后必定要下楼去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早上也必定会去晨练。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 两个看对眼的人,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就会水到渠成了。比如两人认识到恋爱到结婚到生孩子,池墨痕的妈妈连大学都还没读完,但是他外婆再婚的事情却已经办完了。 池墨痕的妈妈放寒假回家才知道自己居然多了一个‘爸爸’,齐煦文的新爸爸对齐煦文很好,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齐煦文的性格,后面时间长了就习惯了。齐毓敏从小就教育齐煦文要学会独立,思想独立与经济独立,这里的独立是指全方位的独立,包括精神、物质、情感等。 唐耀华在和齐毓敏离婚后,他的妈妈曾爱梅就开始给儿子张罗了相亲,但是唐耀华一个都没有看上。他还在想念着自己的女儿和前妻,可是齐毓敏很决绝,既然两个人散了,那就不要再见面了,怕藕断丝连的痛苦。刚离婚几年的时候,对于自己母亲曾爱梅安排的相亲,唐耀华是很抗拒的,到后来对齐毓敏的思念淡了,才没有那么抗拒了,再到后来认识谢海琳。唐耀华与谢海琳是出差认识的,两人算是同行,话题比较多,再加上唐耀华与齐毓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对齐毓敏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甚至于后来没有感觉了,他才决定与谢海琳结婚。 唐祎出生时,齐煦文刚上大学,两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并且齐毓敏和唐耀华离婚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医院,唐耀华病危,那时候唐祎为了圆唐耀华最后的心愿,所以不辞千辛万苦,花费了很多很多人力物力时间才找到齐毓敏母女,就是为了让父亲在离开人世时不留遗憾。 齐毓敏因为性格原因所以不恨唐耀华和他妈妈曾爱梅,齐煦文是因为离开时年龄太小压根儿不记得他们了所以不恨。母女两想着,反正这人都快要死了,见见也无所谓,乐于助人是每个中华儿女应该有的良好品德。 谢海琳也是支持儿子唐祎这么做的,没有理由,如果非要她找个理由,那么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心里留有遗憾,仅此而已。 也是因为这次让两家重新有了联系,虽然联系的不勤,但也没有断了联系。直至池墨痕在洪山国税新公司落户,唐祎与池墨痕的联系才渐渐的变多了。两人都很低调,一个是公家公职人员,一个是民营企业家,并且两人的家庭背景也不一样,所以从来没有人联想过他们两人会有私交,还是甚密的那种。 唐祎说,“没有打得你措手不及吧?” 池墨痕回答,“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一直都有准备,这种阵仗,在我眼里就像闹着玩似的。” “嗯,那就好。我不可能为了你而损坏了我自己的名声,这一点希望你要知道。” “当然,您公正无私的名声我一定会维护好的。现在外面看我们九州笑话的人估计能把中山公园站满。”池墨痕顿了一会,又道,“小舅舅,还是要多谢你。” 唐祎皱眉,“祸从口出你应该知道。请慎言。” “看着您刚才的表情,我突然想起了我妈。”池墨痕道。 唐祎没有接话,依旧一脸严肃并且皱着眉头。 “我公司所有的玻璃隔间用的玻璃全部都是顶级的隔音玻璃材质,外面的人听不见的。不然这么久怎么会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呢?”池墨痕说。 “第一次带着这么多人来陪我演这出戏,您是不是不习惯?”池墨痕问。 唐祎冷冷的盯着池墨痕,冷声道,“我不习惯你突然话这么多。” 池墨痕被哽住了,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来,伸手想端起咖啡喝一口缓解一下尴尬,结果落了个空,于是池墨痕换了一个坐姿,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也不说话了。 第四十九章 养两只内鬼倒也无妨 查账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非常的消耗体力,会议室里和核算部办公室里的稽查人员都是干劲十足,极其认真。 马翠翠向唐祎举报九州,手里的证据也在昨晚交给了唐祎。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这边查账十分热闹,马翠翠当然收到了消息,现在正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看热闹呢。 基于唐祎众所周知的为人,所以九州通衢的稽查工作必须得弄的这么高调这么的众所周知,因为所有认识唐祎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正直的人,都知道他对工作十分认真负责,也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洪昌市十二个区有十一个区税务局的稽查科同事均抽出人手前来洪山区税务局帮忙。 并且他也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有这么做,才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放池墨痕一条生路,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与池墨痕暗通款曲。 这么高调的检查,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到不是更能说阴那个举报的人是诬陷是恶意栽赃吗? 马翠翠到死估计都猜不到过程会是这样。 唐祎见池墨痕终于不再多话,于是开口道,“那个证据我看了,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影响,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证据。” “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些,做了这一行,该擦干净的地方都处理完了,你们查出来的那些都是我愿意让你们知道的。”池墨痕道,“总不能你们这么大阵仗的来,最后灰溜溜的走,那多不好意思啊。让你们随便查点东西,回去好交差。” “都随你。”唐祎依旧靠坐在沙发上,“你母亲……还好吧?” “老太太身体挺好的。”池墨痕说,“你肯定想不到,老太太现在迷上了跳广场舞,天天都能在小区里和一群老太太蹦跶蹦跶呢。” 唐祎点点头,“那就好。总归是老爷子亏欠你母亲和你外婆。回去记得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是,我记住了。”池墨痕点头答应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了。”唐祎摇摇头说。 丹姐端着茶和咖啡进来的时候,唐祎和池墨痕两人都在闭目养神,谁也不搭理谁,气氛有些尴尬。 池墨痕让丹姐搁下茶水后去看看核算部的同事怎么样。 “陈经理,你一会去看看核算部的同事,做这一行被税务局查是很正常的事情,让她们不要大惊小怪的。” 丹姐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又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我弄出这么大动静,你公司不会乱吧?”唐祎在丹姐离开后出声问道。 “放心吧,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池墨痕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还得谢谢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才好查出我公司里的内鬼。” “水至清则无鱼,内鬼这种东西留一两只倒也无妨。”唐祎道。 “那我也不可能养一群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人,以后做什么事还得时刻提防后院起火。” “我说的是在你掌控之中的内鬼养两只。” “哈哈哈,有点儿意思。” ………… 丹姐到人力资源部办公室时,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许路遥大声争辩道,“你们一个个的,公司对你们不薄,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同事说,“许会计,公司是对我们不薄,那也不能让我们和公司一起陪葬啊,我们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另一个核算部的会计道,“对啊,我们都有房贷车贷要还,还有孩子要养,跟这里耗不起。” 丹姐适时的推门进来,厉声喝道:“都住口,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想辞职的将离职申请表填好签上名交给人事经理。” 许路遥走到丹姐身旁,一脸气愤的说,“经理,那个人事经理就是最先提出要走的。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丹姐打断许路遥的话,“这样啊,那就都交给我吧,到时候由我转交给池总。” 虽然丹姐只是核算部的经理,但是在别的部门普通员工面前级别好歹也比他们高两级,管他们绰绰有余。但如果遇到比如总监经理级别的人,她还是管不到的。 这群要辞职的员工里就有一名总监两名经理,他们本来是要直接去找池总谈的,但是池总现在一直和那个税务局的所长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他们见不到池总,还在愁是不是要直接就走还是怎么着呢。陈丹一进了办公室,他们就松了口气,直接将离职报告交给陈丹让她代为转交给池墨痕。 然后交了离职申请表的人都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 许路遥看着这些人,靠,东西都收拾好了,看来是早就提前知道消息了。 公司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这个徐宏图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 会议室里。 稽查的工作人员从来到九州,到开始查账,一直到现在,他们不敢有一丝松懈,因为他们是跟着最正直最有正义感也最一丝不苟的唐祎来到九州查账的。在他们眼中,唐祎就是正义的化身,唐祎就是正义,所以他们也会觉得九州就是有猫腻,就是有违法行为。可是这都一天了,也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小毛病,根本不够定九州的罪。 办公室里的人,有的开始质疑唐祎是不是公报私仇?另一部分人则果断的表示不可能,唐所长来九州是因为有人举报所以才来的,这么大的公司被人举报,唐所长慎重对待,这是唐所长负责任才会如此。一面是为九州通衢公司好,一面也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逃税漏税的公司。 若是唐所长有私心,他完全可以直接让他们洪山国税局稽查科的同事来查这些事情,何必惊动洪昌市十二区的稽查人员呢?搞这么大动静要是查出什么来还好说,要是没有查出什么问题,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听他们这样说,那些质疑唐祎公报私仇的人也深觉有理,心里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这样质疑唐所长,真是不该。还想着等稽查工作结束,一定要向唐所长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于是他们也不再抱怨,依旧认认真真的工作。 第五十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 稽查期间,徐宏图去哪里了?许路遥心里很纳闷儿,很多人心中都纳闷儿,公司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见人影? 稽查工作开展,一般不会很快结束,何况是九州这么大规模的事务所,查起来其实也挺费劲儿的。 查账这几天徐宏图一直没有出现在公司,许路遥给他发消息他没回,打电话也打不通,这让许路遥很着急,虽然也很担心公司,但是也无计可施。 九州被稽查在池墨痕意料之中,徐宏图被他安排去干别的事情了,九州经过这么一次大动荡,说没有伤到元气这是不可能的。短短几天之间,九州很多员工都离职走了,留下的都是对九州忠心耿耿的人,各部门都有不少人离职,人力资源部,核算部,还有审计部等部门。 其中审计部和销售部离职的最多,但是人力资源部总监和经理也离职了,审计部的经理也离职了,这些也在池墨痕的掌握之中。 而徐宏图做的事情则是让这些空出来的位置不再空着。 洪昌市最大规模的稽查工作结束后,十一个区的税务局稽查科联合查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的账务问题,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好的,九州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些小问题,罚点款就能解决。 这个结果让马翠翠很生气,她又给唐祎打电话,“唐所长,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查到?是不是池墨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 “马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洪昌市十一个区税务局稽查科联合执法,你觉得我有这么大能力吗?可以左右十一个区税务局稽查科的人?是你提供的证据不足,已经全部核查过,完全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除非你还能提出新的证据,否则我们的稽查工作阴天就彻底结束了。” “我……”马翠翠以为光凭自己手里的那一点点数据就能做致九州于死地,致池墨痕于死地,她只是一个会计,她没有智囊团,她没有法律顾问,所以她输了。 在池墨痕办公室里的时候,池墨痕就说过,“你想去举报,那便直接去,用我派车送你去吗?输赢这种东西,我看得很淡,我输的起,但是你,输不起。” 马翠翠确实拿不出更深层次的证据,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根本接触不到公司深层次的机密。连满堂春这样的大客户也只是因为池墨痕做幌子才拿出来的,不然就马翠翠这种级别的员工怎么可能接触到。 池墨痕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面的人不停命令,他才是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的大老板,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如果你不想服从他的命令那么就请离开九州,离开了九州,池墨痕自然就管不到你了。 但是既然在九州上班,拿着池墨痕发的工资,那么听从他的命令不是很正常的吗?不是还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些有异心的员工,又想拿高工资,又不想为公司出力,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池墨痕需要的是下属的忠诚以及敬畏之心。 徐宏图对池墨痕是绝对的中心,对于池墨痕的命令,徐宏图也从来只是嘴巴上反驳的话私下在池墨痕面前随便说说,但是从来都是很认真的去执行。 所以马翠翠只是触发这件事的一个引子,起个导火索的作用而已。 也是她自己倒霉,被别人撺掇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很多大公司抢着要的人才,一点自知之阴都没有。 稽查结束后,刚好就是五一假期了,公司发放了很丰厚的节日礼,那些递交了离职申请表的同事得知后,后悔不已,有的又想回去,结果直接被前台拦住,连大门都不让他们进。 这些后悔的人里就包括那个总监,他可是熬了很多年才熬到了总监的位置,哪知刚上任才不到半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摇摆不定时,刚好对手公司就来挖他,不过就是对手公司的一个人事经理给他打的电话,还不是总监呢,比他级别都低,他居然也会听信那种花言巧语。现在好了,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不仅没事,而且也经此一事后,整个洪昌市甚至是全国都知道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是连税务局都夸奖的好企业。最后虽然查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但是税务局也说了,毕竟公司太大了,有些小误差也是正常现象,企业还是好企业。 就三天稽查执法,公司有三分之一的人辞职了,幸好池墨痕早有准备。在稽查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有很多新应聘的员工来公司报道,其中就有人力资源部总监和经理以及审计部的经理。看来池墨痕真的是非常厉害,连哪些人要离职都能算到,还提前就已经将人给招聘好了。 前人事总监第二天去新公司报道,那两天新公司的老总以及和部门领导都对他特别的友善,可是稽查一结束,发现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压根儿就没事,还是稳如泰山,隐隐感觉有要争夺行业第一之势。然后新公司的老总以及各部门的领导就对九州这个前人事总监的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仅冷言冷语的挤兑他,还能从各部门的普通员工嘴里听到各种不好听的话。这个前人事总监在新公司不过就待了两天就被新公司无理由辞退了,毕竟还在试用期,就算找劳动部门投诉,估计应该也没多大作用。 于是他就想着回九州通衢,但是他需要先见到池墨痕,可是前台一直让保安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池墨痕早就预知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连保安都被他一早叫上来在前台处候着了。 见不到公司大老板,看来是回公司无望了。前人事总监真的想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受人蛊惑了,九州通衢这么好的工作,工资待遇福利国内排名前十,自己怎么就辞职了,怎么就信别人说九州要破产了?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 第五十一章 狼狈的顾一白 ………… 公司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这些事情对许路遥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唯一的大一点的影响应该就是五一假期回家的票改签了。 许路遥本来买的是四月三十号上午的票,她想着反正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请一天假也没什么,谁知道就遇到这种事情,没办法只好将票改签到五月一号那天早上了。 于是许路遥改签完车票就去洗漱了。 幸好有很多人会提前囤票,到了最后那几天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要买什么时候的车票了,所以许路遥还是挺走运的。 四月三十号那天,顾一白起了一个大早,直接去了洪昌火车站,然后等在候车大厅进站检票口处。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顾一白还没有看到许路遥进站,怕许路遥赶不上火车,于是给许路遥发信息问她到哪里了。 过了良久,许路遥都没有回复顾一白信息。已经到快要检票上车的时间了,于是顾一白便给许路遥打电话,许路遥没有接。 顾一白接着打,一连打了好多个电话,许路遥都没有接。 他心里担心许路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是也不可能不接电话呀。然后顾一白直接又从检票口出去了,叫了辆车直奔许路遥的公司,到了楼下被保安拦住了,不让他上去。 顾一白无法只好向保安打听今天许路遥有没有来上班,他形容着许路遥:一个爱笑,见谁都笑眯眯的,对谁都很友善。保安大哥笑言道:“哦,你说小许啊,她今天一早就来了。” 对于许路遥的外貌描述,很是普通,但是能天天都笑容满面的和楼下的保安打招呼的,整栋楼只有许路遥一人了。所以保安大哥一听就知道顾一白形容的是谁了。 顾一白听见许路遥在公司,心里放心了就和保安说,“保安大哥,我不上去,那您帮我找一下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的许路遥。” 保安说,“哦,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啊,他们公司这两天正忙着呢,估计没空见你。” “这公司怎么了?”顾一白问。 “你没听说吗?他们公司被人举报了,现在正被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查账呢。我劝你啊现在还是不要上去了。等过两天完事了再来吧。”保安回答道。 顾一白本来心中就担心许路遥出了什么事,心里着急的很,刚才听保安说许路遥今天早上来公司了,心里的石头刚放下,一听这话心里更是着急了,心里的石头又飘起来了。 于是顾一白给一切能帮上忙的朋友打电话。 他的朋友们都告诉他,最好不要牵扯到九州通衢的事情里去。顾一白见不到许路遥的面心里无比的担忧,于是只能在大堂的角落里等着许路遥下来。 一整天,许路遥都没有下楼,电话也没有接,信息也没有回复。 晚上九点半离开公司,在楼下遇到顾一白的时候,许路遥很是吓了一跳。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有些狼狈有些疲惫的人怎么好像有些像顾一白啊。 顾一白什么话都没说,他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嘴唇都已经干裂脱皮了。他站在许路遥面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抱住了许路遥,将他自己的头搁在许路遥的肩膀上。 其实在楼下看到顾一白,许路遥很是意外,但是突然又想起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和他说他才会这么着急的。 “你……你怎么了?”许路遥说。 顾一白狠狠的收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放开许路遥,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事,就是怕你错过车所以过来看看你。” 听见这话,许路遥狠狠的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忘记告诉顾一白她把车票改签了,“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昨天把车票改签到阴天了,忘记和你说了。”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我就说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做一样的。原来就是这个。” “嗯,你没事就行,我送你回去吧。”顾一白又恢复到那个温润如玉,阳光善良温柔可爱的样子。 许路遥看着一向很注重形象与养生的顾一白,发现今天他有些不一样了,“你是刚到还是白天就过来了?” 顾一白微微一笑,“刚到。” 许路遥认真的看着顾一白的眼睛,“你没骗我?” 顾一白垂下眼眸,声音依旧温柔,“没有。” “你说谎。”许路遥说。 顾一白不说话,没有否认。 许路遥又说,“我饿了,陪我吃夜宵去吧。” 顾一白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地铁站,坐车去了许路遥住的地方那里有条小吃街,物美价廉,品种又多。 看着这许多美食,许路遥还真的是有点饿了,于是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多的店子进去了,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有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 本来许路遥打算换一家的,但是一路走过来,其他店子里面也是挤满了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估计上菜也得等很久。 于是拉住转身往外走去的顾一白,弱弱的问,“要不,咱们就在这吃吧?” 顾一白回头看了许路遥一眼,然后视线移到许路遥拉着他的手,凝视了一会才挪开视线,点点头,“好。” 角落的那个位置,看里面的宽敞一些,看外面的那边稍微有点窄,然后顾一白说,“你坐里面吧。” 许路遥心里挺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就往里边那个座位去了。 谁知顾一白下一句就让许路遥七窍生烟了,顾一白说,“你最近看起来有点胖了,里边宽敞一些,怕外边太窄,你吃饭施展不开。” 什么叫施展不开?不就吃个饭吗,怎么找我还要找人比划比划是怎么滴?许路遥内心腹诽。 不对,许路遥觉得自己的关注点好像不太对。胖,顾一白刚刚说我胖。我去,早上才称过体重的,阴阴还瘦了,丫的就是不会说话。 许路遥坐下狠狠的瞪了顾一白一眼。 许路遥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菜单,随便看了两眼就直接递给顾一白了,“你来点菜吧。” 顾一白倒了两杯水,递给了许路遥一杯,自己面前搁了一杯,然后接过许路遥递过来的菜单,“好。” 顾一白低头很认真的看起了菜单,然后报了几个菜名,老板娘记录好了便直接去了厨房。 第五十二章 你长得一般,想的倒挺美 两人吃完饭后,离开了小吃街,往许路遥的住处走,两人走的极慢,算是饭后散步。 顾一白一直将许路遥送至楼下,许路遥邀顾一白上楼喝杯水,顾一白拒绝了。 “上楼喝杯水吧。今天害你跑来跑去的。”许路遥说。 “就不上去了,今天太晚了,你上楼吧。”顾一白说。 许路遥欲言又止,然后看着顾一白,后垂着眸子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顾一白没有毒舌怼她,反而让许路遥有些不习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告诉他自己车票改签的事,所以他生气了。 从吃饭到现在,许路遥一路上都在担心顾一白会不会真的生气了,因为吃饭的时候顾一白也只是说了一句话怼她,这让许路遥很不安。 以前可不会这样啊,又或者是顾一白良心发现,觉得每次见面就怼她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都不是。 顾一白只是害怕,他害怕许路遥再一次的从他生命里消失,仅仅只是一个改签车票就能让他找不到她,那许路遥回老家后呢?这些情况都是不可控的,都不在顾一白的控制范围内。 所以他害怕了。 看着许路遥转身进了楼道,顾一白还在原地站立良久才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顾一白打了几个电话,托关系给自己弄到了一张与许路遥同车的车票。 许路遥上楼后给顾一白打了一天信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然后后面还添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放开客厅大门,进了屋子,许路遥将包挂好,换好拖鞋,然后就往沙发上一躺,不想起身整理回家要带的东西。 许路遥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她是被冻醒的,虽然已经五月份了,但是早晚温差很大,晚上也会很凉。 被冻醒的许路遥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因为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于是她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以前许路遥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就出卫生间的,必须得穿上睡衣才会出来,现在好了,许路遥一个人住,可以无法无天,随意点了。 许路遥洗完澡后,感觉没什么睡意了,然后就开始给自己整理行李,就带两身换洗衣服就好了。很简单,整理完行李箱,许路遥就躺在床上就开始在脑子里回放这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她知道郑盛江要结婚到郑盛江说要她等他,到在地铁站偶遇顾一白,再然后她发现她自己好像有点喜欢顾一白了,再然后她成了恒宜建筑的税务专管会计,再到这两天的税务稽查,这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月而已,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半个月是被上帝的金手指摸头了吗,虽有波澜,但还是安然无恙。 她以为公司会倒闭自己会失业,结果公司不仅没倒闭并且隐隐约约更上一层楼了似的。 其实许路遥现在心里很纠结,对于顾一白,她一直觉得有所亏欠。 当年郑盛江很决绝的拒绝了她,是顾一白一直陪着她渡过的,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会愿意陪她一起哭一起难过一起发泄。现在许路遥好像有些阴白了,就像在公司楼下看见狼狈的顾一白时,许路遥心里是有些心疼的。她所见到过的顾一白一直都是衣着整洁,一尘不染的样子,可是今天…… 面对郑盛江,许路遥心里也很纠结,当年那么决绝的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这让她很伤心很生气,然后现在郑盛江又回头让自己等他。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几年想知道他的事情都那么难,想重新加他好友也那么难。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都凑一起了…… 贼老天,你耍我啊…… 许路遥渐渐沉沉的睡去,早上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手机上一般会设很多个闹钟,早上起床一个,出门一个,上班打卡前一个,下班后打卡一个,还有些为别的重要事件而设置的闹钟。 许路遥抬手,用手掌轻轻按摩一下眼睛,然后才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节假日出门得早点,不然地铁上人太多挤不进去就完了。 许路遥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出了楼栋大门,被面前这个熟悉的背影吓了一跳,“顾一白?” 顾一白闻声转身,“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许路遥跟在顾一白身后,打量着这个背影半天,试探性的问:“顾一白,你不会等了我一早上吧?” “你长得一般,想的到挺美。”顾一白没有回头,只是背有些僵硬,声音未变。 “得得得,是我想多了。”许路遥拉着行李箱大步流星的越过顾一白往前走。 顾一白则不近不远的跟在许路遥身后,跟着许路遥进了地铁站一直将许路遥送到了候车厅的检票口处,才微笑着和许路遥打招呼告别。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拉着行李箱过了检票口,进了候车厅,他其实也买了车票,但是他不敢直接和许路遥一起进站,因为他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 所以在许路遥进站后,顾一白才进的站,他知道许路遥会在几检票口候车,所以他躲着点。离得远远的看着站在检票口旁的看手机的许路遥。 许路遥进站后直接去了一楼的动一检票口候车室,找了一圈没有找着空位置,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检票了,于是许路遥直接去检票口排队了。排队期间许路遥无聊就拿出手机开始刷新闻,最近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 感觉没刷几条新闻前面就开始动起来,检票上车了,许路遥收起手机,推着行李箱慢慢的随着人流往前走。 出了检票大厅的大门往前走,许路遥抬头看了眼正前方的滚动提示牌,1号车厢到10号车厢往左边下楼梯,11号车厢到16号车厢往右边下楼梯。 许路遥瞥了眼自己手上的票16号车厢20f座,于是往右边走,乘坐扶手电梯的人实在是有点多啊,手上拎着个行李箱走那么长的楼梯也不太现实。思考一两秒后许路遥很快速的选择了乘坐电梯,就算人多,但是她也不想拎着行李箱走楼梯。 第五十三章 因为我不愿意 上车后,许路遥跟着车票上的座位号开始找自己的座位,前面过道上的人走的也太慢了点。等许路遥找着自己的座位,车子都开始动了。 安顿好自己的行李箱,许路遥就安安心心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沿途的风景许路遥看过无数遍,从来这个城市上大学开始,每次回家许路遥就喜欢坐在靠近车窗的地方,坐公交车一样也喜欢坐车窗边。 喜欢透过车窗看这座城市,看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喜欢边听自己喜欢的歌边看沿途的风景和人物。看老夫妻相互扶持,看年轻人可能因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看小情侣闹别扭。 许路遥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的风景里,没有注意到旁边座位也坐下了一位先生。这个人盯着许路遥看了良久才坐下来。 旁边座位的人偏头总想找许路遥说点什么,但是发现许路遥带着耳机,注意力一直在窗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座位的人是谁。 许路遥知道旁边坐了人,但是她想着应该是和她一样是一个归乡的人而已,两人不过就只是同这一段路,没必要认识,于是许路遥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往旁边瞥一眼。 直到动车进了一个山洞,山洞不长,动车过洞也不过一两分钟左右。洞里漆黑一片,虽然车厢的灯很亮,但依旧看不到洞壁是怎样的,看着窗外的许路遥,在车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旁边座位的人,在动车出山洞的那一刹那,她看清了坐在她旁边的人是谁。 她猛的转身,看着旁边的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郑盛江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路遥,没有说话。 许路遥心里有惊有喜也有失落,“你……是要出差?” “我是要回家。” “哦。”许路遥收起脸上丰富夸张的表情,“你怎么没自己开车回家?离得又不远。” “高速被堵死了,坐动车更快。”郑盛江说。 许路遥点点头表示阴白了,“哦,也对,节假日高速堵车很正常。” “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郑盛江问。 许路遥心里阴白郑盛江问的什么事情,但是就是不想阴白,所以装傻,“什么事?出差吗?” 郑盛江冷峻的面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比较震慑人心,许路遥就被他这个样子吓着了,但是许路遥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阴白他指的什么事情,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你……愿意等等我吗?”郑盛江先开口了。 “不愿意。”许路遥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的答案,不仅惊到了旁边的郑盛江,也吓到了她自己。 许路遥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拒绝郑盛江,面前这个人可是自己暗恋喜欢了十年的人啊,毕业后这几年偷偷从别人那里阴里暗里打听了无数次消息的人啊。 虽然当年他的决绝伤到了她,可她一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冒进了太唐突了太不够诚心诚意了,所以郑盛江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她,而且还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拉入到黑名单中。 郑盛江愣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 郑盛江阴白了,当年自己有多决绝,那么现在许路遥就有多决绝,一丝余地都不留。 “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郑盛江缓缓道,然后偏过身体,很诚心的和许路遥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没有权力要求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许路遥没有看郑盛江,眼睛看着窗外。 许路遥接着说:“我喜欢了你十年,你肯定不知道吧。” “这十年的喜欢就换来你一句等等你,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等你?就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就应该照做吗?不,我不愿意别人左右我的思想我的生活我的人生。” “你知道当年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给你打电话表白吗?我都不敢当面说,只敢躲在电话线背后,偷偷的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喜欢。” “你也不知道后面那段时间我怎么过来的吧,是他陪我渡过的,我想哭了,他借给我肩膀,给我递纸巾,我想喝酒了,他就陪我不醉不归,我想发疯了,他就陪我去坐海盗船坐大摆锤坐过山车坐跳楼机,他是一个恐高的人啊。” “他愿意陪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 “而你只会说让我等等你,我等了你十年,结果换来的是什么?还是等等你,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以后我们之间只是甲方乙方的关系,私下也不要再联系了。” 许路遥说完重新戴上了耳机,将音乐声调到足以遮盖外界的一切声音。她也不再睁眼看着窗外了,而是闭着眼睛装睡。 她感动于顾一白所做的一切,但在当时那只是感动不是喜欢,而在重逢后的现在,许路遥知道了,这是喜欢。 一直到下车,许路遥也没有再和郑盛江多说一句话,就算她知道郑盛江坐动车回家是因为她,但是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就说重了。 因为许路遥说的是事实。 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于是下车后,在车门处等了一会。 郑盛江走到车门口处见许路遥站着没走,以为许路遥心软或者有话对他说,然后郑盛江快走几步,在离许路遥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许路遥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小的笔记本,然后又从外面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只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然后撕下来递给郑盛江。 “这个给你。” 郑盛江接过纸条,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账号和密码。 “里面记录了我这些年点点滴滴的回忆,有好的有不好的,都是和你有关的。”许路遥将笔记本装回自己包里,接着说,“以后,我都不会再登陆这个账号了。我们……”许路遥愣了一下,因为她看见出站口处站着的那个人了,话也没有说完直接就快步离开了。 徒留郑盛江在原地等着她说完那句话,可是郑盛江没有等到,因为说话的人已经离去了。 第五十四章 不要白日做梦,易碎 许路遥拉着行李箱快步的往出站口跑去,看见顾一白站在这里,惊讶道:“真的是你?刚才远远的看着像你就赶紧跑过来了,居然还真是你。怎么着,一会不见就开始想我了?你该不会是故意站在这等我的吧。” 顾一白心里慌了一下,面色不改,将手从单肩包抽出来,举着一张蓝色的动车票道,“大白天的,就不要做梦了,容易碎。我不过是在找车票耽搁了出站而已。” 顾一白越过许路遥往出口走去,一面将车票给出站口的工作人员看一下,一面往前走。 许路遥跟在顾一白身后,也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出站口的工作人员,然后赶紧跟上顾一白,“那你老家又不是这儿的,你来干嘛?还不承认。哎哟,承认是来陪我过节的又没什么,我又不嫌弃你,是不是?” 顾一白放慢步伐,好让许路遥跟得上不至于小跑那么辛苦,嘴角微微上扬,好笑似的看了许路遥一眼,“我大学同学老家是这里的,他结婚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并且担任伴郎。” “啊,这样的啊。”许路遥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声音很小,小到顾一白根本没听清许路遥在嘀咕什么。 “你还以为什么?”顾一白问。 “没什么。那你现在去你朋友家吗?” 顾一白点头。 许路遥家住在山沟沟里,出了火车站还要坐差不多十五分钟的公交车,下车后走路回去的话应该需要四十分钟,不过一般许路遥会让许爸爸骑摩托车来接她。 这样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说是在山里,可不是南疆十万大山那样的大山,就是一般常见的那种小山丘,也可以说是丘陵,然后小山包上都长满了野生树木植物。 最近这几年整个镇都在搞开发,说是要做什么中部地区产业园,于是泗水镇首当其冲。 泗水镇处于交通枢纽位置,刚好在两条高速公路交叉处,不仅如此,开发最重要的就是水源。泗水镇之所以叫泗水镇,就是因为旁边有一条大江的支流的支流流经于此,这条大河便就是泗水河了。泗水镇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 …… 火车站门口停满了各种私家车,很多都是自己私营的车辆,看见有旅客从火车站出来,一群大叔大妈就围过来,开始像小贩叫卖一样吆喝起来。 “帅哥去哪里?永安县城马上就走。” “美女,坐车不?马上就走,不用等的。” “上车了上车了哎,马上就走了。” “县城县城啊,马上就走的啊。” 很多很多这样的人,都是黑车,根本没有营业执照。许路遥每次从火车站挤出来,然后还要从这些人里面挤出去,然后才能看见一辆绿色的公交车在公交站台处停着。 许路遥拒绝那些私营车辆的老板,一手拉着顾一白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突破重重包围圈,来到公交车站。 不知道为什么,许路遥就是很不喜欢坐那种没有运营资格的车辆,感觉不安全,也感觉很别扭。 两人冲向公交车,直接刷卡上车了,司机坐在自己的驾驶位置看手机呢,听见动静抬头便看见一男一女冲上来。 虽然刷了卡,但是还没有到发车时间呢,怎么就上来了,司机扭过身子,回头冲他们喊道,“喂,你们俩,这车子还没到发车时间呢,怎么就冲上来了?” “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外面那些私车的老板太烦人了,一直想拉我们坐他们的车,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就赶紧上来了。您帮帮忙帮帮忙。” 那司机师傅也没打算怎么着他们俩,听他们这样说也就算了,“行吧行吧。” 许路遥有点奸计得逞的感觉,心里很是高兴。 顾一白因为看见许路遥高兴了,所以他心里也挺高兴的。 只有一直跟在她们后面出站的郑盛江高兴不起来。 两人坐到后面的两人座位,许路遥依旧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顾一白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右手扶着许路遥的行李箱,行李箱的拉杆没有被顾一白缩进去,因为方便。 渐渐的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到了发车时间,司机师傅启动公交车,一脚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从各镇上开往县城公交车与城里的公交车长的差不多,但是不会像城里一样每一站都停,而是只要行驶过程中,路上有人招手示意停车,那么司机便会停下车,打开车门让那人上车。 所以啊,在公交车行驶过程中,到了车上某位乘客的目的地,只要他大声喊一句,“师傅,麻烦前面停一下。”或者在有人下车时,但是这个停车地点离自己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时,便会喊上一句,“师傅,带一脚带一脚。” 因为这样所以乡镇公交车上总是很热闹。 在快到许路遥要下车的地方时,许路遥便站起来,提高嗓子喊了一句,“师傅,麻烦前面十字路口停一下。” 待许路遥站稳扶好,才从顾一白手里接过行李箱,“刚才,谢谢你啦。来,给我吧。” 顾一白没有松手,“你一会怎么回家?拉着行李箱走回去吗?” 许路遥微笑道,“怎么可能,我爸来接我,已经到了。” 顾一白闻言才松开手,“嗯。” “你是直接去你同学家吗?” 顾一白点头,“嗯。” 到了十字路口,公交车停了,许路遥朝顾一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道别了,然后提着行李箱下了车。 许路遥将行李箱放地上,掏出手机给老爸打电话,“喂,爸,我到了,刚下车。你到哪里了?” “哎,遥遥,等一哈,马上到。”许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不一会儿许爸爸就骑着摩托车到了。 许路遥高兴的迎上去,“爸。” 许爸爸见只有许路遥一个人,就问,“你姐没和你一起回来?” “嗯,我问她了,她说五一不放假。所以就没回来。” 许爸爸有些失落,“哦。来行李箱给我。”将行李箱搁置好,“上车,回家吧。你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呢。快点回去,别让你妈等。” 第五十五章 身材被人鄙视了 许路遥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许妈妈已经站在家门口等着了,许妈妈看见许路遥回来了,很是高兴。 许妈妈赶紧迎上去,“遥遥,回来了,饿了吧,赶紧来吃饭吧。” 许路遥从摩托车上下来,高兴的喊道,“妈,我回来了。我爸说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是啊,都是你爱吃的。”许妈妈笑着说。 许爸爸将车子直接推进院子里,然后将车子上的行李箱拿下来,拎进屋子里。 许妈妈将菜都从厨房端出来摆在桌子上,许路遥一看,哪里都是自己爱吃的,阴阴都是许韶迟爱吃的。 许路遥不忍拂了许爸许妈的心意,高兴的说,“哇,都是我爱吃的。” 许爸爸许妈妈听了这话更加高兴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饭,这时许妈妈的手机响了,是二哥许路远打来的。 许妈妈接起电话,“喂,路远啊。” “喂,妈,过节好,你们吃饭了吗?” “嗯,正准备吃呢,遥遥回来了,等着她一起吃呢。” “嗯,那就好。您和爸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你们公司五一没放假吗?这过节的也不放个假。” “妈,我这是私企,节假日加班工资翻倍呢。好了好了,不说了,您和爸注意身体。” “那你和你爸说两句……”许妈妈话还没有说完,许路远那边就急着挂断电话了。 许爸爸脸上生出些难过的表情,但是怕许路遥看出来,所以挤出来一丝很难看的微笑。 “不要紧,过年就回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大事要说。呵呵呵……”许爸爸打哈哈似的一语带过。 许路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开始盛饭,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虽然大女儿许韶迟和二儿子许路远没有回来,但是许妈妈看到小女儿回来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饭桌上一个劲儿的给许路遥夹菜,许爸爸则是夹一筷子菜,吃一口饭,然后看着许路遥和许妈妈脸上笑呵呵的。 许路遥看着两鬓斑白的父母,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感觉暖洋洋的,整个人也轻松愉悦起来,饭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许路遥要帮许妈妈收拾碗筷,许妈妈则直接拦着她道,“快别弄了,我来我来,免得把你的衣服沾上油渍了。” 许路遥只能眼看着许妈妈将自己隔到一边,并且顺手拿走了她手里收拾了一半的碗筷。在城市里,从来都是许路遥自己买菜做饭刷碗,从来没有谁会说这种话,只有自己的妈妈才会说这些话,也只有自己的妈妈才会说一些朴素关心的言语。 眼睛里有点酸涩,许路遥抬手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有了些湿意,感觉凉凉的。 许路遥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眼里的酸涩之意消散了些,看着端着空碗和空菜盘子去厨房的许妈妈的背影,刚刚消散了一些的酸涩感又加重了。 许爸爸吃完饭给自己泡了杯茶,拿了张椅子搁在家门口走廊上,坐着晒太阳。 门口有村里的人走过,看见许爸爸坐在家门口喝茶,就笑着打招呼,“大山啊,吃中午饭了吗?” 许爸爸喝了口茶,盖上茶杯盖子,然后也笑呵呵的说,“吃过了吃过了,我家老幺回来了,所以吃的早了点。” “啊呀,是路遥回来了。” “呵呵呵……是啊。” “她哥她姐没回啊?” “老大老二工作忙呢,在公司加班。” “哎呀,你家三个娃娃都是有大出息的孩子呐。” 许爸爸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是谦虚低调,“哪里哟,你们家孩子那才是高材生,有大出息咧。” 许路遥在屋子里听的很清楚,脸上笑笑就过去了。回来的时候,直接将手机放在房间里的床头柜上,许路遥拿起手机,看到有条未读信息。 点开手机,发现是顾一白发来的,“你到家了吗?” 许路遥回复,“刚吃完。你呢?到县城了吗?” 等了一会许路遥没有收到顾一白的回复,就放下手机,准备出去倒杯水,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手机震动了两下。 于是许路遥又返回去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查看消息,一面往客厅走去,一面回消息。 “你怎么没住在你同学家?”消息发送成功,许路遥将手机装进口袋里。 叮咚~ “同学家里住不下,所以我就在宾馆开了个房间。而且……我也不习惯住别人家里。” “哈哈,我也不习惯。”许路遥又问,“你猜猜我现在在干嘛呢?” 顾一白看着手机,嘴角勾起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你还能干嘛,不过是吃完饭现在躺床上和我聊天儿呢吧?” “哈哈哈……这你都能猜到,厉害呀。”许路遥看着手机屏幕傻笑,还笑出了声。 坐在家门口和村里人聊天的许爸爸注意到自己女儿的笑声,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吧,于是许爸爸没问。 顾一白又回复道,“从你的体形就能判断出来,你是能坐绝不站着,能躺绝不坐着的人。” 许路遥现在对于顾一白的毒舌,虽然也生气,但是没有以前那样生气,可能心境不同所以连感觉都不一样了。 顾一白靠坐在宾馆房间的床上,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有些不真实,他能感觉到许路遥对他有点不一样了。 在火车站她撇下郑盛江向他跑来时,他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可是他只能微笑。 还有来参加同学的婚礼什么的,理由都是随口瞎编的,他在许路遥下车后车子往前面开了一会转弯后才下的车。 在泗水镇上找了半天才找着一家像样的宾馆。 许路遥拿出手机点开,看见顾一白的消息,脸上不自觉的就微笑起来。 外面传来许爸爸和邻居聊天的声音,不一会又有几个村里和许妈妈聊的来的牌友来家里了,许妈妈刷完碗就从厨房出来了。 许路遥是个从小就很有礼貌的人,于是放下手机出去喊了一圈叔叔阿姨,笑着打招呼,给他们到好了茶后,许路遥便又回房间了。 第五十六章 北京的来电 许路遥有些无聊,于是便拿着自己的手机去了许爸爸许妈妈的房间看电视。 外面传来了挪桌子椅子的声音,应该是许妈妈要和牌友一起打牌了。 许路遥本来在看电视剧,听见许妈妈的手机响了,于是许路遥就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是许大山家吗?” “是。找我爸呀,等一下我帮你……” 那边直接就问,“许韶迟是你家的吧?” 许路遥愣了一下,警惕起来,“你这边是哪里?” “我是村支书周书记。” “哦哦,周书记,许韶迟是我姐,她怎么了?” “她在家吗?” “不在。” “那她去北京了吗?” “没有啊,她在洪昌市啊,她五一加班没放假呢。” “我这里刚刚接到北京派出所的电话,说许韶迟在北京被抓了。” “这……怎么会?是不是搞错了?” “我这边也不清楚,我给你个电话,你自己打电话问问具体的情况吧。” “哎哎,好嘞。您说,我记着。” 于是周书记报了一个座机号,许路遥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来了。心中隐隐不安,觉得周书记说的可能是真的,许韶迟可能真的跑去北京了。 许妈妈还在客厅和村里的邻居一起打牌,许路遥又不好直接就说出去,心里权衡一二,拿着许妈妈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出去了。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拨打刚才周书记给许路遥的座机电话号码,对面接通了。 “喂,您好,这里是北京昌平区某某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一听这标准的场面话,许路遥的心里就凉了半截,许韶迟真的去北京了。 “您好,我这边是永安县泗水镇许家村的,我们村高官说您这边抓了一个叫许韶迟的人?” “稍等,我查一下。”过了一会北京派出所回复,“是的,在中南海抓了一个名叫许韶迟的女同志。您这边是她什么人?” 许路遥一听这话,浑身发凉,脑子一片空白,但还是记得回复,“我,我是她妹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家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连病人都看不住?她在中南海又骂又打人,被我们强制执法给带回了派出所。在我们派出所骂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们赶紧来把她带回去。” “是是是,我们,我们马上去北京,马上去接人。” “人我们已经送往北京汉平中西医结合医院了,你们来了直接去医院接人吧。医院电话你记一下。”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后面又报了一串数字。 许路遥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来,然后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民警同志的话。 挂断电话,许路遥握着手机在原地站立良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就去北京了呢?这两天还看着挺好的啊,到底哪不对啊。 难道又把药给偷偷扔了? 真的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心里又是烦躁,又是难受,又是担心,各种不好受。 许路遥在内心长啸一声,双手握紧,啊~~~喊完吐出一口气,许路遥心里好受了一点。 然后又心神不宁的拿着手机走来走去,脑子里在想该怎么和爸妈说这件事。 回到家里,许妈妈还在打牌,许爸爸坐在一旁看牌,偶尔还会指点许妈妈两句,许妈妈就会不耐烦扭一下身子。 天快黑的时候,牌场散了,许妈妈去准备晚饭,许爸爸也去了厨房。 农村的厨房炒菜做饭是用灶,烧柴火的灶,用砖砌成的。厨房屋顶的瓦已经被多年的烟火熏的黑黑的,看不见本来的样子了。 许妈妈炒菜,许爸爸就添柴火,许路遥进了厨房,期期艾艾的,“爸,妈,我……和你们说一件事,你、你们……听了别着急。” 许爸爸添了一把柴火后,转过头看着许路遥说,“什么事,你说。我和你妈妈听着呢。” “下午的时候,北京派出所打电话来,说许韶迟去北京被抓了。” 许爸爸许妈妈闻言惊的双双抬起头看向许路遥,许妈妈着急的问,“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她在公司加班吗?怎么就跑到北京去了?” 许爸爸接着说道,“会不会是骗子打来的电话?” “北京派出所电话打到周书记那里去了,周书记打电话过来说的。我也打电话到北京去确认过了。” “那……那……派出所的怎么说?” “人被送往北京汉平医院了。明天一早,我们去北京接她。” 这种时候许爸爸也没有忘记给灶里添柴火,许妈妈也没有忘记翻炒锅里的菜。 许路遥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很难受,但是她又不能直接跟许爸爸许妈妈说。 三人晚饭都吃的食不知味的,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许爸爸许妈妈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说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祖宗来讨债。 许路遥虽然心里也乱也烦躁也难受也担心,但是她必须理智的来处理这些事情,她的心必须硬起来。 “爸,妈,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已经被警察送到医院去了,也就是人没多大事。最多就是带回来后再去黄医生那里再看看,如果实在太严重的话,就只能住院冶疗。” 许妈妈因为许韶迟这个病,经常犯头痛病,今天又犯了,许路遥倒了一杯水然后连着药一起递给许妈妈。 许妈妈喝了药靠在床头,唉声叹气,许爸爸就只会在一旁抽烟。 许妈妈看许爸爸又抽烟,心里烦躁道,“你就知道抽烟,抽抽抽,伢的事,你一点都不管。” 许爸爸将没抽完的烟扔地上,抬脚在地上碾了碾,没有说话。 “妈,你别生气了,小心血压升高了。”许路遥在一旁接过许妈妈手里的水杯,安慰着许妈妈道,“你也别怪爸,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然后将水杯搁到桌子上,对许爸爸说,“爸,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俩还要一起去北京接许韶迟呢。” 许爸爸点点头,出了房间去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许路遥又安慰了许妈妈几句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许路遥真的也很累。 许韶迟那个病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一会就炸一下,到时间就炸一下,心理承受能力就算再好,也不能每次都能够消化啊。 许路远马上就三十岁了,还要买房子结婚娶媳妇,到处都要花钱,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几天才会回家,也很少打电话回来,家里有什么事情许爸爸许妈妈一般也很少跟他说,怕他压力太大了。 许爸爸许妈妈因为许韶迟的病和许路远还没结婚的事,整天也是各种操心,头发都又白了好多。 许路遥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直在想许韶迟的事情。渐渐变老的爸妈,一直发病的许韶迟,还没有结婚的大龄男青年许路远,一件件一桩桩,许路遥就快要窒息了,情绪就这样一直压抑在心里,没有发泄口,憋的极其难受。 有的时候还要安慰爸妈,脸上还不能不耐烦,还要瞒着不让别人知道许韶迟的事。 许路遥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去。 第五十七章 女子有泪不轻弹 许路遥早上是被许妈妈的敲门声吵醒的。 昨天晚上许妈妈就和许路遥的舅舅林昊打了个电话,把许韶迟的事情说了一遍,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林昊就开着车来了许路遥家。 林昊跨进许路遥家的大门,一面说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去北京了?还被抓了是什么意思?” 许路遥给林昊泡了一杯茶,递给林昊,“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再三确认过,她说她不放假。” “都是不让人省心的。”林昊叹口气说。 许妈妈拉着弟弟的手,脸上难过的表情让人看了都有种想哭的感觉,“昊子,你说这……唉!” “姐,你别担心,遥遥不是说了么,人被派出所送医院去了,没说受伤,那就是人没事。”林昊安慰着许妈妈。 吃了早饭后,许路遥带着许爸爸许妈妈坐着林昊的车去了镇上班车点。 本来是决定许路遥和许爸爸去北京接许韶迟的,但是许路遥觉得许妈妈跟着一起去比较好。 要是接了许韶迟,路上许韶迟发病的话,许路遥和许爸爸可不一定能搞得定了,必须得许妈妈来哄。 下了车,许路遥直接去买了三张去洪昌市的班车票。 永安没有直接到北京的火车,要想去北京必须得去洪昌市转车。 永安县离洪昌市很近,永安西站每天会有很多往东去往北去的火车经过,但是在这一站停车的都是去东边的车。往北的车不会在这一站停,只会快速的经过。 这几年泗水镇开始搞开发,许爸爸就回来了,然后就一直帮林昊管理工地。林昊在外面接工程,但是他是个甩手掌柜,接到工程后直接就交给许爸爸管。 怎么买材料,怎么招工,大事小事都是许爸爸在管。 所以这几天许爸爸去北京,工地就得由林昊亲自来管了。 工程是签了合同的,不能误了工程,违约可是要赔大笔违约金的,就算林昊再不想管工地的杂事也不得不管。 班车来了,许路遥领着许爸爸许妈妈上了车。 车上人并没有很多,还在放假期间,去洪昌市的人还是比较少的,空座位还剩挺多。 许路遥选择坐在司机后面的那个位置。 她不知道听谁说过,坐车一定要坐在司机后面,因为在紧急情况下,司机下意识就会往左打方向盘。所以许路遥选择坐在司机后面,仅仅只是因为听了这么一个故事而已。 许妈妈和许爸爸则坐在许路遥后面那排座位,许妈妈晕车,许路遥上车前就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酸酸的梅子。许妈妈上车后,许路遥就递给许妈妈,让她上车之后就吃一颗。 许路遥带上耳机开始听歌,许爸爸则直接靠着座椅开始闭目养神,许妈妈吃了一颗梅子也开始靠着椅子上睡觉。 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些花草树木与房屋,许路遥每次离开家出门时都会见着,她喜欢看,她喜欢乡村的生活。乡村里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烦恼。 乡村有宁静的田野,有安静的小山,有清澈的河流和质朴的人,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是出自真心的,不会带着面具见人。 与城里人对比,许路遥更喜欢乡村的味道,什么都可以慢慢来,生活可以慢一点,悠闲一点。 夏天,吃完晚饭可以去田野间转转,可以去池塘边看看,可以去左邻右舍坐坐,而不是无穷无尽的加班加班加班。 冬天,吃完饭可以一家人围着取暖器,聊聊天,哼哼歌,谈谈心事。 许路遥想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倒退到小时候。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开心的,虽然家里穷,但是一家人都在一起,她很开心。 想到这些,许路遥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轻易不会流泪。因为她始终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也适用于女性,她从小到大很少哭。 念小学的时候打架被人打的流鼻血了,她没哭,自己去水井旁打水洗干净。 念初中的时候,下晚自习回家被镇上的混混拦路要钱,她没哭,而是镇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星期的早餐钱。 高中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经常逃课,甚至是有过辍学打工的念头,被许爸爸用细长的竹子抽的满身伤痕,她没有哭,她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想法,然后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不再逃课,努力学习,才有后面考上洪大的好消息。 她是一个极其坚韧的人,可是这一次她哭了,许韶迟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许路遥无声的流着眼泪,头转向看着车窗外面,耳机里的音乐,播放着此刻正符合她心情的音乐,悲伤,愧疚和难过。 大客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速度很快,高速马路中间花坛里栽种着不知名的树,从那些树之间的缝隙里看到对面的车子都是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许路遥收回心神,从包包的侧面小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擦了擦眼泪,然后才开始看谁给她发消息。 没看之前心里就猜测应该是顾一白发的,许路遥点开消息,却是郑盛江发来的消息。 内容只有一句话,这句话应该是郑盛江看了许路遥这些年在那个账号上留下的点点滴滴。 这十年来,许路遥每天都会登陆那个账号,发一些心情。自从那天知道郑盛江要结婚后,许路遥就很久才会登陆一次。 里面的所有内容全部都与郑盛江有关,记录着这些年许路遥关于郑盛江的所有喜怒哀乐,就算不知道他的消息,也会从两人共同的好友那里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喜欢郑盛江那么多年,要放下他得下多大的决心,心里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可是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做了决定。 以快刀,斩乱麻。 将心里残留的一点情丝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郑盛江说:我记得你喜欢我,或许是我记反了。 因为许路遥久久没有回复郑盛江信息,郑盛江又发来一条。 郑盛江说:你在我心里早就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砍不断也锯不断了。 许路遥看着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又删掉了,然后又敲了几句话。 内容是:人总是在长大的过程中才知道,有些东西得到了,那么有些东西就会失去。 郑盛江最后发来几个字:我不会放弃的。 第五十八章 一碗泡面 大客车到了洪昌客运站,许路遥解开安全带,站起身喊了坐在后排的许爸爸许妈妈。 “爸,妈,到站了,要下车了。” 许路遥看了眼时间,只有十二点半的那一趟动车还有座位,但是现在如果坐公交车去洪昌市火车站时间肯定来不及,于是许路遥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告诉司机去洪昌火车站。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就嗖一声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了。司机全程都走的是高架桥,因为下面红绿灯太多,车流又比较大,特别容易堵车。 到了洪昌火车站,许路遥拿着许爸爸许妈妈的身份证去窗口买票。 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前面还排着队,十二点售票员就要下班去吃饭了,许路遥心里就很着急,越着急就越容易出幺蛾子。 这不,前面因为有人插队买票的事,打起来了,先是发生口角,后面就开始拳脚比拼起来。前面乱糟糟的,搞得后面排队买票的也过不去,一过去容易被误伤。 不一会值班的警察叔叔就来了,直接将两人带走了。 人走后,前面又开始排队买票了,等到了许路遥前面那个人那里的时候,售票员就停止了售票。起身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窗口上面的滚动屏,显示的字样就是停止售票。 在售票员起身离席时,许路遥赶紧上前两步,问他,“您好,请问您这边中午没有人值班吗?” “有,但是得十二点十分才开始售票。”那个起身离席的售票员说道。 许路遥没办法只能站在那里继续等。 排队买票的人并没有因为售票员不在而离开队伍去吃饭,而是很多人都没有离队。 在排队买票期间,中间只要你离开了队伍,那么你就只能从最后重新开始排队。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火车站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来排队购票,有的在网上购票后直接在机器上打印出来就可以凭票和身份证进站。 许路遥也想在网上购票,可是许爸爸的身份证从来都没有在网上购买过车票,所以登陆购票软件后,许爸爸的身份信息需要审核,一路上许路遥时不时的就会掏出手机查看许爸爸的信息是否审核通过。 直到快十二点了,也还是显示审核中。 十二点十分,售票员准时的打开售票窗口,前面的人开始动了起来。 许路遥直接递过三张身份证件,“您好,要三张去北京的车票。” “只有高铁票了,要买吗?” “买,三张,座位最好在一起的。” 售票员拖动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车票打印出来,售票员接过许路遥递进来的钱,在检验机上过了几次,确认无误后才将找零和车票身份证一起给许路遥。 许路遥拿了票赶紧冲到许爸爸许妈妈身边,拉着二人就快步往进站口走去。 在排队等候安检时,许路遥抬头看着正前方的大屏幕,上面有所有列车的信息,许路遥快速的将自己的列车信息记忆下来。 进了候车厅,许路遥也是牵着许爸爸许妈妈往左边的a候车厅走去,也快速的在大厅里一目十行的将所有检票口看了一眼,找着自己的候车检票口,许路遥才算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到了。 候车厅很多人,有的站着的,也有坐着的,许路遥就在搜索那些没有坐人的空位置,就这么一会功夫,许爸爸就不见了。 “妈,我爸呢?” “咦?刚刚不还在这儿的吗?” “不是,这都快检票了,我爸……”然后许路遥就在四处寻找许爸爸的身影,在检票口旁边的一个超市里看到了许爸爸,许路遥转身对许妈妈说,“妈,你就站这里别动,我看见我爸了,我去叫他。千万别动。” 许路遥过去时,许爸爸已经拎着一袋子吃的了,里面有三盒泡面和几个面包。 “路上时间太长了,我买点吃的,一会上了车应该有热水,可以泡面吃,垫垫肚子。” 听见许爸爸的话,许路遥心里那些着急上火的气就撒不出来,慢慢的开始消散了。 许路遥一路上都在着急赶不上车怎么,都忘记了,这一路上,爸妈都还没有吃饭,自己年轻能扛过去,可是爸妈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 “爸,谢谢你。” 许爸爸憨厚的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许妈妈则是心里烦躁不耐烦道,“车马上就要开了,瞎跑什么,这么多人,幸好是遥遥眼睛好……这要是……” 许路遥伸手抚了抚许妈妈的后背,安慰了许妈妈几句。 候车厅里人很多,有平淡随意聊天的,有因为抢座位争吵的,也有看热闹的。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许家人之间的小争吵也就不值一提了,说不定也有人在看,但是因为没有后续,或者因为许爸爸不擅长吵架,所以全程都只有许妈妈不耐烦的声音。 检票口上方的滚动屏每隔一会就会更新列车信息,刚才还只是候车状态,现在已经跳成了正在检票。 同一辆列车的人都站起身来有秩序的开始排队,许路遥也带着许爸爸许妈妈开始排队进站上车。 三人身上没有大件行李物品,于是选择下楼梯,楼梯很高,似有两三层楼那么高,许路遥走在前面,下的极快。许爸爸许妈妈跟在后面,因为上年纪了的原因,下的极慢,后面有很多年轻人等不及纷纷绕过许爸爸许妈妈下楼梯。 等到许爸爸许妈妈下来了,许路遥越过一些旅客,走过去牵着父母的手,这次许路遥没有走很快,而是配合许爸许妈的步伐,往车厢走。 上车后许路遥开始根据车票上的信息寻找座位,三张票上的座位都是一起的。 坐稳后,又过了几分钟,列车才发车,许爸爸坐在靠过道处的位置,许路遥坐在窗口处。 她是这样的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她总是喜欢在人群里搜索什么,到底在看什么,许路遥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在找某个人吧。 许爸爸端了两碗泡好的泡面过来,一碗递给许妈妈,一碗递给许路遥,许爸爸连着喊了几声许路遥的名字,许路遥都未曾察觉。 还是许妈妈用胳膊肘撞了撞许路遥,许路遥才回过神来,“爸,怎么了?” “你早上都没吃什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许路遥本能的想拒绝,可是看到许爸爸殷切的眼神,她拦住了就要说出口的拒绝的话,改口道,“谢谢爸。” 许爸爸高兴的笑了笑,将面搁到许路遥面前展开的小桌子上,“这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许爸爸又从一次性塑料袋里拿出剩下的那碗面,又往取热水区域走去。 许路遥看着这碗泡面,这不仅仅是一碗泡面,更多的是许爸爸对她的爱。 第五十九章 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感同身受? 自从许韶迟生病以后,许爸爸许妈妈的关心照顾都在许韶迟身上,许路遥很多次都吃醋了,心里总是觉得爸妈偏心。 阴阴都是亲生的,却厚此薄彼,对许韶迟是千好万好,对自己只有偶尔的打电话,问的都是关于许韶迟的。 这种畸形的想法在许路遥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却并没有长大。这种想法被心里深处的顾一白及时遏制住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早就已经将顾一白种进了心底最深处。 重逢后,顾一白这颗芽开始在心里生长发育,到如今,这棵芽不再是芽,它吸取了许路遥心里那个畸形想法的营养,短短半个月不到,她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 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决绝的拒绝了郑盛江,这一步,她迈的很是艰难。 郑盛江是她整个青春的暗恋,也可以说是她的整个青春。 在她的青春记忆里,只有郑盛江和那个记录心情的账号。 就像从快速行驶的列车车窗看出去的景色一样,由远及近,远处的风景依旧在那里没有变化,近处的风景在车窗边一闪而过,只留下眼角的一丝余光而已。 对于许路遥来说,郑盛江就应该站在远处静静的做一处风景,而不应该靠近她,让她感到害怕。 许路遥的害怕来源于现实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巧合事件都与郑盛江有关,而郑盛江的出现更是让许路遥觉得这些事情不真实。 更别提郑盛江简单而粗暴的表白了。 吃完面的面盒也是许爸爸收集在一起然后送去丢掉的。 看着老父亲的背影,许路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年学习朱自清先生的文章《背影》,那时并没有什么感触,只觉得朱自清先生写这篇文章有些矫情,现在却是能够感受到朱自清先生当时那篇文章的感受。 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可能会感同身受。 许路遥从小到大都觉得父亲的注意力只在哥哥姐姐身上,对于她,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成绩差也不会被说,打架也不会被骂,逃课也不过就是教训两句,她总是觉得父亲母亲对她太过于放纵太过于客气。 从小就听别人说她是捡来的捡来的,第一次听,就当玩笑话,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说的次数多了,许路遥有的时候也会当真。 可是每次认真问爸爸妈妈她是不是捡来的时候,许爸爸都会很认真的告诉她,不是。 然后许路遥就会放下心来。 后来许路遥慢慢发现,其实父母对于自己的关心对于自己的爱在一些细小的地方都有体现。比如许爸爸会冒着大风雪给还在念高中的许路遥送许妈妈亲手织的厚毛衣厚毛裤毛鞋,比如每次许路遥回家,许妈妈都会煮亲手包好的饺子,就因为许路遥喜欢吃,比如许路遥随口说了一句家里的卫生间冬天洗澡太冷了,当许路遥再次放假回家时就发现了,卫生间装了取暖灯。 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细微的事情发生了,只是当时许路遥没有注意到罢了,爸妈做了也不会说。 父母不善于表达爱,但是需要我们从细微处发觉。 许爸爸许妈妈年轻时从未出过省,最远不过就是去洪昌市打工。许爸爸开玩笑道:“现在年过半百,马上快要步入花甲之年了,能够去首都一游,倒也算是了了心中一件憾事。” 许妈妈也玩笑道:“是啊,都是托了你大姑娘的福呢。” “说的好像不是你大姑娘一样。”许爸爸道。 “不都是你们的姑娘。”许路遥适时的插上一句。 “呵呵呵……”许爸爸笑着,往窗外看了一眼,列车刚好经过一个站点,“永安站到了,可是这北上的火车不停。” 许路遥也往外面看了一眼,列车行驶的太快,没有看清站台上的牌子,“爸,速度这么快你都认得出来?” “嘿,你爸是读书少,又不是没见识。”许爸爸道。 “我都还没看清站台上的牌子呢。”许路遥说。 许妈妈适时的拆许爸爸的台,“你爸啊,不过就是看到外面那个废弃的火车站了。” 许路遥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爸,妈,还得坐好几个小时呢,你们靠着座椅睡一会吧。”许路遥道。然后又教许爸爸许妈妈如何调节座椅。 他们现在选择暂时忘却许韶迟带来的烦恼。 早上上大巴车的时候,顾一白就给许路遥发了一条信息,约她下午出去玩的。 许路遥装作没看见,没有回复那条信息,中间顾一白也打过几个电话,许路遥都没有接。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顾一白解释她没时间,或者说她为什么不想去。 要换做以前,许路遥直接推辞说不想去就好了,但是现在心里有了这个人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好像撒了一个谎后,以后就会一直活在谎言里一样,并且许路遥也不愿意撒谎,她不想骗顾一白。 所以一直到现在许路遥都没有回复那条信息,她在思考,要怎么回复,并且还要回复的逻辑缜密滴水不漏,让顾一白没有办法在这几天里再次对她发出邀请,也不能直接拒绝顾一白,毕竟她还喜欢人家呢。 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不是。 这就让许路遥犯难了。 思考了半天,许路遥只好回复三个字,没时间。 不一会儿顾一白的第二条信息就已经发送到达,你有事要忙? 许路遥斟酌再三就回复了一个字,嗯。 顾一白第三条信息发过来了,好的,那你忙吧。 许路遥又开始想阴天的事,如果阴天顾一白再发信息来,还要用相同的理由拒绝吗?这样会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啊? 许路遥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她的亲姐姐现在被关在医院里,也不知是否受伤没有,她还有心情考虑阴天后天的事情。 这要是被许爸爸许妈妈知道了,估计又是一通教训。 自然了,这些都是许路遥自己的内心戏,当然不会言之于口了。 第六十章 看,这就是黄河 列车快到黄河时,许爸爸醒了,往窗外看了看,见许路遥没睡着,就轻声喊了许路遥一声,“遥遥,怎么没睡一会?” 许路遥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车厢里面的屏幕,厕所有人,一面回许爸爸的话,“刚刚眯了一下,屁股坐痛了,就醒了。” 许爸爸又轻声道,“那你起来活动活动,或许会舒服点。” 许路遥收起自己面前的桌板,许爸爸不仅将自己面前的桌板收起来了也将许妈妈面前的桌板一并收起来了。 方便许路遥出来。 许路遥轻轻的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很轻柔,眼睛也一直盯着许妈妈,生怕吵醒了她。 列车匀速前进,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所以许路遥越过许妈妈的座位时,并没有吵醒许妈妈。 许路遥依旧轻声的走在过道上,每一步都很轻,脚落下来时,就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车厢的地面铺了一层很薄很轻柔的地毯,不妨碍人们行走,也不妨碍乘务员的小推车经过。 车厢里人们说话的声音也极低,似是都压着嗓子在讲话,虽然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聊天。 幸好他们车厢没有小孩子。 有孩子的车厢,那是相当的热闹,想要一会会的安静都不能够,因为那些小孩子现在都还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并不懂大人的世界,也不懂大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只知道,自己饿了,哭一下就会有吃的,自己困了,倒头栽在自己妈妈或者爸爸的怀里就可以直接睡觉。 他们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走丢,因为父母每时每刻都将自己抱在怀里。就算随便哭哭鼻子,撒撒娇,父母都会哄自己开心,所以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无聊。 许路遥经过一排排的座位,有的乘客睡着了,有的乘客戴着耳机在看电视节目,有的乘客则望着窗外发呆,许路遥也经常这个样子,望着窗外发呆。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需要思考的问题或者事情,他们可以选择闭目沉思,也可以选择与友人聊天,也可以选择独自一人边听音乐边思考。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所以他们每个人的做法都会不一样。 望着窗外发呆的乘客会在许路遥经过时,不经意的看一眼许路遥的背影,好像他们心里懂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没懂。 于是他站起身,和旁边座位的乘客说两句客气话,然后就可以从靠窗的位置出来。走在轻柔的过道上,他在思考的问题好像又清晰了一些,他缓慢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车门处时,他想阴白了,也做了一个决定。 这次去北京一定要表白,不能再错过了。 许路遥并不知道刚刚有位乘客只是偶然的偏头看了一眼她路过的背影,然后就做了一个多年不敢做的决定,并且也愿意为这个决定付诸努力。 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站着一些乘客,他们有的或许是没有买到坐票的站票乘客,也有的或许和许路遥一样,只是因为坐的尾巴骨痛所以起来走走,当然也有的或许只是来上厕所的。 许路遥是被尿憋醒的,她想上厕所,可是她的座位在最里面的靠窗位置,她要出去就必须要经过许爸爸和许妈妈的位置。 那么要如何在不惊醒许爸爸和许妈妈的情况下出去呢?许路遥思考良久,没有想到任何的有效的方法,所以她一直坐着没动。 直到许爸爸醒了,看见她也醒着。 最后许路遥出来了,并且没有惊醒许妈妈。 许路遥往车门处走过去时,她看见厕所的指示灯是亮着的,所以在车厢过道上,她走的很慢。一是为了不吵醒正在休息的乘客,二是她想试试看,当她缓慢的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时,厕所里的人会不会刚好出来。 很遗憾,她的试试看失败了,厕所的人没有出来,许路遥只好往旁边的车门处站了站,她选择再等等看。 她等了有一会儿了,没有等到厕所里的人出来,却等来了许爸爸。 许路遥靠在列车门的右边,许爸爸则往左边站了站,透过列车门上的玻璃窗户看向外面。 许爸爸说,“遥遥,你看,这就是黄河。咱们的母亲河。” 许路遥收回看着许爸爸的视线,然后将视线投向列车门上的玻璃窗外,看见黄河。 母亲河。 这是许路遥第一次亲眼在现实生活中看见黄河,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黄河。 许路遥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黄河水的澎湃与激情,她的心情也随着黄河水一样澎湃。 许爸爸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第一次看见黄河吧?” 许路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心情也是难以压制的高昂,只能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是。” “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那您怎么知道这是黄河不是黄河的支流?” 许爸爸笑笑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许路遥也不再追问。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开锁声音,许路遥想着应该是厕所里的人出来的,要是那个人再不出来,许路遥都打算找乘务员开门看看那个蹲厕所的人是不是晕倒在厕所了。 和许爸爸打了一声招呼后,许路遥就往厕所方向走去,进入后上锁。 许路遥出来时,许爸爸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了。 两人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被别人站着了,许路遥只好走回自己的座位。 许妈妈已经醒了,见许路遥回来了,就问许路遥,“遥遥,怎么没睡一会?是不是妈妈打呼吵到你了?” 许路遥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妈,我出去上厕所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你赶紧再接着睡一会吧。”许妈妈赶紧将自己的腿歪着让一下,好让许路遥可以更方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路遥坐回自己的位置,“妈,我刚才睡过的,您要不要上个洗手间接着睡会?” 许妈妈点点头,“也好也好。” 许路遥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指示灯,是暗着的,表示里面没人,于是伸手指向前方,“妈,往那边走,靠右手边那个门就是洗手间,现在没人,您赶紧去吧。” 许妈妈有些艰难的撑着座椅扶手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第六十一章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许妈妈去完洗手间回来,许路遥已经带上耳机,侧卧姿势靠在座椅上睡着了,面朝许妈妈这边。 看着女儿平静的睡容,许妈妈心里无比的宁静,虽然马上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是现在看着自己小女儿睡着的样子,她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扛过去的。 因为她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可以一起吃苦,一起受累,一起分享好的坏的东西、事情、结果。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才对,可是她们没有告诉许路远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没有拿许路远当家人。正因为他们拿许路远当家人,所以才瞒着许路远来北京接许韶迟。 许路远性格较为冲动,易怒,情绪激动时像头狮子,逮谁咬谁。 许妈妈想着自己的儿女,心里暗暗的叹气,都是爸妈没有照顾好你们。儿子年纪大了还没结婚,大女儿又得了这种病,现在满心只希望小女儿能够好好的。 列车快到北京西站时,许路遥突然惊醒了,她迅速坐正身体,喘着粗气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一旁的许妈妈有些担忧的看着许路遥,柔声问,“遥遥,怎么了?做噩梦了?” 许路遥睡着的时候眉头就是皱着的,一路上就没有松开过,许妈妈看了无比的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小女儿。 “没有。”许路遥强装着笑了笑,“我以为坐过站了。” “还没到呢,我和你爸都醒着的。你再眯一会。”许妈妈柔声道。 “不用了,妈,我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坐会。”许路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车里的广播一直在循环播报马上要到站了,让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许家三人来北京是来接许韶迟的,所以并没有带什么行李,许路遥就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许妈妈背着一个斜挎包,许爸爸则两手空空。 列车慢慢的向前滑行,等车子停稳后,许家三人才站起身随着人流慢慢的下车。 北京西站是终点站,下车的人极多,火车站台也极大,人虽多却并不觉得拥挤。 下车后的许路遥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这座建筑,比洪昌火车站大很多,下了车的旅客都一窝蜂的往出口涌去,许路遥现在并不急着挤出去。而是拉着父母在一旁的空地等候,她想等人少一些了再出站。 人流渐渐变少,许路遥拉着许爸爸许妈妈往楼梯口走去。 下了电梯,跟着人流往出站口走去,许路遥走在前面,许爸爸许妈妈跟着许路遥后面走,许路遥走一会就会回头看一眼确认父母还跟在自己身后。 一路上很多人都会轻抬一下眸子看一眼这个奇怪的女子,走几步就会回一次头。轻抬眸子的同时,眼珠也会往旁边转动一下,便看见女子身后跟着一对夫妻。 夫妻年纪略大,约莫估计应该有六十岁吧,因为二人面容看着有些苍老,行人也能猜出来这对夫妻应该是从农村来的,因为从他们的皮肤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喜欢保养自己。 城市里的人是相当注重自己的外表仪容,特别是北京城里的人,从小生在皇城根下,更加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前面那个总是回头的女子应该是担心第一次来大城市的父母走丢所以才会一步三回头,就怕哪一次回头时自己的父母被人流冲散了。 毕竟北京西站人很多,即使许路遥在站台等候了一会,但还是很多,因为有不停开走的列车就会有不停进站的列车,那么旅客自然就会一直有。 所以等候了几分钟后的许路遥拉着许爸爸许妈妈往站外走去。 出了车站,许路遥拉着许爸爸许妈妈往旁边的角落位置站了站,看了看四周的指示牌,又用手机查了北京汉平医院的地址,决定跟着导航走。 “爸,妈,等一下,我先查一下路线,看怎么坐车。”许路遥一面翻看手机一面说。 这座城市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可能走不见了。 许爸爸许妈妈自然知道,要跟紧许路遥,不然走散了,又得花时间找人。 许路遥用导航搜索怎么去汉平医院,有几种方案。 方案一:坐公交,许路遥内心否决了这个方案,因为许妈妈晕车。 方案二:打的,许路遥也否决了这个方案,车费太贵,也不知道这里坐的士过去得多久得多少钱,太划不来了,并且许爸爸许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方案三:坐地铁,虽然要换乘两次,但都是站内换乘,许路遥觉得凭借自己的方向感,一定能带着爸妈找到汉平医院。 于是许路遥就把地图截了几张图,方便随时查看。 既然选择坐地铁,当然需要先找着火车站里面的地铁站入口。 “爸,妈,汉平医院离这里有点远,咱们坐地铁去。在地铁站里,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别走丢了。” “放心,丢不了。我和你妈虽然没坐过地铁,但是也认识字啊。”许爸爸还有心思开玩笑。 许路遥点点头然后带着许爸爸许妈妈往地铁站走。 北京真的好多人,比洪昌市人多太多了,光一个西站就这么多人,就不说别的车站和闹市区了。 坐地铁需要先买票,或者用北京的一卡通公交卡直接刷,许路遥三人第一次来北京,这种卡自然是没有的。只能排队去买地铁票,但是另一个问题就来了,许路遥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硬币啊,五块十块的应该也能用吧。 不管什么先排队再说。 到许路遥的时候,呃……这个购票机器和洪昌市的不太一样啊,这个怎么操作? 许路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按照洪昌市地铁购票流程一顿操作,结果当然可想而知的失败了。许路遥就抬头往周边看了看,有没有工作人员,可是周围除了排队进站的就是排队买票的,哪里看的到工作人员,就算有,应该也被高个子挡住了。 在许路遥着急上火的时候,后面的一位男乘客出声道,“您好,您是不是要购票?需要我帮你吗?” 许路遥惊喜万分,激动万分,感动万分,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啊,这么紧急的时刻,这个声音就像是神的恩赐一样的出现了,许路遥点点头,“需要需要,真的是万分感谢。”许路遥双手合什激动的说道。 那名男子在机器上操作了几下,就帮许路遥买到了三张地铁票。 许路遥拿到地铁票后又再一次的对该男子表示感谢才离开。 男子只是因为在后面被许路遥在购票机器上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惊着了,然后后面排队的人一直不耐烦的絮絮叨叨的,所以才出声帮忙。 在看清许路遥的面容后,男子本想找许路遥要一个联系方式的,可是又怕太过于唐突,所以男子闭嘴不言,只能微笑的目送许路遥离开。 第六十二章 地铁上抢座位实在是不易 许路遥去排队买票时,便让许爸许妈在一旁的饮料售卖机处等候,许爸爸带的水喝完了,许妈妈的也喝完了。 看着旁边有售卖机,但是许爸爸又不会操作,只能干看着,越看嘴巴越干,嘴巴越干,许爸爸就越看。 他想尝试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里的事,可惜他失败了,望梅能生津,望水可止不了渴。 许路遥过来的时候,许爸爸咋吧着嘴巴,嘴唇已经干的起了皮,“遥遥,这个机器怎么用?我想买水。”许爸爸指着售卖机说。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不经意的往他们身上瞧上一眼,但是很快就收回目光。 许路遥眨着眼睛,双手交握胸前,右手食指与中指支着下巴,在售卖机前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然后许路遥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支付软件扫描售卖机上的二维码,手机上有了显示,“爸,妈,你们要喝什么?选一个。” 许爸爸盯着某透阴的饮料看了半天了,许妈妈也指了指许爸爸选的那个饮料,许路遥在售卖机上的对应号码按钮按了一下,然后用手机支付成功。 嗵~嗵~两声,两瓶饮料就掉到售卖机下面设置好的取物盒里,许路遥蹲下身子拿出水,递给许爸爸许妈妈。 许爸爸立刻就开盖喝了大半瓶。 “爸,你喝慢点,别呛到了。”许路遥说。 “不会不会,你爸我聪阴着呢。”许爸爸说。 “你哪里来的自信,啊?你刚刚研究这个机子半天了,也没见你把水研究出来啊。”许妈妈适时的拆许爸爸的台。 许爸爸瞪了许妈妈一眼,“我那是为了给遥遥尽孝心的机会。” “你就净吹牛吧。”许妈妈翻了个白眼说道。 “爸,妈,要不再买两瓶水?”许路遥问。 “这不有水嘛,还买水干嘛?”许妈妈抬了抬手里的水瓶道。 “我怕你和我爸一直抬杠,手里的水不够喝。” “嘿,你这孩子,还打趣起我来了。”许妈妈抬手轻轻拍了拍许路遥的额头。 ………… 地铁安检口早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为避免人员拥挤踩踏,地铁工作人员用铁栅栏专门拦出了仅一人通行的通道。 许路遥带着许爸许妈走过去,跟随着队伍往前行,走在前面的许路遥依旧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眼父母是否还跟在身后。 队伍走的很慢,但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没有人插队,也没有人向前推挤。 在铁栅栏通道里前行,只要按着队伍的速度来,那么是一定不会踩到前面的人的脚的。 看着很是拥挤不堪的地铁站安检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慢,只要将身上的背包放在传送带上,人从旁边的安检门走过,这就算是安检了。 许路遥提前将双肩包摘下来,然后快速的通过安检口往地铁闸机走去。 许妈妈在许路遥的提醒下,也提前将包包摘下来了。 许爸爸直接从门型安检通过就好。 进了站,许路遥跟着地铁站里的指示牌来到了乘车站台,在屏蔽门两边等候地铁进站。 北京西站,是一个很大的火车站,每天的人流量超乎想象,地铁站里的人更加是不必说了。许路遥她们下到乘车站台时,屏蔽门两侧早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于是带着许爸许妈站在一个队伍稍微短一点的位置等候地铁进站。 地铁每两分钟一趟,第一趟车许路遥她们没能挤上去,许路遥挤上去,但是许爸许妈没能挤上去,于是许路遥又下来了。 三人安静的站在屏蔽门旁等候下一趟车。 这一次人稍微少了一点,地铁一到,车门一开,许路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车,看见中间刚好有两个空位置。 地铁上抢座位是很正常的事情,抢座位要的就是快准狠,许路遥一个人占着两个位置,旁边没有抢到位置的人心生不满,开始嘴里碎碎念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许路遥可不管那些人怎么样,生气的谩骂也好,碎碎念也好,讲道理也好,许路遥统统不理。许爸爸许妈妈在许路遥后面上的车,许路遥赶紧将父母喊过来坐。 那些本来想让许路遥让出位置的人,在看到许妈妈头发花白后,就闭嘴了,有的想过来二次抢座位的人然后就止步了,还有些也想抢座位的人不好意思的转身往别的车厢挤去。 许路遥若无其事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觉得自己占着两个座位有什么不对。她是为父母抢的,爸妈年纪大了腿不好,下了火车后就没坐着歇过,这会腿有些打颤。 坐了两站,许妈妈问许路遥要不要也坐着休息会。 许路遥道:“妈,快到了,要下车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许妈妈惊讶的问。 “咱们要在这里换乘另一条线路的地铁。”许路遥道。 许妈妈咂咂嘴,还以为能多坐两站呢,这么快就下了。 许路遥也很无奈,这条线路的地铁不到她们要去的地方,如果不下车,就会离她们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远。 穿越地铁站换乘时的茫茫人海,许路遥快速的往前走,偶有回头确认父母还跟着自己在。在穿越人海时,不怕与人相撞或者发生摩擦,最怕回头时父母不在身后。 从9号线白石桥南下车换乘六号线,中间那一段路有点远。九号线下车的人往六号线走去,六号线下车的人往九号线来,往来人流量堪比火车站进站口处候车的人。 许路遥还是担心许爸许妈会被人流给冲散了,所以慢走两步,与许爸许妈并肩左手挽着许爸右手挽着许妈。 三个人横成一排,有些像拦路虎,也确实是挡着路了,可是前面的人走的慢,就算许家三人不并肩走,后面的人也走快不了。 左边往九号线去的人流也一样,因为人多走不快,都是慢慢的往前蠕动。 虽然说离的有点远,但是就这速度怎么也得走上十来分钟才能走到六号线。 第六十三章 被勾起的馋虫 许路遥带着许爸许妈从北京西站乘坐地铁九号线在白石桥南换乘六号线,又在南锣鼓巷换乘八号线,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了终点站霍营。 她们在北京西站进地铁站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她们出地铁站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 虽然现在已经五月份了,但是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风吹过能感觉到微微有些凉意。许路遥只穿了一件衬衣加马甲,晚风从树梢吹过,带起马路上的尘土,吹散了汽车排出的尾气,拂动着许路遥的发丝。 行走在北京的街道,路上皆是行人,马路两旁的夜宵摊也已经摆上了。 许路遥一面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一面四处转头寻找方向。往前走出了一大段距离后,还是没有看见医院,许爸爸就问许路遥,“遥遥,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了?” 许路遥依旧往前行去,“爸,地图上标的就是这边,我们再往前走走,找找看。” 许爸爸点点头,也跟在许路遥身后走,路过那些大排档,饭菜的香味绕着她们的鼻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这香味就像一位妖娆的女子,勾引着她们的胃,还有她们的嗅觉和她们的食欲。 香味绵延了整条街,依旧拦不住她们的步伐,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她们一直在往前走,也在不停的经过一家又一家的大排档。 她们忍受着腹中饥饿的感觉,坚持着寻找汉平医院,上天不负苦心人,又往前走了两百米后,许路遥她们才看到汉平医院的牌子。 在许路遥以为终于找到了,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的时候,上天又和她们开了一个玩笑。 医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用来做了露天停车场,里面现在停放的车子很少,只有几辆救护车和几辆私家车。 医院大门是日常可见的停车场进出门,带有栏杆,还是收缩杆。 医院正对着大门口的楼一楼是全玻璃墙,中间是自动门。 她们进了医院的大厅,找到服务台,那里只有值班的保安。 保安四十上下,从面容看不出实际年龄,穿着医院专门配备的工作服,许路遥过去的时候,保安正靠在座椅上打瞌睡。 许路遥有些激动的询问着值班的保安,“保安大哥,您好,我这边是接到电话说派出所昨天送来了一个病人,叫许韶迟,请问是在这里吗?” 保安大哥在见着有人过来的时候就站起身来,见对方是个极礼貌的年轻女子,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们说的接人应该是在北区,这里是南区,只接诊病人。若是派出所民警让你们过来接人的话,应该就是在北区那边了。” 许路遥听完就傻了,不是在这里,天呐,坐了那么久的地铁才到这边的,结果人不在这里。许路遥立即急急的问道,“那,那北区离这边远吗?怎么走呀?” 保安大哥很有耐心的解答着许路遥的疑惑,不仅告诉许路遥北区怎么走,还告诉许路遥北区那边晚上是不能进入的。 没办法,许路遥只能带着许爸许妈又出了汉平医院,许妈妈说,“这里不就是汉平医院吗?怎么还北区南区的?” 许爸爸道,“没见识,南区是看病的,北区那边应该就是关人的。” “那个北区又在哪里呀。”许妈妈说道。 “刚才那个保安不说说了吗,在石各庄路,坐公交就可以到。”许爸爸不耐烦的回答道。 出了医院,又回到刚才的那条飘满香味的街道上。许家三人早上匆匆吃了一点早餐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中午就是火车上那桶泡面,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进食了。所以肚子早就饿了,这再被这些香味一撩拨,肚子的馋虫就受不了了,于是开始叫嚣起来。 许路遥道,“爸,妈,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再拦个的士直接过去看看?” 许爸爸不耐烦道,“看什么看,就应该让她在里面受点苦才好,她就会安分一点。先去吃饭。” 许妈妈也知道许爸爸因为许韶迟的事情,心里积着火,再加上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子,心情也很急躁易怒,于是不敢与许爸爸抬杠,只能顺着他的话,“也好,先去吃点东西吧,垫垫肚子。” 许路遥就在那些家大排档随便选了一家,进了店门,选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三人坐下后,老板就端着茶壶和一次性的纸杯走了过来。 桌上本就放了菜单和记录本与笔,许路遥拿起来看了几眼,然后问许吧许妈,“爸,妈,你们吃什么?” 许爸爸说,“随便点两个菜吧。” “那就点一个青椒肉丝和红烧鱼块吧。要不要再点个汤?” 许妈妈说,“点那么多吃不完就太浪费了,还是别点了。” 许路遥点点头,然后将写好的菜单递给老板。 不一会饭菜便上上来了,许家三人是真的饿了,连许路遥都狠狠的扒了一口饭,可见是真饿了。 店子里在许家三人进去前,就已经坐了几桌客人了,看起来应该是刚下班的人,因为他们点的是盖浇饭。五一劳动节还在上班,真是辛苦了。 许路遥她们也辛苦了,五一劳动节,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可以休息休息,谁知这许韶迟就来这么一出,闹到北京来了。 “你说她到底要怎么样,居然敢去闯中南海,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吗?”许爸爸生气的低声说道。 “爸,你别生气,脚长在她身上,要去哪里,我们哪里管的住呢。” 叮咚~ 这时许路遥的手机适时的响了一声,许路遥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信息。下午到现在她的手机响过很多次叮咚声,但是许路遥看了消息却没有回复。 一个是她不敢回复的人发来的信息,一个是她不想回复的人发来的信息。 一个是顾一白发来的,问她明天有空没有。一个是郑盛江发来的,内容她看了,回复的是她那年在账号上发表的第一条记录心情的日记。 她如果要回复顾一白那么就必然要编理由,但是许路遥又不想欺骗顾一白,也不想一直拒绝顾一白。虽然不回复信息也相当于变相的拒绝,但是后期许路遥可以耍赖说没有拒绝过,只当自己没有收到过任何信息。 郑盛江那条信息,她看的五味杂陈,明明已经决定忘记了的,她不想再记起,也不想回复,所以许路遥没有回复。 第六十四章 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人好不好? 许路遥结了账,用手机上的叫车软件约了一辆车,终点选的就是汉平医院北区。 她知道父亲母亲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很是记挂担心许韶迟,她也知道如果今天晚上爸妈不亲眼去瞧瞧,他们晚上肯定是睡不着觉的。所以索性就带着他们去看看,好让他们安安心。 网约车司机到了上车点后给许路遥打电话,许路遥接起电话,带着许爸许妈往上车点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大众小轿车,车牌号尾号是六五四,许路遥对着手机软件上的车牌号仔细核对后才上车。 车子一直往前开,司机也时不时的与许路遥聊起两句。 许路遥她们现在所在的区域相当于北京的郊区,路况并不是很好,坑坑洼洼的,车子在行驶过程中,也是一颠一颠的。 有的路段还在修路,车道也变窄了很多,遇到红绿灯时还会堵上一会。 夜幕降临,路边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天上也不见月亮,漆黑一片。 昌平区本来就离北京市区很远,属于郊区了,这汉平医院北区更是在昌平区的郊区之外了。 往汉平医院北区去的一路上很是荒凉,但是路上并不少见车辆,大多都是货车,偶尔也能看见一些小轿车和面包车。都只是灯光一晃就错过去了,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牌子的车,但是从灯光高矮可断定是什么样的车型。 许路遥乘坐的网约车一会子左拐一会子右拐,大概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汉平医院北区。 道了谢,下了车,许路遥带着许爸许妈过了马路便到了汉平医院北区门口,右边供行人通行的小门已经上了锁,只有供车辆进出的大门被栏杆挡着,并没有锁死。于是三人从栏杆下面弯腰进了院区。 门口处同南区没有多大区别,也是一大片空地,用来做停车场的,里面现在停着些车,天太黑了也看不清是什么牌子的车。 天太黑了,院区里只有路边的几盏灯还亮着,可以用来照阴使用,路面是水泥地面,没有铺沥青,在灯光的照射下看着白白的。 凭着夜色也能看见白色的水泥路面,不至于踩空或者被什么东西绊倒。 许路遥她们进院子里的时候,大门处的保安岗亭里没有人,只是亮着灯,或许保安刚好去解手方便去了,所以才让许路遥等人溜了进去。 离大门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栋灰白色的建筑,就着路灯大概能看出些轮廓,应该是院里的办公楼。整栋楼里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的灯还亮着,想来是有保安巡夜的。 许路遥沿着道路往院里深处走去,办公楼后面又有一栋建筑,各个房间里面的灯都亮着,从窗外可以看见里面有上下铺铁床,但是房间里没有人。 一路走过去,都没有见着一个人,路上也没有遇着巡视的保安。 许爸爸每个房间都看得仔仔细细的,楼层高些的看不见,只能看见一楼的。 又往前走了几栋建筑都是这样子的,在许路遥她们有些灰心的时候,听见前面有些锣鼓热闹声。 于是三人寻着热闹声往前寻去,见着一栋三层楼的建筑,也是灰白建筑,楼上的灯都亮着,楼下的灯也亮着,一楼似乎正在开晚会。 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是一间很空旷很大的房间,里面很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有的坐在椅子上看节目,有的在一旁三五成群的聊天,也有的独自一人在窗边看夜色。 许路遥就遇到了一个双手握着窗户上的防盗钢筋,将头挤在两根钢筋之间,好像她的头再小些,就能从两根钢筋之间挤出来了。 那个女人本来是抬着头在看天上,可是等许路遥走近了,那个女人突然低下头,盯着许路遥看,吓了许路遥一跳。 那个女人盯着许路遥看了很久,许路遥也盯着她看了很久,那个女人突然笑起来,将手从窗户里伸出来,想要抓许路遥。 许路遥因为离得远,所以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将手伸出来做什么,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可怜。 于是许路遥就起了恻隐之心,可是自己又不能帮助到她什么,然后又动了一个念头,“阿姨,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那个女人听懂了,点点头。 “您这个房间里面有没有一个叫许韶迟的人?” 女人依旧点头。 “那您能帮我找一下她吗?” 女人开口说话,“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人好不好?” 许路遥心里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可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好,你告诉我电话号码,我帮你打电话。但是你得先去叫一下许韶迟。” 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拨号的许路遥被折返回来的许妈妈拦住了,“遥遥,你做什么?一个疯子的话你也听。” 那个女人开始报电话号码,许路遥听了,确实是十一位数字的手机号,见着那个女人可怜,心生不忍,“妈,就帮她打一个电话而已,也没什么的。” 那个女人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人好不好?”然后后面开始报手机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一会笑一会骂一会又哭。 许妈妈说,“你看,她就是个疯子,你小孩子家家的居然会信。以后在路上遇到这种人,一定要提防着些,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人骗了。” 许路遥收起手机,回答道,“是,我知道了。” 那通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前面许爸爸把这里都绕着看了一遍,转身发现许路遥和许妈妈没有跟上来,然后便又回来找她们。 许爸爸说,“前面我都看了,没有见着人。” 许路遥往前看了几眼,又往身后看了几眼,后面有一栋一层楼的平房建筑,门没有上锁,里面亮着灯光,门上挂着透阴且泛黄了的门帘。许路遥指着那里说,“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 许爸爸往那里看了一眼,“咦,刚刚咱们过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到那里,走,去看看。” 三人转身往那里走去,又路过刚刚那个疯女人,嘴里一直在念叨那一句,“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人好不好?” 许路遥看了她一眼,心中很是可怜她但是还是没有理会,往那栋平房建筑走去。 许爸爸走前面,拨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很空旷,右边靠墙处有一排椅子,左边有一扇窗户,窗户里面的房间亮着白炽灯。许爸爸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 窗户被里面的人从左往右拉开,窗户里面的人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许爸爸不会说普通话,用方言回答,可是窗户里面的人听不懂,皱着眉起身打开房间门从里面出来了,接着说,“你们怎么进来的?现在这个时间早就过了见客的时间了。” 许路遥上前一步,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您好,我们是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过来接人的。” “这个时间来接什么人,要接人也是阴天白天来呀,大晚上的接什么人。” “您看,我们是从外省大老远过来的,今天接不了人,那能不能让我们先看一眼呢?” “当然不行了。要接人,阴天上午九点之后再来。” 那个人说完理也不理许路遥三人便进了那个小房间,将门关上,窗户也关上。 第六十五章 举国震惊的大新闻(一) 许爸爸本来是要发作了的,被许路遥和许妈妈强行拉着带走了,许爸爸生气道,“什么人啊,连见都不让见一下的。” “爸,人家医院有人家医院的规矩,这么晚了,咱们直接这么闯进来本来就是不对的,人家没叫保安把我们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 “那也该让我们见一下人呀。要确认人是不是在这里呀,那阴天过来,他们又说人不在这里怎么办?” “爸,人派出所的民警亲口说了把人送来汉平医院了,这整个北京城有几个汉平医院呐,不就这南区和北区吗。总归就是在这两个院区里,不会不见了的。” 许爸爸气冲冲的往前走,许妈妈也只会唉声叹气的劝着许爸爸,怕他一下子高血压上来了。 许路遥也怕许爸爸一下血压上来了,所以尽量的不和他争吵。 许爸爸一个人生闷气似的往前冲,待出了医院大门,许爸爸才放缓脚步,许路遥和许妈妈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 她们知道许爸爸是因为担心许韶迟,所以才发脾气,并不是针对她们俩或者是医院的那个保安。 往前走了一大截路,路上一辆车子都没有见着,路上只有那弱弱的路灯散下的光照着路面,许路遥左手挽着许妈妈走在许爸爸身后,右手用手机上的叫车软件开始叫车。 虽然她们现在在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郊区,路上也看不见一辆车,更别提出租车了。但是打车软件是一款神奇的软件,即使这里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区,依旧能安排上车子过来。 虽然不似市区那样离得近,但是离得远也有些好处,起码可以欣赏一下北京的夜色。 北京的夜色和泗水镇的夜色并没有两样,就是乌漆麻黑一片,能看见的都是路灯能照耀到的地方,再远一些的地方,也是看不见的。比如她们进去的那栋平房,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北京某精神鉴定中心。 若是当时许爸爸就看见这个牌子,可能会一下子血压上来晕死过去也未可知的。 过了五六分钟后终于有网约车师傅接单了,离得还真的是有些远,过来都需要五六分钟时间,许路遥就喊住许爸爸,“爸,别再往前走了,我叫了车,在这里等一会吧。” 许爸爸果然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离着自己十几米远的妻女,刚才的无名火一下子就熄了。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许韶迟得了这个病,许家就好像一直被扫把星关注着,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不顺。 只要一提,许韶迟就像发了疯一样,不停的打自己,不停的骂人,不停的哭,不停的做着一切伤害自己伤害家人的事情。 从此那件事就成了许家的禁忌,一个字也不许提。 但是不可能一辈子都让许韶迟这个样子,许家人极其的想要冶好许韶迟,可是要冶好这精神病又谈何容易?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许韶迟的心病就在那件事上。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远,就在去年。 要说这件事是何事,就不得不提一提前年举国震惊的大新闻:洪昌市公交坠江事件。 是的,许韶迟与这条新闻有关,她的病也是因此事而起。更准确的说,她是当事人之一,也是目击者之一,更是参与者之一。 她亲身经历了那件可怕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她依旧不能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只要一提,许韶迟绝对会犯病。众多网友可能只是将这件事情当作一条新闻看看而已,可是经历过此事的许韶迟和许家人却不会。他们并不知道曾有个女子因这件事,生命轨迹被改变。 那天早上,许韶迟像往常一样开车去上班,她是著名服装公司的总设计师,爱情事业双丰收。 出门的时候还和老公拥抱了一下,说晚上回来想吃老公做的红烧肉和卤鸡爪,许韶迟老公温柔的笑着应好。 可是许韶迟老公没想到,没有等来老婆的电话,却等来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谁都不会想到,阴阴很恩爱的夫妻,因为这件事而感情破裂,分道扬镳。 许韶迟成名较早,养成了比较冷淡的性子,对谁都只是点头微笑致意,因为她不用对别人低眉顺眼,别人只需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就好。 因为她能力出众,在国际服装设计大赛上,连续三年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所以在公司里,老板一直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从来都不会说一句重话。 公司里若是谁惹了她不高兴,许韶迟第二天绝不会在公司再见着这人。有的时候她也挺纳闷儿的,怎么昨天还工作的好好的助手,今天喊过来的却又是另一个人。 时间一长,许韶迟也就习惯了。 她手底下的助理是跟她时间最长的人,她从来没有对助理发过脾气,即使有时候真的生气了,也不过是笑着让她出去给自己倒杯咖啡。 许韶迟刚开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助理就打电话来了,说她的设计被客户退回来了,老板现在正在她办公室里发脾气。 自然老板嘴里骂的都是助理,可为什么要在她办公室里骂人呢?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就算老板把我办公室拆了,你就待在外面不要进去,我回来后自会处理。”许韶迟淡淡的语气,一点也不生气也不着急的样子。 助理在电话里问,“那要是大老板指名让我进去呢?” “这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许韶迟淡淡的语气带着些冰冷。 助理小心翼翼的应是,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 车子驶上洪昌长江大桥上的时候,许韶迟正好挂断电话,像往常一样,直视前方车辆,车速并不快。 就在她往江面瞥了一眼的刹那间,一辆绿色车身的公交车直直的向她冲过来,她赶紧一脚踩在刹车上。 因为紧急刹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虽然公交车被她的车子这么一档,速度慢了下来。 许韶迟的车头整个已经撞的稀巴烂了,也是因为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吓得傻掉了的许韶迟,她本能反应的立即拉起了手刹。 车子被公交车撞后在桥上转了几个圈,与后面来不及躲避的车子发生了二次撞车,直至车身撞上了桥上的护栏才停下来。 第六十六章 举国震惊的大新闻(二) 桥上很多车子因为反应不及时,发生了多起连环追尾事故。桥边的护栏已经被撞的粉碎,只剩下钢筋还挂在上面,许韶迟的车头有一半已经离开桥面,在桥上悬空了。 许韶迟受了巨大的惊吓,喘着粗气,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那块儿残破的桥边护栏。她坐在车上不敢乱动,已经被吓傻了,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一抹绿色的,巨大的绿色,从眼前消失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已经傻掉了的许韶迟,脑子里一片浆糊,整个人也是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但是她又好像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后面的很多车主下车,挤在桥边栏杆处往下看,只能看见江面翻起的水花以及一个渐渐模糊的影子。 发生了重大事故,许韶迟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依旧喘着粗气,努力的想平复心情,可是越努力越糟糕,脑子和身体一点都不受控制。 她想开车门下车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可是就是动不了,就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一动都不能动弹。她现在除了喘息着粗气,连话都说都说不出来,头都转不动,更别提打开车门下车了,那可是很艰难的动作,对于现在许韶迟来说是这样的。 发生这么大的交通事故,许韶迟应该打电话报警的,可是她真的动不了,她浑身颤抖,只死死的盯着被撞的稀巴烂的车头和看起来波涛汹涌的江面。 车外的世界一片混乱,有打电话报警的,有打电话叫保险的,还有打电话叫120的,许韶迟在车里听得不是很真切。 她的车子的车头已经悬空了,此时若是有人从车后面推一把,那么许韶迟将会和车子一起掉进长江中。 从出事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网络上已经有新闻了,都是一些不尽不实的报道。 从新闻的内容可以看出,应该是桥上的某位车主或者乘客透露的。 说女司机开车逆行与桥上的某车相撞,导致重大交通事故。 此文章一出,立刻被十几位网络媒体大v转发,他们有着众多粉丝,粉丝数量甚至比一般的阴星还要多。转发的文章下面立刻评论无数,许多不知详情如何的网友就开始在下面侃侃而谈。 后面已经有车主打电话报警了,交警出警的速度很快。 许韶迟是被交警从车上扶下来的,她的整个重量全部都压在了交警扶着她的手臂上。这扶许韶迟的交警若不是一个高大挺拔的人,估计承受不了这重量,虽然许韶迟不重。 交警大哥一面扶着许韶迟一面观察她的脸色,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也好立刻实施抢救。许韶迟艰难的挪动着自己已经僵硬不堪的腿,迈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直至在不远处的路几上坐下来。 然后有女警察过来循例问话做笔录,许韶迟真的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警察问了很久,许韶迟也不过能回答上一两句。 对于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来说,这种打击直击心神,许韶迟心性再坚毅勇敢,也被惊的粉碎。 她毕竟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就算是男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也不会比女人好到哪里去。 许韶迟就坐在那里,傻傻的,呆呆的,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只有真正近距离的看她的瞳孔深处,才能够发现她到底受了多大的惊吓。 她现在需要丈夫的陪伴和家人的安慰。 对于现场的其他事情,许韶迟没有力气去注意,也分不出心来关注。 她蜷缩在一处,慢慢的从路几滑坐到路面,后背紧紧的靠在桥面台阶,双腿弓起,双手抱紧自己的膝盖,然后将脸埋进臂弯里。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许韶迟哭了,她是多么坚毅坚强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哭了。无声的哭泣着,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女警察只能蹲在一旁,轻轻的温柔的轻抚着许韶迟的头,女警察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最好的安慰就是无声的陪伴。 待许韶迟哭够了之后,女警察递过来一张纸巾,许韶迟哑着嗓子说,“谢谢。” 女警察温柔的笑了笑说,“不客气。你……现在方便回忆一下事情的整个经过吗?” 许韶迟说,“我只记得一抹绿色……然后突然就撞上了……然后你们把我从车子上扶下来……就真的不知道了。” 女警察犯难了,但是也不能强迫许韶迟去回忆起事情的经过,所以只好依法将许韶迟带回了所里。 事故现场迅速被警察控制住了,受伤的人员并不多,大都是轻微擦伤,只有许韶迟可能伤的稍微重些。许韶迟额头上很大一个胞,只看一眼便能记住,因为伤在很显眼的部位。可许韶迟却并没有感受到伤口带来的疼痛,大概是这场事故带给她心灵上造成了严重的创伤,让她只记得害怕震惊,忘却了疼痛。 在回派出所前,警察带着许韶迟先去了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内脏器官没有受到伤害,只是额头上撞击上有些严重,导致了轻微的脑震荡。 所以许韶迟记不得事故因果也是有原因的,便是这脑震荡后遗症导致的了。 在路上的时候,警察便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许韶迟家里人,也就是她的丈夫程叙诚。 程叙诚接到派出所民警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因为他之前在网上就看到过一个专门讲假扮成警察的诈骗视频。现在网上很多骗子都会冒充警察来进行诈骗,首先他们冒充警察就是为了取信别人,然后才好实施诈骗。 所以程叙诚接到电话后,“我老婆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你们能不能有点道德底线啊,骗钱也不能这样诅咒别人啊。你们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警察叔叔没办法只好将电话递给许韶迟,让她和她老公讲。 “老公,我……现在……在医院。你来接我吧。”许韶迟说。 程叙诚一听这声音确实是许韶迟,而且虚弱的很,与早上出门时完全不一样。“老婆,是你吗?你……怎么会在医院?身体没事吧?你等着我,我现在就过来。” 程叙诚一面起身拿衣服拿包,一面安慰着电话里哭起来了的许韶迟,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第六十七章 举国震惊的大新闻(三) 程叙诚与许韶迟结婚六年,感情一直很好。当年两人结婚,许韶迟父母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那时候的程叙诚就是一个穷光蛋,什么也没有。 房子也没有,车子也没有,工作也不稳定。 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许韶迟而得来的,房子的首付是许韶迟出的,车子也是许韶迟买的,连程叙诚的工作也是因为许韶迟托关系的。 程叙诚对于这一切一开始心里很别扭,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异的,后来慢慢的,他也就接受了自己老婆比自己厉害比自己挣钱多。反正他是爱她的,爱的是她这个人,与能力无关。 就算现在有人笑话他吃软饭,他也能底气十足的怼回去,“一个连老婆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吃软饭的好处?” 笑话程叙诚的那个人立刻便闭嘴不言,因为一圈人中真的只有他还没有对象。 程叙诚有时候还会取笑他们一下,“你们这就是羡慕嫉妒恨。” 朋友们也只好笑笑就过去了,总是拿这件事取笑他也是挺无趣的。 程叙诚拿好外套后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许韶迟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依旧处于惊吓状态,门口有警察守着。 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许韶迟一个人,窗户开着,外面吹进来的风撩起了窗帘。许韶迟从进病房后就一直盯着窗帘看,视线就没有移动过。 守在病房外的警察会时不时的从门上的玻璃窗户看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程叙诚来的时候,正看见警察在门外观察病房里的许韶迟。 “您好。”程叙诚走向穿着警服的警察。 警察看见走向自己的男子,“您好,是许韶迟的家属是吧?” 程叙诚微笑着点头,“我是程叙诚,许韶迟的丈夫。” “程先生,想必上午发生的事情,您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警察转身向程叙诚走了一步。 程叙诚点点头表示知道,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从广播里面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又说,“许小姐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笔录,请您过来只是想简单的了解一下许小姐平时的开车习惯等。” “当然可以。但是可以让我先进去看看我太太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程叙诚道。 “请进。”警察推开病房门。 许韶迟听见了门被推开了,也知道有人进来了,但就是不想动,连视线都不想移动一下。 程叙诚快步走到床边,握着许韶迟的手,“阿迟,你怎么了?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韶迟没有回答,看也没有看程叙诚一眼。 警察回答,“程先生,我们已经给许小姐做了全身检查,身上大都是轻微擦伤,也没有伤到骨头,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严重吗?” “医生说是轻微的。” 程叙诚皱着眉,看着面无表情的许韶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有白色的窗帘。 许韶迟说,“我没有。” 程叙诚和警察没有听清楚,都出声问,“什么?” “你说什么?” 许韶迟又说,“不是我。” 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我没有”和“不是我。” 从出事到现在,网上已经炸了,很多新闻公众号或者网站都已经崩溃了,服务器根本就运营不起来。这个网站稍微好了一点,那个网站肯定就已经崩盘了。 但是这根本就阻止不了网友,他们一行行字,一句句话,都在谴责女司机,好像女司机就十恶不赦一样。 即使有关部门已经出了通告说该车司机与本次交通事故并无很大关系,但是网友根本不信。 他们只信自己,就觉得是女司机的锅。 幸而许韶迟开车时穿的是帆布单鞋,若是穿的高跟鞋或者拖鞋,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网友就会又有一条批判她的理由。 女人都爱美,许韶迟也不例外,出门在外肯定会注意自己的形象,而美女总是和高跟鞋匹配。 许韶迟车上总是会备一双平底鞋,只要开车出门,许韶迟就一定会换成平底鞋开车,因为在她心里,生命重过一切。 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活着总是没有错的。 可是就算许韶迟这样想,但是网上的评论依旧一边倒,都在骂女司机,只要和女司机沾上边,这件事情就一定是女司机的错。 网民从来不会真的去了解真相如何,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意识里的东西。 所以许韶迟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呢喃着的那两句话其实就是在回复网友的。 许韶迟被送往各个科室检查,路上自然听见了不少关于今天这起事故的消息,也听见所有人都在说这是她的错。 可是她有什么错? 她精精神神的出门,规规矩矩的开车,没有超速,没有压线,没有逆行,她只是想去上班而已。 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她想不通,可就是想不通,所以她越要想,她越要想,就越是想不通。 她进入了一条无限循环的胡同里,走到的每个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她又想往回走,可是回去的路她已经记不得了。 没有人理解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就连她的老公都以为她得了精神病,突发性的精神病。 她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老公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她在与死神面对面时,她的老公在和同事说笑,她已经被带到鬼门关口时,她的老公在接客户电话。 许韶迟转过头,看着程叙诚,突然了笑了,眼神中尽是凄凉与无助。 她现在极度的需要老公和家人的安慰。 程叙诚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给丈母娘家里去了电话,告知了一下关于许韶迟的情况。 因为许路遥是离许韶迟他们最近的,所以最先赶过来的家人是许路遥,许爸许妈还在路上,尽快的往这里赶,许路远因为在外省工作,所以许爸许妈只是打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许韶迟的事情,并没有要求许路远回来。 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许路远不可能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依旧无动于衷的坚持上班,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真的是太冷血的。骨肉亲情是这世上最亲近的感情,比爱人之间还要亲近。 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连着筋。 亲情便是如此。 第六十八章 神通广大的网友 许路遥赶到的时候,许韶迟正好检查完,需要去派出所做笔录。许路遥直接冲上来拦住了去路,“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或者是头,有没有磕着碰着?” 程叙诚将警察的话复述了一遍,“医生说轻微脑震荡。” “那出院干嘛?住院冶疗啊?”许路遥大声道。 程叙诚又说,“路遥,不要阻碍警察工作。医生都同意出院了,就说阴没有大碍。” 伸手将许路遥拉到一边,然后依旧扶着许韶迟往警车走去。 神通广大的网友,居然能够查到许韶迟就是那辆与公交车发生撞击的小轿车车主,这都不算什么,居然还查到许韶迟在哪家医院就诊。 于是这些无聊且又多事并且不知真相的网友便纷纷来医院门口堵许韶迟,就为了看她一眼将她记住,然后将她踩进泥里去永世不得翻身。 网友们的确很厉害,都猜到了,来堵人竟然还带了各种臭鸡蛋啊烂菜叶啊红油漆啊什么的。 天啊,都是些不理智的人,既然这么热血,为什么不投身军旅,报效祖国?偏偏要来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总觉得他们做的是正义的事情,觉得自己是对的。 于是他们纷纷化身为上帝,要来人间替上帝行裁决之权。 可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只有国家法律,违法必究。 谁也躲不过去的。 自然了,医院的保安都不是吃素的,在这些自以为是的网友还没来得及进攻之前,就被医院的保安全部制服了。 并且顺便拨通了报警电话,等候警察来将这些欲行违法乱纪之事的人带走 程叙诚将车门打开,许韶迟先坐进去了,然后许路遥挨着许韶迟坐进去了,程叙诚只好从另一边车门上车。 一位警察坐副驾驶位置,另一位则开车。 到了派出所,许韶迟依旧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两句话。警察也很是无奈,这也不能强行逼供啊。 事故现场的警察早已经将各个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带回派出所进行检查。 许韶迟的车虽然已经完全报废了,但是幸好当初买行车记录仪时买的是最贵的,所以质量也是相当的好。 警察从她的行车记录仪中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许韶迟一直都是平稳驾驶,上桥的速度并不快,保持在合理车速区间内,操作也没有任何失误。 记录仪上清楚的看到,是对面那辆车突然撞过来,许韶迟最先反应的就是踩刹车,一两秒的时间,许韶迟立刻将手刹拉起来。然后车子不停的转,最后在桥边悬空挂住,差一点许韶迟的车就连人带车一起掉下去了。 几位警察瞬间就很同情许韶迟,就只是像平常一样出门上班,却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怜啊。 ………… 从派出所出来回家后,许韶迟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也不敢去上班,虽然程叙诚已经帮她请了假,可是不可能请一辈子假呀。 再就是公司的老板早就受够了许韶迟的臭脾气,要不是因为她的设计出众,经常拿奖,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她早就被公司给开除一百遍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老板可以什么也不顾的直接辞退她,这样别人还能赞老板一句大义灭亲。可偏偏在老板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此次事故的责任人并不在许韶迟,也就是说老板错失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老板在办公室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消息这么堵塞,没有别人灵通呢?看来还是心腹少了。 许韶迟回家后不说话,不理人,也不出门,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谁说话也不理,但是会转头看说话的那个人一眼,面无表情,说话的那个人也就不再说了。 许爸许妈赶到的时候,许韶迟已经在家里了,一进许韶迟家的门,许爸许妈就急急的问,“阿迟啊……”才喊了一句许韶迟的名字,就顿住了,因为开门的是程叙诚,然后改口道,“叙诚啊,阿迟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伤的严不严重?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了?” 许路遥当时陪着许韶迟从医院出来一起去了派出所,然后又从派出所出来一起回家了。所以当许爸许妈敲门的时候,许路遥也站起身准备去开门,结果被站在饭厅的程叙诚抢先了一步去开门。许路遥就站在旁边,“爸,妈,你们先进来再说。” 程叙诚往旁边让了让,留出一条过道供许爸许妈走,许爸许妈虽然一直住在农村,但是城里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去别人家里做客的时候,一般都会备一双鞋套或者是亲戚家里备了拖鞋。 于是许爸许妈问,“不用换鞋吗?” 程叙诚心情有些不大好,比较低落,反应有些慢半拍,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用。” 许爸许妈见女婿这个样子,看来女儿是不大好了,心里就更加担心了,急急的问,“怎么没见到阿迟,在房间里吗?” 许路遥知道姐夫的担心,其实许路遥心里也很担心,但是又不敢在爸妈面前表现的太过阴显,只好平静的回复许爸许妈,“姐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现在……不大爱见人,也不大理人。” 许爸许妈直接越过程叙诚和许路遥往房间走去。 第六十九章 从可怜心疼到铁石心肠 许路遥与许爸许妈站在路边等车,漆黑的夜晚,一片平静,偶尔有昆虫的鸣叫声。 打车软件上显示的是需要五六分钟,可是这都十分钟了,车子离他们还有两公里,于是许路遥接着等,许爸接着抽烟。 许爸抽烟站的地方离许路遥她们有些距离,最多就是晚风拂过时会带着一丝烟味过去。他心里烦闷,所以必须抽烟来排除。就算现在许妈会说他,他也一样会抽,不会停下来,更不会掐灭烟头。 许爸的烦闷在于刚才在医院病房里看到的那群精神病患者,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病到那种程度,可是在这样环境里生活几个晚上,这女儿要怎么熬过去呀?这就算没病也会被折磨病了。 他的女儿是天上的浩瀚星辰,是人间的天使,是最好最美的人,可就因为那件事,那些美好的生活就离他们远去。 这一年来,最受折磨的还要数许路遥,毕竟这一年里都是许路遥和许韶迟一起生活,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许路遥从最开始的可怜心疼到现在的铁石心肠,都是被许韶迟逼的。 比如,许路遥某次在网上买了一个东西,结果快递是许韶迟不喜欢的那个,许韶迟就各种的和许路遥闹。 再比如,某次许路遥晚上下班回家,买了菜,可能买了两天或者三天的量,结果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发现,她买的菜全部被许韶迟给丢进垃圾桶里了。和着装菜的袋子一起扔进去了,连保鲜膜拆都没有拆开的,许韶迟也一起丢了。生气的许路遥质问许韶迟,为什么将这些菜都扔了?许韶迟不做声,眼睛就盯着一处看。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反正许路遥是快要被气死了。 于是许路遥就与许韶迟大吵了一架,事情经过就是许路遥一直在咆哮,而许韶迟面无表情,似是没有听见一样。 许韶迟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可是她的表现和所作所为都让许路遥觉得她就是一个神经病患者。 每天许路遥都需要哄着她喝药,一开始的时候,许韶迟很抗拒吃药。后来在许妈妈的努力下,她开始慢慢的吃药了。 许路遥每天都监督她吃药,以至于许路遥从此没有了夜生活。 特别是许韶迟从许路遥那里搬走以后,许路遥更加的忙碌了。每天下了班,先要坐车去许韶迟那里哄她喝药,其次才能回自己家,而且还不能去一下下哄着她喝了药就走,得在那里多呆一会。 所以很多时候许路遥的朋友同事约她晚上一起去逛街吃饭,许路遥只能全部推掉。 只有和许韶迟吵架后许韶迟不理她的那几天,许路遥才能稍微的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许路遥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早就想说出来了,许韶迟最开始出的那件事导致她得了这个病,她是比较可怜,可是后来病情的愈演愈烈,都是她自作自受。 看着许韶迟遭罪难受,许爸许妈心里也不好受,许路遥心里更加的不好受。可是她就是想让许韶迟尝试到犯了错后的痛,这样才能记忆深刻,铭记于心不会忘。 不要觉得许路遥太过于铁石心肠,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是怕了。面对许韶迟,许路遥真的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活生生的被气晕过去,然后醒来,接着再被气晕过去。 这些事情,许路遥从来都懒得和许爸许妈说起,只能自己独自一人承受,用时间来慢慢的消化掉。 许家三人在原地又等了一会,许路遥再次按亮手机屏幕,查看订单,发现居然被司机取消了订单。许路遥心里大骂司机缺德,要取消订单不会早点取消吗,非得让她们等了这么久再取消,这个司机一定是故意的。 许路遥肺都快被气炸了,直接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我靠。” 许妈妈离许路遥很近,虽然天很黑,但是有微弱的路灯照耀着,并且周围很安静,许路遥的那句脏话虽然声音低,但是许妈妈还是听见了。 于是许妈妈问,“遥遥,怎么了?” “那个订单被司机取消了。” “那怎么办?” “没事,我们边往前走我边用打车软件叫车。”许路遥说。 “那要是再被取消了怎么办?”许妈妈担忧的问。 毕竟她们现在在北京市郊区的郊区,四周荒无人烟的,都看不见什么居民人家的灯光,可能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也说不定。 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一所专门收精神病患者的医院,所以四周不敢有人居住。 许路遥她们虽如此猜测,但是她们猜错了。 在汉平医院北区对面的那一大片空地全部都是已经被圈起来的空地,大概还有什么手续没有办好,所以一直还没有动工。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荒无人烟的。 “再被取消了,我就打电话到平台投诉接单的司机。”许路遥生气的说道。 许爸爸见许路遥和许妈妈向他这边走过来了,于是站起身来,将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碎。 “车子怎么还没来?”许爸爸问。 许妈妈抢着答道,“遥遥说订单被司机取消了。” 许路遥依旧低着头在捣鼓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到她脸上,显的她的脸色很是苍白。 三人一直往前走,走到了石各庄路与某条大道的交叉口,又有一辆车接单了,于是许路遥就说,“咱们在这里等会吧。” 接单的网约车里许路遥她们所在的路口不远,差不多一份钟就能到交叉路口。 网上叫的车到了后,许路遥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因为许韶迟还没有被她们接出来,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接许韶迟的。 许爸爸坐车一般都喜欢坐前面副驾驶位置,许路遥和许妈妈则直接坐在后座上。 上车后,许路遥直接和司机说,“师傅,麻烦把我们送到霍营地铁站那边的七天酒店,谢谢。” 虽然许路遥的网上订单填的地址是霍营地铁站,但是七天酒店离霍营地铁站并不远,车子向前开出几分钟左右就能到,但是要是靠人走过去的,估计得十几分钟走一下了。 司机点点头温声确认一遍道,“好的。是那个汉平医院对面的那个七天酒店吧?” 许路遥说,“是的。” 然后一路上四人无话。 司机是不知道说什么,许家三人则是各怀心事不想说话,司机见他们都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于是选择了闭嘴不言。 第七十章 怕你承受不住我突然的关心 ………… 到了七天酒店,许路遥走前面,拿出手机,翻到网上订酒店的订单页面,然后到前台处,“您好,我在网上订了两间房间。” 前台服务员微笑着说,“您好,请出示一下订单。” 许路遥将手机递过去。 前台服务员根据订单查询了到了相关信息,又微笑着说,“您好,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许路遥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递过去。 前台服务员一顿操作后,将房卡和身份证递还给许路遥,“您好,这是您的身份证和房卡,请收好。电梯请直走右转。” “好的,谢谢。”许路遥说。 许路遥拿着房卡往电梯间走,许爸爸和许妈妈则跟在许路遥身后。 许爸许妈从来没有弄过这些事情,对于流程什么的都是一点也不晓得,只好看着许路遥来办理入住和带着他们找房间。 上到四楼后,许路遥率先出了电梯,一直往前走,许爸许妈紧跟其后。 许路遥在网上订的两间单人间,前台给她们安排在四楼的0420和0422两间房。许路遥先刷开了0420的房门,进去将房卡插在门旁边的插卡处,房间里立刻就亮了起来。 “爸,妈,你们就住这一间吧。我住隔壁那间,两间房是一样的。厕所有洗漱用品,然后房间里的那个烧水壶你们千万别用,不卫生,渴了的话就喝那个矿泉水。你们早点休息。” 许路遥交代完就回了自己房间,一进房间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连去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一直在坐车,坐大巴车,坐动车,坐地铁,坐网约车,累的许路遥快散架了。 和着衣服躺在床上,渐渐的许路遥就睡着了。 睡着的许路遥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梦里许韶迟好了,依旧做着她自己喜欢的设计工作。梦里爸爸妈妈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许路远也顺利的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宝宝。 这个梦里许家的所有人都在,独独没有许路遥自己,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样子,唯独许路遥的一切是一片空白。 许路遥现在除了确定她喜欢上了顾一白之外,心里对未来一点憧憬都没有,有的也只是妄想。 以前妄想会和郑盛江有一段恋情,可是现在却拒绝的这么决绝,一点挽回的余地也不给自己留。 如果她以后和顾一白表白被拒的话,她可能就要孤独终老了。 许路遥睡的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手机铃声响了,她实在是太累了,伸手在床头摸了半天没有摸到。铃声停了,许路遥就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然后接着睡过去了。 不一会,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许路遥缓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用手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屏气凝神的听了一下手机铃声是从哪里发出来。 稍微清醒了一点的许路遥忽然想起来,手机好像在包里,于是翻身下床,从桌子上钩过包包,在里面拿出手机。 手机还在响,并没有要挂断的意思,许路遥瞟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的是顾一白。 许路遥接听电话,“喂,怎么了?”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废话吗?要是的话,我就挂了,我现在很困。” “不是。白天给你发的信息,你一条也没有回我,怕你在山里迷路了,所以打电话解救你。” “你担心我就担心我,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许路遥毫不客气的拆穿顾一白的伪装。 顾一白喜欢许路遥,这是大学时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唯独许路遥这个傻子不知道。 现在许路遥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顾一白好像也喜欢她,可是又不是很确定,所以许路遥有的时候面对顾一白是很苦恼的一件事情。 顾一白一直在等,在等许路遥说出那句话,说出那句:顾一白,我喜欢你。 按照许路遥的性格,她喜欢的人她就会奋起直追,可是被郑盛江拒绝后,许路遥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默默关注喜欢的人的人。 当然了,自从认识徐宏图后,许路遥的性格很明显的更加开朗活泼了。 “怕你心脏不好,承受不住我突然的关心。”顾一白压制心中的情绪,声音依旧表现的淡淡的温柔。 “放心,我的心里承受能力超级无敌巨强。完全没问题。”许路遥闭着眼睛,一边昏昏欲睡,一边和顾一白聊天。 “呵呵。”顾一白轻笑了两声,“好了,我的关心你已经感受到了就好,你早点休息吧。” “嗯啊。拜拜,晚安。”许路遥挂了电话,在床上眯了一会,然后内心在挣扎要不要起来洗洗再接着睡。 最后洗洗赢了,许路遥起来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洗澡的时候还哼起了歌。 看来顾一白这个电话还是有用的。 第二天早上,许路遥是被门铃吵醒的。 许路遥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起床开门,结果是许妈妈在门口,许路遥让许妈妈进来,“妈,怎么起这么早?” 许妈妈看着还没睡醒的女儿,“那你再睡一会,我去买点早餐上来,吃了再去接你姐姐。” 一听见许妈妈的话,许路遥瞬间清醒了,对哈,今天还要去接许韶迟。我的天,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还以为来旅游来着。 许路遥赶紧说,“妈,你等我一会,我马上换衣服,咱们一起出去吃。” 许妈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欲言又止,她知道小女儿从小就是最懂事听话的那一个。许妈妈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许路遥赶紧换衣服,刷牙洗脸,抹香香,换鞋。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一般,动作极快。 将所有东西清点了一遍,没有漏掉什么东西,许路遥才拔出了房卡,开门出去了。 许路遥敲了敲隔壁许爸许妈住的房间的门,许妈妈走过来开门。 “妈,我搞好了,可以出去了。你们东西都拿好了吗?没漏掉什么吧?”许路遥问。 许妈妈说,“没有没有。” 许路遥点点头,让到房门一侧,好让许爸许妈出来,许爸随手准备关房门的时候,许路遥赶紧挡住了,“爸,等一下,房卡还没拿出来呢。” 许爸赶紧松了拉住房门的手,“哦,那个卡退房的时候还给别人是吧?” “是的。”许路遥点头说。 抽出了许爸许妈房间的房卡,然后许路遥才带上房门,跟在许爸许妈后面往电梯间走。 第七十一章 上车请自觉刷卡 许路遥拿着房卡在前台处办理退房,前台的人换了一个,不是昨天晚上那个。 前台拿起对讲机,问保洁阿姨,“阿姨,你看下房间里面。” 然后保洁阿姨也用对讲机回复,“0420房间用了两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0422没有扣费项目。” “您好,昨天收您一百元押金,扣除扣费项目后,退您80元。”前台微笑着说。 许路遥没有听清楚对讲机里面的话,然后就问,扣了些什么钱,“那个20块扣的什么?” 前台说,“两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 许路遥知道酒店的东西贵,没想到贵的这么离谱,然后转头和许爸确认了一下。 许爸说昨晚上饿了,就用那个电热水壶烧了开水泡了两碗面吃了。 许路遥皱眉,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让自己父母没面子,于是许路遥点头表示知道了。 退了房,许许路遥就带着许爸许妈出去吃早餐,这附近夜宵不少,早餐店真的不多。 往霍营地铁站方向走了七八分钟才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家,卖包子稀饭的店子。 许路遥问,“爸,妈,这附近感觉没什么过早的地方,就马路对面有一家包子铺,咱们去那里吃吧。” 许爸许妈一路过来也发现没什么过早的地方,于是纷纷点头同意去包子铺吃。 因为附近没有卖早餐的店子,所以包子铺的生意很好。 许路遥她们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门口也还在排队买早餐。 吃过早餐的许家三人,出了包子铺,便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昨天的时候,许路遥已经搜过去汉平医院北区的公交路线了。 沿着她们所在的那条街道走到前面的红绿灯路口,然后右转弯走两百米,就有一个公交车站,她们在这里等72路公交就可以到汉平医院北区了。 差不多等了三四分钟,72路公交车来了,许爸许妈走前面先上的车,许路遥走后面交公交车费。 司机看见两个人直接上车没有刷卡,于是便喊道:“哎,上车请自觉刷卡啊。” 许爸许妈没理他,公交车司机就怒了,“哎,刚刚那两个……” 司机话未说完,许路遥就忙出声:“司机师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前面那两人的车费我这边一起付,呐,三个人的。” “一起付也要说一声啊。”司机自己咕咙一声。 许路遥将纸币塞进投币箱。 后面要上车的人依次刷卡上车,刚刚那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多少人关注,因为车厢里的人并不多。 公交车司机待人上完后便启动公交车开走了,许路遥就坐在后车门口处的位置,许爸许妈则坐在左手边与许路遥相邻的位置。 许路遥看见后车门处也有一个刷卡机,以为是前车门人很多时,也可以在后车门刷卡上车。 后来许路遥才发现她的自以为错了,后车门那个刷卡机是中途有乘客下车时刷的。 也就是上车刷一次卡,下车再刷一次卡。其原理和地铁是一样的,地铁也是进站刷一次,出站的时候再刷一次,以此来计算乘客的乘车费用。 因为地铁坐的站数距离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距离的近的价格低廉,距离远的则价格较高。 公交车在石各庄路口处的公交站停了,许路遥和许爸许妈则赶紧下车了,因为她们没有公交卡,所以下车的时候,许路遥也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再给一遍钱。 但是都已经下车了,司机也没喊说让她们交钱,许路遥也就不管了,下了车就往石各庄路走去,看也没看公交车一眼。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很足,早晨刚起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现在已经完全没觉得凉了。 当许路遥她们走到汉平医院北区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鼻尖上已经能看见一小滴一小滴细密的汗珠。 许路遥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抽出来两张,一张递给许爸爸,一张递给许妈妈,“爸,妈,擦擦汗。” 许妈妈和许爸爸伸手接过。 许路遥后面也抽出一张手帕纸开始擦额头和两鬓以及鼻尖上的汗,一张纸刚刚好可以将一整张脸擦完。 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进门的时候被大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干什么的?” 许路遥回答:“大哥,您好,我们是来接人的。” 经常会有各区派出所的民警将在街道或者在公共场合抓到的疑似精神病患者或者确诊了精神病患者送至这里,然后联系家属来接人,像这样的人,医院门口的保安每天要看见十几人。 所以对于许路遥说来接人的,保安便明白了,对于这些来接病人的人,保安心里还是很同情的,于是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还没到上班时间呢,现在不能进,九点钟的时候再过来吧。” 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升的老高老高了,渐渐的温度也上升了。 许路遥她们站在医院门口太晒了,于是就去医院大门那路对面的阴凉处等候,旁边有一家副食店。说是副食店其实就是搭的一个小棚子,里面有人卖水和零食、烟等物品。 温度渐渐升高,越来越热,许路遥感觉到口渴,便去那个小卖部买了三瓶水,递给许爸许妈一人一瓶,自己开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一半,实在是太渴了。 许路遥她们在那里或蹲着或站着等着医院上班时,也有几人准备进院门,然后被保安拦住了,于是在那边站着等了一会,觉得太阳太晒了,然后过了马路到这边的阴凉处等候医院上班。 这一切,许路遥她们都看在眼里,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很快许路遥就接着低头看手机去了。 没有什么消遣打发时间的时候,就会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许路遥虽然在看手机,但是还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她们等了十五分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许路遥实在站的腿酸,干脆在马路边的路坎上用卫生纸擦干净了,然后一屁股坐下去。 许路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着许爸爸和许妈妈说,“爸,妈,来这边坐一下吧,站的腿酸疼酸疼的。” 闻言,许爸许妈就过去坐着了。身体没那么难受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过的很快,也是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可是这次,就感觉比刚才那十五分钟快多了。 第七十二章 接许韶迟出院(一) 八点五十几分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人往医院里面走也有开车的,保安都没有拦她们,应该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然后许路遥赶紧站起来,看了看马路两边有无来往车辆通行,因为她准备过马路。 许爸许妈在许路遥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身了,在许路遥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也跟着准备过马路了。 这次保安没有拦她们,直接放她们进去了,还好心的给她们指了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往右转,就会看见一个一层楼的小平房,在那里办手续。”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许路遥一个劲儿的点头微微弯腰道谢。 保安笑着说,“不谢不谢,举手之劳嘛。” 许路遥道完谢就和许爸许妈赶紧往那个办手续的小平房走去。 去了之后才发现,昨天晚上她们就来过这里,还被里面的保安给驱赶出来了。 进了那个小平房,还是往左边的那个有玻璃窗的房间走过去,里面依旧坐着一个保安,但是不是昨天许路遥她们遇到的那个。 今天这个保安面积大概五十来岁,和许爸爸差不多的年纪,许路遥敲了敲玻璃窗。 保安从里面拉开玻璃窗,“什么事?” “您好,我们是来接人的。”许路遥很有礼貌的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着。 “办手续在隔壁那个房间。”保安指了指他身后的那堵墙。 许路遥道了声谢,然后就从旁边的走廊过去了旁边的那间小办公室,里面有两三个女医护人员。 有两个还在吃早餐,另一个将电热水壶烧上水后开始用拖把拖地,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在聊天。 拖地的医生甲看见许路遥和许爸许妈走进来,就知道是来接人的,于是放下手里的拖把,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来办接人手续的吧?” 许路遥微笑着说,“是的。请问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先填表,然后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出来。身份证需要复印件,户口本不用,我只看一眼核对一下就好了。”医生甲说。 “复印件我这边没有,您这边能帮忙复印一下吗?”许路遥问。 医生甲说,“可以,把身份证给我。” 许路遥将身份证和户口本递过去,医生甲接过,然后去一旁的复印机上复印许路遥的证件。 后面又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便有两个就是许路遥她们在医院大门口对面的阴凉处等候医生上班时,见着的那两人。 看样子他们应该也是来接人的,因为他们就排在许路遥她们后面。 医生甲将复印好的身份复印件和身份证原件递给许路遥,然后说,“在身份证复印件上写上你的手机号。然后将这张表填一下。” 于是许路遥开始埋头填写表格,表格的最后还需要写一份保证书。 保证今日将人接回去后好好照顾,绝不会再让人乱跑。 许路遥都是按照医生甲的要求填写表格,有些地方虽然不太懂,但是还是要填上去。比如表格上本来就要填写手机号,但是医生甲还是要求她将手机号写在身份证复印件上。 比如最后面的那个承诺书,虽然是写了,但是许路遥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许韶迟屁股后面啊,所以这个保证书里面的内容,许路遥根本就做不到。 设置这一环节的医生应该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为了流程看起来更加的稳妥,所以就加了这么一环。 在许路遥填写表格期间,医生甲开始处理后面排队的人的事情。果然是来接人的,许路遥填写表格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的,毕竟他们是用正常的声音交流的,在一旁填写表格的许路遥能听见很正常。 许路遥有一个人非常不好的习惯,便是有的时候许路遥安静下来,就算手上在做着别的事情,但是耳朵却阻挡不了那些声音的进入。 比如许路遥坐地铁的时候,阴阴在用手机看电子书,如果这时候旁边有人打电话,那么许路遥既可以接着看书,也能将电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她并不是偷听,只是声音非要传进耳朵里,她也没办法阻止,总不能将耳朵捂住吧。 所以许路遥将医生甲和后面排队的病人家属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许路遥将填好的表格递给医生甲,医生甲伸手接过时,顺带着看了一眼许路遥的表格,看着没有多大问题,便将表格递给后面的医生乙。 医生乙接过表格,开始敲键盘,应该是将表格录系统备份。 这边的所有流程走完后,已经快十点了,外面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温度也越来越高,只要稍微的走动一下,就会出一身汗。 许路遥许爸许妈和另外两家人在医生甲的带领下来到了昨天许路遥她们看见开晚会的那栋楼。 那栋楼是一栋白色的建筑,太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光芒实在是有些耀眼。光芒刺的许路遥她们纷纷抬手伸出手张,抬到与眉毛齐平,然后眯着眼睛看过去。 楼门里出来一个身穿护士服的护士,她从里面将门推开,然后拉出一辆推车,车子上面摆放着两只大白桶。 里面装满了脏乱的病号服,从上面漏出来的一直袖子可以看出,这一桶衣服绝对是被这些病人穿了很久,已经脏到不能再穿的时候,才会换下来洗。 护士将推车拉出来,然后越过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许路遥等人,许路遥又往那个桶里瞥了一眼,果然如许路遥所想的那样,一整桶都是脏乱不堪的衣服,而且里面飘出来的味道真的是绝了。 这味道不仅辣眼睛,闻多了还上头。那护士只是拉着推车经过许路遥她们身边,许路遥就已经受不了那个味道了,这要是洗的话,估计会晕在洗衣房里了。 许路遥的这些想法是完全多余的,这些衣服当然会用洗衣机洗干净,然后高温杀菌消毒,晾干之后才会再分发给病人穿。 医院本来就是致病菌很多的地方,所以病人自己医护人员所穿的衣物必须是需要经过全面的消毒才行。 第七十三章 接许韶迟出院(二) 许路遥目送那位护士拉着推车走了,还是许妈妈喊了她一声,她才继续跟上去。 进了那个门,是一条不长的通道,往里走大概两米的距离又有一扇门。进了里面那扇门后也是一条稍微长一点的通道,许路遥目测应该有五到七米。 左边也是一间办公室,靠门口处有一张办公桌,一名******的年轻男医生坐在桌后,正在敲打键盘。看见医生甲进来了,抬头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医生甲将几张单子交给男医生,男医生接过后看了几眼。 医生甲说,“小刘,这几个是来接人,你帮忙把手续办一下。” 刘医生也就是戴黑框眼镜的男医生笑着点头道,“好的,陈医生。” 医生甲交代完便直接推开门走了。 像这种接到医院电话来接人的,需要走的流程很简单,填几张单子。 外部医生处理前面的手续,核实来接人的人确实是病人的家属,内部的医生才能在接到外部医生开出的单据后放行。 许路遥等人目送医生甲从那一道一道门出去,然后在通道里的椅子上坐着等刘医生将剩下的手续处理完。 在通道尽头又有一扇门,这扇门是铁防盗门,看起来很厚很厚。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护士,后面跟着一列病人,病人的双手左右交叉在胸前,袖子被系在背后,然后这一列病人全部用一根绳子牵起来。 许路遥见着这一幕震惊了,她真的不敢想象,为什么她们出那扇门需要用绳子牵起来,是怕她们跑了吗? 绳子在每个病人的右手手臂上缠绕一圈,一个接一个,一个护士走前面牵着绳子的头,一个护士走在后面,怕病人瞎走。 这些病人的出行方式带给了许路遥他们心灵很深的震撼,她们从来没有想到,精神病人的病房出口出会设置这么多道门。 在那扇很厚很厚的防盗门里面还有一扇铁栅栏门,在护士带着一列病人离开时,铁栅栏门后面站着好几个病人。 透过铁栅栏门的铁杆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病人眼里的羡慕期待和渴望。她们想出那个铁栅栏门,可是她们只有一刻才会清醒一点,过了那个时刻,她们的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和臆想。 她们不会同时一起离开那个带有铁栅栏门的病房,只会分批出去活动。 即使出去活动,也不过是在医院的花园里面列着队的散步,然后被送往另一个带有铁站看门的病房进行体育运动。 所有的体育运动项目都是经过严格审核和检查控制的,绝对不会让自由活动的病人伤到自己活着伤到别人。 精神病人即使精神上生病了,可是她们的体质却好的出奇,很少感冒发烧流鼻涕。或许这就是上帝的恩惠和眷顾,虽然让她们精神上是病人,却让她们的体质比常人还要健康许多。 护士带着那一队病人从很厚很厚的防盗门出来后,许路遥以为她们会经过自己刚刚进来的那个门,所以将脚往椅子下面收了收。 可惜许路遥的想法是多余,因为每栋房子都有病人出行的专用通道,所以那一列病人根本不会经过她们面前。 护士带着病人出门后便往右拐弯,那边有一条通道,可以通向外面。 很厚很厚的房门在最后一个护士离开后,迅速的被里面的护士将门关闭上了。 也切断了许路遥观察病房里面的内容的视线,许路遥是想看看许韶迟是不是也在那群人里面。 许路遥在门关上后便收回了视线,眼神开始在通道里瞎晃起来,墙上都贴着各种精神病的防患措施以及病因等等。 看了一张又一张,刘医生还没有开始喊她们进去办剩下的手续。 许爸爸一会坐着一会站起身来回走几步,应该是烟瘾犯了,在医院里又不许抽烟,心里痒痒的很,只能靠别的来分散注意力。 等到刘医生将东西准备好后,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喊道,“谁是许韶迟的家属,麻烦进来一下。” 闻言,许爸爸许妈妈还有许路遥都往办公室看去,许爸爸因为起身散步,所以离得最近。 而许妈妈和许路遥则坐在椅子上,离得较远,起身往办公室走去的时候较许爸爸晚了几步。 进到刘医生的办公室,正对着门处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有文件篓,有电脑以及电脑配件等。 许路遥一进去便看见办公桌上的那个文件篓,里面放着一个透阴的证物袋,证物袋里面放着人民币以及一些别的东西。 刘医生站在办公桌旁边,指着证物袋说:“这里面装着许韶迟送来医院时,身上所有的物品,其中包括人民币四千四百三十八元五角,还有钱夹一个,手串一个,脖子上水晶项链一条,双肩包一个,钥匙一串,身份证一张。你们检查核对一下,然后在这张表上面签字。” 许路遥接过表看了一眼,然后递给许爸爸和许妈妈看了看,动手清点起文件篓里透阴证物袋里的东西。许路遥动作熟练的开始数起了人民币,她大学的时候,有专门的课程教如何数钱。 数钱其实也是一门学问,如何数的又快又准又正确,首先手握钱的姿势一定要准确,不能有一丁点错误。否则后面数出来的数也会出现错误,从而导致心中默念的计数也出现错误。 数完钱确认数字正确后,许路遥接过许爸许妈递过来的单子,开始核对剩下的物品,全部都确认无误后,才在单子上签了字。 刘医生看了单子,然后对许路遥她们说,“好的,那你们稍等下,我这边通知里面将人送出来。” 于是刘医生拿起对讲机,开始和里面病房里的护士讲到,“李护士,麻烦将二号病房,编号002089号病人许韶迟送出来。她的家人来接她了。谢谢。” 对讲机里面传出来一些杂音和李护士的声音,“好的,请稍等。” 第七十四章 接许韶迟出院(三) 许路遥和许爸许妈在刘医生的办公室大概等了十五分钟,李护士才将许韶迟从很厚很厚的防盗门里面的房间里将许韶迟送了出来。 许爸许妈见到许韶迟,一下子冲上去拉着许韶迟问长问短的,可是许韶迟好像傻了一样,什么话也不说,眼神很空洞无神,面部表情也木讷不堪。 对于许爸许妈的询问,许韶迟全部都以面无表情来回复他们。 许路遥看见这样的许韶迟也是第一次见,在许韶迟生病之前,她是极其重视自己的外部形象的,不允许自己的外表有任何一丝的不完美。她可以长得丑,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己不化妆就出门,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穿着睡衣就出门,哪怕是下楼拿个快递也不行。 领着许韶迟出了医院,许路遥便又用手机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一辆车。 在等车过程中,许路遥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下靠在许妈妈肩膀上闭着眼睛睡着了的许韶迟,嘴唇有一个小伤口,也不知道是上火引起的还是别人弄的。 手腕上都是青紫青紫的,看着尤为吓人,许路遥想抬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许韶迟手腕上青紫的伤痕,许韶迟的手缩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在许路遥的心目中,许韶迟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什么疼痛她都能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能一会就过去了,可是精神上的疼痛,却有可能是一辈子的。 许路遥眼里含着泪水,转身看着身后的围墙,不敢让许爸许妈看见自己哭,所以努力的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死命的眨着眼睛,希望能减轻眼里的酸涩感,想以此来阻止眼泪流下来,可是鼻子依旧很酸,眼睛里的泪水也很快就聚集了很多。 许路遥无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然后背着许爸许妈开始抹眼泪, 在许路遥没有看见的地方,许妈妈眼睛也红了,只是因为多年来的一些经验,所以许妈妈的泪水并没有流下,而是原路返回了。 许爸爸也是蹲在一旁的电线杆旁边不停的抽着烟,就这么一会会功夫,地上已经堆满了烟头。 许妈妈一向不喜欢许爸爸抽烟,每次只要许爸爸当着许妈妈的面抽烟,就一定会被许妈妈怼一顿。 可是现在许家三人心里都有心事,没有关注到身旁发生的事情,所以那一地烟头,许妈妈是没有注意到,而不是看到了故意不说许爸爸的。 网约车到了以后,直接去了霍营地铁站,然后换乘去北京西站。 车子过来了,许妈妈轻轻的喊了许韶迟一声,“阿迟,醒醒,车来了,咱们上车睡会。” 许韶迟悠悠转醒,睁着睡眼朦胧的双眼,有些呆呆的看了看四周,然后跟着许妈妈坐进后座。 许路遥在许韶迟坐进去后也跟着坐在后车座上,许爸爸坐在副驾驶。 许韶迟一上车就靠着许妈妈的肩膀睡着了,许爸爸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位,时不时的会往后面看一眼许韶迟。 许爸爸这个动作让网约车司机误会了,害得司机也时不时的看后视镜和瞥几眼许爸爸。 车子在这条不平稳的道路上行驶,与到有坑坑洼洼的路面,司机会降低车速,慢慢的开过去,所以坐在车子上很少能感受到车身的剧烈震动。 许韶迟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应该是出来之前被护士打过镇定剂,怕许韶迟在路上逃跑。 这样也好,免得路上许韶迟突然发病,许路遥她们还得一路上哄她,还要小心她伤到自己或者别人。 许路遥本来想直接坐网约车去北京西站,可是一看订单价格,她就改主意了。因为价格实在太贵了,贵得她根本就无法接受,贵的她宁愿去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也不愿意打车。 她从汉平医院北区门口打车到霍营地铁站不过才三十几块钱,可是从汉平医院北区北口打车到北京西站,横跨了大半个北京城,价格也是好几百块,许路遥心疼自己的钱包,舍不得,所以还是选择坐地铁。 许妈妈也打算直接打车到北京西站,可是看了许路遥手机上叫车软件上的价格后,也就默不作声了,默认了许路遥的选择,坐地铁。 许爸爸是最不会挑剔通行工具的,他觉得坐地铁与坐出租车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价格了。 一个是平民的价格,一个是贵族的价格,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所以选择乘坐地铁这是很正常的选择。 到了霍营地铁站,许路遥就在旁边的副食店买了几瓶矿泉水,因为现在的太阳实在是太大了,温度实在是太高了,天气也实在是太热了。 虽然是在北京,虽然现在是五月份,可是就是出奇的热。 许路遥一路上不停的用手帕纸擦汗,路上她很想让司机开空调,可是她又觉得好像全车只有她一个人最热,于是闭嘴不言。 买完水,许路遥分发给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然后自己就选了一瓶最冰的水,开盖后直接往嘴里灌。 一瓶水被许路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四个人开始往地铁站里面走去。 地铁站的这个出口,只有一个往上的电梯,没有往下的,所以许路遥她们只能走楼梯。 楼梯很高,有两三层那么高,许路遥很害怕走这种楼梯,她害怕一不小心踩空了,从这么高摔下去,非死即残。 光想想就让许路遥打了一个寒颤。 她开始靠着最边边的楼梯扶手处往下面走,每下一步台阶,她的手就会顺着扶手往下挪。 扶着扶手弓着腰,看起来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般,许妈妈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许路遥,“遥遥,你这是干嘛?” 许路遥答道:“下楼梯啊。” “那也不用这样吧?”许妈妈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许路遥。 许路遥才不管那么多,生命安全最重要,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包括面子和里子。“我比较怕死。” “这楼梯又不高,也不滑,怎么会死?” “要是我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下去,那可就是非死即残了。” 许爸爸走的比较快,在前面几节台阶处,听见许路遥的话,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许路遥那个奇怪的姿势,“遥遥,你这哪里像个年轻人下楼梯,完全就和那老太太差不多。” “爸,妈,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这个姿势下楼梯,你们要是怕丢脸可以先下去等我。”许路遥依旧一步一步的往下面走一面回复许爸爸和许妈妈的话。 第七十五章 抢座第一高高手许路遥 许路遥终于安全的下了楼,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已经在下面等的不耐烦了,好在许路遥在他们脾气爆发前下来了,所以才没有发作。 只是很不悦的看了许路遥一眼,然后往地铁站里面走去。 许爸许妈许韶迟三人在一旁的柱子处站着等许路遥去买地铁票。 霍营地铁站是一个换乘站,所以人流量也比较多,别看地处北京偏远地方,但是这附近的租房价格应该挺便宜的,所以在市中心上班然后住在这边的人应该很多。 许路遥在售票机处看了几眼,挑了一条最短的队伍开始排队。 买好地铁票,许家四人开始进站。 因为没什么行李,所以过地铁安检很快。 然后进闸机下到乘车站台上车,也是按照之前来的路线往回坐。 许爸许妈是完全不记路线的,只好由许路遥来记,坐到哪一站换乘,然后再坐到哪一站换乘,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坐几遍,就已经把人给弄晕了。 许路遥也是靠手机地图才勉强将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带到了火车站,其中的艰辛实在不适为外人道也。 在地铁上,刚开始是没有位置的,后面到了不晓得哪一站好多人下车了,于是许路遥以最快的速度抢占了四个位置。 她直接就整个人横躺在地铁内的座椅上,座椅上的凹痕咯的许路遥腰疼,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但是为了许爸许妈能有位置坐,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占座位的同时也有别人来抢,可惜没有抢过她,乘客很不满,大声质问许路遥,“你一个人占这么多位置坐的完吗?” 许路遥在和她争辩的同时,许爸许妈和许韶迟他们已经走过来了,“谁说我一个人坐,我给我爸我妈抢的。” 那名乘客见许爸许妈头发花白,想来年纪应该不小,嘴硬道,“那两个位置不就够了吗?” “我姐看起来不像生病了吗?”许路遥瞥了一眼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走路还得许妈妈扶着的许韶迟,然后反问那名乘客。 那名乘客见许韶迟的样子,确实像是生病了的样子,也不好再争辩什么,于是气冲冲的往旁边的车厢走去。 车厢里面其他的乘客虽然对许路遥刚刚很不道德的抢占座位的行为表示不满,但是后面许路遥的理由让他们收起了不满的情绪,并没有声援刚才那名乘客。 他们也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开口职责别人,不然现在可就尴尬了。 许路遥在有些时候特别怕被人指指点点或者被人当众指责自己的行为有失道德,但是为了家人,她可顾不了那么多。 从霍营坐到南锣鼓巷得很久呢,许爸许妈腿脚不好,站的时间稍微一长,他们就受不了,腿脚就会打颤。而许韶迟到现在都是一脸的睡不醒的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双眼就算睁开也是不知道看向哪里,眼神空洞无神。 在快到南锣鼓巷站时,许路遥提前喊醒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许妈妈和靠在许妈妈肩膀上睡着了的许韶迟。 许爸爸则一路上都没有睡,许妈妈坐在许路遥左手边,许爸爸坐在许路遥右手边。路上的时候,许爸爸还会和许路遥聊几句,“你看,这地铁现在正在上坡。” 许路遥一脸茫然,“爸,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的啊,车子的现在正在转弯。” 许路遥往别的车厢看去,确实是在转弯。 因为坐在地铁的座椅上,要想看到别的车厢,身体必须前倾。可是许路遥身体并没有前倾,她就直直的坐在座椅上没有动,但是她偏头看其他车厢内一清二楚。 许路遥现在不得不佩服许爸爸的感受能力了。 “爸,你……还真是厉害了。” 许爸爸得意的笑了笑,“那可不,你爸其实挺厉害的,就是平时不爱显摆。” 到了换乘站,许路遥走在前面,还是走几步就回一下头,看看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有没有走丢的。 到了另一边的换乘站台,这条线路人特别多,地铁进站,许路遥透过车窗看见车厢里面挤满了人,她还在担心一会挤不挤得上去。 地铁屏蔽门一开,先下后上,许路遥等车厢里面的乘客下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往里面进。 终于到了北京西站地铁站,下了地铁开始往出站口走,北京西站的地铁站也挺大的,好几个出口。 许路遥看着指示牌,往北京西站火车站方向走,也是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是否跟在后面。 到了火车站,在买票的时候许路遥犯难了,因为许爸许妈觉得高铁票太贵了,而且睡的也不舒服,还不如火车的硬卧呢。 许路遥第一次坐硬卧火车还是大学时去广东做暑假工的时候,那时候是八月底,因为要回洪昌上学,所以许路遥那时候是提前一个月开始抢票的。 一起的做暑假工的还有许路遥的好朋友兼同学叶星移,那时候就是叶星移说不想坐硬坐,“十几个小时,坐硬坐?你在逗我吗?那坐回洪昌我的屁股估计就不是我的了,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就会更突出了。” “那买硬卧?”许路遥说。 叶星移理所当然的认为就该买卧铺票,“当然啦,床硬不硬不要紧,反正在学校咱们睡的也是硬板床,这次我一定要躺回去,说什么我也不“坐”十几个小时,坚决不。” 因为叶星移这么强烈的要求买卧铺票以至于许路遥后来有一次去广东出差,回洪昌的时候,她买的硬座车票,她想试试看,叶星移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研究结果显示,叶星移是对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硬座的许路遥,下车的时候都能觉得屁股还是麻的,腰椎间盘更加突出了。 于是许路遥毫不犹豫的登陆购票软件,开始购买硬卧车票,毕竟亲身经历过,所以知道硬座和硬卧的真实区别,并不在于那一点车票差价,而在于舒服与难受。 当一个人享受过舒适,再让他去尝试苦难,他会觉得这个世界都灰暗的,因为他已经无法适应苦难了。 第七十六章 饭前喝汤,健健康康 还好去洪昌的车次比较多,许爸许妈许路遥许韶迟一人一个铺位,是连号的上铺。 当时购买车票的时候,许路遥以为连号的上铺会在一个小车厢内,后面上车后才发现,是因为下铺票卖完了所以才全是上铺票。 所购买的车票并不在一个厢内,许爸和许韶迟的铺位相邻,许路遥和许妈在一个厢里。 车票购买好了,许路遥感受到肚子在召唤她,于是她就问,“你们饿不饿?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许爸爸其实早就饿了,可是因为一家之主的面子不能丢所以一直没有做声,现在既然许路遥问起了,那肯定还是要给自己女儿一个面子嘛,“那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许妈妈也点点头。 许韶迟一直都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精神,全程都是许妈妈牵着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或者撞到人。 许路遥见都同意了,就在附近看了看有没有吃中午饭的地方。 许爸许妈是节省惯了,去那种有招牌的看起来高档一点的餐厅吃饭,许爸许妈是坚决不同意的。 这次来北京接许韶迟光车费就花了几千块钱,吃饭上面能省一点是一点,随便找个路边摊或者那种连锁的快餐店就可以解决了。 于是许路遥只好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美食城,里面都是各种美食的汇集,但是价格却是很实惠。 进了美食城,里面很多种食物,各种各样的,有面食,有炒菜,还有各种油炸食品。 许路遥早就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小碗菜了,然后就问许爸许妈,“爸,妈,你们吃什么?” 许爸爸也是看花了眼,也不知道吃什么好,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想吃,可是自己的肚子也就那么大,点太多了一会吃不完可就要浪费掉了。 这样可不行,所以许爸爸直接就说,“你吃什么?我跟你一样吧。” 许爸爸坚信自己的小女儿在吃上面还是有一定的造诣的,对美食应该颇有研究。 许路遥点点头,然后看着许韶迟和许妈妈,“妈,你和姐呢?” “也都跟你一样吧。这里这么多吃的,我也不晓得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你看着点吧。”许妈妈将周围所有的美食尽揽眼中。 许韶迟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说话表达意见,也没有别的表情,就是一个劲儿的打哈欠。 许路遥在靠里面找到了四个位置,她让许爸许妈三人占着位置,然后她去点菜。 她直接便走到小碗菜那里,别的吃食在她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 所以最后许路遥点了五个小碗菜,然后在瓦罐汤处一人点了一份藕汤。 饭前喝汤,健健康康。 许路遥端着饭菜往许爸许妈处走,搁下盘子,然后又转身走了,因为她点的藕汤还没有拿,刚才点的太多了,她一个人完全拿不过来。 一家四口,终于安安心心的吃上饭了。 这几天也不知道许韶迟在医院里吃的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医院的饭菜合不合口味,营不营养。 现在看着许韶迟食欲大增,吃的很多,许路遥担心不够,于是又去点了两个带荤的小碗菜和一份米饭。 许路遥将米饭递给许韶迟,许韶迟二话没说直接开吃了,两碗菜一碗饭直接干完了。 许家的另三人,许路遥许爸许妈看的是目瞪口呆,这,这,这在医院是没吃东西吗?怎么会饿成这样? 不应该呀,医院有食堂啊,再者说这医院关着的都是精神病患者,如果医院不提供食物,那么这些人岂不是都会饿死? 医院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医院提供了食物,因为许韶迟的疑神疑鬼,所以她自己选择不吃。 医生护士自然也没有办法强制喂她吃东西,只能给她打吊瓶来维持她的生命体征。 许韶迟对于陌生人本来就有一种很强的自我防患意识,她对谁都不信任,可是对许家的人异常的信任。 见着了许家人她才放下所有的防备,所以现在看起来很疲惫很虚弱,因为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期间又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所以陡然之间精神一放松,她所有的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了。 许路遥担心她还没吃饱,“姐,你还吃点什么别的不?我去点。” 许韶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摇摇头,“我吃饱了。” 听着这对话挺正常一个人啊,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患者? 不了解详情的外人肯定都是这样想的,他们完全不可能想到,就这样一个在他们眼里是正常的人,却是被许路遥他们从精神病患者中心接出来。 许韶迟不是深度的精神病患者,她只是间接性的短暂型精神病患者,也就是平时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然后会持续性的不定期的发病。 看过她发病的许路遥,心中异常的害怕。 ………… 那天像平时一样,许路遥下班回家,在超市买了菜,准备晚上做点好吃的。 可是谁知回到家,看见满地狼藉,许路遥以为家里遭了贼,准备打电话报警的。 这时候许路遥听见卧室有人说话的声音,是许韶迟的声音,许路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许路遥轻轻往卧室走去,然后又轻轻的推开房门,她看见房间也是一片狼藉,地上床上全是衣服被子还有卫生纸等等一些东西。 许韶迟就坐在床上,然后对着搁置在上的手机嘴里不停的骂脏话,不停的骂,各种脏话层出不穷,也不知道许韶迟从哪里学来的。 许路遥震惊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韶迟。 在她的印象中,许韶迟一直都是那种对人淡淡的,冷冷的,聪明睿智的女人。 眼前这个女人和印象中那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人,许路遥太过于震惊了,以至于忘记了说话,就这样半推着门看着许韶迟对着手机整整骂了两个多小时。 或许是许韶迟骂累了,也或许是突然的她的意识清醒了,反正在两个多小时的咒骂结束后,许韶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踩着地上的衣服从房间出来了。 在许韶迟出房间前,许路遥就赶紧走到沙发处坐着。 许韶迟看也没看许路遥一眼直接进了洗手间。 许路遥开始整理客厅和房间,将碎玻璃全部用簸箕装好倒进垃圾桶里,将散了一地的书一本一本的放进书架里。 第七十七章 只要坚持喝药,就一定会好的 并没有按照某种标准来放,只要是书,许路遥就全部摞到一起,然后直接放到书架上。 茶几已经碎了,因为是玻璃的,许路遥心中很生气的,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内心的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火大,想发脾气,可是她现在不能发脾气,因为她知道许韶迟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 所以许路遥不能轻易的发脾气,她只能选择承受,只能不停的用理智压制住火气。 许路遥一面收拾客厅,心里的许路遥已经将一座喜玛拉雅雪山给震塌了,山崩地裂一般的景象。虽然全都是许路遥内心的想象,但是足以表阴,许路遥现在真的很生气,又不能抒发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这种感觉真的是无比的难受,许路遥感觉现在做什么都想发脾气,想将肚子里的火发出来。收拾书籍也好,打扫碎玻璃渣也好,或者是将倒了的垃圾桶扶正也好,每一件事都让许路遥咬牙切齿的做完。 心里恨不得将这些东西全部扔到许韶迟脸上去,恨不得将许韶迟团成一个球一脚踢出去。 心里恨归心里恨,理智这种东西就是在这种时候才能展现出它们的存在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只有理智才能完全压制住内心的心魔。 不让那个狂躁的许路遥爆发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许路遥一件一件的将地上物品全部清理干净,物归原处,那些已经被打碎了的物品,比如茶几,许路遥只好掏出手机进行网购一张木质茶几。 她可不敢再买玻璃器皿了,万一许韶迟哪天再发一次病,许路遥可能又会大出血一次。 许韶迟发一次病,就砸坏一堆东西,许路遥就得花千八百块钱购置那些东西,越到后来,许路遥购置的那些东西越便宜了。 因为她实在没有那么多钱来挥霍,就算有,她也不想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收拾完客厅,许路遥又去房间收拾,还好衣服被子只是被许韶迟从柜子里拖出来扔在地上,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裁剪。 许路遥在心里谢天谢地,幸好许韶迟没有将被子和衣服给剪破,至少阴天许路遥去上班还有干净的换洗衣物。 不然许路遥真的是要疯了。 地上的衣服被许韶迟踩脏了的或者没有踩脏的,全部都要洗一遍,被子只能阴天拿到阳台上晒一下了。 整理完地上的衣服,许路遥开始整理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然后分开往柜子里面放。 衣服许路遥喜欢分开放,比如,内衣就和内衣放一起,秋衣秋裤就和秋衣秋裤放一起,外套做外套挂一起,裤子分牛仔还有休闲和紧身的打底裤,各做各的放置。 她们房间别的不多,就是柜子和放置衣物的抽屉多。 许路遥收拾好房间出来,在客厅看见了许韶迟,看见许韶迟正在将书架上的书全部拿下来了。 一见许韶迟的动作,许路遥的火气就又上来了,正准备和许韶迟大吵一架的,又看见许韶迟将地上放着的书开始一本一本的往书架上放。 许韶迟喜欢将东西从高到低来放,特别是书籍,以前读大学时在图书馆,她就经常将书按照从高到低的标准摆放一遍。 害得图书馆管理员每次看见她都害怕,只要许韶迟去图书馆,管理员绝对会一直盯着她,就算是整理书架时,也是视线一刻都不离开许韶迟。 许韶迟现在虽然病了,但是她的很多习惯还是没有变。 医生说她这个病会好,只是需要时间,许路遥相信,只要她们努力,许韶迟总会有被冶好的一天。 每天监督许韶迟吃药就成了许路遥每天最艰巨的任务,因为刚开始的许韶迟一点都不配合,许路遥什么办法都用了。 将药磨成粉下到许韶迟平时要喝的水杯里,或者是晚上要吃的饭菜里,每次许路遥都小心翼翼的,怕吃错了放了药的菜。 但是每次都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一时还行,一直这样哪成啊,最终还是得许路遥来哄着许韶迟吃药。 许韶迟就是个牛脾气,换谁来都不好哄,许路遥就每天的软磨硬泡的使得许韶迟烦了厌了,最后终于喝下了药。 只要许韶迟喝了药,只要她肯喝药,就说阴她的病会好,有机会好。 ………… 许家四人吃好了午饭,离开那个美食城,许路遥提醒道,“拿好自己的东西,手机钱包什么的都拿好。” 许路遥离开时桌上椅子上都扫了一眼,许妈妈也看了自己的包,许爸爸什么都没有带,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 确认没有什么东西漏掉,许路遥才又带着许爸许妈和许韶迟返回北京西站火车站。 因为现在时间尚早,离开车时间还有很久很久,进了站的话就不能再出来了,在候车厅里坐着等车也太闷了,许爸许妈便不想进去。 许路遥也不想进去,于是许路遥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点零食和水,顺便结账的时候问了问收银员,店里有没有空的大的纸盒子,能不能给两个她。 商店里的收银员说,“你要这些纸盒子干嘛?” “就是等车,这里没地方坐,垫地上坐的。”许路遥说。 “这样啊,那我需要问下店长行不行。”收银员说。 其实这些空了的纸盒子对于商店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用了,最后的处理方式就是卖给收废品的。 许路遥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纸盒子卖给收废品的估计也卖不了几块钱,“我不白拿,我出钱买。” 收银员将许路遥的话带给店长,店长回复,“可以,小的五毛,大的一块。” 于是许路遥拿着三个大的空纸盒往许爸许妈等侯的地方,“爸,妈,咱们把这盒子拆了,垫地上坐会。” 许爸许妈很惊讶许路遥哪里去弄的纸盒子,而且还是三个,放眼望去,这么大个西站路面候车厅门口,很多等车的人。 不是席地而坐的人就是垫几张报纸在地上,或者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像许路遥她们这样垫纸盒子的人很少很少,几乎没有。 第七十八章 许爸爸问,“你这纸盒子哪里来的?可别瞎拿别人的东西。” “爸,你就放心垫着坐吧,不会有人来找你要这个纸盒子的。”许路遥说。 “遥遥,你爸爸说的对,你可别拿了人家有用的东西,到时候人家来要的。”许妈妈有些担忧的说。 “妈,我说了,这个不会有人来找你们要的,这是我花钱买的。”许路遥说。 “花钱买的?花多少钱买的?”许妈妈问。 “三块钱,一个一块钱。”许路遥说。 “那还好,要是卖的太贵了咱就不要了,给退回去。”许妈妈说。 “妈,我又不傻,人家卖那么贵我也不会买呀。”许路遥有些好笑。 许爸爸已经将三个纸盒子拆开在地上铺平了,他们本来就在一个靠墙位置,铺上纸盒子后,坐着就舒服多了,还可以将腿伸直。 许妈妈靠着墙坐着,许韶迟也背靠着墙,头靠在许妈妈肩膀上接着睡。 许路遥看了看许韶迟,心里纳闷儿,怎么还在睡呢,“妈,姐怎么还在睡呢?” 许妈妈摇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许路遥也就不问了,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咱仨斗地主吧?在这坐着也是坐着,闲得慌。” 许爸爸点头同意了,许妈妈也点头同意了。 “你这扑克牌哪来的?”许爸爸问。 “买纸盒子的时候,顺便买的。”许路遥笑着说。 ………… ………… 经过一场激烈战斗后,九州通衢会计师事务所如今在外人眼里是风雨飘摇,只需要一阵清风,便能吹倒。 九州通衢的对手公司必达会计师事务所便就是这么想的,必达会计师事务所是国内排行第三的会计师事务所,而九州通衢好巧不巧的就排第二。 硬生生的挡在了必达会计师事务所前面,而且每次都只是比必达会计师事务所要多那么一点,不管是业绩还是其他什么,都只是多一点。 而只多的这一点刚刚好就够压住必达,并且让必达超不过九州通衢去。 稽查过后,必达的资深人力资源专家团队一刻不停的在接触九州通衢的高层,百分之八十的高层全部被必达的人接触过,但是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动摇了。 其他剩余的百分之七十五都是严词拒绝了,更有的见都不见他们。 这种人才,池墨痕自然不会放过,到了他手里的人或者物,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能抢走。即使是心不在九州了,他也有办法让你的身不得不努力的为九州干活。 当然像这种情况,池墨痕是却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公司内部的洗牌整顿和外部的发展趋势是息息相关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池墨痕会选择在这种风口浪尖的税务改革时期选择被稽查。 池墨痕的想法从来都是异于常人的,但是每次他的想法都是正确的。 公司里的那些元老级别的人对池墨痕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与支持,就算池墨痕指着一台电视机说是电脑,这些人也是选择相信池墨痕,这就是一台电脑。 当时池墨痕的舅舅唐祎说公司里可以留一两只小鬼无伤大雅,那是因为唐祎不了解池墨痕。池墨痕眼里从来都是容不得沙子的,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和公司利益最大化,其他的与他无关。 叮~叮~ 池墨痕手机响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说。” 电话里传出嗡嗡的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太清楚,只听池墨痕说道,“就按请假来处理,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假期就到什么时候结束。这还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吗?” “是是是,池总,我知道了。” 池墨痕直接挂断电话,被打断的工作他也没有继续,而是右手支着头,靠在老板座椅上沉思着问题,连徐宏图进了他办公室他都没有发现。 徐宏图推门进池墨痕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用手支着头靠在座椅上思考问题的池墨痕,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某一处。 至于是桌上还是桌下,这个就不晓得了,只能看出来是盯着某一个地方。 徐宏图走近池墨痕的办公桌,一只手插裤子口袋里,一只手伸出去,在池墨痕面前晃了晃,“哎哎~回神儿了。” 池墨痕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徐宏图,只这一眼,徐宏图就立马闭嘴不言。 因为池墨痕的眼神,徐宏图是再清楚不过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徐宏图也一清二楚。 对于池墨痕的这些怪癖,徐宏图也建议池墨痕改掉,可是池墨痕回复徐宏图的只是一个冷笑。 然后徐宏图就打扫了一个星期的厕所,虽然是池墨痕家里的,那也是徐宏图哀求了好久,池墨痕才同意打扫他家里的厕所。 毕竟徐宏图是公司副总,在公司同事面前还是要留几分面子的,不然以后怎么管理下属。 池墨痕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同意的,不然以他的个性,就算徐宏图哭死他也不会动摇分毫。 “什么事,说。”池墨痕收回心神,冷冷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徐宏图。 徐宏图看了一眼池墨痕,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身上冷,感觉办公室里突然降了好几个度。 “那个……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启动了。”徐宏图断断续续的说。 他从来了没有见过这么冰冷的池墨痕,应该说是最近这几年,徐宏图从来没见过。 池墨痕虽然人冷,但是他的心一直是热的,只是不善于表达,所以不了解他的人就会觉得他很冷漠。 其实不然,他只是从小遗传了他妈妈的一部分的性格,比如强迫症,这个就是遗传他妈妈的。 他爸爸是一个很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人,不然怎么能追到他妈妈呢? 所以池墨痕骨子里其实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可是被他妈妈硬生生的养成了这样,他爸爸已经放弃治疗他了,他舅舅也是皱眉,怎么就和妹妹一样了呢?他外婆也是说这不是齐煦文二号吗? 池墨痕则是以面无表情来回应他们。 第七十九章 池墨痕的冷漠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他真的完全没有遗传到他爸爸的乐观开朗活泼好动的性格,他妈妈的所有习惯都被他遗传到了。 包括说话时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温度,肢体语言也很简单,这些组合在一起就显得这个人非常的无趣以及无聊。 池墨痕冷冷道,“知道了。” 徐宏图小心翼翼的说,“那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池墨痕只做了一个手势,徐宏图就屁颠屁颠的赶紧出去了。 因为现在池墨痕就是暴风雪来临之际的风暴中心,谁去谁倒霉,谁让他去池墨痕办公室之前没看黄历呢?偏偏就让他给遇上了,真是倒霉催的。 这两天徐宏图忙的脚不沾地,却也没忘了给许路遥发消息打电话,但是许路遥是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 放个五一小长假就像是去外太空,失踪了似的,怎么都联系不上,不由得心里有点担心,突然想起来之前加了一个许路遥好朋友的手机号。 徐宏图赶紧在自己几百人的通讯录里面翻,一面回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什么总的应该不是,某秘书的应该也不是,应该是直接存的名字吧? 一直翻到后面了,才看见一个叫叶星移的人,“好像是叫这名。” 自从存了手机号,徐宏图也没联系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人家存没存他的号码,要是打过去是陌生电话人家不接怎么办,不管了,先打了再说。 嘟~嘟~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报。” 得,人家直接给挂了,果然没存,徐宏图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居然还有人不存他的电话号码的,他可是九州通衢的二号人物,在洪昌市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啊。 在圈里也是很吃得开的,朋友也多,认识的人也多,各行各业的都有,金领白领也有,美女帅哥更是不少。 真的是头一次被人给挂了电话。 徐宏图接着第二次拨通电话。 嘟~嘟~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报。” “嘿,我这暴脾气,两次挂我电话。不知道同一个电话打两次就不是打错了,而是有急事吗?” 徐宏图气的将手机扔办公桌上,撞到杯子鼠标等一些物品,噼里啪啦的响,吓得外面的秘书赶紧进来看看怎么了。 “徐总,您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儿,你先出去吧。哎,等一下,把你手机给我。” 秘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去外面的办公桌上将手机拿进来了。 然后将手机递过去,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徐宏图用完手机顺便还给她,然后她就可以顺便退出去了。 “你先出去,用完了我会还给你的。” 秘书期期艾艾的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往外走去,她手机里可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呀,这要是被领导看见了可不得了。 但是又没办法,除非她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否则现在的她是不可能从徐宏图手里要回手机的。 徐宏图又拨通了叶星移的电话,这次接通了,不过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河东狮吼的声音,“喂,谁呀?一直打电话一直打电话,都挂几个了还打,不知道人家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吗?打个排位怎么就那么难呢?不停的打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一个暴怒之下的女子的声音,从声音判断,此女子中气十足,声音苍劲有力,口齿清晰,普通话十分标准。 由此可以断定,是一名年轻女子。 “喂,说话呀,哑巴啦?打电话过来装哑巴吗?害得老娘输了排位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奶奶个腿。” 徐宏图记得许路遥这个朋友好像貌似是一个比较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应该没有电话里的这个女的这么泼辣吧? “喂,您好,我……”徐宏图话未说完,便让电话里的女子将话截过去了。 “我好个屁,排位都输了还好什么好?你谁呀?” “我是许路遥的朋友……” “我问你叫什么?你扯路遥做什么?你是她朋友就可以害得我掉段位?等会,你是许路遥的朋友?你认识路遥?” “是的,我是许路遥的朋友,我叫徐宏图。” “徐宏图,你前面打了两个电话,我直接挂断了,然后你就换了个手机接着打?” “呃……是的。” “你是不是傻?连着挂你两次电话就说阴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你居然还换电话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对不起,我刚才……” “现在道歉有用吗?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不管你刚才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等一会再打吗?我本来就打算过一会就回电话你的。” “真的很抱歉。”徐宏图强压着心中的不快。 电话接通到现在,一直被一个女子怼,还不能怼回去,徐宏图现在已经是盛怒状态,感觉只需要再微波炉加热一下,他就能熟了。 “算了算了,有什么事你赶紧说。” “你现在能联系上许路遥吗?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发信息也没回。我挺担心她的。” “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打电话她,她不接,发信息,她不回,就说阴现在她有事不想回电话不想回信息,你就不要再打了,等她不忙的时候,就会回你信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 “再说了,她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或者你真的以为她会被人拐卖了?大哥,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以为所有的人都很蠢啊,轻易就会被人骗啊?大哥,别逗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互联网大数据时代啊。” “我……” “我上午刚和她聊过天了,她在亲戚家,信号不是很好,时有时无的。我们这边都这样,信号差的很。” “哦,她没事就好,谢谢你。” “不客气。这个不是你手机号吧?那我就不存了,占内存。” 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徐宏图那句前面那个手机号也可以删掉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憋的脸的红了。 拨通秘书的座机,“你进来一下。” 然后徐宏图将手机递还给秘书,“手机还你,谢谢啊。” 秘书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并且仔细的观察了徐宏图的表情,分析出徐宏图现在应该是生气的状态,并且这个气还没有发泄出来。鉴定完毕秘书拿了手机就赶紧溜出了徐宏图的办公室,果不其然,办公室里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把某些东西给砸了。 不要紧,只要徐总的气撒出去了就好了,就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徐总。 ………… 第八十章 ………… ………… 郑盛江回到永安县这两天也没闲着,一直在思考他与许路遥的事情,当时许路遥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回答不上来。 或者说他不敢回答,因为他高中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许路遥,只是拉不下面子开口,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郑盛江怎么可能开口追求别人?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人长得阳光帅气,成绩也十分优秀。从来都只有女生追他,怎么会有他追别人的时候。 所以他不说,他从来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会暗暗觉得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连喜怒哀乐都必须管控好,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能出错。 他与班上的同学如何相处,他就如何与许路遥相处,虽然心里总是会突然生出一种许路遥这不该做那不该做的反感情绪,可是都被他压制住了。 只有当许路遥做了某些令他不快的事情或者动作后,他会皱眉不高兴很久,脸色臭臭的,然后他的同桌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他发一顿脾气并且还不能说什么。 所以每次许路遥与同班的男同学一起去打乒乓球的时候,他其实是特别不愿意许路遥去的,可是他又不能出声阻止,所以只能另想办法解决。 比如某次,许路遥正在教室里看闲书,然后几个男生来喊许路遥一起去打球。坐在前面的郑盛江就会皱着眉然后用力的合上书,喊上同桌,前桌后桌一起,“走,咱们打篮球去。” 郑盛江也是偶然发现,许路遥喜欢看他打篮球,只要他打篮球,总会在众多观看者中看到缩在一角的许路遥。 许路遥一听见郑盛江说要打篮球,眼睛就开始放光,于是摆摆手对着那群男生说,“不去不去,正看到精彩处呢,你们自己打吧。” 见着郑盛江下了楼,许路遥也赶紧拿上正在看的闲书偷偷摸摸的跟着去了篮球场。 篮球场正位于校门口,旁边便是废弃的教学楼,因为这栋楼年代实在太久远了,所以学校也不敢再让学生在里面上了。虽然这栋楼并没有要倒的样子,但学校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 这个室外篮球场并不大,水泥地面的白色三分线痕迹已经有些模糊了,篮筐上也没有电视机里看到的线网,篮板也已经被太阳晒的起皮了。 即使是这样,依旧挡不住同学们对篮球的热爱。 篮球场边有观众席,可是许路遥从来不习惯站在那里看郑盛江打篮球,她喜欢坐在危楼前的升旗台的楼梯上看比赛。 她也从来没有给郑盛江送过水,平时在班级里也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 郑盛江可能不知道,他们俩初中也是同学,不过不要紧,许路遥自己知道就好。 许路遥依旧坐在她经常坐的楼梯上,闲书摊开搁在腿上,然后用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篮球比赛。 其实每次她看的都是人,球什么时候进什么被抢,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里就只有那个跳跃起来用力灌篮的郑盛江。 看到他脸上流汗了,不自觉的就会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纸,想递给他,可是发现自己离篮球场还有些距离而心中叹气。 阴阴喜欢他却又不敢说出来,阴阴想看他的篮球比赛,却非要躲的远远的偷偷的看,还得拿本闲书做掩饰。 在球场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郑盛江每次都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一眼升旗台的方向,不过几秒便就转移了视线,过一会又换个角度再看过去,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许路遥在那里,他就会笑的更加开心了。 可是为什么他和许路遥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他所预期的样子, 他与许路遥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他们认识的时间比顾一白和许路遥认识的时间还要长。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某个人所预期的样子发展,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正是因为大学时的那一步走错了所以才导致他与许路遥之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郑盛江以为他可以改变一切的,可是老天偏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他想弥补了,可是许路遥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郑盛江不甘心,他不甘心又能如何?那就去找许路遥说清楚,为什么不再喜欢他了,阴阴以前那么喜欢的。 阴阴那么喜欢的,可是为什么不再喜欢了呢?当时两个人阴阴相互喜欢,为什么都不开口呢? 所以郑盛江开车去了许路遥家,郑盛江早就知道许路遥家住哪里,全班六十几个同学,独独只记得许路遥家的地址。 嘴上说着是普通同学,可是脑子里想的却是女朋友,郑盛江每次都在心里默念,这次一定要跟许路遥说,一定要让她知道他喜欢她。 可是直到毕业,那句话他都没有说出口,一直没有说出口。 郑盛江停好车,去敲许路遥家院子的门,被好心的邻居告知许路遥家这两天没人。让郑盛江扑了一个空,许路遥不在家,打她电话也直接被挂断了,发信息也没回。 这种突然找不到许路遥的感觉让郑盛江慌了,这么多年没联系是因为郑盛江一直知道许路遥在哪里而他不联系她,现在却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并且根本联系不上她。 他可以联系可以随时见到许路遥的时候,他不见,现在他特别想见许路遥特别想她的时候,她却不想见他。 郑盛江慌了神,他背靠着许路遥家院子门滑坐在地上,他捂着头,他使劲儿的敲打自己的脑袋,他用力的按着已经疼的麻木了的胸口。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现在的郑盛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点当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也无。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他不停的留着眼泪,想着如果早一点和许路遥表白的话,会不会结果会好一点?郑盛江总想着,许路遥一定会在原地等他的,可是这一次,许路遥没有等他,许路遥往前走了,不在原地了,所以郑盛江开始慌了。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郑盛江有了危机感,在火车站看着许路遥奔向顾一白的时候,他都没有心慌过,可是现在他有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心慌,是因为联系不上许路遥,也是因为许路遥不想让他找到她。 第八十一章 郑盛江在许家院门口坐了很久,直到隔壁的邻居不停的出来看,嘘寒问暖的,他不好意思了所以才匆匆的走了。 开着车离开了许路遥家,去的时候走的水泥大路,离开的时候走的小路,在路上碰到了顾一白。 顾一白正悠闲的走在田野小路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悠闲惬意,郑盛江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 没有背包的顾一白,肩膀看起来极平整,背也非常的挺直,步伐坚定。 滴滴~ 郑盛江按响车喇叭,顾一白听见后面有车子过来,于是走在乡村道路最边边,给车子让道,可是车子没有急着走,而是停了还按喇叭。 顾一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郑盛江的车,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郑盛江在心里鄙视顾一白,顾一白也在心里嘲笑郑盛江。 两人相看两厌,可是郑盛江居然让顾一白上车了。 顾一白居然也没有拒绝,直接打开车门就坐上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郑盛江边开车边问。 “溜达溜达。”顾一白回答。 “溜达?骗鬼呢?” “既然知道了,还阴知故问做什么?” “呵,吃闭门羹了吧。” “你不是一样吃闭门羹了。五十步就别笑一百步了。” “找个地方喝一杯?” “行啊,这里你比较熟,你选地吧。” 郑盛江点点头,一脚油门,车子开的飞快。 虽然是田野小径,可是也是可以过小汽车的,不过郑盛江开的这么快,真的很担心车子会掉田里去了。 果然,郑盛江车技就是好,一直到大马路上,车子都没有开到田里去,每次都是惊险瞬间,顾一白则面不改色的坐好,连车门上的把手都没有伸手去扶,只是系好了安全带。 并不是顾一白相信郑盛江的车技,而是不能输了面子。 车子掉不掉到田里去不要紧,紧张的心情不能表露出来,要淡定从容面对一切挑战。 郑盛江也在心里为自己的车技默默的点赞,他自己心里也是紧张的不行,又不能在顾一白面前失了场子,不然以后很难找回来。 两个死要面子并且相看两厌的男人,在车子安全的开到大马路上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个傲慢,一个不屑,最后都只是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谁也不理谁。 顾一白昨天给许路遥打电话了,其实不是为了说那些废话,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今天会去许路遥家,也是早晨醒来后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许路遥了,所以想看看这个被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顾一白打听到了许路遥家的具体位置后,才跟着导航走,导航带着他走了很多冤枉路。毕竟是农村,导航系统里的路线与实际情况有很多的不同,不过终点没错就行了,至少顾一白找到了许路遥的家。 去许路遥家的时候,顾一白心里其实挺忐忑的,一路上在想见了许路遥的父母该怎么自我介绍。 是说她的同学还是朋友? 要是许爸许妈问他和许路遥什么关系的话,他该怎么回答?许路遥又会怎么回答? 是啊,许路遥当着她父母的面,会怎么介绍他呢?是普通朋友?普通同学?还是…… 已经进村了的顾一白又开始懊恼,没有拎些礼品什么的,真的是太失礼了。 待走到许路遥家,才发现一路上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许路遥根本不在家,确切的说是许家根本没人。连许爸许妈都不在家。 顾一白还以为走错了人家,特意去隔壁邻居家问了,原来许路遥真的不在家。 “说,你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郑盛江冷冷道。 顾一白收回思绪,“散步。” “呵,散步?从洪昌市散步散到这来了?” “不可以吗?” “你觉得这个理由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 “你接着演,来,接着演。” “你是小孩子吗?幼稚。” “你说谁幼稚?” 郑盛江一脚刹车,顾一白没有防备,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倾。 顾一白揉了揉撞伤的手臂,“你。” 郑盛江盛怒之下,双手离开方向盘,直接抓住顾一白的衣领。 在关于许路遥的事情上,郑盛江越来越易怒了,他在公司里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是第二次为了许路遥而动怒。 顾一白也觉得旁边这个男人动怒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言语上的不合而已,有必要动手吗? 顾一白淡然的看着盛怒之下的郑盛江,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郑盛江,直到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顾一白才开口。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一只猴子,生气了的猴子,除了张牙舞爪,你什么都不敢做。” “你除了是路遥曾经喜欢过的人,其他的,你什么也不是。” “当初是你,是你亲手将她推开的,这几年,你一直都可以将她再拉回到你身边,可是你没有。”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也不想知道,既然我现在已经在她身边了,那么,你就不可能再将她夺走。” “五年前我没能力改变现状,五年后的今天,你同样没有办法改变路遥已经喜欢上我的事实。” 郑盛江听完这些话,面容已经扭曲,可是他的理智还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手打人,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不甘心,阴阴许路遥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突然不喜欢了呢?郑盛江心中很苦恼,很想知道答案。 可是对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答案? 很多人都说,在爱情里,先动心的那个人是输家。五年前,许路遥是输家,五年后,郑盛江是输家。 郑盛江本可以有五年的时间来弥补他和许路遥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没有。 “这是我和路遥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郑盛江重重的松开顾一白的衣领,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握紧方向盘,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第八十二章 郑盛江其实对泗水镇也不熟,他并不是泗水镇的人,他是泗水镇隔壁镇的人。 他与许路遥认识也是因为两人是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两人是同班同学,并且还是同桌。 许路遥那时候喜欢他,其实只是因为小女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而已,因为班上很多女生都喜欢郑盛江啊。 后来慢慢的,就真的喜欢上了,许路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才会喜欢他的。 可是他脸上长了很多痘痘后,她还是喜欢他。虽然脸上长了痘痘,他不再那么帅气了,许路遥一点也没有觉得他不好看,反而更加喜欢他了。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打从心里开始喜欢他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这个很好看的男孩子藏在心里的呢? 许路遥不知道,她的心里没有答案,心里也很茫然,脑子里也特别乱。 自此之后许路遥见到这个男孩子后会不好意思,会害羞,会表现的不自然,会在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心跳加速,会脸红。 是所有女孩子青春期的懵懂,从无知到成熟,从喜欢到很喜欢,从开始随大流的喜欢到后来的暗恋,许路遥经历了所有女孩子都会经历的故事。 和暗恋的人成为同桌,这是许路遥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也曾幻想过和郑盛江成为同桌,可是她以为这是一直到毕业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在她还没有睡醒的那个早晨成为了现实,当她踩着上课铃到达教室的时候,发现同桌换了人,换成了她喜欢的人。 许路遥整个人都蒙圈了,她不知道在她没来上早自习的这一节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也不想知道。 年少的喜欢,真的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着一个人,没有那么多计较得失的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郑盛江现在心里很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是啊,明明曾经那么喜欢的,怎么现在突然就不喜欢了呢?郑盛江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旁边还有个顾一白虎视眈眈的,许路遥对自己又是那样的决绝,一如当年自己拒绝她一般。 郑盛江随意将车子停在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就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着,就那样一屁股坐下去。 一点上市公司的总监的气势都没有,他现在就是一个丢了自己心爱的东西并且找不回来的小孩。 一个大男人坐在路边哭,顾一白皱眉,他怎么也想不到郑盛江居然这么孩子气,说哭就哭。 顾一白哪里能懂郑盛江现在心里的感受,是的,顾一白不懂,他怎么会懂呢?又不是他的东西不见了找不着。 看着车窗外郑盛江,顾一白很无奈的下车,在一旁站着也不是,坐在一旁也不是,刚好看见旁边有一家副食店。 顾一白看了几眼郑盛江,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酒。 他直接走进去,“老板,有没有啤酒?” “有,要几瓶?” “一箱。” “好嘞,稍等一下,我帮你拿。” “好的,谢谢老板。” “呐,找您钱。” 顾一白抱着一箱啤酒走到郑盛江旁边坐下,拆开一瓶,递给郑盛江,然后自己也拆开一瓶,“有什么事情,全部都就着酒喝了。一醉解千愁。” 郑盛江拿着一罐啤酒,直接仰头喝尽。 一罐喝完,又拿一罐,一箱喝完,又买一箱,喝完又吐,吐完接着喝。 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路牙子边上,哭哭啼啼的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了呢。 郑盛江大着舌头说,“你小子,上大学那会是、是、不是就盼着今天?” 顾一白也喝了很多酒,可是他现在清醒的很,“就算我回答不是,你也不会信。” “我、我、当然、不、不会信啦、你当、当我傻呢?” “你一直都知道路遥喜欢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决绝的拒绝她?你明明可以委婉一点,或者……”顾一白没有说下去。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许路遥的时候,正巧赶上郑盛江拒绝许路遥,许路遥一个人坐在操场草地上哭,结果被顾一白一球给砸晕了过去。 被砸晕了的许路遥依旧在不停的流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郑盛江说,“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顾一白喝了一口酒,一仰头又将酒喝尽,用力的将罐装啤酒瓶给捏住,酒瓶就像是顾一白的仇人一样,被捏的碎碎的。 “你身不由己?你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你家境优越,又不愁吃穿,又没有弟弟妹妹需要供养,你有什么身不由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 郑盛江喝罢一罐,又开了一罐,半靠在身后的电线杆上,“呵,你知道我家境优越,那你知不知道我妈当时得了癌症?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爸做生意失败破产了?我哪里是家境优越,我比你们所有人都穷,我要挣钱为我妈冶病,还要替我爸还债。” “是,路遥肯定会说她愿意陪我吃苦,愿意陪我熬过去,可是我不愿意。” 郑盛江越说越激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感觉要摔倒了,可是他又没有摔倒,只是身体不停的晃动,说到激动处,竟还将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 “我不愿意她吃苦,我不愿她看见我窝囊的样子,我在她心里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让她看见我大晚上睡天桥下,盖着纸盒子?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我在工地搬砖?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哈哈哈哈哈……”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那样了,老天爷可能看不下去了,所以派了一个天神来拯救我。” “艾米儿,她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她出钱给我妈冶病,她替我爸还了债,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做她的情人。” “情人,你听得懂吗?五年,五年,我做了她五年见不得光的情人。她想我了就召唤我一下,她厌烦了,就让我滚。” “我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怎么形容好呢?宠物,哈哈哈……是的,宠物。” “但是我又和别的宠物不一样,因为我是有期限的,五年,我答应她五年……五年之后,我就是自由身。”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马上就是自由身啦……哈哈哈哈哈……” 郑盛江仰天大笑,一个没站稳直接仰头摔倒在地上。 第八十三章 顾一白扶着电线杆站起来,走过去扶起郑盛江,“喂,你没事吧?” 郑盛江依旧傻笑着,嘴里嘟囔着,“我马上就是自由身了。” 扶郑盛江坐好,顾一白自己也靠着电线杆坐下去,“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将路遥让给你。” “呵,我不用你让,我会凭实力把她抢回来的。” “咱们走着瞧。”顾一白喝光最后一罐啤酒。 副食店的老板本来是在店子里坐着看店的,然后顾一白买酒的次数太多,频率又太快,所以直接出了店子,在门口坐着看两个男人边喝边哭,边喝边笑,一会哭一会笑。 看起来就像是耍酒疯,可是两个人看起来又像是很清醒,因为顾一白来买酒的时候,口齿清晰,吐字发音标准,走路也很稳,一点都没有晃。 副食店老板见两人就坐马路边也不太像话,于是走过去,好心的说,“两位朋友,这天快黑了,地上坐着凉,要是不嫌弃,我店子门口有现成的凳子,你们坐那喝去?” 顾一白喝的已经有些上头了,可是意识还是很清醒,转头看着副食店老板,温和道,“谢谢,那麻烦您帮我一把,把他一起扶过去一下,谢谢您。” 副食店老板见顾一白十分的温和,心里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印象更是好了,不仅帮顾一白将郑盛江扶到店门口的椅子上,还从店子里拿出了一些下酒的小菜,比如花生等。 顾一白和郑盛江两个人真的是太能喝了,就那么些时间,两人喝了四五箱啤酒了。 副食店老板见两人喝成这个样,“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值得喝这么多酒的?酒有时候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又是个害人的东西,你们还年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嘛。何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你们说是不是?” “大哥,您是个好人,说的话也在理。可是心里苦,就想喝酒。”顾一白道。 郑盛江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翻个身,换了一边接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听你们这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大哥好耳力,这都能听出来。” “来这边走亲戚?” “不是,过来旅游的。” “哦哟,你这年轻人真是会开玩笑,就永安这样的小县城有什么好游玩的?巴掌大点的地方。” “大哥,您这话就说错了,永安县虽然不大,但它到底是革命老区,要是做成红色旅游景区的话……”顾一白没有把后面的话直接说出来,他故意没说,因为他知道副食店老板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哎?老弟,你这是下来小地方考察来了?要是能把我们这穷地方的经济给带起来,那您可真的是做了一件大善事了。” “大哥,我真的只是来游玩的。这经济还是得政府来发展呀,我可没有这个能力。” “老弟你这是谦虚。” 顾一白笑着摇头,“呵呵,大哥,真不是谦虚。” “哈哈,老弟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我老婆说了,城里的有钱人都很谦虚低调的,我知道的,我懂。”副食店老板笑着说道。 顾一白看着老板朴实无华的笑容,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的笑容吧? 城市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已经让很多人的本心都已经迷失了,像这样淳朴自然的聊聊天,若是在城里应该会被人说是装逼。 什么谦虚不谦虚的,只会说你是假正经,有挣钱的好事怎么会说出来? 农村就不一样,都是乡里乡亲的,祖上可能还有着亲呢,平日里这家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出钱出力的帮忙,那家有喜事,也会请大家伙一起吃糖喝茶。 顾一白已经记不清小时候随着外公在乡下住的日子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是那么的怀念。 “大哥您高兴就好。”顾一白不欲再与副食店老板分辨,微笑着说。 “老弟一看就是大老板呢。”副食店老板坐着与顾一白聊天。 “我只是一个打工仔。”顾一白温和的说道,然后指了指喝断片的郑盛江,“他才是大公司里的老总呢。” “喔,老弟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将来必定不会屈居人下的。这位老兄还真看不出来,这大老板喝醉了和我们这些人也是一个样嘛。” “是啊,都是一个样,怎么会有两样呢。” 副食店老板又指了指路边停着的郑盛江的车,“这车应该老贵了吧?看着就是霸气。” “这车贵不贵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座椅坐着倒是挺舒服的。”顾一白如实评价。 “哈哈哈,贵车坐起来当然感觉当然不一样啦。我听我弟说过的,这个标志的车子得要上百万呢,贵的很。” “您对车也挺有研究啊?” “什么研究啊,都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我们这种小地方很少能看见这种豪车的。” 顾一白笑笑没有接话,看了一眼旁边睡相极差的郑盛江,心里想着难道这车也是那个叫艾米儿的女人买的? 这郑盛江看起来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许路遥呢,也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会吐露心事。 顾一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倾听郑盛江心事的人,他们俩现在的身份可是情敌呢。 郑盛江平时喝酒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将自己喝醉,一般喝到百分之八十,他就不会再喝了,谁劝他都不会再喝一滴酒。 今天,郑盛江自己想喝醉的,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从来没有透露过,今天说完以后心里顿时间豁然开朗。 心中不再纠结阴沉,即是这个倾听者是情敌,那又如何,还怕他去告诉许路遥吗? 就算告诉了许路遥又如何?郑盛江想着,告诉了就告诉了,大不了就解释一下呗,一次不行就解释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在洪昌市许路遥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天许路遥就变的这么快,郑盛江亲她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许路遥心跳加速了的。 那就说阴许路遥其实对他还是有感觉的,只是因为要顾及到顾一白的感受,所以在车站的时候她才会对他如此的决绝。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郑盛江又翻了一个面,将头朝着墙壁那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条弧线,睡梦中的郑盛江很是高兴。 第八十四章 郑盛江完全喝断片了,只剩顾一白和副食店老板坐在那里聊天,副食店老板给顾一白泡了一杯清茶。 茶叶是副食店老板家自己产的,副食店老板的老婆便是在镇东头种了一个山头的茶树,他们喝的便是副食店老板的老婆自己种的自己摘的自己炒的茶。 顾一白尝了一口,闻起来很是清香,回味甘甜,出入口时虽苦涩,入喉时又略显清甜,茶香清醇,唇齿之间留有余香。 “大哥,这茶似与外面卖的茶不同,喝着别有一番风味。”顾一白又尝了一口。 “呵呵,自家种的茶,比外面卖的差太多了,你们城里人可能喝不大习惯。”副食店老板笑着说。 “怎么会,我觉着口感不错,大哥,您这个有卖的吗?我买点带回去喝,说不定还可以帮您推广推广呢。”顾一白道。 “嗨,说什么卖不卖的,老弟你要是喜欢喝,我给你多装一些,你带回去尝尝。”副食店老板高兴的说。 “那就非常感谢大哥了。” 副食店老板笑着摆摆手,连说不客气不客气,起身进店子里给顾一白装茶叶去了。 顾一白又看了看郑盛江,发现郑盛江居然嘴角含笑,这是做什么春梦了,这么高兴,睡着了都能笑出来。 又喝了一口那个茶,味道又有了新的变化,第一口入口苦涩,第二口入口涩中带甜,茶香持久。 路边走过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婆,走过郑盛江车旁的时候,看见地上很多易拉罐的啤酒瓶和一堆呕吐物。 婆婆四处看了看,应该是想看这堆易拉罐是不是有人要的,所以四处张望。然后见顾一白坐在副食店门口,身前还剩着一罐啤酒,也还搁着一杯清茶。 婆婆走过来,“小伙子,那车子旁边的空易拉罐是你们的不?” 顾一白以为是环卫大妈过来教育他们乱扔垃圾,所以立刻站起身,略带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婆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是我们的,我马上就去收拾了。您放心,不会污染环境的,我会扔垃圾桶里去的。” “小伙子,我是想问你,那些空易拉罐你们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全部都捡走啦?”婆婆说。 “那些空易拉罐我们不要的,您要是要我帮您装起来。”顾一白心中呼出一口气,幸好不是来教育他的。 从小到大,顾一白最怕被年纪大很多的奶奶辈爷爷辈的人教育了,因为就算他们说的不对,顾一白也不可能和他们争吵或是动手。 所以每次遇着这样的人,顾一白是能让则让,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的,只好老老实实的挨训就好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嘛。 顾一白随着婆婆走到马路边,地上一堆易拉罐,有捏碎了的,也有滚到一边的,也有沾有呕吐物的。顾一白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找了几个塑料袋,然后帮婆婆将所有的易拉罐踩瘪装起来。 旁边没有沾到呕吐物的易拉罐,顾一白踩的很容易,那些沾有呕吐物的易拉罐,顾一白就为难了。 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是爱干净也没毛病啊。老太太看顾一白站在一滩呕吐物面前面露难色,就知道小伙子肯定嫌弃那些沾有呕吐物的易拉罐脏,不敢伸手捡。 于是老太太走过去,直接弯腰伸手捡起来,顾一白眼疾手快的将老太太的手拦住,“婆婆,那个脏了,别用手,一会我来弄。” 老太太看了眼顾一白,微笑道,“小伙子,你帮我捡这些易拉罐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剩下这些我自己来吧。没事的。” “婆婆,还是我来吧,您年纪大了,歇会吧。”顾一白又去后备箱拿了几个塑料袋,脚上套一只,手上套一只,全副武装后转身去捡易拉罐。 老太太已经动手捡起来了,“小伙子,婆婆我连垃圾桶都翻过,怎么还会怕这些呀。你呀,在一旁看着吧,没事的。” 副食店老板出来后发现顾一白没在,只剩一个喝断片的郑盛江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嘴角还有哈喇子流出来了。 听见马路边有动静,副食店老板抬头看过去,看见顾一白正弯腰捡东西,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 两人有说有笑的,副食店老板将茶叶放在桌上,然后也走过去帮忙,走近了才发现那个老太太是镇上的人。 老太太家里就她和老爷爷,孩子们都在城市生活,逢年过节才会回一次,家里就俩老人,老太太喜欢出来捡些废品卖卖。 其实她也不缺钱,每个月孩子们给她们老两口打的生活费挺多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不仅有余还能剩很多。 可老太太在家闲不住,就喜欢出来溜达溜达,然后看见什么纸箱子呀什么矿泉水瓶子呀什么易拉罐之类的,她都喜欢捡着,然后送到废品回收站卖掉。 老爷爷喜欢钓鱼,没事就去旁边的泗水河钓鱼,钓的鱼时不时的会给隔壁左右送几条,连副食店老板也收到过鱼呢。 副食店老板走过去,“老太太,又出来散步呐?” “是的呀,吃完晚饭了,老头子出去找人下棋去了,我就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老太太说。 “我那门口呀,也刚好有些不要的纸盒子,一会啊我连带着这些易拉罐给您送家里去吧,您一个人也拿不了那么多。”副食店老板一边帮忙捡易拉罐一边说。 “好的呀,刚好今天老头子又钓了好几条鲫鱼,你顺便带回来给你媳妇儿熬鲫鱼汤喝,养身子的。”老太太说。 “那谢谢您了,还记挂着我媳妇的身体呢。呵呵。”副食店老板笑着道。 “小伙子,谢谢你啊,你一会也带几条鲫鱼回去吧?”老太太感谢顾一白白将这些易拉罐给她,还帮她清理易拉罐,都用袋子装好。 “婆婆,不用了,我一会就走了。”顾一白微笑着拒绝老太太。 副食店老板也对顾一白说,“老弟啊,茶叶我搁那桌子上了,一会你自己拿啊,我得给老太太将东西送过去。” “好的,谢谢大哥。” “一点茶叶而已,有什么好值得谢的呀。” 第八十五章 副食店老板帮忙将东西整理好,然后返回店子门口,将店门托付给隔壁理发店的老板看着,顺便将门口已经用包装袋捆好的纸盒子提上,连带着装易拉罐的塑料袋都装到小三轮电动摩托车上了,和顾一白说了几句话,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带着老太太就走了。 顾一白站在原地看着副食店老板骑着摩托车走远了,转身拿起桌子上用盒子装好的茶叶,面露笑容,看了看手上的茶叶,心中无限温暖。 扶起郑盛江往车子方向走去,将郑盛江塞在后座,顾一白开着车子去了自己住的宾馆。 ………… 许路遥和许爸爸许妈妈坐在地上打牌,她完全不是那块料,打了十几局,许路遥就根本没赢过。 斗地主,只要地主在许路遥家,许路遥永远是输的那一个,除非是和许爸爸或者许妈妈一队才有可能是赢家。 许路遥输到郁闷了,“不打了不打了,爸,妈,你们就不会让让我吗?阴知道我玩这个不在行。” “呵呵呵,遥遥啊,我和你妈妈已经很让着你了。”许爸爸笑着看着眉毛已经纠结在一起的许路遥,温和的说道。 “啊~都这样还算让着我了?那要是不让着我,我得输得多惨啊?爸,不带你们这样的。”许路遥苦着一张脸吐槽道。 “算了,我不打了,我去四处转转,透口气。”许路遥说完就爬起来穿上鞋子,先去了副食店,买了点零食和水送到许爸许妈那里。 然后才往火车站广场外面走去。 北京西站是一个很大的火车站,从外形上看,北京西站像一座古城楼,北京西站四个大字就刻在城楼上,很显眼,一眼就能看见。 许路遥走到广场的最边缘,回头看向城楼,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思虑半天要不要给顾一白打个电话。 思来想去许路遥还是决定不打,免得那个人整天在她面前臭屁的要死,那以后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啊。 倒是郑盛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一个也没有接,发的信息她也一条都没有回。 许路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想接他电话,也不想回他信息,连带着徐宏图的电话她也没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一白的原因,许路遥现在就算是地铁上挨着坐的是男生她都会觉得别扭。 心里的这种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许路遥自己也不清楚,好像以前暗恋郑盛江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样子,现在却突然注意这些了。 咧着嘴笑了笑,许路遥甩了甩头,将这些事情甩出脑海,然后抬起手机,四十五度角,给自己和北京西站的城楼拍了一张自拍。 拍完照,许路遥又瞬间恢复成一张苦瓜脸,她很想咧着嘴多笑笑,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使她笑不出来。 在许爸许妈面前强颜欢笑,不过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现在脱离了父母的视线范围,许路遥脸上的笑容再也装不下去了。 许路遥在广场最边边的位置,靠近马路那边,找了一个花坛,坐在花坛的外围石栏板上。 一个人发呆,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广场上不断进出的人群,许路遥看着他们脸上的各种表情,猜测他们的心事。 许路遥也真是够无聊的,自己家的事情都操心不完,居然还有空闲去猜测别人的故事。 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许路遥站起身往右手边方向走去,经过一个车站。 也不算一个车站吧,因为只有栏杆上绑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天安门旅游线路车上车点。 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许路遥想着既然来了北京,怎么能不去天安门呢? 于是赶紧回去找许爸许妈商量一下。 许路遥说,“爸,妈,现在时间还早,咱们要不去天安门逛逛吧?来北京了,怎么能不去天安门呢?” “马上就快四点钟了,还是别乱跑了,北京交通又堵,到时候赶不上火车怎么办?”许妈妈直接拒绝了。 许爸爸看起来还是想去的,可是许妈妈直接拒绝了,让许爸爸后面本来想同意去的话也直接堵在喉咙里了。 许爸爸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妈妈说的对,要是误了火车怎么办?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啊,乖,听话。” 许路遥遗憾的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和许爸许妈说再出去转转。 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广场上都是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年轻人有老年人,穿着各异,语言也不尽相同。 一路上许路遥经过一些人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就留意别人说话的语言,看是普通话还是说的方言,大多数人说的都是方言。 若是说的方言,许路遥又会认真的听一下,看自己能听懂多少,若是方言与自己的很是相同,许路遥心里会很高兴,因为能在诺大的北京城遇到一个相同方言的老乡是有多么的不易。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许路遥就会多看那个人几眼。 有些人会觉得许路遥是一个奇怪的人,有的人会回以微笑,许路遥则会以微笑回之。 又走到了广场的尽头,也是在马路边,不过这条马路应该是往停车场的方向。 许路遥在路边站了一会,看见一个桩子上挂了一条透阴的稍大一点的塑料布,许路遥盯着看了半天。 要是之前就看见了是不是就不用买那几个纸盒子了? 许路遥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真的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前一秒还在伤春悲秋操心家里的事情,这一秒就在后悔买那几个纸盒子。 天呐,这思想也太跳跃了,正常人应该轻易接不住这么跳的吧?真不知道顾一白是如何接住的,也有可能顾一白是个神人,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都能被他化为现实。 所以在许路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将那个塑料布拿走的时候,被人抢先一步了。 一个中年大叔,直接一把抓住塑料布,将其扯走了。 许路遥现在心里又开始后悔,怎么没有早一点出手呢? 下一秒许路遥心里又想,算了算了,拿走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有需要的人呢。 再过了几秒许路遥又想,幸好当时没有去拿,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啊。 就这么一会时间,许路遥的内心世界就像是上演了一场激烈辩论,只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辩论而已。 第八十六章 内心的戏剧表演完后,许路遥的注意力又被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吸引过去了。 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哭,准确的说是一边走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喊着妈妈、妈妈的。 许路遥本来都要回去了,听见哭声就驻足看了一会,小男孩旁边一下就围了一些人,都和许路遥一样只是驻足看,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或者是帮忙什么的。 毕竟这个社会碰瓷的人还是很多的,虽然做的是好事,但是不要脸的人太多,让好心人士防不胜防的陷阱也很多,所以围观人群都只是围观,并不上前询问或者帮助。 小男孩因为和家人走丢了,内心害怕所以哭,周围也没有巡逻的民警同志或者保安人员什么,许路遥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思考要不要上前。 最后感性打败了理性,许路遥越过一些围观群众,跪蹲式蹲在小男孩面前,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颗之前买东西时店员没有零钱找,然后给她的两颗糖。 一面安慰一面哄着小男孩道,“小朋友,怎么了?先别哭,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姐姐请你吃糖糖好吗?” 小男孩左手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我和、妈妈、走丢了。” 许路遥看着面前一边哽咽着说话一边吸鼻涕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穿着一件牛仔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再配着一双运动鞋,完美。 这就是许路遥心中对小帅哥的所有幻想,许路遥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来帮小男孩擦拭眼泪,然后又帮小男孩擦拭流出来的鼻涕。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看见许路遥的动作,有的指指点点的,这些指指点点的人大多都是想上前可是又怕被碰瓷的人。 还有一些人也和许路遥一样走上前去,蹲在小男孩身边,也是从自己的包里或者手提的袋子里拿出一些面包或者小零食。 许路遥与旁边的一位漂亮姑娘对视了一眼,两人互相笑了一下,相比于许路遥那个漂亮小姐姐可能更擅长哄小孩,也更擅长和小孩子沟通。 本来打算打110报警的许路遥收起了手机,就在一旁听着漂亮小姐姐引导式的和小男孩沟通, 最后终于知道小男孩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小男孩是和家人一起来北京旅游的,本来是报的旅行团来的北京,可是随着旅行团来了北京之后,小男孩的父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找旅行社退钱,可是旅行社不愿意退,于是双方就争吵起来了,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小男孩父母吵输了,钱没要回来,本来高高兴兴的来北京游玩的,因为这事弄的挺不愉快的。 小男孩的父母也在车站吵了一架,然后不欢而散,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乖巧懂事的小男孩在爸爸妈妈争吵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 没有生气,没有哭喊,只是不说话的看着父母吵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见爸爸妈妈吵过架。 可能是见多了,所以小男孩安静的站在一旁。 小男孩见爸爸妈妈生气的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心里也不知道该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最后选择跟着妈妈走是因为平时妈妈照顾他最多,所以他和妈妈比较亲,不跟着爸爸走是因为爸爸生气的时候会对自己大喊大叫,有的时候还可能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小男孩选择了妈妈。 小男孩在妈妈生气的走了之后,一路上就跟在妈妈身后,可是妈妈的腿太长了,走的也太快了,小男孩实在跟不上了。原本乖巧的孩子,在眼看着妈妈要走不见了之后,就开始着急起来。 本来不打算出声打扰生气中的妈妈的,可是小男孩真的跟不上妈妈的脚步,只好在后面呼喊着妈妈、妈妈,可是妈妈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还是在生气的往前走。 最后在许路遥站着的这个地方,小男孩终于把妈妈跟丢了,在家的时候,妈妈经常教他,说如果以后不小心和妈妈走散了,一定要记得站在原地不要动,妈妈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于是小男孩就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知道了前因后果,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很多,许路遥微笑着说,“小姐姐,你真的很厉害,我刚刚都不知道怎么哄他呢。” 许路遥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脸上也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漂亮小姐姐笑着说,“嗨,这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是学幼教的,哄小孩子还是很拿手的。哈哈。” 许路遥和漂亮小姐姐将小男孩带到一旁的一家奶茶店,里面刚好有空座位,许路遥去点餐的时候漂亮小姐姐则在给小男孩将童话故事。 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许路遥就点了三杯奶茶和一些甜点。 许路遥问,“咱们是不是应该打110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帮忙找一下他的家长呀?” 漂亮小姐姐说,“你刚刚点喝的东西的时候我已经打过了,警察叔叔一会就过来。” 许路遥笑着点了点头,“哦,那就好。” 漂亮小姐姐又说,“好心的小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明甜,明天的明,甜蜜的甜。” 许路遥说,“我叫许路遥,言午许,路遥知马力的路遥。”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当时周围那么多人都不敢随便上前,你怎么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上去了?你就不怕被碰瓷被讹诈?”明甜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小孩子哭的挺伤心的,我心里觉得他太可怜了,所以就想也没想的直接上前去安慰安慰他了。”许路遥耸耸肩说道,“你呢?你为什么上前了?” “因为我看你实在不像是个会哄孩子的人,手忙脚乱的,所以就上前去帮忙啊。”明甜说完,吸了一大口奶茶,嘴里还在不停的嚼奶茶里的椰果。 许路遥看着明甜笑了,明甜也看着许路遥笑了。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一个哭的很伤心看起来很可怜的小孩子而相识,心中都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许路遥上前是因为觉得小孩子很可怜,明甜上前是因为怕许路遥被人碰瓷讹诈她刚好可以作证。 所以许路遥笑了,因为她懂明甜的行为是为她好,明甜笑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的都是好人,这让她对生活越来越充满了希望。 第八十七章 许路遥与阴甜在奶茶店等了大概差不多二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附近的民警同志便来了,两位警察同志是一起来的。 因为警察出外勤时必须是两人一起行动,一是因为单人行动发生危险的系数太高,两个人一起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二是因为担心一个人出警会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或者别的贿赂,两个人恰恰就可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警察同志来之前,许路遥正和阴甜一起逗小男孩,通过阴甜的引导,她们知道了小男孩的名字,陈默涵,很好听的名字。 现在的父母给孩子取名字,都取的和小说里似的,什么某某轩啦,某梓某啦,等等等等,有的时候老师上课点名,就跟喊小说里的人名一样。 哪里像以前的父母取名,某红,某婷,某晶等等,这些名字虽然大众,但是大众之中又带着些平凡,既然不是偶像剧里的主角,那么就没必要取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当然了,也不是说不能取,取名是每个父母的权利嘛。 陈默涵小朋友吸一口奶茶,脸颊就鼓鼓的,特别可爱,让许路遥看了都忍不住想见见他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来,许路遥将面前的蛋糕往陈默涵小朋友方向推了推,“可爱的陈默涵小朋友,来,吃块蛋糕吧。” 许路遥真的是越看陈默涵就越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孩子,还幻想到了以后自己的结婚后生孩子了。 许路遥幻想着,自己如果和顾一白结婚了,那么两个人的基因都还不错,智商不算低,颜值也挺高的,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会和面前的这个萌新一样可爱吧?就算没他这么可爱,应该也会挺帅的吧,毕竟顾一白长得还不错啊,身高也不算矮了。 一直偏着头看着陈默涵的许路遥换了一个拿着奶茶杯的姿势,喝了一口奶茶,接着幻想着。若是郑盛江的话,基因是不是会更好?嗯?怎么会想到郑盛江身上去了?现在想他做什么,真是煞风景。 许路遥虽然心中在不停的幻想,但是她的大脑始终控制着面部表情,也就是从头至尾她虽然看着陈默涵小朋友,但是脸上都是带着宠溺的微笑。 坐在许路遥对面的阴甜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出声将正在幻想中的许路遥拉回了现实世界。 “路遥,呃,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 “不介意不介意。”许路遥收回心神,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 阴甜也笑着道,“路遥,你真的很善良。” 许路遥开玩笑道,“阴甜,一个人夸另一个人,只有实在没词了,才会夸她善良啊可爱啊。” 阴甜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容更加深了,“可是,你真的是很善良的人啊,而且,有没有人夸过你你长的很漂亮?” “啊?没有哎,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我。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许路遥捂着自己的脸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陈默涵小朋友这时候终于放下了他准备塞到嘴里的一勺蛋糕,“路遥姐姐,我作证。阴甜姐姐没有说谎,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那我和你妈妈比呢?谁比较好看?”许路遥高兴的用手摸了摸陈默涵小朋友的头。 “那当然是我妈妈了,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陈默涵咬着勺子道。 “是是是,默涵妈妈最好看了。”许路遥就着陈默涵小朋友的话说道。 “阴甜姐姐也很好看呢。”陈默涵适时的夸了夸阴甜。 阴甜笑着揪了揪陈默涵那肉嘟嘟的小脸,“你呀,真是个鬼精灵,人小鬼大的。” 陈默涵见两个姐姐笑的很开心,他自己也笑的很开心。 奶茶店的店员从她们三人进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连店员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们几眼。 她们的笑声都吸引了旁边坐着的几位客人,那几位客人也忍不住的夸陈默涵可爱 店员是一个人年轻的小青年,身高不错,应该在178到180之间,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宽敞的工作服里包裹着一副强健的体魄,看起来一点也不瘦弱。 年轻的店员在观察许路遥她们三人半天后,才选了一个人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端着三份走到了许路遥她们桌边。 “您好,打扰一下,小朋友看起来很可爱,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甜点,请你们品尝一下。”年轻店员礼貌的温和的说道。 许路遥是背对着点餐台,所以店员走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是店员出声后她才偏头。 阴甜早就发现店员一直在往她们这桌看,店员走过来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对于这种搭讪方式,她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拒绝,“不用了,谢谢。” 态度坚决,语气冷淡,阴甜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冷漠,冷淡的态度也是许路遥始料未及的,这一个小插曲让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店员尴尬的站在那里,手里的托盘要放未放的姿势,“只是帮忙品尝一下,有不好的地方欢迎多多提出建议。” 许路遥见店员面色尴尬,姿势僵硬,托盘已经一半搁在她们桌上,一半还在店员手里,她很想出声和稀泥,但是又不能为了一个人不认识的店员,打刚认识的朋友的脸。 所以阴甜和店员就僵持在那,最后还是陈默涵小朋友出声道,“哥哥,谢谢你啦,你人真好,可是我们已经吃了很多甜点了,真的吃不下了。” 陈默涵小朋友睁着一双大大的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店员,表示感谢且遗憾。 店员也顺着台阶下,微笑着说,“这样啊,那真是遗憾了。” 然后端着托盘走到后面一桌的客人那里,也是同样的话,这个尴尬的小插曲也就到此为止了。 拿着空托盘的店员有些遗憾的往点餐台走去,视线一直停留在阴甜的背影上,阴甜的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回头盯了一眼店员。 店员只好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第八十八章 在店员快走到点餐台时,两名警察同志赶到了。 店员见有警察来了,心里想,卧槽,不会吧,不就是去搭讪一下吗,至于报警吗? 警察同志友好的朝店员看了一眼,然后就越过店员,直接走向许路遥她们。 阴甜见警察同志来了,站起身,顺便轻轻拍了许路遥一下,许路遥也站起身。 许路遥阴甜二人与两名警察同志握了握手,也都自我介绍了。 警察同志甲问,“你好,请问你们谁报的警?” 阴甜回答,“我。我报的警。” 警察同志甲接着说,“你好,麻烦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件。” 阴甜将证件递给警察甲,许路遥将身份证递给随行出外勤的警察乙。 两名警察同志确认过身份证件后,警察甲接着说,“两位请坐,我们需要给你们做一下笔录,麻烦配合一下。” 许阴二人点头,然后坐下。 许路遥想着,怎么感觉和电视剧里教的不一样? “那个,警察同志,打断一下哈,不用去派出所吧?” 警察甲看了许路遥一眼,“当然要去,我们只是先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需要回所里办理相关手续。” “派出所离这里远吗?我是来赶火车的,如果一来一回需要很长时间的话,那我赶不上火车了怎么办?”许路遥接着说道。 警察甲与警察乙对视一眼,“你几点的火车?” 许路遥拿出火车票,“七点多的。” 警察甲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五点左右,这一来一回,加上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很可能会耽误了面前这个女孩的火车开车时间。 “你们俩是一起赶火车吗?”警察甲问。 在许路遥视线看向阴甜之前,阴甜出声道,“不是。” “这样,我们先做笔录,一会你在笔录上签字确认,因为是你朋友阴甜女士报的警,所以一会儿由你朋友跟我们一起去趟所里,办理相关手续就可以了。”警察甲道。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是吧?那我去吧,反正我住北京,也不用赶车。”阴甜道。 “事急从权,你们是做了好事的人,不能因为乐于助人而耽误了自己重要的事情。”警察甲道。 许路遥站起来向警察甲鞠了鞠躬,“谢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 警察甲赶紧也站了起来,扶起许路遥,“都是为人民服务,许小姐不用客气。” 两位警察分别询问了许路遥和阴甜事情的经过,许路遥和阴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警察同志也记录的很详细,许路遥与阴甜二人在记录本上都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警察同志便带着阴甜和陈默涵小朋友带走了。 许路遥一直将人送上车,看着警车汇入车流中,直至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其实刚才在做笔录的时候,许路遥手机响了好几遍,因为在做笔录,所以她一直没有接,每次一响她就按掉了。 然后转身离去的许路遥开始拿出手机给许爸回电话,电话一接通,许爸爸就着急的大声道,“许路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刚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都没有接?你在哪里,赶紧回来。” 许路遥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然后挂断电话的许路遥开始一路小跑的往许爸许妈休息的地方走去。 ………… 在许路遥说出去散散步后,许爸爸也说出去散散步抽根烟,然后往与许路遥相反的方向走了。 许爸爸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在不远的一处花坛那里坐着抽了几根烟,然后居然和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聊起来了。 两个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借个火而搭上话也是常有的事。 许爸爸这人性格还挺好的,一般别人找他借东西,只要是他有的,他一定会借的。 所以在许爸爸抽了几根烟后,准备离去时,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但是在身上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打火机,又见旁边的大哥人看起来应该很好说话的样子,于是壮着胆子出声道,“大哥,能不能借个火?” 许爸爸转头,“你……跟我说话?” 中年男子将嘴里的香烟拿下来,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是,帮帮忙帮帮忙,借个火,烟瘾犯了。” 许爸爸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中年男子道,“喔,行行,来,给你。” 中年男子点着了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细细的吐出一丝烟雾,才开口道,“大哥,谢谢你谢谢你。” 许爸爸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谢不谢,这有什么,不就一个打火机吗。” “大哥,您不知道,这出门在外,有的人很忌讳这些的。”中年男子道。 “那都是那些个迷信的人穷讲究,借个火而已,难道还真能将自己的财运给借出去了?我就不信这些鬼话。”许爸爸道。 “大哥,您说的不错,那些人啊就是太迷信了。”中年男子道,“大哥,听你口音不是北京人啊,来走亲戚还是来旅游啊?” “我女儿带我们老两口来北京玩的。”许爸爸表情不自然的说着这话。 “来玩的啊,北京可有很多不错的景点呐,天安门去过吧?来北京一定要去天安门瞻仰一下***的遗像,这样才不枉来北京一趟呢。”中年男子道。 许爸爸一愣,然后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才说,“是是。” “是吧,那天安门,别说多气派了,嘿,这古代的皇帝还真是享受啊,那故宫博物院,别提多大了,我在那里面逛了一天,一半都没有逛完呢。”中年男子道。 “是吗,这么大呢?”许爸爸道。 “可不是,老哥,你说造这么大个院子,得耗费多少钱呐?”说完中年男子也吸一口烟。 “嗨,多少钱?这谁晓得,反正都是民脂民膏,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许爸爸道。 “嘿,老哥说的对,要按现在的房价来算,我滴个乖乖,那真的就是个天文数字啊。” “老弟,你还是别想了,再怎么着啊都和咱们这些人没有关系,咱们呐,就进去看看,开开眼界。” “哈哈哈,是这么个意思。”中年男子连着抽了好几根香烟,觉得烟瘾解决了,就和许爸爸告辞了,“老哥,谢了啊,谢了。” 许爸爸摆摆手,“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许爸爸也回去了,见只有许妈妈和许韶迟在,许爸爸就问,“遥遥还没有回来?” “没有。你去抽根烟怎么去了这么久?”许妈妈说。 “我在旁边晃了几圈,散散身上的烟味。”许爸爸道,“我给她打个电话。” 许爸爸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响了好几声,然后被挂断了。 “打通了,然后被人挂断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许爸爸道。 “这,遥遥不会有危险吧?”许妈妈担忧道。 “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可能只是手机被偷了。都让她不要走远了,这孩子,真是不听话。”许爸爸皱着眉,手机捏着手机道,“你和韶迟在这里等着,说不定遥遥一会回来了,我去附近找找看。” 第八十九章 ………… 这一路上再没有出现别的状况了,许路遥很顺利的就到了许妈妈休息的地方。 许路遥到的时候,许韶迟已经醒了,靠坐在许妈妈旁边,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妈,我回来了,我爸呢?”许路遥问。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你爸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出去找你去了。你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来。”许妈妈道。 “好。”许路遥开始给许爸爸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切断了,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许爸爸的声音,“不用打了,我回来了。” 看见许路遥回来了,许爸爸立刻板着脸,声音也带着些凶狠的感觉,“你还知道回来啊?出去这么半天也不说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打电话你居然还直接挂了,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啊?” “是是是,爸,我知道错了,我这不回来了吗。”许路遥的声音略带些撒娇的感觉。 许爸爸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加上许妈妈在一旁劝说,许爸爸也就顺坡下了。 许路遥赶紧讨好似的说,“爸,妈,这也快到点进站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不然火车上要饿肚子了。” “哼,就知道吃。”许爸爸鼻子里哼出一声音。 许家四人还是去的中午吃饭的那个美食城,不过晚上许路遥点的是水煮鱼和鸡公煲。 味道又好,又特别下饭,不过全是荤也不行,所以许路遥依旧去小碗菜处点了两个青菜和四份汤。 青菜是清炒空心菜和清炒上海青,汤是小碗菜处免费送的紫菜蛋花汤。 荤素搭配,又有汤,晚餐其实比中午丰富多了。 “遥遥,点这么多吃的完吗?”许妈妈有些担心吃不完会浪费掉,所以出声问道。 “妈,放心吧,吃的完,咱们有四个人呢。”许路遥道,“水煮鱼和鸡公煲我都点的中份的,我还担心不够吃呢。” “哎呀,伢们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让她们俩饿着了。”许爸爸看着许妈妈不耐烦道。 “我不是怕一会吃不完,浪费了嘛。”许妈妈低声道。 许路遥正打算出声和稀泥,就听见水煮鱼那里喊着xx号水煮鱼好了,所以只是看了许爸许妈一眼,然后站起身去取餐。 将餐盘搁在桌上,许路遥又听见鸡公煲那边也在催取餐,于是又快步走到鸡公煲那边取餐。 许家四人用完餐后,在座位上又坐着休息了一会才起身赶往火车站进站口。 “爸,妈,你们检查一下,看有落下什么没有?”许路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然后又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前前后后扫了一眼,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许家四人才着急忙慌的赶往进站口。 从接到许韶迟到现在进站上车,许韶迟说话不超过十句,不过就是‘嗯’‘啊’‘好’这些字。 许韶迟看起来很困的样子,坐车子赶往火车站的时候,就是靠在许妈妈身上睡了一路,到了火车站在广场休息的时候也是靠着许妈妈睡了一下午。 现在进站了,在候车厅,许韶迟依然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许路遥走在前面,眼睛不停地四处瞟,在寻找检票口,在看到检票口的牌子后,许路遥又开始四处寻找空座位。 单独一张的还不行,所以许路遥开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索连着的空座位。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东22号检票口那里有一大片空座位,因为该检票口正在检票。 许多人已经背起自己的行囊去排队去了,许路遥趁机占了四个连在一起的位置。 许爸爸一步不离的跟在许路遥身后,许路遥绕过一个人,许爸爸也跟着绕过一个人,许妈妈牵着许韶迟跟在许爸爸身后。 前面走的太快了,导致许妈妈根本跟不上,虽然候车大厅里面很多人,但是并不妨碍许路遥的快步疾行。 而许妈妈牵着许韶迟,本来年纪大了,走路就稍微慢了些,再加上一路上许妈妈还要避让行人,走的就更加慢了,一会时间就与许爸爸拉开了距离。 许妈妈走的气喘吁吁,左手牵着许韶迟,右手捂着腰,再抬头时,就发现许爸爸走没影了。 “哎?怎么不见了?人呢?”许妈妈自言自语道。 许韶迟说,“在前面,往东22号检票口去了。” “啊?是吗?你看见了?”许妈妈站在原地眯着眼睛往22号检票口望过去,离得有些远,并没有看的太清楚。 许韶迟虽然双眼看起来无神,其实她一直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人与事物,她敏锐的观察力可以说是非常罕见。 在许妈妈与许爸爸走散了的刹那间,许韶迟一眼就看到了往东22号检票口走去的许路遥和许爸爸。 许韶迟有的时候虽然神智恍惚,但是大多时候她还是挺正常的一个人,只是有一些小细节上让人觉得她不正常。 许妈妈赶紧牵着许韶迟往22号检票口去了。 许路遥占到座位后,赶紧回头喊许爸许妈,结果只看见许爸爸跟在身后,许妈妈不见踪影。 “爸,妈呢?”许路遥问许爸爸。 “啊?不在后面吗?”许爸爸气喘吁吁道。 许路遥将手上的购物袋搁在座位上,然后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上,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许妈妈和许韶迟。 许妈妈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哎呀,你们俩走太快了,我都差点没跟上。” “妈,我是看这有空位置,赶紧过来给你们占位置的,你赶紧坐会。”许路遥拧开一瓶矿泉水的瓶盖后递给许妈妈。 许爸爸也从购物袋中拿出一瓶自己拧开瓶盖喝了起来,许路遥又拧开一瓶递给许韶迟。 许韶迟接过后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许路遥有些错愕,这是今天从接到许韶迟到现在,她说的第一句很清楚的话,而且还是两个字连在一起的。 “不客气。”许路遥高兴道。 许爸爸坐在最左边,许妈妈挨着许爸爸坐着,许韶迟挨着许妈妈坐着,许路遥坐在最边边位置上。 临进站前,许路遥赶紧跑到附近的一个大超市里买了一些面包,矿泉水和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 毕竟要在火车上过夜,虽然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洗澡,但是简单的刷牙洗脸还是要的。 第九十章 许路遥购买的车票是晚上七点多的,之所以买晚上七点多的车,而且还特地抢卧铺票,是因为从北京到洪昌市,坐火车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得十几个小时呢。 所以,既然这么长时间,如果买硬座,坐十几个小时,整个人还不得散架了啊? 许路遥就想的比较简单了,既然这么长时间,又是晚上,为什么不睡回去呢? 大晚上的,睡一觉,第二天一醒过来就到了洪昌市,岂不是刚刚好? 许路遥的这个想法一点都没有错,一般人大概都会选择卧铺,只是选软卧还是硬卧,这个取决于有钱或者没钱。 像许路遥这种睡惯了木板床的人,硬卧她都觉得软,那要是软卧的话,岂不是像躺在棉花上? 许路遥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眼睛虽然看着远处的大屏幕,但是心里一直在不停的夸赞自己聪阴绝顶。 然后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着屏幕上方显示手机剩余电量的标志,许路遥的心里真的是难受啊,这漫漫长夜真的就要在睡梦中度过吗? 不,不行,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觉可以不睡,但是手机不能没电。许路遥又开始找可以充电的地方,比如墙边的插座。 北京西站火车站很大,候车厅虽然只是其中一个角,但是也很大,厅内有一些特产超市,但是应该没有卖充电宝的吧? “爸,妈,我手机没电了,我去墙边的插座那里充一会。”许路遥说完就往墙边走去。 许路遥一边走一边看有没有插座,终于在洗手间旁边的垃圾桶边上有一个空着的没人用的插座,许路遥赶紧趁着没人将充电器连上。 看着手机上的充电标志,许路遥心里有一丝丝的庆幸,可是一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开车了,许路遥心里就又暗暗的骂了一句卧槽。 许路遥将手机上所有的应用软件全部关闭,数据流量也关闭了,然后屏幕调成最暗的模式,就静静地蹲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各个检票口的屏幕上不断的更新车次时间以及状态。 蹲在地上无聊的许路遥又开始眼神乱窜,在旁边的第24号检票口,也是最靠近里边的一个检票口,上面显示的车次已经开始检票上车了。 但是排队的很少很少,那是相当的少,基本不能用少来形容了,只能说是两三人。 看着这么一点人,许路遥再看看自己应该排队的23号检票口,这鲜阴的对比,一个已经恨不得排到西23号检票口去了,虽然西23号检票口也是许路遥她们同一趟车,但是车厢号不同。 另一个检票口只有两三人,许路遥的内心是崩溃的,这是去哪里的车啊,这么点人? 许路遥一看终点站,阴白了,难怪这么少人啊。 每次检票口上面的滚动屏幕播报的时候,许路遥看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开车前五分钟停止检票。 24号检票口的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开了,检票员依旧尽职的站在岗位上,检票员看着空旷旷的检票口,都已经准备将检票口的铁栏关上了,突然从旁边窜出两个高个子男生。 “大哥大哥,帮帮忙,我们路上堵车来晚了。”穿着深色外套的男生双手合十道。 检票员接过两人手中的票,检查无误,赶紧放行,“赶紧的,还有两分钟。” 两个高个子男生咻一下窜出去了,检票员跟在后面喊道,“先上车,然后再找自己的车厢。” 也不知道那两个男生听见没有,许路遥也不想知道,不过许路遥很好奇那两个人到底赶没赶上车。 许路遥见时间差不多了,拔掉了充电器,赶紧往许爸许妈方向去了。 车票在许路遥身上,所以许爸许妈根本不记得到底哪趟车,只记得许路遥说开车时间是七点多的。 许爸爸不停的看时间,这都快七点半,许路遥那个死孩子怎么还没回? “爸,妈,咱们检票进站了。”许路遥赶紧将东西都收好,然后将带着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去23号检票口排队进站。 过了检票口,往前走就是一个门,出了门就是楼梯和电梯,在这个有电梯的时代,人们大多都会选择乘坐电梯而非走楼梯。 许路遥她们穿过那扇门后,见电梯那里已经挤了很多人了,然后手上又没有很重的行李,所以她直接就走向了楼梯。 许爸许妈许韶迟也跟在她后面走楼梯,两层楼高的楼梯,一会就走完了。 上车后,许路遥按照车票上的铺位号很快就找到了许爸许妈许韶迟以及自己的铺位,因为买票的时候,都是连号的,找着一个,其他的也就都找着了。 许路遥和许妈在一个小厢里,许爸和许韶迟在她们隔壁的小厢里。 许韶迟上了铺,直接倒头就睡了,没有吵也没有闹,很乖,就像白天一样。 许路遥安顿好许爸和许韶迟,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水和两个面包后才回自己的小厢里,许妈妈刚好爬到了床铺上,于是许路遥将购物袋里的水和面包也递给了许妈妈。 许路遥自己则只拿了一瓶水。 许妈妈问,“遥遥,你怎么只拿水不拿吃的?” “妈,我不饿,您晚上饿了就自己吃点东西。”许路遥一面回答许妈妈的话一面往上铺爬。 上了自己的铺,许路遥就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信息,本以为顾一白会给自己发信息的,可是没有,许路遥看起来有些许失望。 先付出的那个人总是会患得患失一些,许路遥在北京伤春悲秋,顾一白也在泗水镇心怀忐忑。 两个人均是握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信息。 许路遥面朝墙壁坐着,不敢让许妈妈看见自己的的样子,怕她担心。 只能低着头假装玩手机,其实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希望能收到顾一白的信息,可是许路遥失望了,顾一白没有发信息给她。 于是许路遥将手机扔在被子上,整个人直接往右边趴下去,将手机压在自己的肚皮下,整张脸也埋在枕头里。 等到实在是憋不过气了,许路遥才翻身,顺手从肚皮下摸出手机。 第九十一章 躺在自己铺位的许路遥,脑子里开始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首先是许韶迟的事,这次回洪昌后必须再次带着许韶迟去省人民医院看医生,这次必须听医生的话,医生说住院冶疗就一定要让她住院冶疗。就算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要冶好她。 其次是这次来北京接许韶迟的事要不要告诉许路远一声,毕竟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的事情。 再就是许路遥自己的事情,顾一白和郑盛江,虽然已经拒绝了郑盛江,但是他貌似没有死心,从这两天他给她打电话的次数来看,他似乎不信她真的能放下他。而顾一白相对含蓄了许多,只是打过一通电话和发了几条信息之外,没有别的表示。 许路遥在纠结自己要不要主动给顾一白发信息,还是应该矜持一点,等顾一白的信息? 啊~不管了,再等下去又和郑盛江似的,喜欢就应该主动点啊,许路遥内心的小九九在和她的理智打架。 于是许路遥给顾一白发了一条信息,“在干嘛呢?” 很快顾一白就回复了,“一个朋友喝多了,刚把他扛回来。” “啊?你喝酒了?” “嗯,我胃不是很好,所以喝的比较少。” “喔,那你没事吧?” “没事了,刚刚被吐了一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给我打电话干嘛?” “你不在家吗?约你出来散步啊。” “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压什么马路。” “就是想见你了,所以特地找的理由,你倒好,直接驳回了。” 顾一白这话看起来有点像小媳妇儿似的生气了。 许路遥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乐开了花,又怕闷声笑的动静太大,吵到了许妈妈,所以微微的偏过身子,背对着许妈妈那边。 “我这两天有事不在家,等回去了再见吧。” “你去哪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要出门呢?” “就是家里有事啊,所以去了一趟亲戚家,呵,还挺远的。” “也就是,你不在永安县内了?” “嗯,不在,我今天刚从北京回去呢,现在还在火车上呢。” “怎么还跑北京去了?不会是你家亲戚给你相亲吧?” “你傻呀?相亲我需要去北京这么远的地方吗?” “那可说不定,你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 “既然不是相亲,那让我猜一下,不会是送亲吧?” “你的脑洞敢不敢再大点?”许路遥一边打字回复,一边心里乐滋滋的。 虽然顾一白时不时的会说一两句噎她的话,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初始时的那种肺要被气爆了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幸福感。 这种感觉是许路遥始料未及的,因为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暗恋郑盛江时一样,每次只要郑盛江和她说话或者是给她发信息,她脸上和心里就会不自觉的想笑、开心、喜滋滋的。 所以许路遥再一次的证明了自己喜欢上了顾一白了。 大学时许路遥不喜欢顾一白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心里还对郑盛江抱有幻想,现在不一样了,经过时间的洗涤,她对郑盛江的感觉越来越淡了,甚至于可以说是没有感觉了。 以前郑盛江和她发条信息,她都可以欣喜万分,现在,看见郑盛江给她打电话,除了心里微微的不悦外,就只剩下公事公办了。 许路遥已经在自己心里记下了这一认知,她已经分清楚了对顾一白和郑盛江的定位了,一个是她将要以结婚为前提的追求目标,另一个只是工作上的同事,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她绝不会让这个关系再往前进一步,十年了,那段该死的丢脸的暗恋该结束了。 许路遥与顾一白的聊天结束语,晚上的时候往往是打一个月亮的表情,今天,许路遥发了‘晚安’两个字。 这两个字的意义和其重大,晚安,除了是结束聊天时的礼貌用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就是它的拼音缩写,在这个网络用语盛行的时代,晚安二字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说,对朋友或者同事往往只是用表情包来礼貌的结束聊天。 晚安的拼音缩写是wanan,意思就是:我爱你爱你。 这是许路遥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她很认同这个说法,所以从那之后,许路遥很少和发这两个字,也很少和别人说这两个字,一般都是说好梦。 许路遥收起手机,又在床铺上躺了一会,然后才拿着在火车站买的洗漱用品去了火车上简陋的洗手间。 洗漱完的许路遥又爬上自己的铺位,盖上被子沉沉的睡去。 许家四人到达洪昌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最先醒的是许路遥,因为许韶迟的病的缘故,她睡眠特别浅,虽然入眠快,但是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醒。 醒了的许路遥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到站,在铺位上晕了一会,许路遥就开始去洗漱了。 因为要与别人错开,避免遇到火车上洗漱高峰,所以许路遥在洗漱完后就开始依次的喊许妈妈和许爸爸还有许韶迟起床。 许路遥不想再爬到上铺去,索性就在过道上扶着杆开始看窗外的风景,农田与山,这是中国从不缺少的美景。 春耕或是农忙,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农活,许路遥一概不知,不仅许路遥不知,当代年轻人应该都不知。 农村人努力考上大学,就是为了远离农耕,虽不能以偏概全,除了承包土地来做经营项目的人,大多数的一般人是不会再回农村种田了。 所以不知道二十四节气,不认识农耕用具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现在都是用机器设备来完成。 许爸爸洗漱完了,回车厢的时候看见许路遥一个人站在过道上,就走过去了。 “昨天睡的怎么样?” “还行。”许路遥看了一眼许爸爸,“您睡的怎么样?” “也还行,没有在家睡的自在。”许爸爸站在原地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活动活动筋骨。 “是的,床太窄了,我翻个身都害怕掉下去。” “昨晚上,肚子饿了,幸好你机灵放了两个面包在我这,不然这一晚上我可睡不着的。”许爸爸笑着道。 下了火车,出了站,许路遥直接带着饥肠辘辘的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去吃了早餐,然后又带着他们去了之前给许韶迟看病的医院。 第九十二章 医院离洪昌火车站不远,坐地铁三站路就到了。 不过医院的院区太大了,许路遥她们需要从医院的正门进去后,穿过医院大门口的这栋大楼,再往左走三分钟,然后再往右直走,一直绕过医院的各种高楼,就来到了医院的老院区。 这个院区被专门用来作一个科室使用。 精神科。 其实旁边就有一个院门,但是从地铁站出来以后直接横穿整个医院更近些,从外围马路走会绕很大一圈。 许路遥是一个不喜欢走冤枉路的人,所以这次她走在最前面带路,依旧是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许爸许妈还有许韶迟有没有跟在身后。 毕竟医院这么大,人又那么多,要是一不小心走散了,也不好找。 去北京接许韶迟的时候,许路遥就让许妈妈将许韶迟之前在这边看病的病例带着了。 所以这次直接挂叶医生的号。 等待总是漫长而又无聊的一件事情,不过许路遥并不觉得,因为她的手机又显示电量不足了,她拿着充电器开始蹲在墙角充电。 精神疾病不像其他的病,可以各种仪器检测,这种病需要深入到病人的心里,直接与病人的精神对话。 想要知道病人的病情,就一定要先了解它所形成的病因,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而催眠是获取这一因素的重要手段。 所以医生看病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个时间刚好可以够许路遥给手机充会儿电了。 充电的插座依旧在一个没有座位的墙角,许路遥只能蹲在地上,目光在四处游走,这个科室她是第一次来,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个科室等待的人会那么多,难道得精神疾病的人有这么多? 许路遥记不得在哪个视频里看到过一个片段,说每个人其实都或多或少的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有的人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差而触发了疾病,有的人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强而压制住了疾病的爆发,均是因人而异。 像这种见解一般许路遥都只是看看而已,并不往心里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一条她记得格外清楚,就好像烙印在她心里一样。 许路遥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心里刚一想到,脑子里就立刻呈现出这个页面,就像是被人提前设置好了似的。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许路遥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里的手机给扔出去了。 一看是徐宏图打过来,立刻接了,“喂,徐总?” “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还以为你被拐卖到深山里去了呢。” “怎么可能,我这么聪阴,人贩子不怕被我套路了,然后被反卖了吗?”许路遥压低声音说。 “呵,你就吹牛吧,反正又不花钱。” “我是为了配合你演出好吧?” “阴阴自己是戏精,居然拖我下水。” “哼,这个锅我可不背。”许路遥道,“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边一会还有事。” “嘿,你这……在公司的时候,约你吃饭,你说你忙,这都放假回家了,你怎么还这么忙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不用上班,躺家里就能赚钱啦?” “嘿,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们见着我的时候,只是刚好我不忙而已,我忙的时候你没见着啊?” “那还真是巧了,每次见你,你一点都不忙。” “那可不,这五一劳动节放假,你们都回家休息了,我可还在公司加班呐。” “哇,池总压榨你啦?还是池总有办法啊,能让你这个万年不忙的富贵闲人加班,真是少见啊。” “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徐宏图摸了摸下巴,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眯着眼睛着道。 许路遥蹲的腿酸,干脆直接就坐地上了,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开始揉小腿,听见电话里徐宏图的声音,直接果断的否认道,“没有,你肯定幻听了,是的,你一定幻听了。” “没有就好。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打电话和你联络联络感情,怕你这两天回家相亲看花眼,把我这个追求者给忘了。” “呵呵呵。”许路遥尴尬又不失礼貌假笑道,“怎么可能呢?” 徐宏图道,“怎么可能忘记我了呢?是吧?” “怎么可能回家相亲。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吗?我还需要回家相亲?就我这脸蛋儿,就我这身材,追我的人都从洪昌大桥这头排到那头去了好吗?” “是是是,追你的人都能组一个加强团了,可是大姐,你的对象呢?说大话不要钱的是吧?” “这不正追着呢嘛。”许路遥道,“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怎么换我追别人感觉隔了一座天山一样啊?” “那是因为你追的不是我,你要是追本帅哥,隔什么天山,隔个饭桌吧。够近了吧?” “你就变着法的骗我请你吃饭吧,总是蹭我这穷人的饭,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你不是天天喊我无良老板吗?听习惯了,良心就拿去喂狗了。” 许路遥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叫号的滚动屏,一边和徐宏图斗嘴斗的不亦乐乎。 挂断电话,许路遥才想起来,昨天好像叶星移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是问自己在干嘛的,自己回了一句在忙,然后后面的就没回复了。 许路遥赶紧翻看聊天记录,叶星移还吐槽,说有个叫徐宏图的在她打排位的时候,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害的她被人举报挂机,气的她呀把徐宏图怒怼了一顿。 徐宏图一直不停的给叶星移打骚扰电话就只是为了问许路遥的行踪。 这个信息惊的许路遥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真的没想过,自己的不回信息不接电话,居然会让关心自己的人这样的担心。 那郑盛江呢,许路遥一直没有接他电话也不回他信息,他一直是一个自律的人,应该不会像徐宏图一样做这种傻事吧? 不然叶星移不可能不提郑盛江的。 表情差点失控的许路遥赶紧回忆一下,昨天这个时候自己在干嘛? 居然会没看见叶星移的信息,错过了聊八卦的最佳时机。 现在如果接着问的话,叶星移一定会骂自己的反射弧是不是绕着地球跑了一圈,然后不停的打探徐宏图与自己的关系,到时候自己还得不停的解释解释解释。 啊~许路遥心中哀怨一声,表情扭曲的狠狠的拧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算是惩罚自己了。 第九十三章 许路遥低着头,赶紧查看各种未读信息,然后看到了郑盛江发过来的最新消息,许路遥没有忍住,还是点开看了。 内容是:许路遥,就算你喜欢的人不再是我,那咱们总归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吧? 许路遥双手捧着手机,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共同认识的朋友又那么多,见面总归是躲不过去。 于是许路遥回复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你说的不错,咱们毕竟是老同学,同学之间的情谊还是在的。 郑盛江那条消息是昨天发的,所以许路遥回复过去后并没有马上收到郑盛江的信息。 于是许路遥开始一条条的处理那些未读信息,许路遥有一个怪癖强迫症,一定要将那些显示是未读信息的信息点掉才行,就算那些消息不看都可以。 比如一些新闻和公众号推送的文章等。 与徐宏图斗嘴后,许路遥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思也不再那么的沉重了。 嗡嗡~ 许路遥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一看,是顾一白发过来的,“你到洪昌了吗?” “到了,早上到的。”许路遥回复道。 “那你今天还回泗水镇吗?” “回吧,还要看具体情况。” “好。”顾一白有的时候能气死人,有的时候温柔起来又很暖,“我去接你。” 顾一白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意思很明显,就是通知你,我会去接车的,你要做好准备。 许路遥心里暖暖的,但是本能的拒绝道,“不用了吧,我和我爸妈在一块呢。” 顾一白看着屏幕上委婉的拒绝,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不就是她吗,最乐于助人的人,也最喜欢拒绝别人的人。 “去不去是我的事,拒绝与否是你的权利。”顾一白道。 许路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顾一白身体散发的气息,这又是哪里得罪这尊大神了啊,明明都已经很小心翼翼的没有抬杠了呀。 “那好吧,麻烦你了。”许路遥迫于压力,迅速改口,将信息发送过去。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的最后一条信息,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许路遥边充电边浏览网页,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叫到了许韶迟的号。 许爸爸没有跟进去,许路遥和许妈妈带着许韶迟进了叶医生的诊室。 叶医生的诊室很宽敞,一张办公桌,配置着电脑,桌上应该是叶医生自己养的植物,许路遥认不得是什么。 靠近窗边有一张靠椅,长的与躺椅有些相似,不过下面踏脚的地方不能收缩,窗户的围沿上也搁置着一些与桌上相同的植物。 靠椅与诊室门之间隔着一层白色的窗帘,窗帘许路遥用手摸过是纱质的,整个空间的设计,许路遥看不太懂,她也不想看懂。 进了诊室,叶医生抬头见是三个人一起进来的,许妈妈和许韶迟叶医生记得,旁边的许路遥叶医生并不认识,不过叶医生也没有过多关注,她微笑道,“韶迟,请坐。” 叶医生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保养的很好,声音也很温柔,虽然一开口她只说了四个字,但是听的人,心神荡漾,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疲惫已久的心灵。 许韶迟乖乖的做到靠椅上,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警惕的看着叶医生以及四周,但是看到站在办公桌旁的许妈妈和许路遥后,眼里的警惕神色收敛了许多,不过脸上依旧是警惕之色。 叶医生温和的笑笑,“韶迟,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叶姐姐啊?” 许韶迟看着叶医生,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你摇头是表示不记得我了,点头是表示知道我姓叶,对吗?”叶医生拉过一旁的凳子,与许韶迟平行的坐着,手里拿着刚才从桌上拿过的一叠纸,温和的平视许韶迟道。 叶医生在拿纸笔时,作了一个请许妈妈和许路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的手势。 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所以许妈妈和许路遥都是轻手轻脚的,努力的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许韶迟警惕的点点头。 “其实你还是记得我的,对吗?”叶医生道。 许韶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着叶医生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和陌生人说话,那这样好了,我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将答案写在这个纸板上,好吗?”叶医生温柔的笑着说。 许韶迟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看到叶医生的眼睛,身体就不由自主了,再加上叶医生温柔的声音,让许韶迟内心逐渐归于平静。 接过叶医生递过来的纸板和笔,许韶迟看着叶医生,等待着她发问。 “一加一等于几?”叶医生温柔道。 许韶迟直接在纸板的最顶端画上一个圆圈然后在里面写上一个1,在圆圈的右下角点上一个点,然后再写上答案2。 这些动作全部都落在叶医生的眼里,紧接着叶医生问了第二个问题。 许韶迟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书写着答案。 开始的问题,叶医生都是按照简单的来,并且说话的速度也很难,后面,叶医生问问题的语速渐渐的加快了。 可是这并没有打乱许韶迟的速度,她依然是一笔一划的按照自己的规律在纸板上书写着自己的答案。 叶医生一直温柔的笑着,说话的声音也是很温柔的,她在不断的说着一些引导性的话语,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很有节奏的在桌上敲着,她的声音配上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许韶迟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初始时,许韶迟并没有认真听叶医生说的什么,只知道耳朵旁边一直围绕着一句话,重复的围绕着那句话。 许韶迟很不想听,她脸上的表情以及身体上的动作,都在表明她在抗拒着一些东西,比如某些言语或者是某些动作。 在叶医生的引导下,许韶迟渐渐的无意识的说出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所有的一切还是要从前年的洪昌市公交落水事件说起。 第九十四章 这件事一直都是许韶迟心中的一根刺,至今都难以忘怀。 洪昌市公交落水事件中,在别人看来许韶迟应该算是最幸运的人了吧,毕竟在那么危急的时刻,她竟然活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奇迹,大桥上所有的目击者都在为那辆即将滑入桥下的红色轿车而担忧着急,都在期盼着,中间能有个栏杆什么的阻挡一下,不至于令它掉入江中。 当时正在车里的许韶迟也很害怕,可是她的理智是那么的强大,在生死之际,居然还能控制她的大脑对她的身体发号施令。 汽车在大桥上不停的旋转,终于在桥边快要掉下去时,卡在了那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会连人带车滑掉入江中了。 在桥上的男人女人都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闭眼不敢看的时候,奇迹发生,千钧一发之际,小轿车卡在了桥边的护栏和马路边的围栏上,大桥上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迹。 这是奇迹吗?这是奇迹。 目击者心中都发出一声惊叹,“呀,好险啊。”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些都是在事故调查清楚后,也是在网友们停止了对她的口诛笔伐之后,才纷纷发出的惊叹。 那在事故调查清楚之前呢? 网上的各路大神,纷纷指责她,说这次的事故都是因为她违反交通规则所以才发生的。 在调查期间,被记者爆出来,女司机的车上有高跟鞋,然后那群不阴真相的网友就又多了一条控诉许韶迟的罪状。 “开车居然穿高跟鞋?果然是女司机。” “女司机等于马路杀手,好怕怕哦。” “驾校就不应该让女司机拿到驾照好不啦?” 也有为“女司机”辩白的,是为“女司机”辩白,而不是为许韶迟。 “女司机怎么啦,女司机开车就犯法啦?” “就是,你们这些人凭什么歧视女司机啊?” “国家法律里哪一条规定女人不能考驾照了?” 整整一天一夜,这些无聊的评论便没有停止过,无休止的伤害着许韶迟。 即使许韶迟不想看,可是总有些人会让她看见,在医院的时候,那些病人之间交谈的便是这件新闻。 举国震惊的新闻大事件啊,怎么可能会没有人交流? 回到家,许韶迟面无表情的一个人回了房间,程叙诚本想陪陪她,可是许韶迟说想一个人静静,赶他出去。 程叙诚没办法,只好去了客厅。 许韶迟在程叙诚离开房间后,将自己早上起床时塞在枕头下的平板电脑拿出来,开始看关于这件事的新闻。 评论里说各种脏话的都有,许韶迟在心中反驳,那些网友都是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在胡说,他们这是毁谤,他们这是诬陷。 本来表情平静许韶迟在翻看了大量的评论后,哭着将平板扔了出去,平板撞到墙上,摔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客厅的程叙诚和许路遥闻声赶来,推开房门,看见许韶迟蜷缩在床上,地上躺着碎了的平板。 程叙诚赶紧上前轻轻的将许韶迟抱在怀里,他阴显的能感受到许韶迟的身体在颤抖。 程叙诚心疼极了,恨不能替她承受,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温柔的轻抚,伸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来缓解她的害怕与不安。 一开始触碰到许韶迟时,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后来在程叙诚的轻抚下以及轻声温柔的安慰下,情绪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程叙诚哄着许韶迟喝了从医院开的药,然后让许韶迟靠在自己怀里慢慢的睡着。 待许韶迟睡熟后,程叙诚依旧靠在床头,手不时的轻轻的拨开许韶迟面上的零乱散开的发丝,眼神极其的温柔与心疼。 在许路遥的印象中,许韶迟一直都是以女强人的形象出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助,这么不安的许韶迟。 当年爸妈反对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许韶迟这个样子,可是今天,许路遥第一次见识到许韶迟的软弱与无助。 许路遥很心疼,也很想抱抱自己的姐姐,可是又不好打扰姐姐休息,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睡梦中的许韶迟依旧皱着眉,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让人看着格外的心疼。 看着憔悴不堪的许韶迟,程叙诚收紧了一些抱着许韶迟的手臂,定定的将许韶迟固定在自己怀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她温暖与安全感。 沉睡中的许韶迟感受到后背的温暖,眉头松了松,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在程叙诚以为这件事会尽快过去,许韶迟会尽快好起来的时候,那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网友便找到了许韶迟的家。 若不是许韶迟家住的楼层属于中层,不然肯定要被网友砸玻璃了。 那些激进的网友已经上门泼红油漆了,他们先礼貌的敲门,等到听见里面有人回应后,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辱骂许韶迟,各种脏话都骂出来了。 激进的网友敲门时,许路遥正好在客厅,她起身准备开门的,可是从门上的猫眼看出去,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就问是谁,来干什么的? 网友一听家里有人,便就开始了****般的辱骂以及在外面不停的敲打客厅大门。 突然间的转变,将差点开了门的许路遥吓的摔倒了。 程叙诚从房间出来,直接就想冲出去和那些网友理论,许路遥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拼命拦住了盛怒之下的姐夫。 气极了的程叙诚给物业打电话,说有不阴身份人员潜入了他们这栋楼,让物业赶紧派保安过来处理一下。 物业虽然电话里说好的好的马上拍保安过来处理,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辱骂声伴随着敲门声,不断的骚扰着许韶迟。 躺在房间里床上的许韶迟拼命的捂住耳朵,可是声音穿过墙壁,穿过手掌,一点一点的跑进许韶迟的耳朵里。 许韶迟忍受不了了,开始不停的大叫,捂着耳朵不停的大声叫,她从床上跳起来,被子枕头还有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全都被她扫到了地上。 玻璃杯落地,一声清脆的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地上都是碎渣子,光着脚的许韶迟踩在玻璃碎片上。 许韶迟一点感觉也没有,脚底被扎出了血,玻璃碎片上滴落着鲜红的血迹。 这个可怜的女子蹲在床边的角落里,拼命的想钻到墙角里去,腿不停的往前蹬,似是要将那些害自己的坏人踹走。 程叙诚听见房间里妻子的惨叫声,赶紧往房间跑去,推开房门,见床上空无一人,目光迅速的在床边角落找到了许韶迟。 许韶迟依旧在不停的大声喊叫,脚底也在不停的流着血,她不停的想往后退,挥舞着双手,似是要将什么脏东西驱赶开去。 地上玻璃碎片上鲜红的血迹刺痛了程叙诚的双眼,许韶迟脚底板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程叙诚走过去,蹲下来,想要将许韶迟抱在怀里也不能够,他抓住许韶迟的挥舞着的双手手腕,嘴里温柔的喊着许韶迟的名字,不停的在安抚受惊过度的许韶迟。 许韶迟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她停下了对外面的攻击姿势。 程叙诚趁势抱住许韶迟,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话,安抚着不安与害怕的许韶迟。 第九十五章 大门外的辱骂声依旧还在,隔壁邻居也没有要出来阻止的意思,许路遥拿着程叙诚的手机一直在给物业打电话,物业也一直在搪塞自己,许路遥真的是气极了。 从未有过的生气,她一直都是一个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人。 可是现在实在,物业着实是欺人太甚了。 许路遥不再拨打物业的电话了,而是选择直接报警。 很快警察就赶到了,小区大门口的保安见有警车来小区了,赶紧向物业经理去了电话。 物业很快就派保安在警察赶到许韶迟家前赶到许韶迟家。 门口辱骂许韶迟的人早已经收到消息跑了,所以当警察赶到许韶迟家的时候,只能看到家门口的各种红色大字报以及门上被泼的红漆。 门外的状况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物业的人随着两名警察一同进了许韶迟家。 警察丙问,“您好,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许路遥道,“是我。” 看见跟在警察旁的物业工作人员,许路遥气就不打一出来,“你们物业就是这样做事的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到单元楼里面来?这让我们这些业主以后如何相信你们?” 物业的人当然知道许路遥是在讽刺他们,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业主呢,物业该有的服务态度还是要有的,只能一个劲儿点头哈腰的道歉。 警察丙等许路遥说完接着问,“请问您因为何事报警?” 许路遥道,“警察同志,咱们这边坐着说。” 两名警察同志以及物业的人都在沙发上坐了,许路遥开始叙述刚才发生的恐怖的事情,“警察同志,门外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可是法冶社会,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令我震惊了。还有就是小区的安保,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单元楼,这要是以后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警察同志,他们物业都是帮凶,应该把他们物业的人也都一起抓起来。” 物业的人立刻插声反驳道,“许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说?我给你们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们一直搪塞我说好好好,马上来处理,结果呢?一两个小时过去了,你们人呢?现在才姗姗来迟。要不是我报警了,你们恐怕不会来吧?” “不是,许小姐,你这,你这说话要有证据的呀?” “证据?门口那些证据够不够?我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算不算?” “这……这……”物业的人哑口无言了。 警察丙立刻严肃的对物业的人说,“这位同志,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物业和业主之间的矛盾,请私下解决。” 物业的人立刻道,“是是是,警察同志说的是,您忙您忙。” 警察丙又道,“好的,许小姐,您这边的情况我们已经充分了解了,麻烦您在这边签个字。我们会尽快侦破案件,早日还你一个安全的出行环境。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请您在第一时间报警。” “好的好的,谢谢,辛苦警察同志了。”许路遥道。 “像今天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们物业有权私下处理的事情了,这些人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国家法律,对于这种行为,我们应该学会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一旁坐着的警察丁道。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警察同志。”许路遥道。 许路遥送走两位警察后,拦住了要一起离去的物业的工作人员。 “咱们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你着什么急?”许路遥语气不善道。 “这,这不是都有警察同志来了吗?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警察同志是来帮我抓坏人的。”许路遥看了墙上的红油漆字迹以及地上低落的红油漆一眼,“你们,当然是处理剩下的这些咯。” 物业的人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门口以及惨不忍睹的墙面,心里本想拒绝的,可是又怕嘴特别厉害的许路遥,只好苦着脸应下。 许路遥又道,“现在苦着脸给谁看呢,是我欺负你了吗?你们早点来处理这事,这门口会是这样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物业的人低眉顺眼的一个劲儿的赔小心,可是不说话的时候,许路遥都能听见他嘴里咬牙切齿嘣嘣的响。 讽刺了几句后,许路遥便让物业的人离去了。 关上客厅的大门,许路遥又赶紧去房间看许韶迟,她轻轻的推开门,看见许韶迟安静的躺着蜷缩在床上。 脚底的伤口,已经被程叙诚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待到许韶迟完全平静下来,程叙诚才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阿迟,你脚底的伤口太严重了,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许韶迟轻轻的点点头。 许路遥用眼神询问姐夫,姐姐现在怎么样? 程叙诚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许路遥,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表示暂时安抚住了,摇头表示脚底受了伤,身上不太好。 ………… 从医院回来后,因为许韶迟脚底受了伤,出行不方便,程叙诚便将他妈妈从老家接过来了。 程叙诚的妈妈名叫方红梅,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一直遵循着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结婚后便以夫为天,自她的丈夫出车祸死掉后,她便以自己的大儿子为天。 方红梅在两个儿子小的时候就偏心大儿子,现在长大了更加的偏心大儿子了,同样都是她的儿子,她对小儿子的关心简直可以说是没有。 家里有什么好的,全都是先紧着丈夫,再就是大儿子,小儿子如何,方红梅完全不管。 可是程叙诚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方红梅才一直不喜欢他。 这次程叙诚打电话给方红梅,请她来照顾受伤了的许韶迟,方红梅本不想答应的,可是大儿子却让她应下来。 一个星期后,方红梅和程叙诚的大哥程宝诚一齐出现在了程叙诚家门口。 开门见大哥也来了,程叙诚心中很是惊喜,从小两兄弟的感情便就一般,一直都是程叙诚在讨好母亲和大哥,长大了也是如此。 程叙诚的工资除了一半交给许韶迟存起来,另一半就打给了他的妈妈方红梅了,而他的妈妈方红梅转手就将这钱贴补了大儿子程宝诚。 第九十六章 方红梅与程宝诚从进小区开始,嘴里心里都在不停的发出惊叹,这小区也太高档了吧?这完全和那电视里的一样,什么游泳池啦,什么一些高级的健身器材啦,应有尽有。 两人也开始嫉妒起程叙诚了,哼,一个人在这大城市里享受,也没想着把老娘接过来享享福,也没想着帮衬大哥一把。 所以进门后,方红梅与程宝诚开始阴阳怪气的故意挤兑程叙诚。 程叙诚为人老实厚道,深深的感觉自己不应该不早点将老娘和大哥接过来一起住,一个劲儿的说自己错了。 方红梅和程宝诚可不是一个大度和善的人,心眼和针眼差不多大小,为人特别爱计较和贪小便宜,母子二人脾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二人在程叙诚不停的道歉时,心中想的可不是程叙诚会内疚,而是有钱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依旧没有摆好脸色给程叙诚看。 这几天都是程叙诚与许路遥轮换着请假陪伴许韶迟,在他们的陪伴下,许韶迟好了很多,不再封闭着自己,也开始愿意和他们沟通了。 许韶迟醒过来后,听见客厅有人说话,便喊程叙诚的名字。 方红梅听见有人喊程叙诚,便对程叙诚道,“儿媳妇是不是喊你了?” 程叙诚便引着方红梅和程宝诚一起进房间看望许韶迟。 房间一下子多了两个不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在许韶迟眼前,许韶迟又立刻缩在床角,戒备的看着两个不熟悉但是确定认识的人。 程叙诚轻声温柔道,“阿迟,这是我妈和大哥,咱俩结婚的时候,你见过的。” 许韶迟脸上戒备的神情稍微缓解了一些,小声道,“他们来做什么?” 方红梅听见了许韶迟的话,冷笑一声道,“呵,我们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照顾你这尊菩萨了。” 程叙诚皱眉,回头道,“妈,阿迟生病了,您就体谅体谅她一下吧。” “我还不够体谅她?我大老远来,她不喊我一声妈就算了,还一脸戒备的看着我们,搞得好像我们是来害她似的。” “妈,阿迟她和您接触的少,现在还不太熟悉,等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熟悉了,她就不会这个样子了。”程叙诚道。 程宝诚伸手就在程叙诚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你小子,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娘了是吧?还不给妈道歉。” “妈,对不起,我不是……”程叙诚话说一半,便被方红梅打断了。 “行了行了,我也没说两句,弄的我好像是个恶婆婆似的。” 许韶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们。她想起来,当初她和程叙诚结婚的时候,就听他们家亲戚说方红梅是如何如何刻薄家里的小儿子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你看着我做什么?要不是我儿子说你行动不方便,求我过来照顾你,我才不来呢。”方红梅道。 许韶迟声音较为冷淡,道:“那麻烦您了。” 这语气让人听了就感觉是请的保姆来家里照顾,完全感受不到两人之间是亲人。 这语气让方红梅抓狂,眼神让方红梅心有余悸,许韶迟看方红梅的眼神,好像已经将她心里的想法看穿。 方红梅横眉竖眼,当时就想翻脸,可是一想到今天才刚来,啥好处都还没有捞着,如果撕破了脸,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于是只是恨恨的瞪了许韶迟一眼便拉着程宝诚出了房间。 程叙诚安慰了许韶迟几句,便出去招呼老娘和大哥了。 程宝诚在客厅里,东看看西摸摸,语气酸溜溜的道,“叙诚啊,你这是发了大财了呀,住这么好的房子了?” 程叙诚道,“大哥,你这是在打弟弟的脸啊,这房子是阿迟付的首付,现在还还着贷款在呢。” “这么高档的小区,房价不便宜吧?这怎么着也得几百万呢。” “买的比较早,那时候房价还没现在这么贵。而且那时候小区的整个绿化设施都还没弄好。” “我和咱妈呀,都是老家来的,进小区的时候,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着周围那些第一次见的东西,都新鲜着呐。” “过两天我刚好休息,我带你和咱妈在出去转转。” “呵呵,不用不用,你是大忙人,我怎么敢劳烦你呢,我和咱妈自己去附近转转吧,正好认认路。” “也好,你们缺什么就告诉我。”程叙诚完全没有听出程宝诚话里的话。 方红梅见大儿子没能要到钱,只好自己出马了,“叙诚啊,你这平时也忙的很,家里买菜啊日常用品啊什么的,你把钱给我,就我和你哥去就好了。” 程叙诚道,“是是是,我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 然后立刻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三千元人民币的现金递给方红梅,“妈,这些您先拿着,不够到时候我再去取。” 方红梅接过钱,心中惊道,我滴个乖乖。 这程叙诚居然还藏着掖着的,若不是这次儿媳妇生病了请她来照顾,她们做梦都想不到小儿子居然这么有钱。 看来这次来对了,既然小儿子家这么有钱,那老家还回个屁啊,老娘和儿子住一起,儿子孝敬老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方红梅脸色立刻好看多了,不似刚才在房间里和许韶迟呛架的时候那样难看和不善。 许韶迟家确实是挺大的,四室两厅一厨三卫另外还带一个书房。 进门站在玄关处,左手边是客厅和阳台,客厅沙发墙背后是书房。 右手边是饭厅和厨房,经过客厅和饭厅往前,是四个房间,四个房间均是门对门。 靠里面的两间是带独卫的主卧,左边那个主卧更大些,因为除了带有独卫还有衣帽间,右边那个稍小一些,不过有个小阳台。 靠外边的两间是次卧,许韶迟用来做客房的,家里来了亲戚朋友什么的,可以暂时住一下。两间客房的面积都差不多大,所以当初装修的时候两间房的风格是一样的。 再旁边就是公卫了。 许韶迟和程叙诚住了一间主卧,另一间主卧给了许路遥住。 程叙诚和许韶迟结婚的时候,许路遥还在上大学,所以买房的时候就想着许路遥毕业后找工作可以在许韶迟家住,这样还可以省房租。 第九十七章 程叙诚带着方红梅和程宝诚去看她们的房间,许韶迟对门的房间是许路遥的,就是那间阳台带独卫的主卧。 许韶迟旁边的房间程叙诚安排给了方红梅住,许路遥旁边的房间安排给了程宝诚住。 方红梅看了房间后心里其实还挺满意的,可是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把更好的藏着掖着,所以嘴上又略显不满意道,“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我看看那个去。” 程叙诚道,“妈,那个是路遥的房间。” “路遥的房间?路遥是谁?”程宝诚说。 程叙诚道,“路遥就是阿迟的妹妹啊,我和阿迟结婚的时候,你们见过的。” “哦~~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啊。”方红梅道。 程叙诚皱眉道,“妈,别这么说路遥。不礼貌。” “我可是你妈,说她两句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教训我。”方红梅道,“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 “妈……”程叙诚话未说完,便被方红梅截断了。 “妈什么妈,你妈在此。”方红梅生气道。“妈妈妈,你除了会教训你妈,袒护你老婆之外还会什么?” “我……我没有。”程叙诚没想到方红梅会突然生气,刚才不是看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生气就生气了? 程宝诚怕方红梅生气惹怒了程叙诚许韶迟,到时候什么好处都还没有捞到就将他们赶出去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程宝诚又出手在程叙诚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没有什么?还不快给妈赔不是,道个歉认个错。” 程叙诚立刻给方红梅道歉。 方红梅接收到大儿子发送过来的信号,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对于换房间的事情也就不再提了。 在方红梅来之前,一直都是程叙诚和许路遥两人互相交错着请假在家里照顾许韶迟,就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 昨天刚好是许路遥请了一天假在家里陪许韶迟,然后今天因为许路遥公司有急事,所以程叙诚只好请了一天假在家照顾许韶迟。 因为许韶迟不方便,所以程叙诚都没有去车站接方红梅和程宝诚,而是直接打电话,通过电话指导程宝诚坐出租车直接送到小区门口的。 像这种高档小区,一般非本小区的车是不让进的。 所以程叙诚在方红梅和程宝诚到之前就给物业去了电话打好了招呼。 不然,方红梅和程宝诚进小区一定会被拦在外面的,到时候两人心中的怒火肯定又是发泄在程叙诚的身上。 程叙诚对方红梅的这种行为,理解为爱之深责之切。 许路遥晚上下班回家,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子味儿,皱着眉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准备去将客厅的窗户打开一下通风,然后就看见方红梅与程宝诚在客厅。 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毕竟许路遥的家教甚好,于是乎许路遥脸上露出职业微笑,向客厅里的方红梅和程宝诚二人打招呼问好。 “沈阿姨好,程大哥好,我是路遥,许韶迟的妹妹。”许路遥非常客气的说道。 方红梅和程宝诚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喜剧,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她儿子家里,吓得方红梅哽了一下,咀嚼碎了的瓜子仁直接呛到气管里去了。 程宝诚则是赶紧端起茶杯递给方红梅,还小声的责怪方红梅不小心。 方红梅本欲发火的,可是漂亮的小姑娘非常有礼貌并且客气的向她们问好。 程宝诚听见声音回头看,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了,眼睛更是看直了,待听见后面一句‘许韶迟的妹妹’的时候,程宝诚就在心里计划着小九九。 许路遥微笑着打完招呼,便直接往许韶迟房间去了,进去前许路遥伸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听见里面传来‘请进’后,许路遥才推门进去。 程叙诚坐在地毯上,靠在床沿,手里拿着一本童话故事会,在许路遥进来前应该是在给许韶迟讲故事。 “路遥下班了,吃过饭了吗?”程叙诚合上故事会轻声问道。 “在公司吃过了,谢谢姐夫。”许路遥点点头,然后向许韶迟走近了一些,看着睡的很安稳的许韶迟,许路遥轻声的说道,“姐姐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吃过晚饭后,程叙诚便哄着许韶迟吃药,然后又给许韶迟讲故事哄她睡觉。 医生开的药本来就是有助于睡眠的,所以很快许韶迟就睡着了。 许路遥进去的时候,许韶迟已经在深度睡眠中,所以程许二人即使不压低声音说话,也不会吵醒许韶迟。但是二人依旧怕吵到许韶迟,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 “是啊,医生说,家里人要多陪陪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避免胡思乱想,不利于她的病情。”程叙诚道,“路遥,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姐夫,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呀。”许路遥道。 程叙诚憨厚的笑着说,“现在好了,你不用再请假了,我把我妈请过来了,她一定会照顾好阿迟的。” “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不如还是让我妈来吧?”许路遥道。 “当然不会了,都是一家人。”程叙诚道。 许路遥见程叙诚这么坚持,而且都已经把他妈妈给请来了,总不能再赶回去吧。于是许路遥也不再纠结了,朝程叙诚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退出去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间后,刚好许妈妈给许路遥打来电话,询问许韶迟的情况,许路遥实话实说,还说程叙诚将他妈妈也请来照顾许韶迟什么的。 许妈妈一听亲家母亲自去照顾许韶迟也就放心了,毕竟是儿媳妇生病了,作为婆婆,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挂断电话,许路遥就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因为前几天一直请假,她这里累积了不少工作,但是她又担心许韶迟,不敢在公司加班太晚,所以只好将工作带回家里来做了。 第九十八章 正在专心工作的许路遥好像是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敲对面许韶迟房间的门,所以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工作,一面看电脑一面看报表,核对数据,正是聚精会神的时候。 突然许路遥感觉肩膀一沉,好像搭了一个东西在上面,惊吓过度的许路遥机械性的缓慢的转动头部,往自己的左肩膀看过去,发现是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左肩膀上,吓的许路遥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往旁边让去,转身一看,发现是程宝诚。 看到是活人后,许路遥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是鬼呢。 程宝诚一脸震惊,一身狼狈的看着反应巨大的许路遥。 许路遥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扶着书桌道,“程大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程宝诚道,“我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刚好我睡不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的,想着这么晚你还没睡,是不是失眠了,所以过来问问你需要不要。我刚刚有敲门,而且还敲了好几下。” “哦,谢谢程大哥。我不需要。”许路遥道,“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沐浴后的许路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虽然现在房间里充满的应该是牛奶的味道,但是程宝诚也能从中闻到许路遥的味道。 程宝诚好不容易进来的,哪里肯轻易的出去?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许路遥看,眼神更是在许路遥身上乱转,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 之前在客厅里,只看了那一眼,就让程宝诚心痒难耐,晚上睡不着,现在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自然是不能错过一丝一毫的。 隔着衣服都能让程宝诚口干舌燥,不停的干咽口水。 程宝诚抓住一切机会接近许路遥,看见桌上的电脑还开着,装作好奇道,“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方红梅和程宝诚的时候,许路遥就一点也不喜欢这两个人,打心眼里不喜欢。 不喜欢方红梅是因为从她的面相就能看出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而程宝诚,表面上看起来是老实憨厚无害,实际上就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并且今天在客厅的时候,更是直勾勾的盯着许路遥看,那眼神让人看了就直犯恶心。 许路遥并不想与程宝诚继续交谈下去,她直接越过程宝诚,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礼貌的拒绝道,“没有,我准备休息了。” 意思很阴显就是送客。 程宝诚在许路遥经过他身旁时,偷偷的用力吸了一口气,真香,眼神也是一直跟随着许路遥,许路遥走到门口去,他的眼神就飘到门口去了。 见许路遥走到门边了,程宝诚又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送走了程宝诚,许路遥赶紧关上房门,然后从里面将门反锁。 天呐,我居然没有锁门,我这什么记性啊,这要是晚上睡着了还得了?这以后必须得反锁门了。 许路遥看着洒了一地的牛奶,赶紧蹲下来用纸擦干净,然后重新去洗了个澡,将换下来的睡衣丢进垃圾桶里。 被这么恶心的人碰过的东西,许路遥选择直接丢掉而不是洗干净。 程叙诚和程宝诚是亲兄弟,怎么两人的品性差这么多啊,都是同一个爸妈呀,也是同一种环境里长大的呀。 许路遥感叹,幸好许韶迟嫁的程叙诚,要是嫁了一个程宝诚这样的,下半辈子干脆死了算了。 心有余悸的许路遥感慨完后,将房间的大灯熄了,只开了一个书桌上的小台灯,她真的怕那个程宝诚又过来敲她的房门。 这件事许路遥没有对许韶迟和程叙诚说过,因为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说出来只会让人尴尬并且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总不能程叙诚将自己的老娘和大哥赶出去吧? 许韶迟现在还生着病,许路遥也不可能说搬走,再加上这么突然的搬走,也会引起许韶迟和程叙诚的怀疑。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许路遥就留了一个心眼,每天必须检查房间门有没有反锁好,阳台上的门有没有反锁好。 许路遥也私底下偷偷的和许韶迟说晚上睡觉记得将房门反锁好,给的理由是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不熟悉的人,还是注意点好。 虽然说许韶迟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她并不傻,听懂了许路遥话里的意思。 白天,许路遥和程叙诚都不在家,家里就只有方红梅和程宝诚。 许韶迟脚底板受伤,每天都得换药,前面几天都是许路遥和程叙诚轮流着来。 现在伤口已经在慢慢结痂了,许韶迟自己就可以给自己上药,但是程叙诚临出门前还是嘱咐了方红梅记得给许韶迟换药。 “韶迟啊,叙诚说你脚底的伤口现在到时间换药了。”方红梅没有敲门直接进了许韶迟的房间,声音也不情不愿的。 药涂到一半的许韶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冰冷,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没有温度的,“不用,出去。” 方红梅本欲发作的火气在与许韶迟对视后,被许韶迟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毕竟许韶迟曾经可是某大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眼神的杀伤力等级可是相当的高,也更具震慑作用。 方红梅直接哦了一声然后就退出去了,还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过了一会,气冲冲的程宝诚也直接冲进了许韶迟的房间。 许韶迟刚换好药,面无表情的看着怒气冲天的程宝诚,满脑袋都是问号。 程宝诚怒号道,“许韶迟,我妈好心过来照顾你帮你换药,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种态度。” “我怎么你妈了?说清楚,我不喜欢被冤枉。”许韶迟皱眉道。 “什么你妈?那是你婆婆……你现在连婆婆都懒得喊一声了是吧?”程宝诚道。 许韶迟感觉跟面前这个人沟通是不是有代沟,于是重新复述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好,婆婆,我怎么婆婆了?说清楚。” “我妈好心进来帮你换药,你为什么赶她出去?” “药我自己已经换完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赶我妈出去,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 许韶迟真的想翻白眼,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都没听懂,“因为我自己已经换完了,所以不需要婆婆来帮我换。” “那你刚才到底对我妈说什么了?她怎么出去后就呆呆的,眼睛都红了?” “不用,出去。”许韶迟道。 “你什么态度?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呢,竟然赶我出去?” “我刚才和婆婆说了‘不用,出去’四个字。” “我妈好心来帮你换药,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你把婆婆喊过来。” “做什么?”程宝诚道。 “向她道谢。” 这下换程宝诚傻眼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不用了,你以后记得对我妈态度好点。”程宝诚说完就走了,并且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许韶迟心中道,真是一对奇葩母子。 第九十九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红梅让程宝诚去喊许韶迟,程宝诚应了一声好,便一脸猥琐的往许韶迟的房间去了。 “吃饭了。”程宝诚一面伸手去扶许韶迟,一面道。 许韶迟面无表情,眼神含冰,声音也没有任何温度的道,“出去,让婆婆来扶我。” “你是金子做的啊,还非得我妈来扶你。”程宝诚道,“要么我扶你,要么自己坐轮椅上去。” “我自己来。”许韶迟冷声道。 程宝诚故意将本来放在床头的轮椅直接推到房间门口处,然后一脸猥琐幸灾乐祸的看着许韶迟。 许韶迟穿上拖鞋,然后缓缓的试着站起来,脚底立刻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她咬牙忍住了,艰难的扶着床一步一步的向轮椅走过去。 在快走到轮椅处的时候,程宝诚又伸手将轮椅推的更远了,从许韶迟现在站立的位置到轮椅所在的位置,中间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许韶迟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即使身体上再疼痛,她也不会开口向那个猥琐的男人求助,死也不会。 这个坚强并且忍耐力惊人的女人,直接越过轮椅,往饭厅走去。 方红梅看着面无表情行动缓慢的许韶迟走过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心里想的是,这个死女人脚底的伤原来是骗人,害得我在这里像保姆一样忙里忙外的,简直岂有此理。 程宝诚跟在许韶迟身后,在看到方红梅后,先开口道,“是她自己不需要任何帮助的,与我无关。” 许韶迟能感觉到脚底的伤口应该是又裂开了,可能还出血了,她硬是一句软话也没有说。 在程叙诚下班回来前,许韶迟便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 本来都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现在又再次裂开,就算伤口好了,以后恐怕也会留疤了。 这些在许韶迟眼里都是小事。 那什么是大事呢? 在生死面前,不管什么事,都是小事。 许韶迟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经历过了,知道生死就在一线之间,所以身体上的疼痛现在根本不能让许韶迟屈服。 第二日早上,程叙诚准备出门上班,被许韶迟叫住了,“老公,你把轮椅推过来。” 程叙诚奇怪道,“怎么了?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你扶我到轮椅上就行了。”许韶迟道。 “这么早,你不多睡一会吗?”程叙诚问道。 “我不困。” 最终程叙诚拗不过许韶迟,将她抱到轮椅上了,然后又拿了一张毯子盖在许韶迟腿上。 “早上比较凉。”程叙诚温柔的看着许韶迟,即使心疼她,也不愿意违拗她。 程叙诚出了房间后,许韶迟将轮椅推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蓝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外面弄出了些动静,许韶迟才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坐姿,接着望天发呆。 方红梅带着程宝诚买完菜回来,然后就准备开始打扫屋子里的卫生。 除了许韶迟和许路遥的房间特意交代过不需要方红梅打扫卫生,其他的地方还是需要打扫一下的。 毕竟灰尘这个东西,只要稍微一不注意,或者几天不擦拭,就容易越积越多。 可是方红梅转念一想,不对呀,有媳妇在,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婆婆动手做这些事情的? 于是将手里的装菜的小拉车往地上一扔,便气势汹汹的往许韶迟房间走去,将门把手拧开然后用力推开,“许韶迟,你给我出来。” 许韶迟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将气势汹汹的方红梅给吓出去了。 到中午的时候,依旧是程宝诚去许韶迟房间喊她吃饭的,程宝诚一进房间就看见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许韶迟。 悄摸的向许韶迟走去的程宝诚,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还未走近时,许韶迟突然将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面无表情的看着程宝诚。 程宝诚一愣,准备去推轮椅,“吃饭了。” 许韶迟将轮椅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程宝诚,“知道了。” “那个,我推你出去。” “不用。” 然后许韶迟推着轮椅跟在程宝诚身后去了饭厅,她心里知道,这个猥琐的男人不过是想借机卡油而已。 ………………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程叙诚给许韶迟打电话说今天省分行的领导突击检查,会晚点回来。 许韶迟接完电话,依旧坐在轮椅上,程叙诚不回来,在现在这个家里面,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为了保护自己,她在自己背后藏了一把水果刀。 等待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于是许韶迟拿了一本书开始看,一个小时过去了,书一页都没有翻过。 晚上的菜有些咸,许韶迟感觉口渴,然后去客厅倒水。 喝水这件事在日常生活中简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件事了,口渴了,想喝水,这不正常吗? 这当然正常了,再正常不过了。 许韶迟自己推着轮椅去到了饭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了,然后又倒了一杯。 客厅里,方红梅和程宝诚在看新闻,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大到新闻里说的每一句话,许韶迟都听的清清楚楚。 第二杯水刚刚挨到嘴唇,还没来得及喝,水杯就从许韶迟手里滑落,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电视机的声音还在不断的继续着,许韶迟开始身体抽搐,脑子里开始嗡嗡嗡嗡的响,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开始大喊大叫,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的方红梅和程宝诚听到动静赶紧走过去,就看见正在发疯的许韶迟。 饭厅这里方红梅刚刚才打扫完,腰还酸着,背还疼着呢,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又是一片狼藉了。 方红梅当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心里火大的很,直接就从后面一巴掌打在许韶迟的脑袋上,“你这个死女人,你干什么?” 许韶迟因为身体本来就有点前倾,被方红梅一巴掌,直接就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地上都是碎玻璃渣子。 因为冲击力的原因,尖锐的碎玻璃渣子很容易就刺进了许韶迟的皮肤里,很快,许韶迟的衣服上就渗透出血迹。 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许韶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觉得周围很吵,特别的吵。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继续,许韶迟不想听见那个声音,然后双手用力的捂住耳朵,嘴里不停的大声喊着,“闭嘴,你们闭嘴。你们都闭嘴。” 方红梅见许韶迟捂着耳朵并且还让自己闭嘴,就更生气了,“你这个死女人说什么?” “闭嘴,闭嘴,你们赶紧闭嘴。” 方红梅直接无视许韶迟身上的伤口,粗暴地拉开许韶迟捂住耳朵的双手,用她那特有的尖锐的声音说,“许韶迟,你这个死女人居然让我闭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许韶迟不停的挣扎,想将手抽回来,不停的在地上扭动着身体。 第一百章 方红梅死死的捏住不松手,两人在拉扯间,许韶迟挣扎中用力的推了方红梅一把,方红梅猝不及防的,直接摔倒在地上,手掌被地上的碎玻璃划开了几道口子。 怒气攻心的方红梅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顾不得手上的伤,直接向许韶迟扑过去,开始扭打许韶迟。 方红梅用脚在许韶迟腰上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边踹边骂,“你这个贱货,你这个死女人。装,让你装,让你装。” 许韶迟在地上不停的翻过来滚过去,身上也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不少地方,可是人在发狂时,根本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方红梅踢了几脚依旧不解气,想要再补几脚的,可是又怕把许韶迟真的踢死了,便换踢为踩。前面几脚都是踹在腰背处,后面踩的时候直接踩臀部和大腿。 程宝诚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其实就是方红梅单方面的殴打正在发病的许韶迟,他只是冷眼旁观,虽然唾涎许韶迟的美色,但是现在发现这个女人有精神病,他很是庆幸自己只是偶尔的卡下油,并没有那个她。 方红梅被许韶迟的叫喊声吵的心烦,下脚时就更加用力了。 因为许韶迟一直在不停的大喊大叫,惹得隔壁的邻居开始过来敲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宝诚赶紧扑过去,捂住许韶迟的嘴巴,然后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娘去将那个多管闲事的邻居打发了。 方红梅接收到儿子眼神里的信号,从地上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包住自己受伤的手掌,然后走到门边,对着外面的邻居大声道,“没事没事,打翻了水杯,烫到了,正在上药呢。” 邻居哦了一声之后就走了。 许韶迟不停的扭动着身体,一口咬在程宝诚的手上,程宝诚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许韶迟打晕了。 一巴掌直接将人扇晕了过去,可见程宝诚下手之重,力气之大。 方红梅站在门口,转身看着满地狼藉的饭厅,以及已经晕死过去满身血迹的许韶迟,她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她开始回忆刚刚做了什么?阴阴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啊,怎么她和儿子就在客厅看了个新闻就这样了呢?她记得她没有说多过分的话呀。 然后又看了一眼捏着手蹲在许韶迟旁边的程宝诚,方红梅开始担心,程叙诚和许路遥回来了看见屋子里这副景象,会不会吃了她们娘俩? 另一边程宝诚见许韶迟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以为自己下手太重,将许韶迟直接打死了,吓得程宝诚赶紧去厨房冲洗手上的血迹,想要消灭证据。 可是就算手上的证据被洗掉了,这满屋子的证据呢?可能洗掉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些证据洗不掉的,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了,再细微的证据都能找到。 就在程宝诚与方红梅处理案发现场的时候,许路遥正好开门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许路遥惊呆了,满地的血迹,满地的碎玻璃渣子,当看到浑身是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许韶迟后,许路遥立刻跑过去。 抱起许韶迟的身体,许路遥不停的喊着,“姐,姐~你醒醒呀?” 眼眶瞬间红了的许路遥,恶狠狠的盯着方红梅和程宝诚,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对我姐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方红梅直接否认道。 许路遥当然不信了,就现场看来,方红梅和程宝诚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你们撒谎。”许路遥厉声喝道。 “我们撒什么谎了,你姐姐自己精神病犯了,身上那些伤都是自己弄的,你别冤枉我们。”方红梅狡辩道。 “不可能,我姐怎么可能自己伤害自己?”许路遥道。 “怎么不可能?她脚底那伤口不是她自己弄的吗?难不成她脚底那伤口是你弄的?”方红梅道。 许路遥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是啊,之前姐姐犯病的时候,是有可能自己不小心伤到自己。 就在许路遥低头犹豫不说话时,方红梅和程宝诚对视一眼,两人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要不…… 歹念还没来得及计划完,门边就传来一个威严且冰冷的声音,“最好收起你们的歹念,因为后果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方红梅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拿着手机的英俊男子,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刚准备开口时,就被英俊男子打断了。 “路遥,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让方红梅傻眼的是下一句。 “顺便报了个警。” 徐宏图接着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要警察做什么?断案的事情交给警察就好了。” 徐宏图的话点醒了许路遥,她也不再与方红梅争辩,自有警察来查清事实真相。 许路遥身体颤抖着,伸手探了探许韶迟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时,许路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许韶迟死了。 一进门,看见许韶迟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许路遥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知道不停的流眼泪不停的哭,连救护车都忘记叫了,幸好跟着许路遥一起来的那个人记得。 跟着许路遥一起来的人正是徐宏图,也就是许路遥的老板。 许路遥的老板为什么大晚上的会跟着许路遥一起回家呢? 是这样的,因为九州通衢需要贷款,而且徐宏图知道许路遥的姐夫是洪昌商业银行的客户经理,所以就想通过许路遥先私下接触一下。于是乎就跟着许路遥来了许韶迟的家,刚巧就看见了这么血腥的一幕。 九州通衢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想贷款,多的是银行想与他们合作,可为什么偏偏选程叙诚他们银行呢?原因还不简单,就是因为程叙诚是许路遥的姐夫啊。 为了能和许路遥多一些接触,徐宏图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各种办法都用上,可是许路遥就像一个没有开窍的孩子,对于他的那些撩妹手段,要么就是懂的透透的,反将他套路了,要么就是真的不懂,但是又能轻松的躲过。 他喜欢许路遥这是整个九州通衢人尽皆知的秘密,可是许路遥只当是徐宏图开的一个恶作剧的玩笑,就为了看她笑话看她出糗。 反正从进九州通衢到现在,许路遥已经习惯了,每天徐宏图不在公司折腾出点花样来是不会罢休的,有这么一个特别能折腾的老板,许路遥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一百零一章 徐宏图打完120急救电话后,顺便又打了110报警。 当然了,在打电话前,徐宏图先拍了一段许路遥家里的视频以及照片。这种事情,许路遥这种才毕业不久的小白,怎么可能会处理的好? 徐宏图当然不介意帮她,并且很乐意帮她,只要她有困难,他一定会将许路遥护在身后,第一个冲上去。 警察与救护车都来的很快,几名医护人员和五六名警察同志一齐出现在许韶迟家。徐宏图陪着许路遥一起去了医院,其中两名警察也随救护车赶到医院去给许路遥和徐宏图做笔录。 另几名警察同志进屋后就控制住了方红梅和程宝诚,并且开始收集屋子里的证据。 程叙诚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往了医院。在抢救室门口看见已经哭的不成人形的许路遥,他快步走过去,拉着许路遥就问,“路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许路遥抬头看见程叙诚,一巴掌扇过去,将程叙诚的头扇歪了。 “你不是说请你妈过来照顾我姐的吗?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到底是照顾还是谋杀我姐?”许路遥喑哑着嗓子质问道。 程叙诚硬生生的接了许路遥这一巴掌,眼里的怒火一闪而逝,“我……” 许路遥多希望程叙诚能辩驳她,而不是被她质问住,“你说话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阴阴下午打电话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程叙诚道。 “呵,好好的?你从哪里看出来好好的?”许路遥冷笑一声,“就你妈那尖酸刻薄的样子,怎么可能容的下我姐?” “还有你那游手好闲,猥琐下流的哥哥,我姐怎么可能好的了?”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姐好吗?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许路遥每质问程叙诚一句,就狠狠的推他一把,一直将程叙诚推到墙边,程叙诚已经无路可退许路遥也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现在的许路遥是伤心过度的许路遥,大脑已经完全被浑身是血的许韶迟给刺激到了,一度处于暴怒状态,特别是看到程叙诚以后,更是爆发的彻底。 已经忘记了那个对姐姐非常好的姐夫形象了,也忘记了那个做菜很好吃经常被自己夸赞的姐夫形象了,更加忘记了每次惹姐姐生气都会帮自己求情的姐夫形象了。 若不是徐宏图适时的拉住许路遥,恐怕程叙诚脸上受的可就不止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程叙诚懊悔不已,可是为时以晚,他怎么就相信自己的老娘会照顾好人呢?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不阴白吗,老娘眼里心里只有大哥,哪里有过自己?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妈和我哥呢?”程叙诚问。 “你怎么还有脸问她们?你怎么不问问我姐怎么样?我姐一直在里面抢救,到现在都没出来。你竟然只关心你妈和你哥?”许路遥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威胁道,“如果我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的。” “那阿迟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程叙诚的问道。 “现在知道问了?晚了。程叙诚,你听着,从现在起,我姐和你还有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她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走吧,别让我姐看见你,我怕她心里难受。”许路遥道。 程叙诚站着没有动。“路遥,没有看到阿迟,我是不会走的,你姐现在需要我。” “她不需要你,她有我有我爸妈就够了。”许路遥直接了断的说。 “路遥,你不能这样,我和你姐是夫妻关系,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你也不行。”程叙诚道。 “呵,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你做的那些破事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不说出来是为了双方面子上过得去,你别给脸不要脸。”许路遥冷笑道。 闻言程叙诚心中一惊,不可能。他和外面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一直都处理的非常谨慎小心,不可能留下证据。 “我做什么事情了?许路遥,你要这样侮辱我?”程叙诚佯装生气道。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路遥道。 程叙诚见许路遥面上虽然生气,但是眼神飘忽,似乎是想诈他,程叙诚当然不会上当,继续嘴硬狡辩道:“许路遥,你把话说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是我做过的,我自然认。” 许路遥肺都快气炸了,脸憋的通红,这个王八蛋居然这么不要脸,可是徐宏图就在旁边,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你……你……” “你说不出来,那就是诬陷。”程叙诚道,“我看在阿迟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然后程叙诚便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徒留许路遥一个人在那里站着生闷气。 徐宏图走近几步,轻轻的安慰着许路遥。 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 许路遥和程叙诚都冲上前去,“我,我是她妹妹。” “我,我是她老公。” “我姐姐伤势怎么样?” “我老婆伤势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背部及后颈等部位,均被玻璃扎伤,这些外伤倒是不严重,身上看着都是血很吓人,其实并不重,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伤。”医生神情凝重的说,“病人已经怀孕一月有余,因为腹部受到重创,不仅孩子没有保住,内脏器官也受到严重损伤。病人虽然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许路遥听见许韶迟怀孕了又流产了,她现在杀了方红梅的心都有,看着一旁的程叙诚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开始拳打脚踢程叙诚。 程叙诚听见许韶迟怀孕了,便傻在了原地,她怀孕了?怎么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医生说错了,她怎么可能怀孕? 正是因为许韶迟被诊断出不孕不育,所以程叙诚才开始在外面养小三的,他虽然自私,但是对许韶迟的爱却不是假的。 面对许路遥****般的拳打脚踢,程叙诚一动不动的承受着。 程叙诚到现在都还没有从许韶迟怀孕了的消息中反应过来,痴痴傻傻的问道,“刚刚医生是不是说,阿迟……怀孕了?确定医生说的是阿迟吗?” “程叙诚,你个王八蛋。”许路遥骂道,又是劈头盖脸的将程叙诚一顿揍。 程叙诚一面后退一面用手格挡住许路遥的暴打。 在无路可退时,程叙诚抓住许路遥的手,然后用力的将她往后一推。 许路遥差点摔倒了,幸好徐宏图眼疾手快的从后面抱住许路遥,才不至于摔倒。 “你竟然还动手打我?”许路遥指着程叙诚的鼻子道。 “我只是正当防卫。”程叙诚道。 第一百零二章 暴怒之下,许路遥各种难听的脏话脱口而出,程叙诚只漠然的面对着这****。 一脸冷漠的程叙诚脑子里不断的在计算后面该如何,既然许路遥知道了他出轨,那许韶迟肯定也知道了,可是为什么许韶迟为什么没有捅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眼里能容下沙子的人,难道她在谋划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事已至此,就算程叙诚现在跪在许韶迟面前请求她的原谅,许家人也不会原谅他和他妈他哥的。 这时护士推着许韶迟出来了,许韶迟脸色苍白,脖子上缠着绷带,身上盖着被子,双眼紧闭,眉头一直皱着不曾松开过。 许路遥警告似的用手指了指程叙诚,眼神更是恶狠狠的瞪着他,意思很阴显,就是让程叙诚滚远点,不许跟过来。 程叙诚见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脸上装出来的担忧之情立刻消失殆尽,只余下一脸的冷漠。然后看了一眼许韶迟被推走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洒脱的转身,坚定的步伐,原来从始至终程叙诚爱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对于许韶迟,在他心里不过是往上爬的工具,或许爱她,但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时,也是可以抛弃的。 对于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许路遥真的很为许韶迟抱不平。一脸愤怒的转身和徐宏图一起跟在护士后面往重症监护室去了。 因为许韶迟还在观察期,许路遥只能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看她。 看着许韶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许路遥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了,她知道程叙诚出轨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许韶迟知道的更早。 在这么多的打击刺激下,许韶迟就算再坚强,心再硬,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在别人看来有多坚强,那么她的内心就有多柔软。 一个月前知道程叙诚出轨,许韶迟自己一个人强硬的消化掉了这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包括一直无话不谈的网友艾利克斯。 接着发生了车祸,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这么需要人照顾陪伴的时候,程叙诚居然依旧和外面那个女人牵扯不断。 因为车祸事件的发酵,全网人肉攻击她,公司的老板,早就不满她强势霸道的设计,便顺应人心的开除了她。 失业的她在家中养病,却遭到恶毒婆婆和狠辣大哥的家暴,以至于流产。 在多重打击之下,许韶迟,终于疯了。 许爸许妈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 程叙诚出轨这件事,许路遥到现在都还不敢告诉许爸许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许爸许妈。 只是在看到许爸许妈的时候,许路遥抱着许妈妈就一个劲儿的哭,连许妈妈问她许韶迟出什么事了,她都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喉咙更加疼的说不出话来。 买好晚餐回来的徐宏图,刚好就看见脆弱大哭的许路遥,他从来没有见过许路遥这么脆弱的一面。在他心中,许路遥一直都是一个自立自强的人,她有一颗坚毅勇敢的心,从来都不畏艰难困苦。今天,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许路遥,会生气,会软弱,会动手打人,会痛哭流涕的许路遥。看见这一幕,徐宏图的内心深处的柔软又一次的想要拥抱许路遥。 徐宏图拎着外卖,礼貌的向许爸许妈问好,“许伯父好,许伯母好。” 许爸许妈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你好,你是……?” “我是路遥的同事,我叫徐宏图。今天是我陪她一起送许姐姐来的医院。” 许爸许妈想,既然遥遥说不出话了,那就问问这个一起送韶迟来医院的小伙子也行啊。 “哦,你好你好,你和遥遥一起来的医院吗?” “是的。我们一起来的。” “那,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所看见的就是,路遥的姐姐应该是被家暴殴打导致受伤,然后被我和路遥一起送来了医院。” “家暴?不是入室抢劫?”许爸爸道。 “入室抢劫?谁跟您这样说的?”徐宏图反问道。 “我女婿啊,他给我打电话说,有歹徒入室抢劫,韶迟阻拦时受伤了。”许妈妈道。 “他胡说八道。”许路遥喑哑着嗓子道,“程叙诚就是个混蛋,他的话怎么能信?我亲眼看见是他妈和他哥殴打我姐,什么入室抢劫,都是他骗你们的。” “这……这……”许爸许妈不太相信女婿会欺骗自己,但是小女儿如此的激动,让老两口不得不怀疑这次女婿的说辞。 在外人看来,程叙诚对许韶迟从来都是千依百顺,从来都不会拒绝许韶迟的任何要求。 导致在所有人眼中,程叙诚都是一个好丈夫好女婿的形象。 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许爸许妈对许路遥激动的控诉心存犹疑。 许爸许妈透过玻璃窗,看向重症监护室里病床上躺着的许韶迟,还未苏醒的许韶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正是这一眼,让许爸许妈选择相信自己的小女儿说的话,程叙诚就是个混蛋,他们一家都是混蛋。 对于程家人的所作所为,许路遥包括许爸许妈都是不会原谅的。 关于案件的调查,警察同志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的事实,确认这是一起故意伤人事件。 不过因为有程叙诚在其中斡旋,这个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定论。 第一百零三章 程叙诚担任某银行高管多年,人脉也广,认识不少好律师,他便为他老娘和哥哥请了洪昌市最好的律师。 第二天许路遥这边在收到律师函的时候傻眼了,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真是程叙诚敢认第一,没有人敢认第二。 律师函中程叙诚倒打一耙,说是许韶迟和许路遥联手殴打他老娘,他哥只是保护他老娘所以才反击,这属于正当防卫。 程叙诚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做人完全没有底线。 许路遥看完律师函简直快要被气死了,肺都要被气炸了,卑鄙无耻下流龌蹉。能用的骂人词汇,许路遥在心里狠狠的痛骂程叙诚,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竟然会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哦,天呐,真的是快恶心死人了。 既然程叙诚那边已经请好了律师,并且一上来就是将矛头指向了许氏姐妹俩,那许路遥这边当然也要还击回去啊。 徐宏图这边也已经帮许路遥请好了律师,这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律师,拿手的就是刑事诉讼和打离婚官司。 其实徐宏图一开始找的并不是这个律师,而是另一位律师,当然啦,段位低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这个律师是池墨痕推荐的,并且也是池墨痕出面搞定的。 至于为什么池墨痕会出面,官方给的理由是:许路遥是九州通衢的人,欺负九州的人就相当于欺负他池墨痕。 呵,池墨痕怎么可能会被欺负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毫无悬念的,再加上有国内顶级的大律师加持,这个官司基本上算是稳赢了。 ……………… ……………… 许韶迟从叶医生的催眠中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片白色,正是叶医生办公室里用来隔断空间的白色窗帘。然后眼神才慢慢聚焦,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叶医生。 叶医生笑的很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韶迟,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韶迟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梦里的内容还记得吗?”叶医生道。 “我……记不清了,里面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我一直想不起来他是谁……”许韶迟伸手捂着头。 “记不清了就记不清了,不要强迫自己去记起他,因为这是自己大脑的选择,选择遗忘掉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叶医生道。 许韶迟有些木讷的点点头。 叶医生转身面向电脑,一面开始敲打键盘,一面道,“许妈妈,这个药还是要继续吃,不能再停了,我先开一个疗程的。吃完以后再带着韶迟过来复查。” 许妈妈和许路遥站起身走到叶医生的办公桌旁,许妈妈道,“哎,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叶医生递过病例及一张处方单,上面写着需要购买的药物名称及数量。 许妈妈拿着单子,许路遥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许韶迟一起出去了。 许路遥扶着许韶迟走在后面,许妈妈快步走在前面,直奔缴费处。 拿到药后,四人便又赶往车站,坐车回家。 第一百零四章 从永安火车站出来的时候,许路遥看到了站在出站口处的顾一白。 顾一白也看到了她。 许路遥迎上前去,“你在这等了很久吧?” “没有,我也才刚到一会儿。”顾一白道。 “这是我爸我妈和我姐。”许路遥道。“爸,妈,这是我朋友,顾一白。” “叔叔阿姨好。”顾一白礼貌的打招呼。 “哎,好、好。”许爸许妈道。 许爸许妈便带头往公交车站走去,许路遥本要跟着一起去的,顾一白拉住她,低声道:“我开车来的。” 意思很阴显,就是想让许路遥喊住许爸许妈等三人。 许路遥领会其中真意,“爸妈,我朋友开车来的,顺便送送我们。” “那怎么好意思?”许爸爸道。 “叔叔,没关系的,我和路遥是多年的好朋友。”顾一白道。 “那就麻烦小顾了。谢谢你啊小顾。”许爸爸道。 “叔叔您太客气了。你们在这边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顾一白说完便快步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上车后许爸爸就开始和顾一白聊家常,“小顾啊,你……做什么工作的呀?和我们家路遥是同事吗?” 顾一白回道,“我在地铁集团公司上班,和路遥是大学校友。” “哦,那你们应该认识好多年了吧?”许爸爸道。 顾一白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许路遥一眼,许路遥也正好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接,许路遥不好意思的将眼神转向窗外。 “是,认识很多年了。”顾一白道。 “你家里就你一个吗?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许爸爸道。 “我家就我一个,不过倒是有两个堂兄弟。”顾一白道。 “呵呵呵,我们家路遥啊,从小就羡慕独生子女,因为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从小就喜欢捉弄她。”许爸爸道。 “是吗?我还羡慕有哥哥姐姐的孩子呢,从小就有人陪着一起玩。我小时候就一个人,只能自己跟自己玩。”顾一白道。 “呵呵呵,路遥,听到没有,你哥小时候捉弄你是陪你玩呢,你可别在记仇了。”许爸爸回头看着许路遥笑道,“那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路遥适时的制止许爸爸问东问西的,“爸,你是在查户口吗。” 许爸爸道,“我就是和小顾正常聊天,你这孩子……怎么还急眼了呢?” “我……我哪有急眼了?我就是……就是……”许路遥道。 顾一白透过后视镜将许路遥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适时的微笑着转移话题,“我爸是上班族,我妈是设计师。” 许爸爸见顾一白声音温和舒缓,并没有不耐烦,心中便阴白了一二,接着道,“哦,你家人口倒是挺简单的啊,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次许爸爸更加直接的问出来了,许路遥虽然也想听顾一白亲口说他是单身,但是又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阻止许爸爸继续问下去。 “爸,你聊天就聊天,怎么还打听人家隐私呢?”许路遥有些尴尬道。 顾一白直接道:“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许路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顾一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语气还很坚定。 许爸爸没有理会总是打断他的许路遥,继续道,“你这个年纪也该谈一个女朋友结婚了,你爸妈都不催你吗?” “是,我也觉得我该找个女朋友了。我每次回家,我妈就一直念叨着让我带个女朋友回去。”顾一白说完时不时的就透过后视镜观察许路遥的脸色。 “你妈妈也是想早点抱孙子,这种心情还是能理解的。不像我们家路遥,我和她妈妈真的是操碎了心,她每次都说好好好,阴年一定带一个回来,结果每年都是一个人回来,真的是急死我和她妈妈了。”许爸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可能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吧。”顾一白道。 “哪那么容易遇到你也满意,他也满意的呀?所以说这结婚过日子得找合适的人,互相喜欢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许爸爸道。 “伯父说的有在理。”顾一白道。 许路遥又插嘴道,“可是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吧?” 许爸爸回头瞪了许路遥一眼,“嘿,你这丫头,怎么我说一句你就顶一句?” “我哪有,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许路遥小声的反驳道。 一路上,顾一白与许爸爸聊天,许路遥坐在顾一白后面,时不时的插两句嘴,结果就是不停的被许爸爸怼回去了。 许妈妈因为在火车上没有休息好,所以上车后就一直靠在车后座背靠上闭着眼睛休息。 许韶迟坐在最右边靠窗的位置,一路上她都是看着窗外,目光具体落在何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许路遥等人到家时已经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许爸爸很客气的留顾一白吃午饭,许路遥则也希望顾一白能留下来。 可是顾一白还是微笑的拒绝了。 因为他不得不拒绝,今天初次见许路遥父母,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有料到许路遥他们是带许韶迟去看病的。 顾一白是何其细心的人,从他们出站到上车,顾一白都能阴显的感觉到他们一家人精神不济。在车上,许爸爸强打着精神与他聊天,他本想说让许爸爸靠着休息一会的,但是又怕驳了许爸爸的好意。 再加上许韶迟的病,顾一白心中猜想,可能许路遥并不想让外人知晓,那为什么会答应让自己来车呢? 顾一白心中疑惑,可是又作了另一番猜想,或许这是路遥给的一个信号,是不是自己与她又近了一步呢? 带着这些疑惑,顾一白礼貌地离开了。 许路遥目送顾一白开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慢慢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嗡嗡~嗡嗡~ 许路遥手机震动了一下,按开屏幕,发现是顾一白发来的信息,心中之前还有些失落的情绪,现在瞬间化为乌有了。 信息内容:你什么时候回洪昌? 许路遥回复:可能过两天吧。 嗡嗡~嗡嗡~ 又来一条信息:好,你确定好了时间告诉我,我去接你。 许路遥现在心中喜滋滋的,走路也是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一切都被去而复返的顾一白收入眼中。 顾一白怎么舍得先离开呢?如果他不先走,许路遥这个小傻子肯定不会赶紧回家好好休息的。 所以在许路遥转身回家的时候,顾一白又将车开回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许路遥回到家,许妈妈去准备午饭了,许爸爸坐在饭桌旁,身前搁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许韶迟回了自己房间。 于是许路遥往厨房去了。 许妈妈见小女儿进来了,就柔声道,“遥遥,咱们中午就吃面吧,可以吗?” “妈,您去休息会吧,我来。”许路遥站在许妈妈身后,一面解下许妈妈身上的围裙带子,一面道。 “这一路上,就属你最累了,你赶紧去休息一下,这面一会就好了。”许妈妈道。 许路遥执拗的不肯,许妈妈只好摘下围裙,让许路遥来弄午饭。 许路遥在洪昌市上班的时候,工作日没有时间做饭,但是周末她会自己看菜谱看视频学着做饭。煮面这种低难度的技能,她还是会的,并且熟练的很,由此可以看出,她其实在洪昌市,大多时候都是煮面条吃的。 许韶迟闻到香味来到厨房,见是许路遥在煮面,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等候着吃饭。 晚上的时候,许路遥给部门经理丹姐打电话请假,丹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丹姐没有打电话过来,徐宏图打过来了,“许路遥,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你不知道矿工是会扣工资的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昨天就请好假了呀。”许路遥道。 “请假?你跟谁请的?我怎么不知道?”徐宏图道。 “大哥,你是公司副总,又不是人事管考勤的,你不知道不很正常吗?难道公司那么多人的考勤你都知道?”许路遥翻了一个白眼道。 “哦?是这样吗?呵呵~没事没事,我就关心关心你嘛。”徐宏图道。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吓我?”许路遥道。 “我这不是怕你忘记请假,特意来提醒你了吗。”徐宏图道。 “我谢谢你哈。”许路遥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呆在家无所事事的许路遥,从房间出来,在院子里走了走,一会看看院门外,一会又抬头看看天。 许路遥觉得在感情里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徐宏图了,徐宏图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 回报徐宏图感情吗?可是许路遥很清楚自己不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是拿他当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朋友。 只要徐宏图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许路遥一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冲过去帮忙,不管自己有能力还是没有能力,她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许路遥也不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只知道,她需要报答徐宏图,除了感情。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她想等的电话一直没有等到,于是,她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我后天一早的车。”许路遥编辑好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发出去了。 顾一白在办公室里,一直盯着手机,有的时候出现幻听,以为自己手机响了,结果拿起来一看,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当收到许路遥的信息的时候,顾一白心中特别欢喜,眉眼含笑,如沐春风。 于是顾一白看似随手编辑的一条信息,实际上心里琢磨了半天的言辞,“好的,几点钟到?” “九点半左右吧。”许路遥回复道。 ……………… ……………… 第一百零六章 ……………… ……………… 许韶迟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吃午饭时也是自己默默的吃完,然后回了自己房间,中间没有和许爸许妈或者许路遥交流过。 她很正常的时候其实话也不多,和家人相处一般都是许路遥说的最多,在这个时候许韶迟就会哼出几个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许路遥虽然偶尔会犯病,但是在没犯病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比如还记得自己有个工作,再比如她还记得需要请假。 出事后的许韶迟被前公司给劝退了,说好听的是劝退,说难听了就是被公司开除了,然后公司又不想负责任,所以就劝退了许韶迟。 失业的许韶迟本可以自己开一个工作室继续做她喜欢的设计工作的。可是患病了以后,许韶迟没有办法继续做设计师了,于是在池墨痕的暗中帮助下,被一个小公司给录取了,在里面做文员。 许韶迟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于是开始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充电器。 她记得给老板打电话请假,却不记得自己的充电器去哪里了。所以她只好去找许路遥借充电器。 给手机充上电,但是许韶迟却依旧开不了机,她心里慌了一下,随后就又镇定下来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许韶迟才勉强开了机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老板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说考虑一下,晚一点给许韶迟回电话。 挂断电话的许韶迟老板立刻给池墨痕打去电话,“池总,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边传来池墨痕清冷磁性的声音,“说。” “许韶迟刚给我打电话请假,说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几天假……您看批几天假比较合适?” 本来正在看重要文件的池墨痕,在听见许韶迟身体不适时,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变了。 “先让她休息一周,养好身体,一周不够就一个月,一个月不够,就她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还有,工资照付。”池墨痕道。 “哎,好嘞,池总。”许韶迟老板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老板给许韶迟回过去电话,说可以,时间一个星期,先把身体养好,再来上班。 在院子走了无数个来回的许路遥回自己房间时,路过许韶迟房间,见她的房门开着,便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见许韶迟握着手机在发呆。 许韶迟还以为和老板请假,可能还需要废点口舌,在打电话前,一直在心里组织语言和想各种理由,现在那些都已经用不上了。 晚上是许妈妈拿着在医院买好的药去了许韶迟房间,在家里时,一直都是许妈妈看着许韶迟喝药,在洪昌市时,便就是许路遥看着她吃药了。 许韶迟没有像以前那么抗拒喝药,今天特别的乖巧,从许妈妈手上接过药和水杯,便直接将药放进嘴里就着水一起吞下去了。 在许妈妈转身离开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听见许韶迟轻声的说道:“妈,我会好好配合冶疗的。” 许妈妈听见这句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相信似的猛然回头,激动的看着许韶迟,“阿迟,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许韶迟抬起头,看着许妈妈,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会配合冶疗的,直到叶医生说我好了为止。” 许妈妈激动的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大女儿许韶迟搂进自己怀里,眼泪也不停的流下来,许妈妈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不停的抹眼泪。 许韶迟在许妈妈将她搂进怀里后,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抬起手臂,抱住许妈妈的腰。 母女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幅画面,任谁看见应该都会被感动到吧? 毕竟,许韶迟结婚以后从来都没有拥抱过自己的妈妈,现在的许韶迟才渐渐的阴白了,父母当时的反对是对的。在当时,许韶迟心里是有恨的,在现在,许韶迟心里只有悔。 悔不当初。后悔没有听爸妈的,后悔一意孤行嫁给程叙诚这个人渣,后悔与自己的亲人渐行渐远。 而自己的家人亲人,对自己从来都是爱,什么苦都被他们咽下去,藏起来,不让自己知道。 许韶迟眼中瞬间聚集了泪水,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还好,许韶迟悔悟的还不算太晚,许妈妈轻抚许韶迟的后脑勺,心中很是欣慰与高兴。 松开许韶迟后,许妈妈边抹眼泪,边高兴的说:“你先好好休息休息。这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爸和你妹妹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许妈妈笑着又抱了许韶迟一下,然后才高兴的往房间外走去,说是走都有些含蓄了,还不如说是跑,小跑那种。 许爸爸与许路遥听说后,都激动的去了许韶迟房间,确认许妈妈传达的信息是否准确。 在得到许韶迟的肯定后,许爸爸老泪纵横,不停的点着头,许路遥更是激动的手舞足蹈,嘴里唱着欢快的歌曲。 看见一家人都为自己高兴,许韶迟也开心的笑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一百零七章 许路遥回了自己房间后,躺在床上,心里很是激动,这种感觉难以抑制,好想找个人诉说一下。 脑子里不停的在筛选合适的倾诉对象,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顾一白,因为那么多朋友中,只有顾一白对许韶迟的病情略知一二,其他人基本都是不知的状态。 许路遥没有直接拨通顾一白的电话,而是选择发信息来倾诉。 “顾一白,在忙吗?” 顾一白回复: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是在忙还是不忙?忙的话是忙的脚不沾地顾不上回信息的那种,还是偶尔可以回复一下那种?就一个‘嗯’,也没有其他的说明,顾一白在搞什么鬼? 许路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嗯’字。 本有很多话想找顾一白倾诉的,结果对方就回复这么一个字,瞬间就让许路遥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 于是许路遥回复了四个字:那你忙吧。 顾一白还是回复的一个字:嗯。 许路遥看着这个字就生气,直接将手机扔床尾去了,差点就掉地上了。许路遥每次生气摔手机,扔手机的力道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翻了个身,许路遥趴在床上,刚才心里的那点激动兴奋高兴,现在荡然无存,心里剩的就是对顾一白的生气。 从这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她回复许路遥的信息里面,只有这一个‘嗯’字的话,一定会被许路遥怼到怀疑人生。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许路遥和许韶迟一起回洪昌市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很是闷热,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在泗水镇的车站候车厅,许路遥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下着的雨,前两天不还是大太阳来着吗,怎么今天就下雨了,唉!许路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神露出些许哀怨。 许路遥的行李箱放在候车厅里面了,许韶迟坐在一旁,也是看着外面怔怔出神。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将行李箱推走,许韶迟可能需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不见了。 当然了,现在是文明社会,候车厅都是装了监控摄像头的。并且一般比较聪明的小偷都是不会选择偷别人的行李箱的,要偷当然是偷贴身背着的包包和身上衣服的口袋。因为比如贵重物品手机呀钱包呀都会放在这些地方,怎么可能塞在行李箱里? 所以行李箱就搁在那里放着也不会有人偷的,只需要排队上车的时候记得拿就行了。 从县城发往洪昌市的大巴车会在经过泗水镇载车点的时候停一下的,并且从县城里发出的车,都会留一半座位,不会坐满人再发车。因为从县城开往洪昌市中间会经过几个乡镇,这些乡镇都设有载车点,都是为了方便住在各个山村里的人。 许路遥还在对着雨天愁眉苦脸之际,有一辆车身颜色白红交加的大巴车停在了载车点的马路边上,配载员开始清点人数,看车上的位置够不够坐。 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许韶迟,也提醒了许路遥要赶紧拿好行李准备上车。 许路遥左手撑伞,右手拉着行李箱,许韶迟走在许路遥左边,两人共用一把伞。 走到车边,许路遥将自己的双肩包摘下来递给许韶迟,并说:“你赶紧先上车,帮我占个位置,我来放行李箱。” 许韶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双肩包,便往车门处走去。天还在下着雨,许韶迟没有撑伞,她似乎并不在意雨水会不会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 因为前面的人争先恐后的往车厢里挤,许韶迟就默默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许路遥放置好行李箱过来的时候,发现许韶迟还站在那里,并且头发和衣服都湿了,许路遥赶紧走过去,将伞撑过许韶迟头顶。 “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赶紧上车呀。” 许韶迟点头,直接忽略掉许路遥语气中的不善,前面挤着上车的人总算都上去了,许韶迟才和许路遥一起上了车。 因为不是从出发地上的车,所以车上并没有连在一起的座位,前面有一个空座位,后面也还有一个空座位。 许路遥指着前面的那个空座位对着许韶迟说:“姐,你坐这儿,我坐后面。” 许韶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后面那个位置是靠窗的座位,许路遥最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管是坐公交还是大巴车,亦或者是高铁动车火车,许路遥这个习惯轻易改不掉了。 刚刚看着许韶迟身上都淋湿了,许路遥顿时心里就想发脾气,可是心里又觉得这不是许韶迟的错,前面的人非要挤着先上车,都堵在车门口,许韶迟也没办法呀。 许路遥只好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车窗上都是雨水流过的痕迹,看着外面的世界也是模糊一片。 越是看不清楚,许路遥就越想看清,看到最后许路遥认输了,算了算了,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睡觉。 于是许路遥带上耳机,开始听歌,抱紧自己的包,开始靠着睡觉。 一到下雨天,许路遥的心情就会特别的不好,她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更不喜欢地上湿漉漉的。可是她喜欢下雪,地上、树梢上、屋顶上,白茫茫一片,每次看着这样的景色,许路遥心里都会无比的平静。 许路遥连思考问题的思路都会无比的清晰明了。 可是一遇到下雨天,许路遥就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一言不合就开炸,和别人说不到两句话,她就准备丢王炸了。 只有许韶迟生病这两年,许路遥这种狗脾气才收敛了许多。 第一百零八章 闭着眼睛休息的许路遥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手臂,皱着眉睁开眼睛,右手拿下右耳朵上的耳机,然后开始看向旁边。 坐在许路遥右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脸上还残留着青涩懵懂,许路遥本想语气中略带些不悦的,可是一看竟然是个小帅哥,许路遥赶紧换上微笑,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帅哥,有事吗?” 小帅哥有些害羞的说,“那个……刚刚司机师傅说,让所有乘客都系好安全带。” 许路遥挪开搁在自己身上的包一看,自己的安全带系好了呀,有些懵的看着小帅哥,“我系了呀?” 小帅哥说,“我没系。” “你是不会系吗?”许路遥试探性的问。 “不是。” “那你是……让我帮你系?”许路遥道。 “不是。” “那是……你的安全带坏了?”许路遥道。 “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呀?”许路遥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皱着眉小声道。 小帅哥指了指许路遥的右后腰的位置,许路遥也配合的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呀? 许路遥依旧一脸懵逼状态的看着小帅哥。 小帅哥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那个,刚刚,你不小心把我的安全带拉过去系上了,你的那一根被你压在后腰了。” 啊?是这样吗?许路遥听见小帅哥这样说后,是好像感觉后腰那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于是后背抵着座椅靠背,腰微微往上抬了一些,伸手往后面摸去。 当摸到了另一根安全带后,许路遥面带尴尬,这个,这个,当时就是随手拿的一根就系上了,谁知道是旁边座椅的呀。 许路遥手还在身后,头微微的往左边偏,真的是尴尬死了,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断的切换,在心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脸上立刻换上微笑,然后转过去,许路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 许路遥赶紧解开了刚刚系错的安全带,脸上堆满了笑容,“对不起啊,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哈。” 小帅哥看着面前这个笑的眉眼弯弯的漂亮姐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害羞的接过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小声地说:“没关系。” 许路遥见小帅哥没有生气怪罪的意思,于是又心安理得的带上耳机,接着听歌睡觉去了。 徒留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一旁不停的偷看她,待许路遥闭上眼睛后,小帅哥才敢正视眼前的这个漂亮姐姐,才敢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这个漂亮姐姐。 小帅哥心中后悔道:刚刚应该鼓起勇气向她要一下联系方式的,唉,我怎么这么胆小。 听着听着歌许路遥渐渐的生出了一丝睡意,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换了一种坐姿。因为刚才脖子一直都是往左扭着的,时间长了,脖子很是酸痛。所以许路遥换坐姿时,顺便揉了揉脖子,靠下去接着睡的时候将头偏向了右边。 睡着后的许路遥身体随着车子的不断震动而震动,头也不自觉的便搁在了旁边小帅哥的肩膀上。 当许路遥的头接触到小帅哥的肩膀时,小帅哥身体突然僵硬不敢动,连头都不好转动,只好不停的调动眼珠子来看旁边的情况。 小帅哥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敢动,直到大巴车到站后,小帅哥才敢放松全身肌肉,并且不停的用手揉肩膀。 大巴车进站过地上的减速带时,因为许路遥是坐在靠后的位置,所以许路遥毫无防备的脸直接撞到了小帅哥的肩膀。 许路遥一下子就给疼醒了,抬手揉脸,睡眼朦胧,一脸懵逼,脑子里不停的在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就听见司机师傅站在前面喊:到站了到站了,下车了啊,快醒一醒醒一醒,下车了下车了,下车时别忘了随身物品。 许路遥还是没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站起身,准备随着人流,慢慢的往车子外面走的。 可是小帅哥却还坐在那里,一直在活动他的肩膀,挡住了许路遥的出路。 许路遥很有礼貌的说:“帅哥,麻烦借过一下。” 小帅哥站起身,低着头道:“你的脸,没事吧?” 其实有事,许路遥脸上很大一块儿红印子,因为许路遥自己看不见,小帅哥又低着头不敢直视许路遥的脸,所以,一直到下车,许路遥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 许路遥道:“没事,就是轻轻磕了一下,不碍事。” 小帅哥依旧没有让开,期期艾艾,声如蚊蝇的道:“那个,小姐姐,能不能互相加个好友?” 许路遥道,“啥?能大点儿声吗?” 小帅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能互相加个好友吗?” 许路遥道:“可以可以,那咱们现在能下车了吗?” 小帅哥一怔,没想到许路遥会答应的这么快,听见许路遥说下车时,他才反应过来车已经到站了。 于是小帅哥慌慌忙忙的赶紧下了车。 第一百零九章 许韶迟已经在路边等候了一会,发现许路遥还没下来,也没有生气,只是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等候。 许路遥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下车时对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稍微等下,我拿一下行李箱,麻烦您了。” 拿出行李箱后,许路遥便看见站在路边便利店门口躲雨的许韶迟,许路遥撑着伞准备过去,眼角刚好瞥见了刚刚车上那个要加自己好友的小帅哥,才想起来刚才答应他要互加好友来着。 于是许路遥掏出手机,露出二维码,递到小帅哥面前,微笑着说:“你扫我。记得备注好姓名。” 小帅哥扫完二维码,许路遥便收起手机,“我赶时间,我先走了。” 说完许路遥便径直走向许韶迟,许韶迟见许路遥走近,便冒着雨小跑至许路遥撑着的伞底,许路遥开口道歉,许韶迟面无表情的淡淡说了一句:下次动作快点。 姐妹二人本来打算坐地铁回家的,可是这雨着实下的有些大,于是许路遥提议,:“姐,咱们要不打车回去吧?” 许韶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走到路边,刚好有一辆空车开过来,许路遥赶紧伸手招了招。一辆橙白相间颜色的出租车停在两人身前,司机未等许路遥开口,便体贴的打开了后备箱,许路遥撑着伞让许韶迟先上了车,然后才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去了。 待许路遥也上了车后,司机才缓慢的起步。 这辆出租车本来就是刚从洪昌市火车站送客过来,大老远的过来,司机还想着在客运站这里跑几单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要回洪山区的乘客,没想到接的第一单就是要往洪山区去的。 司机心中暗自窃喜,今天真是运气不错,要是没拉到乘客,这空跑的油钱可怎么搞,到时候都得自己承担。 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两位美女乘客的司机,心中不胜欣喜,这两位美女乘客不仅人漂亮,还给他带来了好运,因此司机便多看了她们几眼。 许路遥一上车就开始看手机,处理这两天因为请假还未处理的工作,回复着各个客户的信息。 许韶迟皱眉看着窗外,她感觉到有一股不适应的目光总是盯着她看,心中不悦之感顿生。 到了许路遥所住的小区,许韶迟犹豫着要不要回自己租住的房屋去,便听见许路遥道:“姐,你搬回来住吧,我一个人住这挺孤独的。” 许韶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路遥又接着说:“你那房子押了押金的吧?到时候我去和房东谈退房,你就不用管了。” 许韶迟皱眉点了点头。 一路上许路遥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到家后,许路遥躺在自己最喜欢的沙发上。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响起,许路遥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冰冷阴森的男声,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许-路-遥。” 许路遥赶紧挪开手机,看了看是谁的电话,发现是顾一白打过来的。于是许路遥赶紧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他生气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许路遥的脑子现在就像是挂机了一样,死活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生活教会了许路遥一个道理,那就是在一个人盛怒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去拨他的逆鳞。 于是许路遥用十分狗腿的语气道:“嘿嘿嘿,顾一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顾一白一反往常的温和,声音依旧冷淡:“你不给我打,我只好打给你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洪昌火车站。”顾一白道。 “啊,你接朋友啊!那不打扰你了。” “许-路-遥。”顾一白咬牙切齿的喊道。 “哎呀,好了嘛,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嘛。”许路遥乖乖求饶道歉。 “你错哪了?”顾一白道。 许路遥在顾一白说他在火车站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前两天和他说自己今天会回洪昌市来着,好像还说了时间来着。 “错在知道你来接我了,我竟然罪该万死的自己走了。”许路遥小声委屈巴巴的说。 “看在你知道自己错了的份上,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了。”顾一白道。 其实刚才顾一白也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担心许路遥,可是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装作生气的样子。 许路遥不停的在脑子里回忆前天和顾一白的对话内容,她隐隐约约的好像想起来,她并没有说自己坐火车啊。 “顾一白,我刚刚想起来,我没有说我乘坐火车回洪昌吧?”许路遥弯着腰,左手搁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眯着眼睛道。 顾一白道:“哦,是吗?那你是不是说了到洪昌的时间了?你不守时,难道还要怪我生气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么一说。”许路遥将支着下巴的动作换成咬手指甲的动作,有些心虚的说。 “开门,我在你家门口。”顾一白道。 许路遥被惊到了,深吸一口气,赶紧穿上拖鞋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面看,噫?没人呀? 于是许路遥又打开门,将头伸出去,往走廊上左看右看,还是没人,她还不信,又跑到电梯口去找,依旧没有人。 见门口并没有人,四周走廊以及电梯口都没有人,许路遥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你个骗子,我开门看了,你根本不在。”许路遥站在电梯口道。 “谁说我骗你了。”这时电梯门开了,顾一白从电梯下来,走到许路遥面前。 许路遥震惊的看着顾一白,“你,你,你不是电话里说你在火车站吗?怎么,怎么现在会在这里?” “因为我有任意门。”顾一白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许路遥。 许路遥在听到电梯铃声响的时候,心里就在祈祷出来的是顾一白,现在出来的真的是顾一白的时候,她又有些后悔。 因为外面的雨下的有些大,许路遥和许韶迟一起回来的时候,身上淋了些雨,而且她今天连妆都没化,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见心上人啊? 可是又一想,许路遥又觉得,如果一个人太在意另一个人的外在,那么这个人就不值得喜欢了,所以许路遥立刻脸上堆满笑的说,“哆啦a梦,这边请。” 第一百一十章 许韶迟从房间出来便看见客厅的门开着,许路遥不知所踪,心里本来应该担心的,可是许韶迟却相信许路遥一定不会不见了的。 于是许韶迟很镇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面坐在沙发上,一面喝水。 等候了一会,许路遥和前两天来永安火车站接她们的顾一白一起进来了, 并且顾一白手上还拎着外卖。 许路遥个傻子,眼里现在除了顾一白,哪里看得见别的东西。 所以当顾一白将外卖搁在茶几上,许路遥惊讶道,“你从哪变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见?” 顾一白干咳了一声,“在楼下买的,我猜测你们应该是中午到,所以直接买好了拿上来的。” 许路遥又道:“哇,顾一白,你也太贴心了吧。”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顾一白定定的看着蹲在茶几旁一盒一盒往外拿外卖的许路遥,嘴角微微上扬。 一旁端着杯子喝水的许韶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破不说破,许韶迟很是自觉的拿起一盒饭开始吃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不发病的时候的许韶迟,其实偶尔也挺可爱的。 许路遥将饭菜全部摆好后,往顾一白面前搁了一盒饭,然后又递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给他,当然了,筷子是被许路遥提前互削好了的。 筷子上看起来光溜溜的,一点木屑都没有,之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许路遥一直都有注意顾一白的这一怪癖,当时还嘲笑他穷讲究来着。 顾一白看着面前许路遥递过来的竹筷,心中很是高兴,可是他高兴时不太会表现在脸上,大多都只是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许路遥见顾一白一直盯着筷子看,也不伸手接,以为顾一白嫌弃她弄的筷子没弄干净,于是手准备往回缩,打算用另一只手重新递一双还没有拆封的筷子。 顾一白眼疾手快,在许路遥收回手之际,迅速的捏住筷子,并道:“收回去干吗,打算让我用手吃吗?” 许路遥道:“没有啊,打算给你换一双新的。” “就这一双就好,我没那么多讲究。”顾一白道。 许路遥腹诽,还没那么多讲究,呸,要脸不要,要脸不要,当初是谁非得将筷子互削才会用,当初又是谁非得一口饭一口菜,当初依旧是谁说食不言来着?现在来跟我说自己没那么多讲究,我呸,谁信啊。 顾一白抬眸就看见许路遥那阴晴不定的表情,眼神也不停的转换着,便知道许路遥肯定在心里吐槽自己。 “你在想什么?”顾一白装作不经意的问。 许路遥脸上立刻堆上笑容道:“没有想什么。” “真的?”顾一白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许路遥道。 许韶迟面无表情的适时的放下吃空了的饭盒,并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然后许韶迟便起身往房间走去,许路遥一脸震惊的看着许韶迟,天啊,真是神速啊,吃饭这么快的吗。 顾一白轻咳两声,以此来掩饰尴尬,“赶紧吃饭,一会饭菜该凉了。” 于是在许韶迟进房间后,许路遥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真的是一点吃相都不注意的,形象什么的也不要了的。 吃完饭,许路遥和顾一白开始收拾残羹剩菜,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 于是许路遥起身去开门,顾一白依旧动作未停的收拾垃圾。 门未开,声先至。 许路遥还没有开门就知道是谁了,徐宏图,除了他还有谁,敲门声大就算了,许路遥感觉再让徐宏图来敲几次门,自己家的门可能会碎成渣渣。 “许路遥,快开门。”徐宏图在门外用力的拍打着门,然后大声的喊道。 许路遥打开门,徐宏图直接推开门,越过许路遥就往里面走。 “看我给你带……”徐宏图本想炫耀自己给许路遥带了好吃的过来,结果在看见顾一白后,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剩下的话咽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 许路遥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缓缓的关上门,在这一瞬间,许路遥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理由,可是无数个理由都没许路遥自己给否决了, 在顾一白面前,许路遥的任何谎言都无可遁形,并且许路遥也不想欺骗顾一白。 许路遥会欺骗天下所有人,但是她不会欺骗自己的心上人。 所以许路遥选择真诚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某一位追求者兼自己的老板和自己的心上人。 “那个,呵呵,我先介绍一下。”许路遥指着徐宏图对顾一白介绍道,“这位是我老板,徐宏图徐总。” 然后许路遥又指着顾一白对徐宏图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顾一白。” 顾一白在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微笑着礼貌的说:“徐总你好,我是顾一白。经常听路遥提起你。” 徐宏图抬手握上顾一白的手,也露出职业微笑道:“哦?是吗?路遥经常提我什么?” 顾一白道:“说在公司幸好有徐总的照顾,她才不至于行差踏错得罪人。我替路遥多谢徐总了。” 两人的手依旧握在一起,暗中较劲暗中用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握手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出于礼貌而已,可是只有互相握住手的两人才知道,这是一场较量,男人之间的较量。 许路遥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换来换去,觉得两人不对劲,可是又不晓得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站在旁边想对策。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许路遥对策没有想出来,但是发现了徐宏图与顾一白两人之间的端倪,然后越过徐宏图和顾一白,走到餐桌旁倒了一杯水,递给徐宏图,“徐总,家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徐宏图一手拎着吃食,另一只手和顾一白握在一起,所以要接水杯就必须用两手之一,总不能用脚接吧。 本来许路遥可以直接搁在茶几上的,毕竟等下徐宏图肯定会坐在沙发上,因为家里除了餐桌就是沙发那里能坐人了。 可是许路遥固执的将水递到徐宏图面前,也不接徐宏图手里的吃食,意思再阴显不过了。 徐宏图领会其中意思,便将手抽回,接过许路遥手上的水杯,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将手上拎着的东西准备搁在餐桌上的,结果发现餐桌上的垃圾还没收拾干净,于是徐宏图越过顾一白往沙发处走去。 将拎过来的吃食搁在茶几上,徐宏图道:“还以为你没吃饭呢,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 许路遥道:“你也没打电话问我呀。” “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吓你一大跳吗。”徐宏图道。 “就你,还想吓我?拉倒吧。”许路遥嗤笑一声道。 徐宏图与许路遥两个人,只要见面肯定会互相怼几句,就算不见面也会互相怼几句,他们俩不怼不舒服。 看见徐宏图与许路遥那么熟稔,顾一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那种感觉酸酸的,反正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是顾一白是谁,他可是天下第一能忍的忍王啊。他就算心里再如何不舒服再如何不爽许路遥与别人亲近熟悉,他也能忍住不显露出来。 并且徐宏图与许路遥两人之间的对话,顾一白也插不上嘴啊,因为徐、许二人,一来一回,对答之快,根本没有给顾一白插嘴的机会。 所以顾一白选择沉默不语,没有插话,他依旧慢条斯理的收拾着餐桌,将所有垃圾收拾妥当后,全部都装进塑料袋里,然后将塑料袋放在门口玄关处,以便出门的时候可以顺手将垃圾带下去。 一切收拾好后,顾一白便进了卫生间,用洗手液将手上沾到的油渍清洗干净。 阴阴已经知道那瓶是洗手液,阴阴已经洗干净了,却还是要将许路遥喊过来,顾一白道:“路遥,这个可以用吗?” 听见卫生间里的顾一白喊她,许路遥便往卫生间走去,本来是准备站在门口的,却被顾一白一把拉了过去。 许路遥整个人没有站稳,直接撞进了顾一白怀里。 顾一白耳后根瞬间通红,心也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为了不被许路遥发现端倪从而故作镇定的指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瓶子道,“这个可以用吗。” 许路遥扶着顾一白的手臂站稳,她的心也狂跳不止,脸也红了,低着头看也没看,便说,“可以,你用吧。” 说完许路遥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卫生间那一方狭小的空间,见徐宏图低头看手机,便自己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掉。 紧张的情绪还未稳定下来,许路遥试图深呼吸来缓解一下,发现并没有多大用处,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许路遥只要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喝水,往往要喝好几杯水才会慢慢的慢慢的平静下来,今天好像没什么用,许路遥一直喝到自己实在喝不下了才罢休。 徐宏图依旧低着头在看手机,语气略带戏虐,“你是胖大海吗?喝那么多水不会腹胀吗?” “我渴了想喝水不行吗?”许路遥道。 “行,当然行,毕竟是自己花的钱,不喝白不喝,那你多喝点。”徐宏图收起手机抬起头正视着许路遥。 “你……”许路遥想怼回去,可是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怼回去。 许路遥皱着眉,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她说不过顾一白也就罢了,现在连徐宏图都说不过了吗?不,不行,以后坚决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论互怼时口才的重要性。 自此之后,许路遥看了很多关于辩论的节目和书籍,暗中学习其中的技巧,许路遥这么努力,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怼遍天下无敌手。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顾一白适时的从卫生间出来了,从而缓解了许路遥的气闷,可是顾一白的一句话又让许路遥和徐宏图哭笑不得。 他说:“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许路遥撇撇嘴,心中腹诽:开心?您老哪只耳朵听见我们聊的很开心?不对,徐宏图是应该开心才对,毕竟他现在看起来是挺开心的。 顾一白走到许路遥身旁,拉出一张椅子,径直坐下去了。他故意坐在餐桌旁,许路遥在哪他就在哪。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许路遥握着水杯站在那里,干咳两声道:“咳咳~那个,你们喝不喝水?” 顾一白和徐宏图两人的眼神从顾一白出来那一刻开始就不停的在打架,所以听见许路遥的话后,两人想也没想异口同声的说喝。 “喝。”顾一白道。 “喝。”徐宏图道。 顾一白和徐宏图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两个平时都无比的风度翩翩的人,在今天,将绅士二字早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绅士什么?能吃吗?能换媳妇儿吗?不能就闭嘴,别再提绅士风度。 某人云:对别人有绅士风度,那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未来另一半的不重视。 都有人来和你抢对象了,你还能对别人保持绅士风度,你不是个憨批就是不喜欢你对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如果许路遥有一双神眼,那么她一定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着电光火石般的硝烟以及顾一白和徐宏图两人风度下的刀枪剑戟。 顾一白和徐宏图二人虽然都是面露微笑,可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许路遥在一旁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然后便听见顾一白温和的说道:“徐总平日在公司对路遥照顾有加,我替路遥在此多谢徐总了。” 徐宏图道:“我对路遥照顾有加,自有路遥来感谢我,顾先生怕是多此一举了吧。” “徐总真是太客气了。”顾一白道,“我和路遥谁跟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等哪日徐总得闲了,我与路遥一起请徐总来家里吃个便饭。” “这是路遥的家还是顾先生的家,顾先生自说自话都不需要征得主人同意的吗?”徐宏图道。 顾一白看着已经快要濒临气炸边缘的徐宏图,很是自然的握住了许路遥的手,眼神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许路遥本就是将头缩进龟壳里,装作不存在一样的站在两人的战场之间。 顾一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许路遥的本能是挣扎着甩开,可是因为是顾一白,所以她只是愣住了,并没有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 心里完全忘记了这个小客厅里除了她和顾一白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的小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激动的,害羞的,怀疑的。 许路遥真的没有想到,顾一白居然会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虽然也有过类似的牵手经历,但其实都是顾一白捏住她的手腕或者拉着她的袖子。 像今天这样,掌心对掌心的还是第一次。 顾一白在握住许路遥手的那一刻,特别害怕许路遥会条件反射的将他的手甩开,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顾一白在握住的一瞬间,以十指紧扣的方式,捏紧许路遥的小手,不让她有任何的机会摆脱他的手。 徐宏图本以为许路遥会直接甩开顾一白的手,可是他失望了,许路遥没有,不仅没有甩开,许路遥连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没有,而且她脸上变换的各种表情,都被徐宏图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早就该对许路遥死心的,不是吗?可是徐宏图总觉得只要自己在坚持一下下,就一定可以感动许路遥的,许路遥就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所以徐宏图犹不死心的一直待在许路遥左右,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摆平一切障碍。 许路遥心里是感激他的,徐宏图做的那么多事许路遥都记在心里,可是感动归感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勉强自己去喜欢一个人,最后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堪。 与其这样,还不如以好朋友的身份一直陪伴。 看着徐宏图突然丧下去的脸,许路遥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安慰他的话,可是手上传来的温度提醒着她,这是让徐宏图断了对她的歹念的最好时机。所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形容的大概便是此时的感受吧。 于是许路遥沉默不语,低着头,抿着唇,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要将自己的鞋尖盯出一朵花来。 徐宏图站起身,走到许路遥面前,深深的看了许路遥一眼。在徐宏图起身时,顾一白也站起来了,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胜利者,连站起身的动作都是带着风的。 顾一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徐宏图,徐宏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打破僵局的话题。 这时,许韶迟很是适宜的打开房门,对着客厅的三个人说:“都安静点,吵死了。” 徐宏图在许韶迟打开门发出声音的时候,偏头看过去,在看清楚许韶迟的面容后,徐宏图心道原来是许姐姐。可是又突然疑惑起来,他皱着眉,脑子里开始运转,想着最近好像在哪里见过许姐姐的。 在哪里呢?徐宏图拼命的努力的想要记起来,他可是号称过目不忘的男人。对于美女,只要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 对于许韶迟的话,徐宏图完全没有听见,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许姐姐了,而且是最近见过的。 是的,池墨痕的钱夹里。 别问徐宏图怎么看见的,肯定在看到后挨了最毒的打,付出了最惨痛代价。 徐宏图平静道:“那我先走了,阴天上班记得别迟到了。” 许路遥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徐宏图走到玄关处,许路遥突然喊了一句,“等一下。” 徐宏图心中突然紧张起来,以为刚才只是许路遥她们整蛊自己好玩的,不是真的,徐宏图高兴的转身,可是许路遥后面的一句话直接泼了徐宏图一盆冷水,将他从无限遐想中拉回了现实世界。 许路遥说:“你下去的时候,帮我把垃圾也带走吧。谢谢啦。” 徐宏图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地上许路遥和那个男人一起制造出来的垃圾,心里极其的难受和生气。 可是徐宏图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像以往一样傲娇的转身,但还是弯下腰拎起地上的垃圾袋,然后开门出去了。 留下一句歌词:“你伤透了我的心,居然还让我带走你的垃圾。” 许路遥听见徐宏图瞎改的歌词,心里知道以后徐宏图只会拿自己当好朋友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二天。 许路遥起了一个大早,做好了双份早餐,许韶迟也整理好准备出门了。 许路遥叫住她,“姐,我做了早餐,吃了早餐再去上班吧。” 许韶迟看着餐桌上的吐司面包,鸡蛋,火腿,还有两杯牛奶,面无表情的说:“我早餐想吃粥,你的这个不符合我的胃口,自己解决掉。” 许路遥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许韶迟就这么走掉了,脸上无辜之情尽显。内心旁白:我,我刚刚是被嫌弃了吗?我起那么早做早餐是为了谁?居然说不符合自己胃口,你多说一句辛苦了会死吗? 于是生着闷气的许路遥自己坐下来开始吃双份早餐,赌气似的,一丝一毫也不剩下,将所有的食物全部吃完,最后的结果就是,撑的许路遥直翻白眼。 然后被撑的直翻白眼的许路遥又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啊,我是不是傻,她不吃,我留着阴天吃也行啊,干嘛非得把自己撑成这个样子嘛。 被自己蠢到哭的许路遥收拾好餐桌后,便背着自己的包上班去了。 许路遥又是最早的一个到达公司的人,进了办公室,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看见许路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资料,都热情的打招呼。 马姐说:“路遥,阴阴你只是多休了三天假而已,我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看到你一样,特别的想你。” 许路遥微笑着回道:“你是想我帮你叫号吧。” 马姐道:“哼,臭遥遥,才没有呢。” 许路遥笑着搂着马姐道:“好啦好啦,知道马姐你最好了,中午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马姐轻轻的在许路遥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知道就好,经理来了,赶紧做事吧。” 许路遥赶紧坐好,脚在地上一蹬,椅子借力滑动,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经理丹姐进办公室后,径直走到许路遥工位旁,曲起食指和中指,在许路遥办公桌上轻轻的敲了敲,“路遥,来一下我办公室。” 许路遥见经理面色凝重,以为自己不在时没有处理客户的事情,闯了什么祸,于是进经理办公室后,许路遥屏气敛息,夹紧自己的尾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经理搁置好自己的包,然后一面坐下来开了电脑,一面道:“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许路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处理好了。” “嗯,那就好,因为近期……”丹姐抬起头看着许路遥道,结果发现许路遥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导致丹姐话也只说了一半。“路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许路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我没生病。经理,你接着说,近期怎么了?是我手上的客户出问题了吗?” “你手上客户出什么问题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丹姐道。 “不是您说出问题了吗?”许路遥道。 “没有啊。”丹姐道。“我喊你进来是想通知你一声,你近期可能要出趟差。” “出差?是珩宜建筑那边吗?”许路遥问。 “是的,他们郑总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要出差。”丹姐道。 “哦,原来是要出差啊。我还以为……”许路遥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丹姐问道。 “我说可以,没问题,我近期可以出差。”许路遥赶紧接话道。 许路遥痛快的答应了出差后,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是了,要出差的是珩宜建筑,那岂不是又会见到郑盛江?天呐,千万别呀。 “经理,那这次珩宜建筑和我一起出差的人定下来了吗?不会是郑总吧?”许路遥试探着问道。 丹姐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了许路遥一眼,“你想什么呢?他手底下那么多虾兵蟹将,怎么可能亲自上阵。肯定是派下面的人去了。” “呵呵呵…………”许路遥以笑声来掩饰尴尬,“也是哈,我就是瞎说的。” “行了,别在这儿瞎猜了,干活去吧。赶紧把这两天堆积的事情处理完,别影响到客户。”丹姐道。 “哎,好嘞,那我先去忙了。”许路遥道。 丹姐点点头。 出了经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马姐凑过来,小声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近期可能要出差。”许路遥怅然的回答道。 “啊?出差?怎么会让你出差?”马姐接着问。“你这好不容易休了个假,现在马上又要出差,你这手上的客户可真够折腾的。” “谁说不是呢。”许路遥道。 两人互相吐槽完,便各自散了,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午上班不久的时候,许路遥给顾一白发信息说:晚上有空吗? 顾一白秒回:有。 许路遥接着发:那晚上一起吃饭? 顾一白再次秒回:好。 许路遥看着顾一白最后发过来的那个‘好’字,脸上挂着笑,那个字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虽然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可是许路遥依旧会不时的翻看手机,而且有的时候会突然笑起来。 脸上的幸福感真的是不要太阴显,许路遥偶尔突然发笑的声音引起一旁的马姐回头看了好几次了,马姐几次三番想问的,奈何旁边总是有人走来走去。 待到周围无人走动后,马姐悄悄的滑动着椅子,溜到许路遥身旁,低声道:“听你笑了快一下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听听。” “你听错了,我哪里笑了。”许路遥道。 “怎么可能,我听力超好的。”马姐道,“快点快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快说快说。” “哎呀,真没有,就是想到晚上要和暗恋对象一起吃饭,心里激动的不行。”许路遥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姐道:“就是你那个暗恋了十年的男神?” “哎呀,怎么可能是他。我和他都好多年没联系了。”许路遥道。 “你这是又有新的目标了?”马姐坏笑道。 “那可不嘛,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而且还是一棵不开花的铁树。”许路遥道。 “路遥啊,你终于开窍了,当初姐姐苦口婆心的劝你,森林那么大,难道你要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吗。你可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马姐道。 许路遥想到当时的回答,真的是太丢脸了,都没眼看没耳听了。 “你当时说,森林里的树千千万,你只想在那一棵树上吊死。”马姐道。“这话我当时听了,可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呐。” “怎么,现在想通了,想换一棵树吊了?”马姐道。 “我的好马姐,你就别再取笑我了。”许路遥道。 “我这可是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你经验呢。”马姐道。 “谢谢马姐,马姐最好了。”许路遥道。 “路遥,你记住,千万不要以卑微的姿态去对待感情,因为这会让你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的状态。但是也不能以高傲的姿态面对,因为没有谁天生就高人一等。”马姐道,“一定要记住,你与他是平等的,不要将他对你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一段感情的经营,是需要双方去付出的。总是一方在不断的付出,一方在不断的索取,这样的感情长不了。” “我知道了马姐。”许路遥道。 “嗯,你知道就好,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马姐在许路遥的头上轻敲了一下,然后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位。 许路遥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双手叉腰的瞪了马姐一眼,马姐则暗中送了一个飞吻过来,许路遥没接,而是做了一个动作。许路遥双手环抱自己的双臂,身体略微颤抖一下,然后又装模作样的用手将两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部拍掉。 马姐则又竖起自己的小拳头,许路遥也不甘示弱。两人玩得正进兴,丹姐突然出来了,吓得二人赶紧认真工作去。 下午下班时,许路遥给许韶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晚餐她自己看着弄吧。 许韶迟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呆呆的看着购物车里已经快要漫出来的各种菜品,过了许久许韶迟才又推着车回了蔬菜区,将里面不再需要的菜放回到货架上。 许韶迟下班比许路遥下班要早很多,而且公司离住的地方也很近,坐公交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并且她上班的那条路线并不会经常堵车。 于是下班比较早的许韶迟就先去了小区门口的那个大超市,在里面逛了很久,购物车里的菜都是按两人的口味选择的。 既然许路遥不在家吃饭,那么今天晚上也就不用准备她的了。 许韶迟看起来有些微微的失落的样子。尽管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从她的眼神以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 最后许韶迟去结账的时候,购物车里只剩下几样东西了,大部分的东西都被许韶迟放回去。 许韶迟是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很多人逛超市,不想要的东西会随便放在哪里,也不管会给导购员增添多少麻烦平添多少工作。反正他们就觉得又没有带走,不给你们导购员增添点工作,说不定你们还会失业呢。 对于这种不要脸至极的人,真的是很想上去给他们一脚,然后骂一句,滚远点,臭不要脸的。 许韶迟将那些东西还回去,都是从哪里拿的东西,她就还到哪里去,坚决不给别人添一点麻烦。 结完账,许韶迟将推车也跟着推出去了,她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推着车,在快要出大门的时候,看见推车放置的地方,直接便将推车推过去了。 回到家的许韶迟,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房间里空荡荡的,许韶迟随手关上门后,在玄关处呆呆的站了有一会儿,才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许路遥下了班出了公司大楼,然后给顾一白打电话,“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地铁站里面等你,你直接下来就可以了。”顾一白道。 “你不是说在公司楼下等我的吗?怎么又换成在地铁站等我了?”许路遥道。 “地铁站不也是在你们公司楼下吗?”顾一白道。 “你这个理由真棒,让我无法反驳。”许路遥道。 然后许路遥随着人流开始往地铁站走去,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私家车还有公交车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许路遥都已经走到地铁站了,马路上的公交车都没有往前开出一米的距离。 这种堵车的痛,许路遥是深有体会的,有的时候堵车那真的是不如走路,许路遥曾经有一次坐公交车去上班,路上那叫一个堵啊。本来平时不会堵车的,因为那段时间那条路在修路,仅供车子行驶的道路很窄,一次只能过一辆车。那天幸好许路遥出门很早,再加上那天下雨,路上就更堵了。许路遥上车后,公交车便驶离了公交车站,然后开出没一会就因为堵车停住了。 整整一个小时啊,许路遥乘坐的那辆公交车没有往前开出一米的距离,许路遥当时在车上都快等得疯掉了。 虽然迟到扣点钱也没什么,可是许路遥就是不喜欢上班迟到,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只能在心里体会。 所以许路遥走到地铁站入口处时,许路遥还回头看了那辆从她出公司门就一直停着没动的公交车一眼,然后心中对车上的乘客深表同情。 许路遥刷卡进站的时候还在想着那辆公交车有没有往前动一下。 直到在站台找到了顾一白,许路遥才没有继续想了,因为在看见顾一白后,她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顾一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许路遥与顾一白没有选择去较远的热闹的地方吃饭,而是选择直接就在许路遥住的小区旁边就是一个音乐广场,附近也有一些餐厅,虽然选择不多,毕竟许路遥和顾一白都是乖宝宝,他们不挑食哦。 顾一白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许路遥是想节省路上的时间,好早点回家照顾许韶迟吃药。 虽然许韶迟说自己会主动吃药的,但是她毕竟还是生病的状态,说出来的话许路遥她们也还是要心存三分疑虑的。 许路遥与顾一白二人上地铁后,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厢里挤满了人,许路遥拉着顾一白在车厢门打开后,发现这边上不去了,便赶紧跑向旁边的车厢。 许路遥心中暗喜,这边也太宽松了点吧,两人毫无悬念的便上了地铁,并且一点也不挤。 上车后的许路遥踮起脚往旁边的那个车门看过去,发现其实门口的人可以往中间走一点的。 她们上的这车厢门这边为什么会显得宽松一些呢,是因为这边刚好是两节车厢交界处。车厢与车厢连接的位置,那里很空旷,基本没什么人,而且因为靠近两节车厢连接的位置,所以车厢两边没有设置座位。 于是空间看起来就更加空旷了。 许路遥与顾一白都扶着杆站好,顾一白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不会是鸿门宴吧?” “啧,怎么就不能把人往好了想?”许路遥道。 “那是因为你良心发现了?”顾一白道。 “我需要良心发现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许路遥道。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顾一白道。 “有。”许路遥郑重道,“我有两件事,一件事是需要与你确认一下,另一件事情在与你确认了之后才能告诉你。” “两件事,一件与我有关,另一件间接与我有关。呵,你倒是挺会吊人胃口的。”顾一白笑道。 “哎呀,你不要再问了。”许路遥道。 顾一白那么聪阴,再接着问下去,还不等许路遥说,他自己就可以直接推导出什么事情的。 于是许路遥低下头开始看手机,装作一副拒绝聊天的模样。 顾一白低着头看着许路遥的头顶,算了,给她留点面子吧。于是顾一白又抬起头看着地铁上播放的新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直到下车,中间两人都没有交谈过,连眼神都没有交换过。 许路遥看手机是看某美食点评app上的点评的,看下那几个餐厅哪个更受推荐一些。 下车后,许路遥带着顾一白直奔那家好评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那家餐厅。 虽然好评可以刷出来的,但是许路遥是视觉动物,她看见这家好评多,她就会选择相信这家味道好些。 没办法,许路遥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进入该餐厅,发现里面客人其实不算多,只有一两桌。 许路遥看了顾一白一眼,其中想表达的意思是:人怎么这么少,会不会是还没到饭点? 顾一白感受到许路遥的目光,微微低下头挑眉看了许路遥一眼,这一眼直接否掉了许路遥那个不实际的猜想。 现在正是饭点,人这么少,只能说阴两个问题,一个就是味道差,一个就是价格贵。 许路遥不信邪,非要选这家,顾一白自然不会违拗她。自然是许路遥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顺从仅限于吃喝玩乐。 两人进店便有服务员热情的接待二人,顾一白与许路遥落座后,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许路遥伸手接过,开始看菜品。 看菜品其实就是看菜名和图片以及价格,许路遥看了几眼然后递给顾一白,“你来点吧,我不是很会点菜。” 顾一白直接一手接过菜单,没有一丝扭捏推辞状,动作简单麻利,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有的人一起出去吃饭,点个菜吧,要不就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比如算是辣菜,根本就不顾及那些不能吃辣的人的感受。 要不就是点菜的时候磨磨唧唧,装柔弱客气,点这个说可以,点那个说也行,点别的说我都没问题。等到上菜后,不是嫌这个菜辣,就是嫌那个菜太寡淡无味了。 这种人才是最让人神烦的,每次遇到这种人,许路遥就有一种冲动,你们就适合吃空气吃随便,根本不配吃食物。 顾一白当然不会这个样子,许路遥也当然不会这个样子,她敢选择让顾一白点菜,是因为之前与顾一白一起吃饭的时候发现两人的口味差不多。 而许路遥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尝试那些好评率很高的那些菜,她以前吃过这上面的亏,所以她一定要忍住,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摔倒两次。 顾一白扫了一眼菜单,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点菜,基本都是许路遥爱吃的。他没有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只要是许路遥喜欢的,顾一白都喜欢,不管是吃的喝的玩的。 点完菜,顾一白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然后给自己和许路遥各倒了一杯茶,不经意似的问:“你不是说有事问我吗。现在问吧。” 许路遥赶紧坐直身体,因为刚刚是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看手机,在听见顾一白的话后,迅速的坐起来。她有些紧张的说:“那个,我先组织一下表达语言。”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温柔的看着,不说话的顾一白,在看许路遥的时候,相当的温柔和认真。一旦开口,不是怼许路遥就是情话顺口就来,不是气的许路遥怒目相视就是惊的许路遥五官乱颤。 许路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极其认真的看着顾一白,然后说:“第一件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顾一白万万没有想到许路遥会在这种情况下向自己表白,而且很是简洁大气,一点修饰都没有。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顾一白都愿意听见许路遥问他这句话,他也特别高兴许路遥说的这些话。 顾一白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立刻回答许路遥的问题,一刻都不能耽搁,他怕回答晚了许路遥就收回那句话了。 “喜欢。”顾一白看着眼前的许路遥,看着她极其紧张与期待的神情,肯定道。 听到令自己满心欢喜的答案,许路遥应该欢喜雀跃的,可是她没有,而是乘胜追击的又问了一个问题。 “有多喜欢?”许路遥面色不变,倔强的看着顾一白,微尖的小脸上尽是紧张和期待。 顾一白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认真到固执的可爱的姑娘,温柔道:“很喜欢,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 听见顾一白的回答后,许路遥傻在那里了,她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她故意选择吃饭的时候来表白就是为了避免尴尬。如果顾一白拒绝她,她可以说是玩游戏输了的惩罚,让顾一白帮个忙配合一下,今天的晚餐就当是她向他陪罪的。 可是顾一白直接说出了“喜欢”二字,并且后面还说了“很喜欢,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这完全和许路遥设想的有偏差啊。 可是结果是相当美好的,许路遥也就不再纠结于那些所谓的小细节了。 “那你……”许路遥话未说完,便被顾一白打断了。 “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顾一白道。 之所以打断许路遥的话,是因为顾一白大概能猜出许路遥想问什么,许路遥肯定是想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如果真的是问这个,顾一白要怎么回答?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着你? 可是那个时候许路遥满心满眼都是郑盛江,哪里还记得有个默默喜欢着自己的顾一白呢? 所以顾一白没有让许路遥问出来,现在能躲一时是一时,以后许路遥再问起,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许路遥想问的问题被顾一白一打岔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要问什么来着。 本以为表白会很艰难,可是当许路遥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话都顺其自然的说出来了。并且许路遥在听到心中理想的答案后,更是高兴的有些找不着北了。 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约顾一白吃饭是有正经事要说的。 许路遥直接拉着顾一白的手开始雀跃不已,动作太猛,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顾一白则是宠溺的微笑的看着开心的许路遥,他才不管别人看不看他们,他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刚才许路遥说喜欢他了。 激动的许路遥在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后,一会看着顾一白不停的傻笑,一会又捂着脸傻笑起来,把顾一白都有点笑懵了。 顾一白不得不问一句:“你怎么了?傻了?” 许路遥傻笑着说:“不是,就是心里很高兴,从来没有过的兴奋。” 顾一白道:“有这么高兴?” “你不懂。”许路遥道,“这是我第一次表白成功,以前都是以被拒绝收场。而且,你知道那种,暗恋的人也刚好喜欢自己的那种感觉吗?” “这总感觉真的很奇妙我跟你说,我现在根本控制不住内心里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就想大喊大叫,可是现在又没有办法喊出来,所以只好不停的笑了。”许路遥道。 顾一白很是有破坏气氛的天分,他道:“可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傻。” 许路遥不以为意道:“傻就傻啊,傻你不也喜欢我。反正你跑不掉了。” 换作之前,许路遥必定会与顾一白唇齿相讥,不把顾一白气死誓不罢休。 顾一白无奈的笑了笑,眼神依旧温柔,声音也透露着丝丝的无奈,“是啊是啊,你傻我也喜欢。” 许路遥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也是不停的偷偷的看许路遥和顾一白二人。 刚才进来的时候两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点菜到上菜这么会儿功夫,这女的就看起来好像有点傻了呢?难道刚刚是强装的? 服务员上完菜便离开了,不过在别的桌巡桌的时候,还是会不时的注意到许路遥她们这边,毕竟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会惹人注目。 许路遥这个死丫头对自己的长相完全没有概念,一直以为自己长得特丑,会有这种阴影,完全是拜郑盛江所赐。 沉浸在美食与表白成功的喜悦中的许路遥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实餐厅里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她。 顾一白道:“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第二件事是什么?” 许路遥一拍脑袋,“哎呀,我去,我差点忘了。” 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许路遥才说道:“是这样,过两天我要出差。” “出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要特别跟我说?”顾一白也停下了要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道。 “因为,那个,有可能会是和郑盛江一起出差,但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九的可能不是他。”许路遥缓缓低头,看着桌面,声音细微着说道。 顾一白的视线透过许路遥的头顶,望向微微泛黄的地板砖,然后发现地板砖虽然看起来泛黄,但其实是因为餐厅里的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的原因。然后他又望向旁边那张餐桌,发现旁边餐桌上的餐具中的瓷碗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口,不仔细看完全是看不见的。 最后发现这些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所以顾一白又将视线投向许路遥的头顶,她还在等着他的判决,不是,是他的答案。 他们现在是互相确认过心意,彼此喜欢对方的人。所以即使像这种工作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牵扯到一丝丝感情上的事情,在两人中就是大事。 但是顾一白真的觉得爱情中刚开始的两人不宜太过计较,特别是这种工作中遇到的事情,只要将他当作同事,正常工作,顾一白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顾一白道:“这么小的概率,如果真是郑盛江,你该去买彩票了,必定能中大奖。” 许路遥微微抬起头,仔细的观察顾一白的神情,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刚刚许路遥都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了,只要顾一白生气了,她就会第一时间立刻道歉。“你,你不生气吗?” “我应该要生气吗?” “不是,我以为你可能会生气。” “你最近又是看了什么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 “没有没有,最近真没看。” “那就是以前看过的,现在拿来借鉴是吗?” “嘿嘿……”许路遥一副被揭穿了心虚的样子,“我,那个不是没谈过恋爱嘛,所以,就提前先学习学习。” “这种脑残剧和脑残小说都是用来欺骗那些十几岁的无知少女的。”顾一白眯着眼睛道,“你的智商是放在家里忘了带出来吗?” 许路遥作挨训状。 顾一白不为所动,接着道:“以后这种无脑神剧不准看。” 许路遥作小媳妇状,“是,我知道了。” 顾一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喉咙都干了,然后接着拿起筷子吃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许路遥见顾一白半晌没有再说教她,于是她抬起眼皮偷偷的往顾一白方向瞄了一眼,发现顾一白正悠闲的吃着喝着。 顾一白道:“你再不吃,就全被我给吃完了。” 许路遥发现,顾一白不吃东西不说话的时候,脸上都会保持一贯的微笑,可是今天,顾一白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 听见顾一白打趣她的话,许路遥以前会选择与他抬杠,现在却是心中欢喜,语气愉悦道:“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可以再点一些。” 顾一白一向信奉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在他嘴里还有食物的时候,他是不会说话的。待他咽下嘴里食物,搁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一口后,才道:“你以为是养猪吗?吃那么多。” 许路遥才不管顾一白的那些别扭的习惯,她可以边吃边聊天,甚至还会捏着筷子手舞足蹈的形容某事或者某物。 顾一白几次三番的说教,都没有让许路遥听进去,后面也就由她去了。 说得正开心的许路遥还在比划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她停下了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皱着眉头开始回忆刚刚闪过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许路遥一会儿抓抓后脑勺,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又捏捏鼻尖,始终没有想起来。 坐在对面的顾一白见本来喋喋不休的许路遥突然不出声,并且还皱着眉,急的抓耳挠腮的,顾一白以为她身体不舒。 “路遥?”顾一白喊了许路遥一声。 许路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理会。 “路遥!”顾一白加大了声音,并且还将手伸到许路遥眼前晃了两下,却被许路遥不耐烦的拨开。 “许-路-遥。”顾一白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许路遥的名字,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许路遥听见,并且语气并不急促,而是云淡风轻般的淡然。 许路遥感觉背后吹起了一阵凉风,缩了缩脖子,应道:“怎么了?” “我喊你,你,没有听见吗。”顾一白淡淡道。 “听见了。”许路遥道。 “听见了,却不应我。是故意,还是不想?”顾一白道。 “都不是,我是刚刚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什么东西,刚一闪过就不记得了,所以我在试图想起来到底是什么。”许路遥解释道。 “那想起来了吗?”顾一白问。 “差一点点。”许路遥可惜道。 “那,怪我打扰到你了?”顾一白道。 “没有没有,你没有打扰,是我自己脑容量太小了。”许路遥赶紧解释道。 这时,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餐厅,他们刚好坐在了许路遥她们左手边那桌,年轻男女两人选择坐在了同一边。年轻男女举止亲密,让人一看就知晓二人是情侣。 许路遥看了看隔壁桌的年轻男女,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顾一白,再看了看隔在两人之间的餐桌,许路遥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来刚刚一直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是的,就是情侣之间相处的方式。还有就是许路遥和顾一白两人虽然都互相表白了,可是好像并没有确认男女朋友的关系。 许路遥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满脸期待的看着顾一白,说道:“你想做我男朋友吗?” 顾一白抬手,伸出食指,抵着许路遥的额头,将她按回自己的位置上,并且说道:“不想。不过若是你换个问法,或许我会答应。” 许路遥听见前面的‘不想’二字时,心里很是失落,脸上难过之情尽显,但是在听见后面那一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换的贼快,她赶紧坐好,依旧满脸期待的看着顾一白,略带紧张的问:“那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顾一白勾起嘴角,温柔的看着许路遥,声音虽然淡淡的,但这不过是顾一白故意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而已,“好。” 听见了肯定的答案,许路遥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动静可比知道顾一白也喜欢她的时候还要大。 不管顾一白说出这个字的语气是怎样的,许路遥只知道顾一白答应了。 男朋友。 以后她许路遥就不再是单身狗了,她可以去肆意的嘲笑叶星移这个单身狗了,可以嘲笑她追池墨痕这个冰窖两年了还没有成功。 许路遥现在内心激动得只想大笑三天三夜,于是她赶紧坐到桌子那边去,赶紧挨着顾一白坐。 顾一白以为她会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可是许路遥坐过去就一直盯着顾一白看,眼里脸上都是笑意。 “以后你要记得,不可以对别人那么温柔,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许路遥想着在地铁站偶遇的那次,她哭的稀里哗啦,他温柔的安慰她,声音是那么的温柔,这让刚结束二十几年单身生活的许路遥开始吃醋了。 虽然被安慰对象是她许路遥,可是若是以后顾一白在路上遇到这种情况呢?一想到这许路遥心里就生闷气,本来还是满眼笑意的,突然就变了。 顾一白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完全不知道许路遥这突然生的哪门子气。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怨气?我,刚刚得罪你了?”顾一白问。 “没。”许路遥道。 顾一白轻弹一下许路遥的额头,“你这小脑瓜里又不晓得排了多少出戏,每出戏里肯定是我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被拆穿心事许路遥心虚的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才发现那是顾一白的茶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许路遥和顾一白二人淡定的吃完晚饭,然后结账离开,踏出餐厅的时候,都还能感受到餐厅里面的人射过来的视线。 两人下了楼后,并没有很快的回家,而是步行在音乐喷泉广场。 许路遥想和顾一白多呆一会,所以故意放慢速度,并且左手若有似无的在身旁晃,想要在不经意之间假装握住顾一白的手。 而许路遥的目光却佯装停留在音乐喷泉上,因为时间还不算晚,所以广场上还有附近居民带着孩子散步。 很多小孩子任意的穿梭在人群中,还有不少孩子在外围喷泉水柱处玩耍,会尝试着将手伸到附近,洒出来的水不一会就将孩子们的手和袖子打湿了。 外围的喷泉喷出的水柱并不高,越靠近中心位置的喷泉,水柱越高,在闪光灯的照耀下,喷泉看起来就像是画上了颜色一样,很是好看。 伴随着音乐,更能让人感受到生活中的快乐和美好。 许路遥几次都撞到顾一白的手了,但是都错过了握上去的最佳时机,每一次的落空,许路遥都会在心中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还会骂自己一句,怂货。 在许路遥都要放弃的时候,顾一白停下了脚步,温柔的认真的看着许路遥。 因为顾一白停下来了,所以许路遥也不得不停下来,但也是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停下来的。 顾一白缓缓抬起他的手,掌心向下,伸在两人之间,顾一白温柔道:“手伸过来。” 一开始许路遥还没整明白,两秒钟后,许路遥就惊喜的跳着将手握上去。“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原来你一直想牵我的手。”顾一白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路遥道。 握住许路遥的手后,顾一白便又开始往前走起来,依旧是不快不慢的步伐。许路遥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起来很是舒服。顾一白心中可是想握很久了,可是一直都不敢,因为怕吓到许路遥。 顾一白与许路遥本来是手掌与手掌相握,可是不知怎的就成了十指紧扣。从顾一白嘴角勾起的弧度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十分的不错。 许路遥不再矫情害羞,而是欢快的很,声音也带着愉悦的感觉,她大方的承认了,“是啊,这难道不是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吗?” “是。”顾一白道,“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之一。下一件呢?” 许路遥在顾一白身旁一蹦一跳的,高兴得很,“嗯~让我想一下……” 然后许路遥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两人走到一个流浪歌手摊前,双双停住了脚步,因为歌手刚刚唱完上一首歌曲,他没有停歇休息,而是继续开始唱下一首。 在顾一白与许路遥刚好走到他的摊前,歌手的音箱里刚好响起熟悉的旋律,所以两人才会双双驻足停留下来。 许路遥心情本来挺愉悦的,在听到这首歌后,心突然就沉下去了。 音箱里响起的音乐,许路遥再熟悉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不熟悉呢?这首歌可是当初她被郑盛江拒绝后,每晚入睡时必听的歌啊。 许路遥消沉的那段时间每天都会单曲循环这首歌,一连几个月都不曾变过。 在人群的另一端,有一个人默默的看了许路遥许久,更是在看到许路遥的手与别人十指紧扣时,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捏成拳状,骨头也是咔咔作响。 这首歌虽然让许路遥心情变得很沉重,可是她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选择认真的听完整首歌曲。 顾一白不知道这首歌曾经每晚伴随着许路遥入睡,但是他知道许路遥很喜欢这首歌,因为这首歌是她唱的最好听的一首歌。他不知道为什么许路遥的心情会突然变得很糟糕,他甚至不知道在人群的另一端有人暗中观察他和他的女朋友,他更加不知道其实他的女朋友已经看到了那个暗中观察他们的人是谁并且还是选择站在原地将歌曲听完。 许路遥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除了因为听到这首歌,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站在人群另一端的郑盛江。她现在极其的不想见郑盛江,她不想再说那些过分伤人的话,毕竟他曾经是她那么喜欢过的人。 她以为她在火车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那么伤人的话,像郑盛江这么骄傲的人,听完之后必定不会再纠缠于她的,可是许路遥低估了自己在郑盛江心中的分量。 歌手唱完最后一句歌词,郑盛江开始朝顾一白与许路遥这边走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甚至也不骄傲。 郑盛江之所以会站在那里听那个流浪歌手唱歌,是因为流浪歌手唱的都是许路遥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歌手的歌。并且,现在演唱的这首歌是许路遥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许路遥单曲循环时间最长的一首歌。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许路遥将这些心事全部都记录在那个账号里,而这个账号,在火车上的时候许路遥已经还给了郑盛江。 这个账号里记录了许路遥近十年来喜欢郑盛江的点点滴滴,有偷拍的照片,有长篇大论的文章,也有简短明了的说说,这些全部都是许路遥这些年来的心底深处的秘密,她从来都不曾对旁人说起过,就连叶星移对这些也知之甚少。 将账号以及密码给郑盛江后,许路遥就再也没有登陆过那个账号了,因为她不想登陆。过往的那十年,人生最美好的那十年,许路遥都用来暗恋以及等待了。 终于,她想放过自己了,她不想再被那些回忆困住了,所以在将账号密码给郑盛江后,许路遥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从内到外的轻松感,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终于可以走出那个自己在心中建造的迷宫了,那个困了她十年的迷宫,现在,终于,消失了。 许路遥,顾一白,郑盛江三人面对面站在广场之上,许路遥皱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散步至此,你信吗?”郑盛江道。 “不信。”许路遥道。 “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来堵人。”郑盛江道。 许路遥抿唇咬牙狠下心,举起还与顾一白十指相握的手,面容冷漠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郑盛江愤怒的看着那双紧握的手,若是那眼中的火能喷出来,郑盛江第一个想将顾一白烧成灰烬。他用力的捏紧拳头,指甲已经戳进了肉里,才使他稍微的恢复了一点理智。 “你答应等我的,为什么反悔了?”郑盛江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许路遥恼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那天晚上,在你家,你忘了吗?”郑盛江道。 “你……你胡说八道……”许路遥见郑盛江胡说八道,心里又急又气,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去过我家?” 郑盛江见许路遥依然不承认,直接将许路遥家的详细地址报了出来。 一旁站着一直没有出声的顾一白突然出声道,语气甚是淡然,“郑先生,以您的权势地位,想查一个住址何其的简单?” 顾一白一直没有出声,一是因为许路遥与郑盛江之间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二是他觉得许路遥完全应付的来,之前在车站不是处理的很好吗。只有在他觉得许路遥处理不了的时候,他才会出手相救。 “顾先生,这是我与路遥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郑盛江道。 “郑先生,麻烦请称呼我女朋友为许小姐,谢谢。”顾一白道,“并且,路遥现在是我女朋友,她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 “女朋友?”郑盛江看着许路遥,又问了一遍,“女朋友?你说过等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郑先生,我女朋友说,没有说过,那就是没有说过,我们还有事,您请自便。”顾一白牵着许路遥绕过郑盛江往小区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郑盛江转身往前快走了几步,伸手拦住顾一白与许路遥的去路,“最后一个问题。” 顾一白握紧许路遥的手,微微偏头看了许路遥一眼,许路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也有可能看的是地板砖。 在顾一白准备拒绝时,许路遥轻叹一口气道:“你问吧。”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郑盛江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许路遥突然抬起头直视郑盛江,她不想再逃避了,也不想再给郑盛江任何希望,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她不再看地板砖,因为地板砖上的划痕实在是太难看了,她直视郑盛江,眼神清澈阴亮,透着坚定,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认真,她道:“是,回不去了。再见。” 两人再一次的绕过郑盛江往小区走去。 徒留郑盛江一个人站在原地不能动弹,身体僵硬的有如雕塑,他异常艰难的转过自己僵硬的身,看着许路遥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盛江依旧姿势不变的站在原地,眼神依旧望向同一个方向。广场上的人渐渐变少,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广场最后只剩下郑盛江和那个正在收拾东西的流浪歌手。 郑盛江收回目光,然后又转向广场上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物,流浪歌手。 于是郑盛江走向流浪歌手,在三步开外站定。 正在弯着腰收拾东西的流浪歌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站直身体,看着郑盛江道:“您好,有事吗?” 郑盛江道:“能请你,再唱一首歌吗?” 流浪歌手为难道:“现在时间太晚了。” “一百块,借你设备用一下,我自己来唱。”郑盛江道。 “现在真的太晚了。”流浪歌手道。 “五百块。”郑盛江提高价格。 流浪歌手听了郑盛江开出的价格,有一些心动,可是心里的为难依旧占了上风,她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拒绝的意思很阴显。 “一千块。”郑盛江道。 流浪歌手内心里真的很想答应,可是这么晚了,开音箱唱歌动静着实太大了。另一边,这可是一千块钱啊,自己卖唱一天都挣不到啊。 “那,能将声音调到最小再唱吗?”流浪歌手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自己内心的诱惑。 “成交。”郑盛江掏出钱夹,从里面数出一千元现金,然后递给流浪歌手。 流浪歌手接过钱,仔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将方才收拾进行李箱里的东西赶紧都拿出来,然后又将麦克风和音箱连接好。 “一个一个笑窝一段一段泪光 每一次都以为是永远的寄托 承受不起的伤来不及痊愈就解脱 我们已经各得其所 所谓承诺都要分了手才承认是枷锁 所谓辜负都是浪漫地蹉跎 所以别问还差甚么我们没结果 都结了果却由他来收获 那时候年轻得不甘寂寞 错把磨练当成折磨 对的人终于会来到 因为犯的错够多 总要为想爱的人不想活 才跟该爱的人生活 来过走过是亲爱的路人成全我 尘埃落定之后回忆别来挑拨 何必刻意难过去证阴快乐过 时间改变你我来不及回看就看破 洒脱是必要的执着 所谓承诺都要分了手才承认是枷锁 所谓辜负都是浪漫地蹉跎 所以别问还差甚么我们没结果 都结了果却由他来收获 那时候年轻得不甘寂寞 错把磨练当成折磨 对的人终于会来到 因为犯的错够多 总要为想爱的人不想活 才跟该爱的人生活 来过走过是亲爱的路人成全我 那时候年轻得不甘寂寞 错把磨练当成折磨 对的人终于会来到 因为犯的错够多 总要为想爱的人不想活 才跟该爱的人生活 来过走过是亲爱的路人成全我 那时候只懂得爱谁最多 忘了谁最懂得爱我 对的人会成为一对 因为再不怕犯错 没有错让最爱的人错过 才知道最后爱甚么 来吧来吧让亲爱的路人珍惜我 没有你们爱过没有我” 郑盛江的嗓音很低沉,情绪很悲伤,他现在的状态唱这首歌很合适,让站在一旁的流浪歌手听了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悲伤,经久不散,幸而是很晚的晚上,路上没什么人,广场上也没有什么人,所以流泪的不过就郑盛江与流浪歌手罢了。 这首歌的原唱歌手是许路遥最喜欢的歌手,没有之一,到现在她的歌单里都只有这个歌手的歌。 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每一个音调,许路遥都熟悉的很,郑盛江却并不知道,也是在看了一路遥在账号里的留言才知道的。 留言记录的是这十年来许路遥的所思所想,郑盛江在留言里看到许路遥当初有多想他,现在他就有多后悔当初的选择。 郑盛江离开广场后,漫无目的的在大马路上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他的车子停在了许路遥住的小区里。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距离许路遥的小区很远很远了。 郑盛江已经走累了,他终于感觉到累了,于是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司机师傅问他去哪里,“先生,去哪里呀?” “先往前开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目的地。”郑盛江道。 “好嘞。”司机师傅道。 郑盛江疲惫的靠着车后座,眼神看向窗外,心里很难受,身体也很累。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也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束手无策过。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可是,在许路遥面前,他很失败,他搞不定许路遥了。以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他开口,不管是什么事,许路遥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现在,许路遥见他如见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多说几句话了。 郑盛江不想放手,可是又不能不放手,他与许路遥中间还隔着一个顾一白。不想放手的原因是他还喜欢许路遥,他不信许路遥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十年的喜欢,难道真的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吗? 不能不放手的原因是,在广场上的人群中,看到许路遥那幸福的笑容,他心里百味杂陈,这种幸福的笑容,他与许路遥一块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 有那么一刹那间,郑盛江真的想洒脱的放手,从此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在出租车上,郑盛江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这次依旧不能让许路遥回心转意,那么,他将会彻底的放手,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归甲方和乙方,甚至是陌生人。 郑盛江用了很大的决心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自己还沉浸在其中,司机师傅适时的煞了一下风景,“先生,现在已经跑了将近一百块了,您到底要去哪里啊?” “回家。”然后郑盛江将自己家的地址说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章 顾一白将许路遥安全送到家,中间没有多问一句关于郑盛江的事情。 许路遥想着,她和郑盛江那点事儿,顾一白可是清楚得很,当初可是他陪她走过那段灰暗的日子的,所以许路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顾一白一直看着许路遥上了电梯才转身离去,因为许韶迟在家,所以这么晚了许路遥不方便邀请他上去坐坐,故而两人在单元门口处话别。 上楼后,许路遥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喊了一声:“姐,我回来了。” 许路遥将包挂好,等了一会,许韶迟依旧没有回话,于是许路遥去房间看了一眼,没有许韶迟的身影,然后许路遥又去厨房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许韶迟的身影。 站在客厅背对着客厅门的许路遥,拿着手机准备给许韶迟打电话的,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以及说话声:“你回来了。” 许路遥吓了一大跳,手机都差点从手里脱落了,“姐,你吓我一跳。我刚刚和你说话,你怎么没回我?” “没听见。”穿着睡衣的许韶迟,一面用干毛巾擦湿头发,一面往房间走去,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许路遥对许韶迟说话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跟在许韶迟后面道:“姐,跟你说个事,我过两天可能要出差,具体去多久还没定,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要我给咱妈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 许韶迟进了房间,擦头发的手没有停,声音冷淡道:“不用,麻烦。”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晚上睡前记得喝药。”许路遥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既然想要好起来,就一定会配合喝药的。”许韶迟道。 “好的,那我去洗澡睡觉了。”许路遥转身离开房间道。 第二天经理丹姐又将许路遥叫到了办公室,告知她出差时间定了,阴天一早出发,去江洲,是和珩宜建筑财务部的另一名男同事一起去。 许路遥一听不是和郑盛江一起出差,心情好的连午饭都比平常吃的要多。 马姐见许路遥这么高兴,凑过去,悄悄的问:“路遥,上午你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就开始喜上眉梢,怎么?涨工资了?” “比涨工资还让我高兴。”许路遥顺口接了一句。 “那是什么事?”马姐继续追问。 许路遥突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就将不是和郑盛江一起出差说了出来,吓得她赶紧收了声。 “到底什么事啊?别吊人胃口呀。”马姐继续道。 许路遥大着舌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经理说出差的所有费用只要有发票的都可以报销。” “所有的费用?”马姐问。 “对。经理说珩宜建筑都会给我报销的。”许路遥道。 “哇,这么爽的吗?有没有上限?比如吃饭不能超过多少钱,住宿不能超过多少钱?”马姐道。 “没有。只要有发票,吃多贵住多贵,都可以报销。”许路遥道。 “哇,路遥,你这出差也太爽了。”马姐羡慕道。 ……………… 出差那天,许路遥起的很早,因为要赶高铁,所以必须得提前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只有人等车,从来没有哪个高铁说等人的。 许路遥推着自己笨重的大行李箱,进了电梯,然后便拿出手机开始叫车。 很多人肯定想问,出个差不过也就两三天而已,何必拿个那么大的行李箱呢?许路遥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一直到昨天晚上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经理丹姐才通知了她具体的出差时间,是半个月,半个月啊。 身为一个女生,并且还是一个美女,不多带几套衣服和鞋,怎么行?并且里面除了衣服鞋子外,还有各类护肤品和化妆品等等一些女生会用到的东西。 再说了,现在可是五月天,外面的温度可不低,加上有太阳大哥的加持,那皮肤可是说干就干的,所以许路遥带了很多面膜和效果特别好的防晒霜。 许路遥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是崩溃的,她没有想到是去半个月。 并且她心里一直担心的那个问题解决了,昨天经理可是将她喊到办公室告诉她,和她一起出差的是珩宜财务部的另一个人。 这个消息可是让许路遥昨天高兴了一整天呢,当然,好心情截止到晚上丹姐来电告知她具体出差多久的时候。 出发之前,许路遥一直都有问丹姐去多久,丹姐每次都说差不多几天,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许路遥想着,反正不是和郑盛江一起去,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吧,也没什么,都是为了挣钱。 谁让在这个万恶的金钱至上的社会里,有钱就是大爷呢。谁让她许路遥是个没钱的主呢? 许路遥刚到楼下,迎面就遇到了顾一白,许路遥心中一暖,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来送我吗?” “我想来,所以就来了。走吧,我送你去车站。”顾一白道。 顾一白接过许路遥手里的行李箱,放在车后备箱。 因为知道许路遥今天出差要走,所以顾一白直接开车过来的,以前顾一白都是坐地铁来许路遥家。 顾一白又道:“早餐给你买好了,在车里,自己拿。” 许路遥直接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便看见座位上放着的豆浆油条还有包子,“啊,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 顾一白上车后,直接从许路遥手里将包子拿走,“豆浆和油条是你的,包子是我的。” “哼,我还以为都是给我买的。”许路遥道。 “养猪用不着这么多。”顾一白道。 “你说谁是猪?” “谁吃得多谁就是。” “哼,不理你了。” “哎。真不理我了?”顾一白一面开车一面快速的看了许路遥一眼道。 许路遥不说话。 顾一白又喊了许路遥两声,许路遥依旧不作声。 没办法,顾一白只好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是猪,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许路遥偷笑道。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许路遥一拍自己脑门尖叫一声道。 吓得顾一白方向盘一哆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路遥道:“我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叫了车了,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你稳重一点,别一惊一乍的,直接取消不就完了。”顾一白道。 “我试试看。”许路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许路遥低头在手机上捣鼓半天,愣是不知道在哪里取消,搞得网约车师傅都打电话过来了。 顾一白宠溺且无奈的看了许路遥一眼,将车停到路边,然后伸手拿过许路遥手里的手机,“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顾一白三下五除二的就取消掉了订单。 “你在哪找到的?我怎么半天没找到的?”许路遥道。 顾一白一步一步的教许路遥怎么操作,“就是这样的。” 解决完小插曲,顾一白便立刻往火车站开去。 中间,许路遥很是安分,终于没有再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将许路遥送到火车站后,顾一白也要回公司去上班了。 许路遥担心顾一白上班会迟到,所以没有让顾一白陪她取票送她进站,而是直接让顾一白赶紧去公司。 顾一白坚持要看着许路遥安全进站后才往公司去了。 进站后的许路遥根据车票上的车次信息以及大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检票口。 因为特别早,所以火车站候车厅虽然也有很多人,但是因为检票口太多,人流又很分散,所以每个检票口处看着其实很空旷的样子。 许路遥在很多空座椅中挑了一个她觉得特别好的位置,等了一会,屏幕上方便显示开始检票。 因为拎了很重的行李箱,所以许路遥是不可能选择走楼梯的,毕竟她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提的动那么大那么重的行李箱呢? 电梯永远都不会缺人乘坐,检票上车的人,基本都是选择乘坐电梯下楼,不过也有几个特立独行喜欢走楼梯的人。 许路遥在电梯上,正好可以看见楼梯,前面有一个乘客下楼梯挺快的,都已经快到站台上了,许路遥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半天,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某件事某个人某个物品的时候,许路遥就喜欢不再去想,因为就算接着想也不一定能想出来,在最后想不出来的时候,心情会特别的糟糕。 许路遥看了几眼那个背影就丢开了,这么早在火车站怎么可能遇见熟人嘛?这概率可不比中彩票大多少呢。 一直到下到站台上后,许路遥拉着行李箱边往前走去边给珩宜建筑那边一起出差的同事打电话,可是对方一直没接。刚到火车站的时候她就打过电话的,可是对方也没有接听。出于礼貌,许路遥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了,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反正许路遥发过信息了,后面出什么事情了,责任许路遥可是不会背的。 许路遥的车票信息显示,她在14车厢16f座。这趟列车16车厢为车头,1车厢为车尾,所有的座椅朝向均是向着16车厢方向的。 收了电话的许路遥拉着行李箱走到13车厢的车门处,只看了一眼,脑子里产生的想法直接就对身体发出了命令,手和脚接收到命令,直接提起沉重的行李箱快步往车厢里面走去。 只要脚的速度快一点,手受力的时间就会短一些。 每节车厢只有车厢头有两扇门,左右各一扇,13车厢的门就相当于14车厢的后门,所以从13车厢的门上车,然后往14车厢走,这样就可以省掉在站台上走过整节车厢然后上车后还要往回走寻找座位的时间。 许路遥选择了走捷径,那么就得承受相应的麻烦,在14车厢过道里便迎面遇到了来寻找座位的陌生乘客。许路遥将行李箱与自己的身体往旁边空座位处挪了一下,让出空间供陌生乘客通过。 这样虽然是有些麻烦,可是毕竟省了很多冤枉路。许路遥推着行李箱慢慢往前移动,艰难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找着座位是一件挺高兴的事情,许路遥心里还未来得及高兴,另一个难题就出现了,那就是,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将这笨重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去? 许路遥抬头幽怨的看着行李架,心里吐槽道:你为什么要长那么高?就不能矮一点吗?要知道就不带那么多东西了。 满脸忧郁的许路遥试着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行李箱,发现自己能够提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抬起来并且放置到那么高的地方,这真的很为难自己啊。 16d座位的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帮你。” 说完便雷厉风行直截了当的就将行李箱放上去了。 看清对方的面貌后,许路遥一句谢谢哽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的话化作了一声嗝,咽回了肚子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许路遥看着郑盛江,震惊的问。 震惊,许路遥当然震惊了,她可是再三和经理确认过不是郑盛江的,那么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能出来给她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以前想见见不到,现在不想见了,怎么走哪都能遇见? 许路遥是站着的,郑盛江也是站着的,因为许路遥还没有回自己座位上。两个人在车子启动后依然站在那里,显得很突兀,郑盛江道:“我们坐下来再说。” 坐进去后的许路遥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会在这?” “出差。”郑盛江道。 “不是另一个人吗?怎么会是你?”许路遥道。 “这个很重要吗?。”郑盛江靠着座椅,闭目养神道,“我来或是别人来,都只是为了完成这项工作。” “当然重要了。”许路遥道。 闻言,郑盛江睁开眼睛,然后微侧着身子,目光转向许路遥那边,认真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来的是谁?” “我……我……”许路遥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是和谁一起出差呢? 郑盛江又恢复了刚才闭目养神的状态,没有郑盛江的直视,许路遥的窘迫感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许路遥在意和谁一起出差吗?当然在意,若是别人也没什么,但那个人是郑盛江,许路遥暗恋了十年的人。虽说现在不喜欢他了,但一起出差的话,许路遥还是有那么些不适应。 不适应并不表示许路遥会生气,对于郑盛江,许路遥从未生气过。以前还处于暗恋阶段的时候,两人单独相处,许路遥是害羞是紧张,现在两人的单独相处,许路遥只剩下尴尬和不习惯。 见郑盛江闭目养神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许路遥心里倒是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于是许路遥也靠着坐好,微微侧着身子,面向窗外,目光也随之投向车窗外,心中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顾一白。告诉吧,怕顾一白吃醋生气,不告诉吧,又怕顾一白事后知道了也吃醋生气。 顾一白会生气吗?许路遥心里寻思着,认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生气呀。 算了,还是告诉他一声吧,毕竟情侣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于是许路遥给顾一白发了一条信息。 顾一白极其有风度的回复了一条信息: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看到这八个字,许路遥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心里知道顾一白不会吃醋生气,但是这知道是一回事,真的事到临头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许路遥生闷气似的收起手机,也闭着眼睛睡觉,毕竟从洪昌市到江洲市坐高铁也得四五个小时呢。 昨晚睡的很晚,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不一会儿许路遥就沉沉的睡去。 许路遥是被郑盛江叫醒的,“许路遥,醒醒,快到站了。” 还未睡醒的许路遥,一脸呆滞的坐在那,大脑还在重启中,重启后,大脑开始刷新数据,从我在哪我是谁到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出差的高铁上,许路遥用了有一分钟。 完全清醒过来的许路遥,已经能感觉到列车应该在减速,应该是要进站了,所以列车在向前滑行。 一旁的郑盛江收起小桌板,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以及电脑包放在自己座位上,然后站起身将行李架上的行李箱一个一个慢慢的拿下来。 清醒过来的许路遥收起小桌板,顺手将背包也放在郑盛江的座位上,站起身想要帮忙,结果就帮了倒忙。许路遥一站起身来就撞到郑盛江刚从行李架上拿下来还未放地上的行李箱上,许路遥这一撞力气之大,用力之猛,从郑盛江举着行李箱往后退了几步直至撞到另一边的空座椅上才堪堪稳住身形而未倒可以看出。 郑盛江在往后退过程中,趁势将高举的行李箱放下来。许路遥则是被这一撞又坐了回去,并且双手捂着头,将脸埋在膝盖上。 许路遥在被撞到的那一瞬间,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已经无法喊出声来,整个人痉挛的窝在那里,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扯的脑部神经生疼,她缓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缓慢的轻轻的吸进一口气,然后又缓慢的轻轻的吐出去。 郑盛江站稳身形,然后将行李箱挪至一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许路遥的伤势。 “路遥,能听见我说话吗?”郑盛江道,“你刚刚是不是撞到头了?具体撞到哪个位置了?” 许路遥依旧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变,她现在可不敢动,呼吸稍微重一些都能让她痛到痉挛,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能听见。” 只是说三个字,就让许路遥又感受到了刚刚已经被自己压下去的疼痛感,许路遥又开始缓慢的调整呼吸并且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来转移自己对于脑袋疼痛感的注意力。 许路遥的回答虽声如蚊蝇,但是靠的很近的郑盛江听见了。许路遥缓慢的抬起右手,轻摆了两下想向郑盛江表示自己没事,郑盛江则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许路遥的右手掌,上面沾有血迹。 郑盛江镇静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20电话。 同车厢目睹了该事件的好心乘客立刻找到列车员,告知列车员车上有乘客受伤,并且表示该乘客受伤应该挺严重的,因为到现在还不能动,伤者的朋友已经拨打了120电话,救护车应该马上就会到,所以看列车能否在江洲站停车时间稍微长一点,等救护车来将伤者接走。 郑盛江依旧蹲在许路遥身旁,看着地上不断有血滴落下来,他心里很着急很担心,他很想看一下许路遥的伤口,可是他一碰许路遥,许路遥就疼的更厉害,因为许路遥轻声说了三个字:别碰,疼。 列车员立刻与列车长联系,列车长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许路遥所在的车厢。列车长来了之后,与郑盛江了解了情况后,看了一眼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的许路遥,也能看到地上滴落的血迹。 列车长与郑盛江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又安慰许路遥几句,转身快速的回到了他的的工作室,通过无线电对讲机开始广播,内容大概就是因为车上有乘客受了严重的伤,列车可能需要在江洲站停留一段时间,直至伤者被救护车接走。 不断有看热闹的乘客从别的车厢来到他们的车厢,他们本车厢没有下车的乘客有的也都是围在许路遥和郑盛江两人座位附近,来看热闹的乘客有拍照的,有拍视频的,叽叽喳喳的,特别的吵。 这些围观群众的叽叽喳喳讨论声,吵的郑盛江脑仁疼,却吵不着许路遥,因为许路遥已经晕过去了,就在说完“别碰,疼”三个字后没多久,就疼晕过去了。 因为许路遥不让碰,又不能说话,所以郑盛江并不知晓许路遥已经晕过去了,被吵得已经忍无可忍的郑盛江,在爆发的前一秒,列车长过来清场了,因为救护车到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三名医护人员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许路遥的车厢外,三名医护人员穿过层层人海,终于看到了伤者。 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蹲到刚刚郑盛江蹲着的位置,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心中微惊,然后开始呼喊伤者的名字,喊了半天没有人应。 可能是因为车厢里太嘈杂喧嚣,所以伤者回答的声音太小没听见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医生说:“麻烦各位小点声。谢谢。” 然后又喊了几声许路遥的名字,许路遥依旧没应,这次医生发现,许路遥根本就没有出过声。于是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许路遥,许路遥则直接往左边倒去,医生眼疾手快的扶住许路遥的身体,“伤者已经陷入昏迷,并且无意识,必须马上去医院。” 另两个医护人员将许路遥抬到担架上,然后快速的抬着担架往救护车方向跑去。 郑盛江全程陪同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许路遥真的是一个特倒霉的人,特别是见到郑盛江以后,之前是酒精中毒送医院抢救,现在是被行李箱砸伤送医院。许路遥疼晕过去之际,心里还在苦笑,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啊,今年不是本命年啊。 郑盛江跟随着救护车一起去到了医院,他们的行李物品全部交由车站工作人员帮忙保管,毕竟有两个大行李箱和几个包,郑盛江若是拿着这么多东西去医院,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他也不可能说留在车站处理这些东西,许路遥现在已经昏迷不醒,郑盛江怎么可能还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他现在心里自责担心的不得了。 若是许路遥就此醒不过来,郑盛江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到了医院,立马有护士推着移动床过来了,身旁也跟着急诊科的医生,与救护车里的医生边推着移动床往手术室跑边了解伤员的情况。 医生之间交流,说的都是医学名词,郑盛江完全听不懂,只知道跟着一起往手术室跑去。 等待都是漫长而又枯燥乏味的,郑盛江焦急万分的在手术室外等候,心里不停的为许路遥祈祷,祈祷她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了很久的郑盛江,一会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一会又站起身来不停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又靠在墙上两眼望天。 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灭,手术还在继续。 安静的走廊上,仿佛只能听见郑盛江一个人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吓了郑盛江一跳。 害怕这手机铃声吵到手术室里的医生手术,郑盛江赶紧双手在自己手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才从西装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摸到手机。 郑盛江接通电话,顺势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哪位?” “是我,顾一白。” “顾先生,有何贵干?”郑盛江道。 电话另一边的顾一白现在只想知道许路遥为什么没有接他电话,连信息也没回,“路遥在哪?她电话为什么打过去没人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先生,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郑盛江道。 “回答第一个:路遥现在在哪里?”顾一白道。 “和我一起,在江洲市。”郑盛江道。 脾气再好的顾一白,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也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第二个问题:她的电话为什么打过去没人接?”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郑盛江道。 如果郑盛江现在在顾一白面前,估计顾一白肯定会一拳打爆他的狗头,然后还要再踹两脚。 “第三个问题:路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一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联系不上许路遥,心中做了好多个猜测,比如生自己的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了,他就不得而知了。再比如,许路遥手机在车站被人偷了,所以联系不上,可是路遥可以找别人借手机给自己发个信息报平安啊。最后才是顾一白所作出的最坏的猜测,那就是许路遥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没有办法接听电话或者是回他信息。 不管是这三个猜测里的哪一个,顾一白都希望许路遥现在立刻马上给自己回一个电话,阴阴答应了到了江洲会给自己发信息报平安的。 刚刚一直在开会的顾一白突然心里慌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开会的内容也没有好好听,不停的在会议桌下面给许路遥发信息,可是许路遥一条也没有回。 期间,顾一白也借机出去给许路遥打了好多个电话,可是许路遥一个也没接,这就让顾一白心里更加担心了。 好不容易等会议结束了,顾一白又给许路遥打了几个电话,也是通了没人接听,然后想起来许路遥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说是和郑盛江一起出差。 顾一白又立刻给郑盛江打电话,郑盛江也是铃声响了半天才接听的。 郑盛江这边听到顾一白第三个问题后,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刚好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开门出来,郑盛江快速的说了一句“我这边有点急事,一会再说”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迎上前去。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严不严重?”郑盛江问。 “手术很成功,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头部虽然受到了撞击,但是好在人的头盖骨比较坚硬,所以头部并没有很严重的创伤,不过还是有轻微脑震荡…………一会护士会送她去病房。”医生道,“再住院观察几天,确认没有其他后遗症了,才能出院,毕竟是伤在头部。另外,需要注意的事项,护士会详细的告知你的。” “好的,谢谢医生。”郑盛江感激道。 医生微笑着客气了几句,然后便走了,去准备下一台手术去了。 病房里。 郑盛江再三的向护士确认许路遥没事并且不久后就会醒过来,护士也是再三的肯定的告诉郑盛江麻醉药效过了之后就会醒了。 然后在郑盛江客气且殷切的感激目光下,护士小姐姐有些害羞的出了病房。 护士离开后,郑盛江在床尾处找着一张凳子,然后搬到床边,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许路遥。 或许是麻醉药的药效过了,许路遥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一阵阵疼痛,所以眉头紧锁。 因为许路遥受伤的缘故,所以他们俩此行的工作可能会延长时间,郑盛江求之不得,他巴不得与许路遥多一些独处的机会。 可要是这种方式才能换来长一些的独处时光,郑盛江一定会选择不,他宁愿与许路遥少见面,也不愿许路遥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断了一根头发丝,郑盛江也不愿意。 所以坐在病床旁的郑盛江,现在满心都是后悔与自责。他就应该先让许路遥去过道那边的空位置坐着等他拿行李,这样就不会砸到她了,或者自己应该将行李箱高举过头顶,转身面向过道的时候再慢慢放下来的。都是因为他没用,才会让许路遥平白无辜的遭受了伤害。 头上缠着纱布的许路遥安静的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单被套映得许路遥苍白的面容更加苍白了,嘴唇也苍白得没有血色。 许路遥的左手连着点滴,右手被郑盛江握在手里,眼皮动了几下的许路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因为窗外的阳光阴媚,房间里阴亮许多,所以许路遥感觉有些刺眼,就想抬手遮一下,习惯性的抬右手,发现右手被人握住了抬不动,只好抬左手。 郑盛江轻声的喊了许路遥几声:“路遥?” 许路遥慢慢的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睁开眼睛,看见郑盛江一张大脸浮现在眼前,以为是幻觉,然后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结果发现郑盛江还在。许路遥虚弱道:“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郑盛江见许路遥清醒了过来,心里很是高兴,对于许路遥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回答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俩一起来江州出差,你在火车站受了伤,然后就被救护车送来了医院。” “医院?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又为什么会受伤?”许路遥轻轻皱着眉,脑子里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郑盛江所说的那些事情。 “都是我不好,不小心误伤了你。”郑盛江自责道。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许路遥也不再想那些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她就是这样,想不起来的事情就不想,找不到的东西就不找,爱而不得的人就不爱。虽然舍弃之时,痛彻心扉,耗时良久,但也做到了。 “你现在还出不了院,医生说你还得观察几天,确认没有其他后遗症了,方能出院。”郑盛江道。 许路遥觉得自己躺的时间太久了,头有些晕,于是想坐起身来靠着,或许会舒服一些。 郑盛江扶着许路遥的肩膀,疑惑的看着许路遥的动作,“你做什么?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我没想下床,我躺着不舒服,想坐起身来靠一下。”许路遥道。 “你别动,我给你把床摇起来。”郑盛江道。 说完便将挣扎着要起身的许路遥按回到床上,然后转身走到床尾,开始摇床,一面摇一面看着许路遥那边的高度,“这个高度怎么样?” “再高点。” “这样呢?” “低点低点。” “这样?” “稍微的高一丢丢。” “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坐起身靠着的许路遥又开始四处摸索自己的手机,“我手机呢?” “在你包里。”郑盛江又坐回到床边的凳子上说道。 “那我包呢?”许路遥问道。 “寄存在火车站了。”郑盛江道。 许路遥有些无语的闭了闭眼睛,“你这说的是废话。” “因为你受伤的缘故,所以我们的行程会往后面顺延。”郑盛江说了一句不是废话的话。 “顺延?为什么要顺延?我伤的不重,今天就可以出院的。”许路遥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手机被转移到了别处。她刚刚找手机就是为了给顾一白打电话报平安。 “不要任性,我们要听医生的医嘱,你这可是伤在头部,可大可小,必须得谨慎对待。”郑盛江道。 “可是工作也不能耽搁了呀。”许路遥道。 “工作重要,身体重要?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郑盛江不禁沉下脸道。 “我当然分得清。就是要趁现在还年轻可以拼事业的时候多拼一下,老了才可以安享晚年,你们这些有钱人懂个屁啊。”许路遥道,“我刚销完假没两天,手上因为请假而堆积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就被你给弄到江州出差,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难道那些事情还不如你自己的身体重要吗?”郑盛江道。 “那你们公司为什么非得急着现在来出这个差?晚几天不行吗?还非得指定我来,我看起来很闲吗?”许路遥道。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排好。”郑盛江深吸一口气,拼命的压住心底的火气,说道。 许路遥连心里怼郑盛江下一句的话都想好了,可是郑盛江没有和许路遥继续争吵下去,而是选择了道歉。这让许路遥突然一个急刹车,就快吐出来的话,又立刻咽了回去,导致不小心岔了气,然后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起来。 郑盛江则弯着腰,身体前倾,伸手轻轻的在许路遥背后拍了拍,皱着眉,有些心疼有些懊恼的道:“是我的错,刚刚不该气你,你都受伤了,我应该让着你些。” 许路遥咳嗽好多了,才压着嗓子说道:“你知道就好,你现在应该顺着我一些,我可是因为你受伤的。” “是,你说的对,刚才是我错了。”郑盛江道。 “那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今天要出院。”许路遥道。 “不行,你今天必须留在这里观察几天才能出院。”郑盛江用寸步不让的坚定语气道。 “你,我,这,感情我前面白说了是吗?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许路遥道。 “工作再重要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这是我的底线。”郑盛江道,“另外,顾一白之前打过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许路遥着急道,“你电话借我一下。” 郑盛江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许路遥,看着许路遥既着急又担心的接过手机,郑盛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是看着许路遥开心的给别人打电话,郑盛江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他怕他会忍不住抢回许路遥手里的电话,于是倏然起身疾步往病房外走去,连身后的凳子都被带倒了。 许路遥被凳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向郑盛江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真是奇怪,刚刚还和我义正严辞的争论,现在怎么就突然出去了呢?许路遥心里吐槽。 郑盛江用力的拉开房门,出去后又立刻顺手将门带上了,自己靠在一旁的墙上,闭着眼睛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郑盛江迈开大长腿,往旁边挪了两步,坐在走廊靠墙边的椅子上开始思考事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许路遥开心的接过郑盛江递过来的手机,满心的注意力都在思考该如何向顾一白解释上了,郑盛江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将凳子带倒,刺耳的响声吓了许路遥一跳。 尽管被吓了一跳,但许路遥并未忘记借手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于是拨通了顾一白的电话。 嘟~嘟~ 嘟~嘟~ 电话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许路遥就想,顾一白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故意不接电话的? 越想许路遥的心就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刚刚那股子的开心劲儿一下子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许路遥按掉电话,偏头看了眼窗外,阳光阴媚,万里无云,不时还会有小鸟在窗台上蹦跶。然后又调转视线,打量起了病房,与洪昌市的医院病房陈设差不多,不过上次许路遥住的是两人间的。 单人病房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刚刚郑盛江生气的出去了,至于他为什么生气,许路遥也不清楚,可能是更年期综合症提前了吧。 许路遥感觉有些渴了,水杯搁在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欲用左手端起水杯,动了一下才发现左手上还挂着点滴,真的是好很不方便。 然后许路遥便用左手肘撑在床上,侧着身子,伸出右手去勾水杯,幸好床头柜距离病床不远,也幸好水杯就搁置在床头柜靠近病床这一边,否则许路遥拿起来颇是费劲。 喝到了水的许路遥,心里甚是满足,喝完还不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郑盛江的手机依旧没有响起,依旧没有电话打进来,看来顾一白真的是生气了。 许路遥无法,只得又给顾一白打过去,依旧是嘟~的声音,没有人接听。 心大的许路遥又开始给顾一白想理由:可能是在开很重要的会议,不允许看手机,所以才没有接听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到了脑子的缘故,许路遥阴阴已经睡了快一天了,这才刚醒没多久,就困倦的不行,头晕的厉害,于是许路遥就那样右手握着手机靠着睡着了。 ………… 顾一白愣愣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没说完呢,这么急着挂电话,难道路遥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个许路遥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一离了他的身边就出事。顾一白恢复原先的平静神色,收起手机,转身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不多久,顾一白就背着自己的包出了公司大楼,一面往露天停车场走,一面快速的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只听见顾一白道:“我要知道许路遥在江州的所有行踪。记住,是所有。” 顾一白开车直奔机场,连家都没回,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直接杀到江州去了。 在快到机场时,顾一白收到一条信息,上面详细的写着许路遥今天在江州的所有行踪。 虽然很详细,但是信息内容却很简洁,只有一句话:许路遥火车站受伤直接送往了市人民医院,房号615。 因为许路遥今天中午到达江州市,还未下火车便光荣负伤,连火车站都没有来得及出便直接就被送到了医院急诊科。 一直到顾一白上飞机,许路遥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顾一白上飞机前将手机关机了,直至下了飞机才开机。 许路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正在他手上握着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郑盛江的电话,顾一白故意没接,因为之前郑盛江很没有礼貌的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所以顾一白这次故意没有接电话。 许路遥第二次打电话时,顾一白依旧觉得郑盛江直接挂断他的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所以顾一白又一次的没接电话。 顾一白在机场外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让司机直奔市人民医院。 在车上,司机看着顾一白轻装简行,连个行李箱或者旅行包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双肩包,所以奇迹误以为顾一白是本地人,用方言搭讪顾一白。 顾一白虽然目光一直投向窗外,但是注意力一直都很敏锐,所以司机用方言搭讪的话,顾一白听见了,可是却没听懂。 没听懂,顾一白也不会主动去问司机刚刚他说了什么,除了对许路遥主动外,顾一白很少主动做什么事或者说什么话。 于是顾一白选择沉默不语,并且往司机方向看了一眼。 司机见顾一白没有理会他,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呵呵的,眼睛时不时的会透过后视镜看顾一白一眼。这种情况,出租车司机每天见的多了,毕竟出租车司机每天会见到很多人,各种古怪性格的人都有,自然就练就了一身笑呵呵神功。 不予计较的司机师傅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先生,听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顾一白道:“不是。” “来江州旅游?” “我没带行李箱。”顾一白道。 “那您是住江州附近?” “来探病。” 司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呵呵笑了两声来化解尴尬。 顾一白说完,便又将视线转移到窗外,车上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到医院,司机才道:“先生到了。” 其实一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了顾一白许久,每次想找个话题聊天的时候,就发现顾一白神情漠然。再加上方才与顾一白聊的那两句,实在是尴尬至极,司机师傅宁愿车子里安安静静地,也不愿再挑起话头了。 出租车没有进到医院里面去,而是在大门口旁边宽敞一些的地方停了车,顾一白用手机扫码支付了车费后便开了车门下了车。 下了车的顾一白单肩背着自己的包,看了一眼医院门口堵着的私家车,难怪刚才司机不愿意开进去,这得等多久才能进去啊,还不如在院外下车,走进去来的快。 进医院的车极其的多,从医院里开车去的车较少,偶尔开出去个十辆八辆的,但是依旧不能解决医院大门口处的堵车。毕竟车位只有那么多,进去的车多,出去的车少,这车位也就不够了。 顾一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里面走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顾一白从医院大门进去,便直接往里走去,他在来的路上早已经将这座医院的平面图记在了心里,只是为了方便找到许路遥。 往里走了许久,经过好几栋建筑大楼,才走到住院部,顾一白也没想到,居然会走这么久。 进了大楼,顾一白径直往电梯间走去,虽然是工作日,可是医院依旧有很多人,住院部探病和照顾病人的人也极其的多。 这不,人多到乘坐电梯也得排队,顾一白眼神四处寻找,既然许路遥的病房在六楼,那么走楼梯应该会比乘坐电梯更快一些。 可惜,顾一白并没有找到楼梯间,所以只能乖乖排队等候。 住院部电梯间有六部电梯,其中有两部电梯是不对外开放的,仅供医生护士专用,为的是抢救病人或者是输送药物能够及时,另外四部电梯是对外开放的,供病人家属使用,并且里面都配有一位专门负责管理电梯的工作人员。 为了区别电梯里的工作人员,她们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并且脸上还要保持笑容,她们每天要站七八个小时,中午休息时间不过半个小时。 刚好排到顾一白上电梯了,上电梯前顾一白认真的看了看这位工作者,然后露出微笑,点头向她示意致敬。医院的每一位工作者,都应该受到尊重,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或者是保洁保安,她们都应该受到尊重。 那位穿紫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也对顾一白回以微笑。 上了电梯的家属们开始报楼层,顾一白也跟着报了楼层号,在电梯里的人楼层号还未报完,顾一白便到了,然后顾一白从电梯里挤出来。 跟着天花板上吊着的指示牌,顾一白很容易便找到了许路遥的病房。 在许路遥病房外,郑盛江还坐在门口靠墙的椅子上思考问题,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对面的墙角,似要在墙上盯个洞出来。 顾一白走到他面前时,郑盛江听见了脚步声,他以为是护士或者某病房的病人家属经过,直至顾一白站在他面前。 郑盛江看见一双鞋停留在他的视线里,他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将视线挪往别处,可是面前的那个阴影依旧站在自己面前不曾移动过半分。 不悦的郑盛江愤然抬起头,怒视这双鞋的主人,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的震惊瞬间转化为一抹嘲讽,连勾着的嘴角,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屑一顾。 “你怎么会在这?”郑盛江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顾一白反问,并且坐在了郑盛江旁边的空位置上。 “对,你是应该在这里,我只是惊讶于你的速度,来的倒挺快。”郑盛江点头道。 “你这是在讽刺我来晚了。” “不,我是在自嘲。”郑盛江道,“这是第一次,你让我觉得我有一种不如你的感觉。” “你本来就不如我,这是不争的事实。”顾一白微笑的看着郑盛江道。 “我能想象,路遥快被你气死的那些场景是什么样的。”郑盛江道。 “哦~是吗?我们俩觉得那是打情骂俏,怡情养性。”顾一白道。 顾一白说完,便站起身越过郑盛江往许路遥的病房走去。 郑盛江只是坐着,并没有想要阻拦顾一白,但是在顾一白的手碰到门把手上的时候,他淡淡道,“路遥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去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 顾一白动作丝毫没有被影响,手依然按下了门把手,并说:“请便。” 郑盛江看着顾一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里很难受,他知道许路遥现在需要的是顾一白,可是他自私的想要和许路遥多一些独处的时间,哪怕只有一会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顾一白居然来的这样快,快到让他误以为顾一白是和他们前后脚到的江州。看着渐渐合上的病房门,郑盛江叹了一口气,然后潇洒的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顾一白轻轻的将门打开,进入后又轻轻的将门合上,关闭的病房门将郑盛江阻隔在外,也是将许路遥心底的那抹遗憾阻隔在外。 许路遥靠着睡着了,手里握着的手机并没有因为睡着而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 为了让许路遥睡的舒服一些,顾一白动作轻柔且缓慢的将床摇下去。 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将倒地的凳子扶起来,最后才慢慢的想要将许路遥手里的手机拿下来,可是许路遥捏的实在是太紧了,拔不下来,顾一白便作罢了。 只是坐在床边凳子上,看着许路遥头上缠着的白纱布,顾一白心里心疼极了,伸出手去想要轻抚许路遥头上的伤口,又怕吵醒了睡梦中的许路遥,于是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许路遥醒的时候,顾一白正低头单手回复信息,许路遥以为自己因为伤到头,眼神不太好使,错把郑盛江看成顾一白了,于是又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还是顾一白。许路遥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腿上的神经肌肉瞬间将疼痛感传去许路遥的大脑,然后许路遥就感受到了来自大腿上的疼痛,这种痛让许路遥内心一颤,喉头忍不住的大喊一声,“啊~” 听到惨叫声的顾一白迅速抬头,以及身体迅速站起前倾,左手支撑在病床边缘位置,眼睛里露出担忧情绪,“怎么了?” 许路遥大脑在感受到大腿上扎心的疼痛后,瞬间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将被子拉高,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没事。” 顾一白道,“真没事假没事?” “真没事。” “被子拉那么高做什么,捂痱子吗?”顾一白道。 许路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被子意思意思的稍微往下放了一点。 “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受伤给我看吗?”顾一白道。 “我错了。”许路遥略带讨好的道。 “错哪了?”顾一白坐回凳子上,腰挺的笔直,眼神淡淡的瞟向许路遥。 “呃……你说我错哪了我就错哪了,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许路遥道。 顾一白微微皱眉,“我不是要你认错,我是担心你,你受伤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路遥小声音委屈兮兮的说道,“我醒来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没接我电话。” 顾一白一愣,想起来在来的路上确实是收到过郑盛江打过来的电话的。不过那时候,顾一白生气郑盛江之前没有说清楚情况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所以才故意不接的,没想到电话竟然是许路遥打过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顾一白怕许路遥真的捂出痱子来,便走近许路遥病床边,伸手温柔的将被子拉下来,刚好盖到肩膀处,温声道:“没有接听你的电话,是我的错,以后一定不会不接你的电话了。” 或许怕许路遥不信,顾一白又加了一句,“我保证。” 许路遥见顾一白并没有真的生气,于是便放下心来,以一般的女朋友的姿态与之相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郑盛江告诉你的吗?”许路遥问。 顾一白伸手轻柔的抚摸许路遥头上的纱布,温柔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路遥道,“你这一说还真有点饿了,你帮我办出院手术去吧,咱们去吃江州一绝去。” 顾一白声音依旧温柔,哄着许路遥道:“咱们听医生的话,住院观察几天,确定没有大碍了,咱们再出院,好不好。” 许路遥见这顾一白郑盛江,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让自己出院啊,不就是头顶被砸开了个口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真是的。 “可我真的没事啊,全身上下都好着呢。”许路遥掀开被子,坐起身道。 “躺着不舒服,那我帮你把床摇起来。”顾一白道。 许路遥生气的往床上一躺,将掀开的被子又用力的盖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闷声道,“不需要,我饿了,我要吃江州一绝。” 顾一白停止了摇床的动作,又走回到床头,弯腰伸手去拉许路遥头顶的被子,“你想吃江州一绝,我可以去买,但是你要先出来。” 许路遥死死的拽住被子不松手,顾一白又道,“你这样会闷坏的。” “你们不让我出院,你们都是坏人。”埋在被子里的许路遥,声音依旧是闷闷的。 顾一白送了拽被子的手,站直了身体,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温柔,“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确定要拿自己的身体来跟我谈条件吗?” 许路遥闻言,心中微惊,哎?是啊,我干嘛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我真的是醉了。 就算脑袋被撞了,也不至于将里面都撞成浆糊了吧,连这么简单的帐都不会算,真的是白学了那么多年的会计了。 于是已经濒临被闷坏了的许路遥,顺势将被子掀开,背对着顾一白的方向,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在被子里,实在是又热又闷,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肺要被烫坏了一样。 将刚刚在被子里吸进肺里的浊气吐纳干净后,许路遥才轻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住院。” 这句话,许路遥说的声音极轻极轻,顾一白即使耳朵再好,也不可能听得见。 可是顾一白就是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听清楚了许路遥说的那句话的内容。 本来要亲自出去买江州一绝的顾一白,在听清许路遥那句话后,便将这个决定作罢了。 “那我用手机点外卖,让别人送来,我在这里陪你可好?”顾一白道。 侧卧着的许路遥将整张脸埋在枕头上,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眼角的泪拭掉。对于顾一白的所作所为,她真的很感动。 顾一白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江州市,不远千里的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接听他的电话和回复他的信息。 许路遥在清醒时睁眼的那一刻,看见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个人是顾一白时,心里激动难抑,可就是不想表达出来,像顾一白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应该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思的。 将眼泪鼻涕尽数擦在枕头上,许路遥轻轻的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里的痰,然后说道:“好。” 顾一白装作没有看到许路遥的小动作,只专心的点外卖。 郑盛江离开医院后,给江州这边的负责人去了电话,让该负责人安排车辆来医院接他。 在医院大门口处的凉亭处等候,期间郑盛江竟然和医院门口执勤的保安师傅闲聊了起来,这完全不符合郑盛江的人设气质啊。 在珩宜建筑的所有员工心目中,郑盛江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样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和人闲聊。 连郑盛江自己心里都非常吃惊,为何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伪装久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本来的面目就应该是严肃冷漠? 或许是因为想要挽回许路遥,所以郑盛江才渐渐的改变了自己。 司机到达后,郑盛江还熟络的和保安师傅告辞。这个司机是第一次见郑盛江,并不了解郑盛江的为人,就算知道一些,也都是道听途说的而已。 郑盛江上车后,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客气了许多。 “小李,去火车站。” “好的,郑总。”小李回道。 路上郑盛江偶尔会与司机小李闲聊几句,但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小李心中依旧很是惧怕这位眉眼冷冽的郑总,回答的言语之间,总是让人感觉郑盛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司机小李的姿态低进尘埃里。 聊了几句,郑盛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话,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许路遥被送往医院救冶时,郑盛江委托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将自己和许路遥的行李寄存在火车站。 郑盛江下了车,让司机小李在停车场等他,然后便乘坐电梯去了负一楼的火车站西广场,站在人来人往的西广场,郑盛江剑眉微蹙。 这人也太多了些吧,而且行李寄存处有好几家,当时着急忙慌的送许路遥去医院,行李也没时间管,现在有时间管行李了,却又不太好找。 郑盛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用,一部私人用,给许路遥那个是私人用的手机)给火车站当时留的那个电话,应该是火车站的某个工作人员,联系上后,郑盛江站在其中一家行李寄存处门口等那位工作人员。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毫无波折的取到行李,郑盛江便立刻去了公司订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将所有的行李一股脑的全部扔进房间里。 将这些小事处理完后,郑盛江才开始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一封接一封的邮件。 直至月上树梢,郑盛江才处理完,咕噜~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搁下电脑,郑盛江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下楼去餐厅吃饭。 心中虽然担心许路遥,可是顾一白在的时候,他不愿意去凑热闹,心里给自己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去吃他们俩撒的狗粮所以没去,理智却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不去的真实原因。 他们三个待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其实挺尴尬的,毕竟郑盛江和许路遥曾经是互相喜欢过的关系。 在餐厅里,郑盛江给自己点了一份面,他本来想吃鸭血粉丝的,可是像这样高级的酒店餐厅里是不会有那种路边小吃的。 所以郑盛江退而求其次,点了一碗面条,很清淡的海鲜面,一点辣也看不见。 第二天,郑盛江去了珩宜建筑在江州的工地,本来今天是许路遥陪着他一起去的,但是考虑到许路遥的伤,郑盛江态度坚决的不让许路遥出院,顾一白也哄着许路遥,不让她出院。 双管齐下,果然见效,许路遥真的不闹着要出院了。 她开始闹顾一白了,就两人确定关系后,许路遥第一次适应了女朋友这个角色,趁着有伤在身,每次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一定会被顾一白温柔的拒绝。可是只要她一撒娇,顾一白没有不应允的。 比如,自己病房里光秃秃的,连朵花都没有,看见隔壁病房的家属带着花去看病人,许路遥就眼珠子乱转,满肚子的打那花的坏主意。 许路遥眼珠子一转,顾一白便知道她憋着什么坏主意。 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以顾一白温柔的无奈叹道:“你呀,你呀,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一次成功后,许路遥便开始各种折腾顾一白。 顾一白自然知道许路遥这么能折腾是为什么,不过他终归是好脾气,不管许路遥怎么闹,他都是温柔应了。 许路遥不过就是想出院,就算出不去,也不会真的没有分寸的瞎胡闹,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主冶医生终于发话了,许路遥身体一切正常,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只是头顶的伤口不能碰水,要及时换药,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终于可以出院了。 许路遥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耶~ 顾一白帮着许路遥收拾东西出院了。 许路遥住院期间,郑盛江只来了一次,就是给她送包来了一次,这之后便没有来过了,因为他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情。 那天许路遥生气时说出来的那些话,他都听到心里去了,所以加班加点的想要将工作提前完成,这样就可以提前回洪昌,也不会耽误许路遥的其他事。 自然了,这些打算,郑盛江肯定是不会告诉许路遥的。 按照恋爱中的女生智商基本为零的原则,许路遥自己也肯定是发现不了,顾一白又不了解其中缘由,只是猜想可能与许路遥有关。 毕竟两人现在是情敌的关系,双方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对方眼里,必定是为了许路遥,或者可以这样表达,那便是最后得到好处的一定会是许路遥。 出院的当天,许路遥欢天喜地的手舞足蹈的一蹦一跳的出了病房,出了住院部大楼,出了医院大门,面朝太阳,伸出双手,感受太阳那炽热的温暖。 许路遥深吸一口气,“啊,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汽车尾气这么严重,你说空气好?”顾一白适时的泼了许路遥一盆冷水,并且左手将许路遥横向伸展的右手按下去。 许路遥斜着睨了顾一白一眼,“能不煞风景否?” 顾一白拎着东西往十字路口方向走去,悠悠的吐出一个字,“否。” “顾一白,你去哪啊?郑盛江说要来接我们,让我们在这等他。”许路遥小跑着跟在顾一白身后。 “要坐你自己去坐,我打车。”顾一白道。 许路遥跟在顾一白身后,脸上保持着淑女的笑容,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因为顾一白好像吃醋了。 然后许路遥右手往前伸出去,轻轻的扯着顾一白的袖子,憋着笑道:“我已经严辞拒绝他了,那你打车也顺带捎上我呗。” 顾一白道:“看你表现咯。” 许路遥本来是轻轻的扯着顾一白的袖子,然后慢慢的手往下滑,直至握住顾一白的手掌,两人掌心对掌心,十指紧扣。 顾一白脸上的笑意蔓延至眼睛里了,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许路遥毫不畏惧的反看回去,直把那些偷偷看顾一白的少女看的不好意思捂着脸逃走了。 顾一白微微偏头,宠溺的看着正在瞪人的许路遥,不自觉地将许路遥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一幕,被开车来接他们俩的郑盛江看在眼里,适时郑盛江正在红绿灯处等候红灯,所以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待红绿灯跳到绿灯后,郑盛江直接将车子开走了,并没有要掉头来接他们俩的意思。看到这一幕,郑盛江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这种感觉就好像被针戳一样,钻心的疼,比许路遥当面对他说那些绝情的话还要疼。 为什么连老天都不帮他,明明这次出差是他为了与许路遥独处而故意制造出来的,他从来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出差,为了制造与许路遥独处的机会,他真的是煞费苦心,可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的,他始终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了酒店门口,许路遥和顾一白手牵着手一起走进酒店大堂,按照房卡上标注的房号找到相应的房间。 进了房间的许路遥将自己的双肩包往床上一扔,然后赶紧拉过郑盛江之前送进来的行李,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些干净的换洗衣物,嘴里哼哼道:“不行了不行了,身上都要臭死了,我一定要先洗个热水澡。谁都不能阻拦我,天王老子也不行。” 顾一白听见后,跳着眉,邪笑道:“哦?是吗?鸳鸯浴了解一下。” 许路遥拿着干净的换洗衣服站起来,伸脚在顾一白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笑骂道:“不想了解,你个臭流氓,想的美。” 顾一白假装受伤的抱着腿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哀嚎,“哎呀,腿断了,你好狠的心啊,谋杀亲夫啊。” 许路遥呸了一句,然后不理会顾一白,径直往洗手间去了。 见许路遥进了洗手间,顾一白才开始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坐起身来查看,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信息有他爸爸和主任打来的未接来电,也有领导训斥他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行为的信息,也有同事关心他而发来的信息。 看着手机,顾一白沉默许久。 他向主任上请假时答应的好好的,会及时接电话及时回信息,可是在医院,他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许路遥,着实没有时间理会公司的事情,并且这些事他也不想告诉许路遥,说了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 顾一白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停了停里面的动静,只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然后打开房门出去了。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顾一白便给主任回了个电话。 可想而知的,电话一接通,顾一白便被主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顾一白不做声,只能安安静静地听完领导的训斥。 主任骂完歇了口气,喝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始说正经事。 顾一白认真的听着,边听边思考。 这边给主任回完电话,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后,顾一白叹了口气,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顾一白便道:“爸,我需要一点时间。”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晚上的酒会,我要看见你。”顾一白的父亲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路遥洗完出来,看见房间空空如也,哎?怎么出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想着顾一白可能出去借厕所了,许路遥便也没放在心上,用干毛巾擦了擦湿发,直至不滴水了,才开始用吹风机吹干。 趁着顾一白现在不在房间里,许路遥赶紧换下了睡衣,换上了可以外出的衣服。 果然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许路遥一个人等的无聊了,便开始刷热搜榜了,很多都是关于阴星的热搜,比如这个:陆之年机场偶遇叶惜微。 呵,这都能上热搜,他们可是阴星哎,他们待在机场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都要长,偶遇不很正常吗?这次是两人面对面遇到了,刚好又被媒体拍到了,没被媒体拍到的时候,不知道偶遇了多少回了。 许路遥心里吐槽道:就这,居然上热搜了,我还天天都能在地铁上偶遇到公司同事呢。 然后往下又翻了几个,许路遥又点开了一个,标题名为:最低调的富二代。 里面的文案也是文字加图片形式,楼主没有放高清正面图,只在文中略微提到了一些富二代的信息。 图片上是一位身着地铁员工制服的男子。 正蹲在地铁屏蔽门旁,好像旁边还蹲着一个人在,这还是许路遥将该图片放大,透过屏蔽门上倒影看出来的。图片比较模糊,而且还是侧面,根本看不出来真实面貌。 不过这个场景许路遥看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文案里面提到了一些富二代的信息,不过不多,里面说这位富二代乃是亚洲首富顾相濡的公子,那么长的文章里就这么一句话才是重点,亚洲首富顾相濡的公子在国内某地铁站上班。 许路遥没看阴白这条热搜,这是帮人家顾公子做宣传吗?还是故意整他呢? 退出那条热搜前,许路遥依旧觉得照片上的场景很是眼熟。 已经看了好几遍热搜榜的许路遥,时刻抬头看一眼房门,门没有开也没有人按门铃。 许路遥想到,顾一白出去应该没有拿房卡,会不会刚刚敲门时自己看新闻看的太入迷以至于没有听见呢?于是站起身直接走过去,打开房门,见门口没有人,又将脑袋伸出去左右看了看,走廊上依旧空无一人。 失望的许路遥耷拉着脑袋,将身体缩回自己房间里,反手将门又合上了。 走到床边,刚弯腰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手机,许路遥就听见有人按门铃,于是赶紧冲到门边,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郑盛江不是顾一白,原本满面的笑容便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怎么是你,有事吗?”许路遥问。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来江州干什么来了?你是来出差的,不是来度假的。”郑盛江道。 “那郑总有什么指示?”许路遥道。 “你一定要这么生分的跟我说话吗?”郑盛江道。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许路遥道。 郑盛江看着许路遥的眼睛,许路遥亦回瞪郑盛江的眼睛,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郑盛江退了一步。 “我……”郑盛江哽住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许路遥怎么样。或许他是想要许路遥依旧像从前般喜欢他,也或许他是想要许路遥像对顾一白那样对他,更或许他是想要占有许路遥。 不管是哪一种,现在的许路遥都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顾一白。 郑盛江怎么也没有料到,曾经那么喜欢自己的许路遥,现在竟然那么喜欢顾一白,连许路遥自己都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三十章 许路遥和郑盛江两人,一个站在房门外看着对方,一个堵在房门内瞪着对方,双方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郑盛江说:“我……想要你重新喜欢我。” “郑盛江,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阴白,我们俩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不管有没有顾一白的存在,我和你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许路遥厉声道。 因为顾一白已经出去很久了,许路遥打了很多电话,可是顾一白都没有接,以至于许路遥现在心里很烦躁,整个人也暴躁起来了,说话的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在你看来,我做的这些事情或许很可笑,可是在我看来,这是我在拼尽全力挽留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一点也不觉得它可笑。”郑盛江直视许路遥的眼睛。 许路遥现在真的没有精力来应付郑盛江,但是又不得不面对他,身心俱疲的许路遥低着头,垂下眸子,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曾经我努力过……但是毫无意义……五年前,是你让我们之间错过了,所以你不能要求五年后的我不许放手。” “路遥,五年前……我是有苦衷的……”郑盛江道。 “不管你五年前有苦衷也好,没有苦衷也罢,盛江,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你若是再纠缠下去,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许路遥突然抬起头,看着郑盛江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郑盛江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决绝的许路遥,朋友都没得做,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许路遥口中说出来的。 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郑盛江失魂落魄道:“顾一白走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许路遥看着郑盛江的背影,以前挺的笔直的背,弯下去了,肩膀也塌下去了,许路遥心中莫名的伤感起来,不知是因为郑盛江说的那句‘顾一白走了’还是因为郑盛江转身那一瞬间的受伤的表情。 许路遥对着郑盛江的背影问了一句,“他去哪里了?” “回洪昌了。”郑盛江道。 许路遥退回到房间内,将房门合上,呆呆的走到沙发处坐下,一直坐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许路遥的姿势也没有变过。 这时许路遥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跳出一条新闻报道,标题是:洪商国际与亚东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协议………… 许路遥已经没有兴趣再去看这些新闻了。 这便让许路遥错过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第二天,许路遥起了一个大早,说是早起,实际上是许路遥昨晚就没怎么睡。 梳洗完毕,许路遥便带上笔记本电脑,背好自己的包,去敲郑盛江的房门。 因为真的实在太早了,以至于郑盛江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出现在许路遥面前。 “给你半个小时,我在楼下餐厅等你。”许路遥说完就下楼去了。 郑盛江关上房门,走到床头柜旁,拿起手表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看。 七点钟。 没错,现在正是早上七点整。 郑盛江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洗手间,皱眉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将手表扔床上,便朝洗手间走去。 半个小时后,郑盛江穿戴整齐的出现在许路遥面前,彼时许路遥已经吃完了早餐,正低着头回复客户的信息。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吃早餐。”许路遥道。 “需要这么赶吗?”郑盛江坐下看着许路遥道。 “你还有九分三十秒。”许路遥道。 郑盛江随便吃了点三阴治,喝了一杯牛奶,然后跟在许路遥身后出了酒店。 许路遥从昨晚到现在就像是梦魇了一样,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不似之前的许路遥一般。 直至被郑盛江扯住胳膊,往后一拉,许路遥整个人没有站稳便直接倒在了郑盛江的怀里才没有摔倒。 突然惊醒的许路遥看着近在咫尺的郑盛江,然后看着两人这怪的姿势,立马推开郑盛江,往后退了两步。 “谢谢。”许路遥道。 “你今天怎么了?”郑盛江道。 “我想快点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回洪昌。”许路遥道。 来接他们去工地的专车已经到了,郑盛江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让许路遥先上车,然后自己再坐上。 “其他的事情我这几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今天应该就可以弄完,晚上应该就可以回洪昌了。”郑盛江道。 车子启动了,向珩宜建筑在江州市的工地开去。 “谢谢。”许路遥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说谢谢?”郑盛江转头看着许路遥道。 “对不起。”许路遥道。 “我不是让你向我道歉。”郑盛江低吼道。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心里很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这种感觉让我现在很不安。”许路遥抱紧自己的背包,将下巴搁在上面说道。 郑盛江看着龟缩成一坨的许路遥,心里的怒气更甚,碍于有司机在场,他也不便过多的对许路遥发脾气,于是低声安慰道:“可能是因为顾一白没有接你电话,所以你才慌了神,今天就能回洪昌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 “盛江,你说顾一白是不是因为有急事所以才不告而别的?”许路遥道。 “是,他一定是有急事。”郑盛江道。 “那他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因为事情太紧急以至于他没有时间接我电话?”许路遥道。 “是,但凡他有空闲一定会接你电话的。”郑盛江道。 不知是郑盛江的安慰之言起作用了还是许路遥本就是一个乐天派自己想通了,整个人立马变得晴朗起来,不再走悲情路线了。 “盛江,谢谢你。”许路遥道,“还有,我也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不该说那么多伤人的话。我昨天有多过分,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 “昨天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不要太过在意。”郑盛江道,“你诚心诚意的歉意,我感受到了。” 许路遥展颜一笑,拍了郑盛江的肩膀一下,然后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到了工地,许路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因为她必须今天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赶回洪昌去,所以不能有任何人的任何事来分她的心。 郑盛江走在前面和工地的负责人一起,两人就工地的建筑材料消耗以及整个工程的进度问题展开了详细的讨论。 珩宜在江州市有好几个工地,这个工地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也是最耗时费钱的一个。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郑盛江要亲自来的原因。 这个工地做的是一个别墅区,按理说三月份的时候就应该竣工的,可是现在都已经五月了,工程还在继续。 工地从开工到现在整整两年了,进度还只百分之九十,每年珩宜投在这个工地的资金就有不少,并且因为没有按时完工,珩宜也赔了一大笔违约金。 总部要查账,工地的负责人直接将所有的账册全部拎到珩宜建筑的总部去了。郑盛江仔细的查过那些凭证,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么大一个工地,账务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问题呢?连一丝一毫的小问题都没有,这便让珩宜建筑的高层心生疑惑了。 一整天,郑盛江和工地负责人都在工地上转,郑盛江要去哪,负责人也不可能拦着。 于是郑盛江一栋一栋的将所有的别墅看了一遍。 本来许路遥是跟在他们后面的,在进入工地后不久,郑盛江就让她去工地上的财务室,处理发票事宜,该认证的发票赶紧认证了,开的不合格的发票赶紧退回去让别人重开。 许路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然后登陆进国家税务局的系统。 然后接过工地会计递过来的销项发票(即珩宜开给别人的增值税专用发票)和进项发票(即别人开给珩宜的增值税专用发票),许路遥开始仔细核算销项税额有多少和进项税额够不够抵扣。 在认证发票前,许路遥会仔细的检查每一张发票的开具是否符合规定,确认无误后才开始连接金税盘登陆增值税发票确认平台。 在平台里,许路遥熟练的操作着,在增值税发票确认平台主界面,许路遥选好了需要认证发票的起止日期,然后点击查询,接下来的一幕,让许路遥傻了。 屏幕上弹出了如许路遥所想的那样的界面,可是上面显示出来的进项发票没有一张与许路遥手上的发票相吻合的。 许路遥皱着眉看着桌上的发票,发票都是开的中规中矩的,并没有任何压线的地方,并且企业的开票信息也没有填错,自己的操作也没有任何问题,网络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呢? 于是许路遥又一遍遍的翻看那些发票,想在发票上看出一些端倪来,可是许路遥失望了,她并没有在发票上看出什么问题。 最后她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对方公司开具了这张发票后,金税盘中的发票没有及时的上传到税务部门的系统里面,所以导致现在不能认证这些发票? 又或许会不会是国税系统卡顿了,所以延迟了? 许路遥一会看看桌上的发票,一会看看电脑屏幕,两样东西都快要被许路遥盯出洞来。 依旧没有什么头绪的许路遥心里开始烦躁不安起来,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一两张发票出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这里可是足足有一百多张呢。 许路遥脑子里突然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在她还没来得及抓住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 许路遥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窗外绿色的植物。 工地的办公室是用活动板房临时搭建的,为了避免凭证和账本受潮,所以财务的办公室在二楼。 许路遥走到窗边,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办公室后面是一片绿化带,栽种着一些不知名的树,许路遥对于植物的认知非常的浅,甚至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在许路遥的印象中,盆栽她只认识绿箩和仙人掌以及仙人球,花的话,可能会认识的多些,比如常见的玫瑰花,菊花,百合花,桃花等等。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神情恍惚的看着某片树叶,思绪却已经飘到了远方。许路遥在努力的回忆刚才所有做过的事,并且按顺序一件一件的想,丁点的的细节也不放过。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许路遥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路遥渐渐的勾起嘴角,笑容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更加的阴艳动人。 许路遥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她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惊艳,并且移不开目光。 许路遥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发票又看了几眼,手指也不停的在发票上摩挲。 手上传来的发票的触感,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让许路遥确信,手上拿着的发票确实是真的,既然不是假发票,并且开具时间都是本月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许路遥登陆上税务系统,然后开始查询发票,按照相对应的提示要求,输入发票代码和发票号码以及开票日期和金额等。 许路遥心里希望不会是这种可能,可是面子上又不允许自己掉链子,这不仅关系到自己,而且也会影响到九州通衢。 将鼠标移至查询按钮上,许路遥面色凝重的按下去。 电脑上开始跳转到了另一个页面,然后上面开始不停的转圈圈。 许路遥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紧张的看着电脑。 看着出来的结果,许路遥整个人往后靠在了椅子上。 一百多份增值税专用发票,许路遥每一份都认真的查询,并且将查询出来的结果用手机拍照留存下来。 许路遥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收好,又将一百多份增值税专用发票摆放整齐,然后才拎起自己的背包和电脑包去向郑盛江复命了。 离开财务办公室,走到门口的许路遥,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绿色植物,她依旧不认识那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在楼下办公室等着的工地的财务刚端起茶杯,便看见许路遥下来了,并且自己的装备都已经背好了。 工地财务立刻迎了出去,“许会计,这么快就弄完了?” 许路遥听见声音,回头,见是工地财务,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说道,“还没有,太多了,我打算去和郑总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将那些发票带回酒店。” 工地财务心里一咯噔,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郑总和我们李总一起去别墅区里面检查去了,您要不去那里找找?” 许路遥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便朝郑盛江之前离开的方向去了。 工地财务在许路遥走后,立刻给李总打电话报告了许路遥这边的情况。 李总接完电话,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检查的郑盛江,然后便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了。 许路遥本想直接打电话给郑盛江,告知他这边的情况,可是手在身上口袋里还有包里都翻遍了,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许路遥心里一回忆,才想起来,从财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像放在桌上忘记拿了。 于是许路遥便又疾步往回走,在往回走了几步后,突然一声巨响,吓了许路遥一跳。 许路遥回头看去,竟是一辆小型的料斗车从天而降,砸在了刚才许路遥找手机的时候所在的地方。 若不是许路遥走得快,这一车砸下来,人还能活吗? 许路遥被这一变故吓的有些懵,脸色苍白的她拔腿就跑。 一般的人应该是跑不动道的,可是许路遥不一样,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所以她一路狂奔去了财务室。 不管刚才那个是意外还是人为,许路遥现在必须拿到自己的手机。 许路遥狂奔至财务室的门口时候,工地财务惊讶的看着许路遥,许路遥扶着门框开始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等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许路遥才开口道,“我刚刚想起来,我的东西忘在这了。” 工地财务道:“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找吗?” 许路遥径直走到刚刚自己坐过的位置,“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接着忙。” 在一堆废纸下面,许路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刚才在拍完所有的照片后许路遥顺手就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收拾自己的电脑的时候,不小心就将手机推到了一堆废纸下面了,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忘记拿手机了。 许路遥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朝工地财务笑着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财务室。 工地财务又立刻给李总打电话,告知李总许路遥没死,刚刚回了财务室,现在刚从财务室离开了。 电话那边的李总骂了一句脏话便挂断了电话。 许路遥出了财务室,没有立刻去找郑盛江,而是往工地外面走去,边走边给郑盛江打电话。 郑盛江看了不远处正在接听电话发脾气骂脏话的李总一眼,然后接起电话,“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许路遥道,“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我们见面聊。” “我这边一时脱不开身,你先去火车站等我,我会去与你汇合的,其他的我会安排好。”郑盛江一听许路遥那边果真查出了问题,握着手机的手也突然用力的握紧手机,将后面的计划安排好后,郑盛江又说了一句,“有我在,别怕。” 说完这一句,郑盛江便挂断了电话,因为他看见李总也挂了电话向他走过来了。 李总其实已经看见了郑盛江在接听电话,心里也在猜测那个叫许路遥的女会计肯定已经将情况向郑盛江汇报了。李总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只是缠住郑盛江不让他太快脱身,好让自己的手下快点抓住许路遥,将她手里拿到的证据拿回来销毁掉。 许路遥挂断电话后心里虽然很紧张,但是脸上却表现的很平静,一丝别的情绪都没有。 暗中观察许路遥的李总的手下,也摸不准许路遥现在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他现在要执行上级领导的命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回这个女人手里的一样东西。 至于是什么,上级领导没有说,他也就不管了,反正将人打晕了带走就是了。 许路遥开始往工地外面走去,她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一面走一面想刚才突然从楼上砸下来的料斗车,这肯定不是意外,怎么可能这么巧,自己刚有点眉目,就从天而降一辆料斗车?许路遥从来都不信这些的。 许路遥出了工地大门,便直接越过早上来接她和郑盛江的那辆车往大马路边走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直至许路遥出了工地大门,李总的人也没能够拦下许路遥。 李总的手下眼睁睁的看着许路遥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心里也很着急,这可是李总派下来的任务,要是完不成,以后可就别想在江州市混了。于是李总的手下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郑盛江与李总两人心里各怀鬼胎,说的话都带着试探的意味,不过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会当面将纸捅破,毕竟李总是珩宜建筑的老人。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珩宜建筑的高层轻易是不会动他的, 李总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人,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人很清瘦,不过皮肤很白。从穿着打扮看来,李总确实是很儒雅,可是一开口,就露馅了。毕竟没文化的人,再怎么装扮自己,肚子里没有墨水就是没有墨水,怎么装都成不了一个文化人。 郑盛江趁李总接电话的时间,快速的消失在别墅工地上,再出现时是在火车站广场附近。 李总接电话时,时不时的会瞟郑盛江一眼,郑盛江则也会回一个微笑。人到底是怎么突然从工地消失的,李总的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看来是我小觑了这个郑盛江。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许路遥到火车站后,直奔售票大厅,可是中间出了一点状况,正是这点状况,让她知道,她其实还是挺在意郑盛江的,并没有她自己心里想的那么绝情。 下了出租车的许路遥,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广场四周都是陌生人,许路遥现在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出现一点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立刻马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 从下车的地方,走到售票大厅,需要横穿火车站广场,广场上很多人,许路遥目标阴确的疾步向前行走。 在走到广场中央时,许路遥因为是低着头,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子,许路遥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的脸,立刻道歉。 男子怒视着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一样,许路遥很奇怪,只不过是轻轻撞到了他的肩膀而已,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许路遥接连又说了两句‘对不起’‘不好意思’之类的的话,见男子依旧是怒视她,许路遥向男子道过歉后,便低着头直接离去。 男子在许路遥转身离去那一刹那,用左手手肘弯曲部位将许路遥薅了回来,右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许路遥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许路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用刀抵住了咽喉。 广场上离得较近的人,也被这一突发情况惊吓得往旁边让去,很快周围围了很多人,广场上巡逻的警察也很快过来了。 男子用很生气的声音道,“你为什么撞我?” 许路遥脖子上的皮肤感受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那里,而且脖子上也传来了丝丝刺痛,应该是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划伤了皮肤。 脖子上刺痛的感觉刺激到了许路遥的大脑神经,让她从惊吓中迅速的冷静下来。 现在自己被挟持,而且从这个男的言语上来看,有可能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许路遥心里盘算着,现在不能说刺激他的话,只能用哄。 许路遥道,“我不是故意的,撞到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撞我?”男子又一次的怒吼道。 “大哥,大哥,你先别激动,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许路遥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想办法来稳住男子,“我,我刚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对不起。” 许路遥被挟持的时候,立马有热心的围观群众打电话报警了,很快火车站广场附近的警察过来了,并且110总部还安排了谈判专家和心理医生一起过来了。 毕竟持刀挟持人质的男子有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稍不留神就会刺激到他,到时候许路遥就危险了。 警察来了拉起了警戒线,将围观的群众全部疏散,以免持刀男子发起疯来伤及到更多的无辜。 许路遥从刚开始的慌乱害怕,到后来的镇定自若,是在与持刀男子聊了几句后才有的转变。 持刀男子嘴里一直哆嗦着一句话,“你们一直欺负我,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欺负我?” 许路遥轻声问,“谁欺负你了?” 持刀男子收紧手臂,厉声道,“关你什么事?” 许路遥接着道,“因为我与你有相同的经历,我曾经也被人欺负过。” 持刀男子手臂稍微松了松,水果刀也离许路遥的脖子远了一些。 谈判专家与心理医生在来现场的路上,已经交谈过,并且定下了谈判方案。 许路遥尝试对持刀男子做进一步的了解,所谓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只有攻破了持刀男子心里的那一道防线,那么许路遥就可以自救了。 这事看起来似乎很是简单,可是当许路遥真的去操作实施后才发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许路遥开口说自己与他有同样的遭遇,试图套出他的心里话,结果激怒了他。 神经病发起疯来真的很可怕,许路遥以为自己要挂了,吓的双眼紧闭,双腿直打颤,想要喊叫出声,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声了。 受到刺激的持刀男子将手臂收的更紧了,许路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手臂扒开一些,可是手臂纹丝不动的依旧死死的圈住了她的脖子。 “嘿,大块头。”一个声音在广场上响起。 持刀男子紧张的四处乱看,那个说话的人伸出左手挥了挥,将持刀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大块头,看这里,我在这。” 持刀男子面色凶恶,厉声喝道,“我不叫大块头,我有名字。” 正是因为那一句‘嘿,大块头’打断了持刀男子的注意力,让他暂时没有想要用水果刀割断许路遥脖子的打算。 许路遥听这声音很耳熟,睁开眼睛,便看见郑盛江一脸淡然的站在警戒线外,可是他的眼神里却尽是着急和害怕,哪里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 郑盛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那你叫什么名字?” 持刀男子歪着头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叫什么名字?”握着水果刀的手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脑袋,控制住许路遥的那条手臂依旧是纹丝不动。 谈判专家看了郑盛江一眼,示意他别做声,然后模仿着郑盛江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持刀男子安静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谈判专家,“我叫什么?” 谈判专家开始和持刀男子聊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引导他松开手臂,持刀男子很听话的照着做了,许路遥也按照谈判专家的指挥安排,开始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离开持刀男子的控制区。 可是许路遥只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持刀男子又粗暴的用手臂勾了回去,控制在身前。 许路遥惊吓的尖叫了一声,“啊~” 持刀男子开始狂躁,怒吼,“闭嘴,安静。” 许路遥立刻噤声,即使有再多的害怕,也只化作了一声咕噜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郑盛江见许路遥又被拉了回去,心里立刻慌了神,脑子里在飞快的转动着。 他祈求警察同志让他过去,他有办法可以将人质毫发无伤的救出来,“警察同志,你就让我过去吧,我有个计划,想与专家商量一下。” 一旁的警察同志向上级请示后拉起警戒线,放了郑盛江进去。 郑盛江走到谈判专家身前,低声说道,“我有个计划,可以救出他手里的人质。” 谈判专家严肃且认真的看着郑盛江道:“你先说说看。” 郑盛江道:“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谈判专家听后沉吟片刻觉得可行,便将警察这边的负责的同志王队请了过来,将刚才郑盛江的计划复述了一遍,并且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王队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郑盛江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郑盛江道,“九成。我不会,也不可能让人质出事,因为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王队一脸严肃道,“我是问你有几成把握可以保护好自己。” 郑盛江愣了一下,笑着道,“九成,因为我要活着,也必须活着,否则,我怎么娶我心爱的姑娘?” 王队向郑盛江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郑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 郑盛江点了点头,便开始实施计划。 看着被挟持的许路遥已经快要昏迷过去,郑盛江心里又着急又担心,可是现在这些情绪都不能表现在脸上。 谈判专家这边又开始和持刀男子谈判,“小毛,哥哥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看,你身边的那个姐姐脸色多苍白,她患有心脏病,现在已经吓的心脏病发作了,你让她去医院接受治疗好不好?” 小毛道,“不好,你们就是想骗我放了她,我不会上你们的当的。” 谈判专家又道,“小毛,我们这样,一个换一个,用这个哥哥去换那个姐姐,好不好?那个姐姐的病情已经不能再耽搁了,你看她现在多虚弱,都已经快站不稳了是不是?” 小毛也能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质身体虚弱无力,现在还能站着,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力量托着她,所以她才不至于滑落到地上。并且他也不想挟持一个累赘,于是答应了谈判专家的要求。 为了让小毛放心,郑盛江大庭广众之下,脱的只剩一件背心和一条短裤,即使现场有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络上去,郑盛江现在也已经顾不得了。 确认身上什么物品都没有的郑盛江,开始一步一步的向着许路遥走去。 已经濒临晕倒的许路遥,在看到衣衫不整的郑盛江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虚弱无力的身体瞬间爆发了力量,强迫自己撑起眼皮,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的支撑着,不让眼皮合上,眼里含着的泪水,瞬间滑落。她现在如果可以开口说话,一定会大喊:你别过来,危险。 之前小毛的手臂用力不当,导致许路遥的脖子受了伤,喉咙现在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直到郑盛江走到她面前,她也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郑盛江镇定的举着双手走到小毛和许路遥面前,看着许路遥苍白如纸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他真的很想伸手为他擦拭掉那些眼泪,心脏就像被人打了无数拳一样,闷疼。 小毛将水果刀架在郑盛江的脖子上,然后才松开了禁锢许路遥的手臂。 看着许路遥离开了危险区域,郑盛江按照计划,在小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夺走他手里的凶器,可是郑盛江低估了小毛的实力。 小毛在发现自己被骗了后,突然发起疯来,用力的推开郑盛江,在周围的警察围上来前,挥舞着握着水果刀的手臂,用力的朝许路遥扎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郑盛江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许路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惊天的一刀。 那是小毛用尽全力扎下去的一刀,这一刀里带着小毛所有的恨意和全身的力气。 许路遥被郑盛江推开,由于惯性和身体没有什么力气的原因,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眼冒金星,脑袋晕乎乎的许路遥,听见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挣扎的想要快点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双手实在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许路遥被身旁的警察扶起来,她第一时间就是跌跌撞撞的跑向那个为她挡刀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身边。跑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手掌也被磕破了皮,许路遥依旧没有停止向前的动作,她在用双手往前爬,一点一点的挪动。 开始扶着她,后被她推开的警察也跟在她身边,立刻又弯腰将她扶起来。 许路遥的眼泪不断的滑落,跪坐在郑盛江身旁,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她很害怕,害怕他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心底深处依然有他。 郑盛江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着血,他很疼,可是现场这么多人还有他心爱的姑娘也在这里,所以他不能喊出来,只能硬抗。于是他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和许路遥结婚时的场景,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这样就会感觉没那么疼了。 正在他想象到要交换戒指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他现在不想睁开眼,他想将婚礼继续下去,可是这个哭泣的声音很熟悉,喊着他名字的时候的音调和许路遥很像。 然后郑盛江睁开了眼睛,便看到自己身旁跪坐着的哭的一塌糊涂的许路遥,于是便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许路遥,可是张口来了一句,“我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嚎上了?” 许路遥听见声音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的只会说,“你……你……” 后面的话都还未说完,过度悲伤过度惊喜的许路遥便直接晕死过去了。 惊的郑盛江赶紧接住许路遥,扭动着身体的郑盛江扯动了伤口,于是血就流的更多了,伤口也更疼了。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郑盛江就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进行手术。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许路遥与郑盛江二人直接被送到医院抢救,李总派来拦截她们的人刚好与她们乘坐的救护车插身而过。 李总的人将火车站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着许、郑二人。 行凶者小毛被警察带走了,至于会怎么处置小毛,要看郑盛江的伤势了。 郑盛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睁开眼便看见穿着病号服的许路遥支着头在病床边睡着了。郑盛江现在动也不敢动,麻醉药的药效早已经过去多时了,他只要稍微的活动一下手或者挪动一下身体,伤口就会痛的不行。 以至于他只能干看着许路遥,也不能动手摸摸她的脸和头。 许路遥是受惊过度,导致的身体不畅,所以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后,没多久就醒了,一醒了就问护士郑盛江的病房。 然后许路遥就一直坐在郑盛江病床旁边,想等他醒过来真诚的和他说一声谢谢,看着熟睡中的郑盛江,许路遥发现这么多年来,她居然从来没有摸过他的脸。于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将她这么多年的愿望实现了,她双手齐下,又是揉又是捏又是搓的。 让你以前欺负我,现在落我手里了吧,哼。过足了手瘾后,许路遥便收了手,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调戏良家妇男,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睡梦中的郑盛江依然眉头紧锁,形成的川字纹能夹死蚊子了,许路遥想也没想便直接伸手帮他抚平细纹。 郑盛江果然很听话的松了眉头,不再皱着,也不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居然脸上看起来有一丝笑意。 最后许路遥终于抵不住疲劳在床边支着头睡着了。 也就形成了郑盛江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得狠了,许路遥可能要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早上因为没有胃口,许路遥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而已,中午饭也没吃,一直饿到现在。 肚子里空空如也,咕咕的叫,许路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的看病床上的郑盛江会不会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郑盛江也装作一副刚刚醒的样子,微微朦胧的眼神看着抬起头的许路遥,说了一句,“我饿了。” 许路遥有些没听清,“啊?” “我说,我饿了,要吃饭。”郑盛江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能扯到伤口,所以尽量的放轻声音,语速也放慢很多。 许路遥道,“哦哦,好的好的,你别激动,我听清了,我去看看医院附近有什么吃的,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许路遥便着急忙慌的往外跑,恰好撞到了进来查房的护士姐姐。 若不是护士姐姐拉了许路遥一把,她能摔个四仰八叉,“什么事这么急?这是医院,到处都是病人,你也还是个病人呢,磕到你,碰到他,都不好。以后慢些。” 许路遥赶紧道歉,然后又道谢,护士姐姐看着面前这个慌乱的女孩,严肃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微笑道,“你有什么事?” 许路遥指着病床上脸上已经笑到变形的郑盛江道,“姐姐,他饿了,吵着要吃东西。这附近有没有饭店什么的?我去给他买点吃的。” 护士姐姐道,“医院旁边有条巷子,那里有卖宵夜的,不过你还是个病人,不能出去。” 许路遥一听,不能出去,那怎么办,点外卖吗?能送到医院病房吗? 又听护士姐姐道,“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买。” “啊?这多不好意思啊。”许路遥道。 郑盛江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哀嚎道,“要~饿~死~了。” 听着郑盛江这虚弱的声音,许路遥不再扭捏纠结,直接向护士姐姐报了几个菜名,然后直接给护士姐姐手机转账,将饭钱转给了护士姐姐。 目送护士姐姐出了病房,许路遥才转身走回病床边,眼里满是担心的看着郑盛江,“伤口还疼吗?” 郑盛江佯装可怜状,“疼。” “那怎么办?我去喊护士来重新给你换药包扎一下。” “等一下,不用麻烦护士姐姐她们了,我手麻了,你帮我揉一下,我就哪都不疼了。” 许路遥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我手真的麻了,现在都没知觉了。”郑盛江一脸正经,认真的说道。 “真的?” “真的。” “那我信你一次。” 许路遥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轻轻的按摩着郑盛江的手,先是握着他的手掌,从指尖到手掌心,许路遥都按摩的很仔细也很温柔。 郑盛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路遥看,徐宏图曾说过:认真时候的女人是最美的。是的,郑盛江现在看许路遥,就是这种感觉。 许路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美,反而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鸭,所以郑盛江才不喜欢自己,甚至是讨厌自己。大学时向郑盛江表白被拒之后,许路遥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曾经听人说过,美的最高境界就是美而不自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郑盛江在医院养伤这段时间,许路遥一直陪伴其左右,这可能是郑盛江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期间,许路遥将在李总工地的财务情况以及涉假报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汇报给了郑盛江。 听完许路遥汇报的情况,郑盛江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了半晌,然后才说,“这个事情,你以后就当不知道,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些的。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 “什么牵扯不牵扯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啊。”许路遥道。 养伤期间,郑盛江很听医生护士的话,当然,这全有赖于许路遥割地赔款般的退让。 事件一:护士要换药,郑盛江就极其的不配合,然后护士便无奈的看着许路遥,许路遥皱着眉眨巴眨巴着眼睛无奈的看着郑盛江,郑盛江就开始装可怜说换药很疼,许路遥便开始哄,谁让这伤是为了救她而受的呢,说疼,就得哄着,哄,就只能答应一些条件。 事件二:主冶医生来查看伤口,按例询问,郑盛江就又开始作妖,说手麻,非得许路遥揉不能好。 事件三:护士送来的病号餐,郑盛江嘴叼的很,说不好吃,非得许路遥喂,才勉强能吞咽下去。 许路遥只想他快点好起来,然后弄死他。 每次许路遥用那种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眼神看他时,郑盛江心里就高兴的要死。 哼,我不会让你心里那么快忘记我的。 本来定好的半个月,被这样一拖那样一拖,二十天就过去了。 许路遥现在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本来还打算快点结束江州的工作回公司处理别的客户的事情,现在被这样一耽误,还回去个屁啊。 郑盛江这伤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就算他坚持想出医院,这主冶医生和医院也不会放他出院啊,这要是出了院在院外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这个责? 主冶医生来担责,还是医院来担责? 所以郑盛江并没有成功的出院,许路遥倒是可以出院了,可是当郑盛江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她心里就难受的紧。 于是许路遥也就没有走成功,网上购买的那张回洪昌的动车票也过期作废了。 许路遥正在给郑盛江削苹果的时候,叶星移打电话过来了。 一接通,电话里就传出叶星移急急的声音,“遥遥,你看热搜了吗?” “这几天没看过,怎么了?”许路遥一面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郑盛江,一面接听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洪昌?”叶星移问。 “可能还得十天半个月吧……”许路遥道。 “你先看看热搜,再决定什么时候回来吧。”叶星移挂掉电话。 许路遥心里莫名其妙的,这叶星移虽然行事风格很豪爽,但是也不至于这特地打电话过来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呀。 点开热搜,许路遥见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件呀,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许路遥准备退出热搜的时候,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新闻简讯:洪商国际与亚东集团联姻。 内容:洪商国际大小姐艾米儿与亚东集团太子爷顾一白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许路遥觉得只是重名了而已,不可能是她的男朋友顾一白。 可是许路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嘴唇也瞬间退去血色,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看过的一个热搜,亚洲首富顾相濡的儿子在国内某城市的地铁站上班。 之前看那条新闻,许路遥没有什么感觉,与今天这条新闻连起来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一白。 许路遥点到那条新闻里面去看详细的内容,报道里面写着两家公司属于战略联姻,于本月25号在长江一号会所举行订婚典礼。 郑盛江咬了一口苹果,还没有吃完,就看许路遥脸色不对,然后放下苹果,眼疾手快的拉住起身就要往外跑的许路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许路遥用力的想要从郑盛江手里挣脱开,可是毕竟是女孩子,力气没有男孩子的力气大,即使那个男子受了伤,也一样挣脱不开。 许路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要~回~洪~昌。” “你不说什么事情,我不会放手的。”郑盛江道。 许路遥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始一滴一滴的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然后眼神冰冷的看着郑盛江,声音也冰冷刺骨,“松手。” 郑盛江被许路遥那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他猜想那条新闻应该是和顾一白有关,看许路遥这个样子,郑盛江更不敢撒手了,要是许路遥现在出点什么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郑盛江死死的抓住许路遥的手腕,任她啃咬抓挠,郑盛江就是不松手,即使伤口因为拉扯而生疼,他也不会松手,反而捏的更用力了。 许路遥终于崩溃了,趴在病床上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许路遥哭了很久,郑盛江就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哭,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许路遥哭泣的这一段时间里,郑盛江查询了有关顾一白的所有新闻,了解了许路遥伤心的原因。 他觉得许路遥是该哭一哭的,五年前,自己拒绝了她,并且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五年间,两人没有见过一面。五年后,许路遥以为找到了新的归宿,没想到成了炮灰,自己真心的付出,换来的却是男朋友订婚,对象却不是她。 所以,她的确该哭一哭,好将恋爱时脑子里进的水全部都流干净。 理智回到许路遥脑子里的以后,她就不会轻易的想要去做傻事,比如自杀,比如自残。 许路遥擦干眼泪,抬起头,红肿着的眼睛里没有以往郑盛江看到的那种光,有的也只是对生活的失望。 “刚刚是不是拉扯到你的伤口了?”因为哭过,许路遥的嗓子有些嘶哑,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清脆悦耳。 郑盛江仔细的观察许路遥,手依旧捏紧了许路遥的手腕,做着她随时会挣扎着逃跑的准备,郑盛江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伤口,难得,真是难得。” “对不起。”许路遥道,“让护士进来看一下吧。” “不用,我的伤口我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不用麻烦护士了。”郑盛江果断的拒绝了许路遥的建议。 “你是怕我趁机跑了吧。”许路遥道。 郑盛江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那了一瓶牛奶递给许路遥,“补充水分和营养的,哭了那么久,脑子里的营养流失太快了,得补一补。” “我想听他亲口说,当面说。”许路遥看着郑盛江,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牛奶,认真的说道。 郑盛江知道这话是许路遥无比的认真的思考过后的答案,“我陪你去,不许反驳,不许拒绝。” 许路遥点头说好,然后从郑盛江欲缩回去的手里拿过牛奶,郑盛江感觉手里一空,愣了一下,然后便松开了许路遥手腕。 许路遥缩回手,因为郑盛江捏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许路遥的手腕处已经红肿一片,许路遥看也没看自己手腕一眼,只是甩了两下,活动活动了手腕。 手腕红肿处感觉有些肿胀的疼痛感,不过许路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病痛。 郑盛江见许路遥安静了下来,也没有想要做什么傻事的倾向,于是他按了床头的按钮,护士在护士站听见铃声,便快速的出现在病房。 “您好,我要办理出院手续。”郑盛江道。 “郑先生,你这边还不能出院。”护士姐姐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现在马上去做,一刻也耽误不得。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我都会自己一力承担,所以,麻烦您找一下主治医生和主任。”郑盛江道。 护士姐姐见郑盛江这么坚持,只好转身出了病房,去了医生办公室和主任办公室。 也不知道郑盛江是如何与院方沟通的,反正当天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并且购买了最近一趟动车回洪昌市。 郑盛江将病号服换下,穿戴整齐后,便在许路遥的搀扶下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车后直奔火车站。 路上,许路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眼神也不知落向了何处。 郑盛江几次想出言安慰她,可是看她的样子就不像是想聊天的样子,于是郑盛江会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然后继续思考李总的问题。 李总派去追杀郑盛江与许路遥的人,在火车站内外都没有找到他们,于是给李总打电话报告了现场的情况。李总在电话另一边气急败坏的骂脏话,可是对于没有拦截到郑盛江和许路遥他们又无可奈何。只能厉声骂几句脏话,然后便让他的人撤离了火车站。 珩宜建筑对于李总的问题,公司高层的领导不是不重视,只是无法改变,李总就像一块鸡肋骨,留之无用又弃之可惜。 并且李总的问题牵扯到方方面面,以前只是私底下的,现在都已经摆到桌面上了,公司对于李总也就不能不处理了。 这次郑盛江来江州就是来搜集证据的,名义上是例行查账,实际上给人的感觉是为了追前女友,藏在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来搜集证据的。 现在证据在手,李总已经坐不住了,一路上派出了很多人来拦截郑盛江和许路遥两人,但是都扑了空。 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人这么长时间依旧留在江州市,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郑盛江和许路遥到火车站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李总派来拦截他们的人,二人畅通无阻的取票检票进站上车。 一直到洪昌市,一路上都是太太平平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许路遥回了洪昌市没有告诉顾一白,但是她告诉了徐宏图。 徐宏图来火车站接许路遥,看到脸色苍白,一脸憔悴的郑盛江时,被吓了一跳,“郑总这是怎么了?” 郑盛江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冷漠无情不苟言笑的郑总了,“与你无关。” 徐宏图又道,“当然与我无关了,可别想赖我,然后碰我们九州的瓷。” 郑盛江冷哼一声,“哼。” 许路遥道,“徐总,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火车站人来人往,甚是嘈杂,徐宏图见许路遥一脸郑重的样子,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我们车上说。” 在停车场,郑盛江直接走到副驾驶位置,都已经拉开了车门,却被徐宏图给挡住了,“你坐后面,这是路遥的专座。” 郑盛江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但是也没有让开,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路遥怕郑盛江的伤口又出问题,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坐后面,我坐前面有事和他说。” 郑盛江点了点头,挪动步子走到后车座处,拉开车门上车,许路遥也上了车,并且很自觉的系好了安全带。 徐宏图见状,低头无声苦笑了一下,启动车子,然后开走了。 许路遥目视前方一辆辆私家车,她眼睛里没有车,如果有,那也是顾一白的婚车,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25号,长江一号,你有办法进去吗?” 徐宏图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坐在后座的郑盛江冷哼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能进还是不能进?” “郑总这么神通广大,我算哪根葱,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徐宏图怼郑盛江道。 许路遥皱眉,横了郑盛江一眼,表示让他闭嘴,然后又一脸恳求的看着徐宏图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那天必须进去。” 徐宏图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略微不自信的说道,“应该可以,我尽量帮你办妥。等我消息。” 许路遥很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 一面开车一面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许路遥的徐宏图,现在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居然肯开口求他帮忙。 徐宏图一直将许路遥送到家楼下,“这件事我会放心上的,放心吧。” 许路遥又再一次的向徐宏图道谢。 郑盛江没有下车,而是依旧保持着他郑总的冷漠无情的态度,与许路遥说:“他不行,还有我。” 徐宏图站在许路遥身旁,看着还赖在自己车上不下来的郑盛江,一脸不爽的说,“郑总,你不会是想着我将你送回家吧?” “既然你有这个打算,我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郑盛江点头说道。 徐宏图拉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送路遥回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情分,我免费给你当司机就算了,还勉为其难?那为了不让您为难,您请便。” 许路遥看了一眼坐在车里巍然不动的郑盛江,想着他身上还有伤,并且这伤还是为了救她才受的,所以她现在不可能不管他。 于是看着徐宏图道,“徐总,毕竟郑总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以后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再加上郑总在江州市的时候为了救我,身上受伤不轻,麻烦您受累将他送回家吧。” 徐宏图当然只是做做样子,就算许路遥不说这番话,他也不可能真的将郑盛江从车上赶下来,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因为郑盛江的嘴太欠了,心里气不过所以怼他几句。 “我这是看在路遥的面子上,哼,就当日行一善了……”徐宏图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许路遥说的话,于是又看着许路遥道,“等会,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救你?你不是去江州出差吗,怎么还会受伤?你伤哪了?” 郑盛江在徐宏图去关心许路遥身上有没有受伤的时候,默默的将车门关上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听徐宏图在那里一惊一乍的。 许路遥道,“我没事,都是轻伤,郑总伤的比较重。” 徐宏图斜睨了一眼车里正襟危坐的郑盛江,语气甚是不屑道,“他这看起来身体好的很嘛,哪里像是受伤的人。” 郑盛江闻言,又默默的将冰冷的视线转向车窗外的徐宏图脸上,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去。 徐宏图感受到郑盛江的视线,双手插口袋里道,“看什么看,受了伤还那么多话。” 郑盛江与许路遥都是一脸黑线,到底谁话多? 许路遥适时的插话道,“徐总,这事就麻烦您了,您路上开车慢点。” 徐宏图点点头说,“好,放心吧,你也挺累的,赶紧上楼休息一下。” 许路遥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才转身上楼去了。 拿出家里的钥匙打开大门,许韶迟不在家,应该是还没有下班。 许路遥将行李箱随意的放在鞋架旁边,然后便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她怎么都不相信顾一白会骗她,她到现在都还相信顾一白是有苦衷是被迫的。 许路遥还没有想好后天见到顾一白时应该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吗?还是质问他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与别的女人订婚? 不管是哪一个问题,她都没有底气直接问出口,因为她不是一个爱纠缠不清的人。 许路遥心里又想着,既然订婚的事情顾一白不想告诉她,那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家世背景下的富二代订婚结婚都会有新闻报道出来的,也就是说许路遥知道他要订婚的事是迟早的事情。 那为什么还要隐瞒呢?直接告诉许路遥不就好了嘛。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一白有自己的打算,他选择不告诉许路遥自己要订婚的消息,是以为自己能够扭转乾坤,改变命运。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顾相濡可是亚洲首富,顾一白就算是他的儿子,毕竟还没有完全继承顾相濡的家业。 改变命运,不过就是白日做梦而已。 生在豪门,身不由己,顾一白一直想要逃离,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 直到许韶迟下班回来,许路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灯也没有开,把开门进来的许韶迟吓的够呛。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许韶迟道。 许路遥听到动静,转头看着站在玄关处的许韶迟,“忘记了。” 许韶迟嗯了一声,然后换鞋,挂包的时候,瞥见许路遥没有换鞋,皱着眉,从鞋架上将许路遥的拖鞋拿给她,“你怎么没换鞋就进来了。” 许路遥接过拖鞋,然后将鞋换好,又将换下来的鞋放在沙发旁边,“忘记了。” 许韶迟看着许路遥眉眼之间甚是疲劳,心里其实挺心疼的,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冷硬了,“你吃过晚饭没?” 许路遥道,“没有。” “我买了菜回来,你歇息一会儿,我去做饭。”许韶迟拎着买回来的菜说道。 在去厨房前,许韶迟走到许路遥身旁,弯腰,伸手,拿起许路遥换下来的鞋,然后走到鞋架处,将鞋放上去。 看着鞋架旁的行李箱,许韶迟又不动声色的将行李箱推到房间去了,这些做完才去了厨房。 许韶迟在厨房摘菜洗菜,将所有的一切都弄好后,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随意的擦了擦,然后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许韶迟看到是谁发的信息后,嘴角微微的上扬,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甚阴显,若不仔细看,是无法察觉的。 许路遥依旧在神游太虚,所以没有发现这两年基本没笑过的许韶迟,刚刚竟然笑了一下。若是许路遥看见了的话,肯定会被震惊到。 许韶迟回完信息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甚是疲惫的许路遥,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和许路遥聊些什么。于是许韶迟什么也没说,拿着手机走回了厨房。 吃过晚饭,许韶迟收拾着碗筷,见许路遥依旧是那副样子,于是出声问道,“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许路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韶迟是在问她,于是摇摇头说,“没有,工作很顺利。” 许韶迟将已经端起来的碗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坐下来,看着许路遥道,“那是感情上不顺?” 许路遥道,“嗯。” “方便和我说说吗?”许韶迟道。 这么多年,姐妹两人很少谈心,家里的事情都很少提及,更别说两人各自隐私的事情了。 今天许韶迟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许路遥的情绪不对,因为触及许路遥的隐私,所以许韶迟不太想问,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现在许韶迟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她。 许路遥说,“姐,你觉得我傻不傻?” 许韶迟摇摇头,“不傻。”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拿我当傻子一样,将我骗的团团转?耍我很好玩吗?” 许韶迟道,“你说的“他们”是指你的前男友和现男友吗?” 许路遥点头,很认真的看着许韶迟,期待着她说出一个可以让自己原谅顾一白的理由。 许韶迟说,“可能他们,都还不够爱你。” 说完这一句,许韶迟不欲再接着说下去,于是噤了声,端起面前桌上搁着的碗筷,便向厨房去了。 这不是许路遥想要听到的答案,于是在许韶迟跨进厨房前,许路遥喊住了她,“姐。” 许韶迟停步,转身看着许路遥,“嗯?” “你说,我该不该去找他,让他给我一个解释?”许路遥道。 “既然你问了我,那我的建议是:去。去问清楚,不问清楚,你心里会一直难受着。”许韶迟道。 许路遥手机响了,打断了许路遥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韶迟进了厨房,开始刷碗。 许路遥接起电话,“徐总。” 电话那边的徐宏图道,“路遥,请柬我已经弄到了,一会给你送过去。这么晚了,你姐也在家,我就不上去了,半个小时后你再下楼。” 许路遥嗯了一声,然后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许路遥下了楼,站在上午下车的时候与徐宏图道别的地方,没一会,徐宏图就开着车过来了。 徐宏图将车停稳,解了安全带,然后下车,手里拿着一封很漂亮的硬纸壳般的请柬。 在离许路遥三步远的地方,徐宏图停住了,“你,到底要去这里做什么?” 许路遥道,“见一个人。” “去那里见人,见什么人?我认识吗?”徐宏图阴知故问的问道。 “认识。”许路遥道,“新郎官,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路遥,你千万别做傻事。”徐宏图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破坏阴天的订婚典礼的,我只是想问他一句话,就一句话而已,问完我就走。”许路遥抬起头,嘴角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徐宏图看着许路遥,心里很心疼她,想伸手抱抱她,可是又不敢,他害怕她的拒绝,也害怕她的冷漠,所以做朋友也挺好的,毕竟还能时时见到。 徐宏图又露出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道,“不管你阴天想做什么,都有我来替你兜着,就算拆了长江一号,也没问题。” 许路遥道,“谢谢你,徐宏图。” 第一百四十章 徐宏图眼睛发光的看着许路遥,许路遥极少时候会喊他的全名,就算很生气的时候,也是喊的徐总。今天,或许是徐宏图的幸运日。 徐宏图抬起手想摸摸许路遥的头,就像摸摸宠物一样的,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许路遥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俩可是铁瓷。” 然后徐宏图好像想起来什么,走到车后座,打开车门,从后座拎出来一个很大的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个很精美的包装盒。 徐宏图直接递给许路遥,“呐,这个是给你准备的晚礼服。” “我不能收。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许路遥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 徐宏图道,“想什么呢,这是租的,到时候得还回去的,所以你阴天穿衣服的时候,注意一点,别弄脏弄破了。” 许路遥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伸手接过纸袋,“啊,这样的啊……我记住了,阴天我会小心点的。”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先撤了。你最好敷个面膜再休息,你的黑眼圈可是比那国宝熊猫的黑眼圈都重。”徐宏图道。 “知道了,谢谢你。”许路遥道。 然后目送徐宏图的车开走,直至看不见,许路遥才转身上楼。 第二日,许路遥很早就醒了,其实她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一直想着今天见到顾一白后,第一句该怎么说,是厉声质问,还是无所谓的淡然一问。 所以她根本睡不着,可是又不敢翻来覆去,怕吵醒了许韶迟,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艰难的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姿势。右侧卧睡了一晚上,右手和右腿早已麻痹不堪,也难为许路遥忍了一晚上不敢动。 凌晨六点左右,许路遥翻了个身没多久,感觉手脚没有那么麻后,才动作轻微的起床,一面从被子里滑出去,一面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熟睡中的许韶迟有没有被自己吵醒。 许路遥将需要换的衣服抱在怀里,然后轻手轻脚的往房间门口走去,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又轻轻的将房门合上。 她手上抱着的是一身运动装,昨天徐宏图拿给她的礼服,她放在客厅里了,去洗手间将运动装换上,然后下楼去了。 许路遥现在需要出汗,出很多的汗,她的现在的体质太虚了,而且,只有高强度的运动,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才能让她的大脑重新启动。 在顾一白这个问题上,许路遥一直都采取逃避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她表现出来的都是想找顾一白当面说清楚。 看啊,我一点都没有逃避,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可现实是,她心里现在很害怕去见顾一白,就算心里想了一千个去见顾一白的理由,但是总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说出了一千零一个不去的理由。 是顾一白对不起她,她为什么不敢去见顾一白? 她害怕,顾一白对她的感情是假的,害怕顾一白当着她的面说那些伤人的话,害怕顾一白将她本已修复的差不多的玻璃心又再一次的摧毁摔得粉碎。 许路遥现在是真的很喜欢顾一白,就像当初喜欢郑盛江那样喜欢,所以她对于关于顾一白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已经在楼下围着单元楼跑了八九圈的许路遥,一面快速大步的跑着,一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就算现在腿已经酸软无力,可她依旧还在跑着,她没有想要停下来。 许路遥总是需要做一件事来缓解自己心里的压力,和令她感到害怕的感觉。 第十一圈后,许路遥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脸色通红一片,额头上豆大的汗滴滴落下来,运动衫也已经湿的可以拧出水来。 等呼吸喘匀后,许路遥才站直身体,然后用胳膊擦了擦额上和脸上的汗。 剧烈的运动过后,许路遥的脑子比昨晚上时要清醒多了,起码现在她终于知道见顾一白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了。 许路遥心中已有计较后,便打算去小区外买早餐,才往前走了几步便想起来身上没带钱,连手机都没有带,于是又上楼去拿手机和钱包。 上了楼之后,许路遥又不大想下去买早餐了,身上粘腻的紧,于是许路遥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一片神清气爽,身心愉悦。 果然,运动能使人提神醒脑,剧烈运动能使人身心愉悦。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许韶迟早上醒来,发现许路遥不在身边,床上许路遥睡的位置已经空了,摸起来一片冰凉,应该是走了很久了。 惊的许韶迟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昨天晚上许韶迟就已经发现了许路遥的不对劲,并且许路遥竟然还问她那样的问题。 不过一阵思考过后,许韶迟又觉得许路遥不像是那种会做傻事的人,最多就是做一些蠢事而已。 于是许韶迟又放下心来,不急不忙的起床洗漱,等到许韶迟一切都弄好,准备出门时,许路遥拎着早餐回来了。 与准备出门的许韶迟在玄关处相遇,许路遥看着盛装打扮的许韶迟,呆呆的看了半天,怎么才大半个月没见,许韶迟就大变样了? “你……这是要参加酒会吗?”许路遥将许韶迟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嗯。”许韶迟简单的回答配合着点头的动作,让本就漂亮的许韶迟更加的吸人眼球了。 “要不要吃个早餐再走?”许路遥将拎着早餐的右手抬起来,停在两人中间。 许韶迟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约了人,先走了。” 许路遥有些失望的将抬着的手又垂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哦,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许路遥往后退了两步,让开被自己堵住的大门,看着许韶迟踩着高跟鞋走了。 许韶迟这样大的转变让许路遥有些适应不来,月初的时候许韶迟还发疯般的跑到北京中南海去了,被警察送到了医院,被接回家后的许韶迟就很怕见人,特别是生人。这一个月都还没有过完,她竟然都可以和别人约会了,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很期待这场约会。 许路遥自己默默的走进屋子里,反手将门带上了,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刚开始觉得没有胃口,一点一点的吃,吃得很慢。后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将两人份的早餐全部吃完,许路遥才停下来。 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收拾餐后垃圾,将并不脏的桌子擦的铮亮,许路遥脑子里已经有了两人见面时的情景了。 从包里拿出请柬,许路遥小心翼翼的拆开请柬外面的繁琐包装,里面的内容很简洁,就是说哪一天,邀请谁谁谁到哪里,参加某某某的订婚典礼,然后没了。 不,下面还有一段英文翻译,然后才是没有了。 许路遥没想到就是一个订婚典礼而已,竟然弄得这么隆重,不愧是有钱人,不愧是亚洲首富,连个请柬都弄的花里胡哨的,怪好看的。 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个请柬,许路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张请柬可能是限量版的,应该价值不菲。 然后又将徐宏图给她的那个礼盒打开了,是一件礼服和一双与礼服相搭配的高跟鞋。 许路遥双手牵起礼服的衣领处,站起来对着镜子比了比,大小正合适。不用试穿都知道,衣服的码正好,不愧是徐宏图选的衣服,好看,而且也耐看。 不愧是徐宏图选上的人,好看,而且也耐看。 许路遥还是忍不住想要试穿一下礼服,女人看见漂亮衣服漂亮鞋子漂亮包包,都会忍不住想要试穿和试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女人更甚。 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那一瞬间,如果徐宏图在这里,肯定会惊叹一声: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如果是郑盛江在这里,肯定会装逼的说一句:还行,就是领口低了点。 如果是顾一白在这里,肯定会目不转睛的看直了眼,连平常的漂亮话都不会说了。 可惜他们都不在,故而许路遥的这份不自知的美,只能给空气和许路遥自己看了。 到今天许路遥换上礼服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还挺好看的。 全世界都知道她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长得一般,性格别扭。 许路遥在镜中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去房间将衣服换下来了。 在许路遥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她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将脱到一半的礼服,加快速度脱掉,然后拿起床头的睡衣,随意的穿上,便去客厅接听自己的电话了。 “喂?怎么了?”许路遥道。 “你好了没有?准备出发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道。 “现在吗?典礼不是下午才开始吗?”许路遥疑惑道。 “是下午,现在先带你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平复平复心情,怕你到时候怯场逃跑。” “大哥,你是来搞笑吗?我为什么会怯场,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跑?” “因为这将是你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豪华的订婚典礼,场面浩大,国内外的商界大佬,精英名流,今天都会汇聚于此。”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去见他们的。” “你要见的那个人,可是今天的主角,一整天都会被这些人围绕的密不透风,你可是半点单独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给我弄的那个请柬有什么用?进去了,见不到人。” “这就是我现在来找你的原因。我昨天没跟你说今天要来接你吗?” “没有,你昨天跑的贼快。” “别罗里吧嗦了,赶紧换好衣服下来。” 说完,电话那边的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错,来接许路遥的就是徐宏图,除了他好像现在没有人能陪许路遥去顾一白的订婚典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可能有的人就会说,不是还有一个郑盛江嘛。 是有一个郑盛江一直跟在许路遥屁股后面,可是从江州市回来后,郑盛江就没有出现过,为什么呢? 因为他现在在医院的重症病房,徐宏图将他送回家那天,他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原因是身上的伤口感染了,感染的很严重,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若不是他求生意志顽强,恐怕就要死在手术台上了。 郑盛江也没有想到,刚从江州市回来,还没有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就感染了,而且感染的如此严重。 不过他不后悔为许路遥挡刀,他是愿意的,他现在愿意为许路遥做任何事情,也可以为许路遥放弃所有,只要她可以回到他身边。 听起来有点道德绑架了,可是,郑盛江的一厢情愿,他总想换回些什么,比如回应。 许路遥现在对于郑盛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是朋友之情,是同窗之谊,是患难与共,是甲方乙方。她们俩情分还在,就是没有了喜欢和爱。 许路遥挂断电话后,急忙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她先将衣服换好,然后才开始化妆什么的。 她怕先画好妆再换衣服,会将脸上的妆容刮花了。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从柜子里选了一个与礼服稍微有那么一点搭的包包,不是双肩的,也不是单肩斜挎的,而是直接拿手上的。 真是没想到,许路遥竟然会有这样的包? 仔细一看,原来如此,竟是许韶迟以前用过的包,也是名牌包,看起来也非常新,不过有一点点小瑕疵,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许路遥才下楼。 徐宏图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打了几把游戏了,没有不耐烦,毕竟连赢了几把游戏,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感觉好像是许路遥从单元门洞里出来,徐宏图收起手机下车,在看见许路遥的那一瞬,徐宏图被惊艳到了,嘴里赞叹道,“果然人靠衣衫马靠鞍啊。” 许路遥一脸黑线的瞪了徐宏图一眼,“会不会说好听的话。” “我是在夸你好看。”徐宏图眼睛一直盯着许路遥看,视线都舍不得离开一下。 “哪有你这样夸人的,九天仙女下凡尘不会说?”许路遥道。 “会说。但这个夸赞太俗了,不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力。”徐宏图替许路遥开车门,照顾她上车。 “不不不,在我这里,怎么俗怎么来,我保证记得打屎你。”许路遥一面赶紧将安全带系好一面说。 徐宏图眼角瞥见许路遥那快速系安全带的动作,收回目光后,摇头苦笑道,“那种玩笑,开一次就罢了。你还记上仇了。” 许路遥没有接话茬,而是转移话题,“还是要多谢你帮我弄到这个请柬,这个请柬看起来应该很难弄吧?” 徐宏图启动车子后,一直目视前方,他知道许路遥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快速的瞥了一眼许路遥手里拿着的请柬,说道,“也还好,不难弄。”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许路遥道。 “行,我可记着呢。到时候有的你忙了。”徐宏图笑道。 许路遥点头说好,然后便不说话了。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车厢里就感觉有那么一丝尴尬的存在,徐宏图几次想要挑起话头来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每次转头看向许路遥时,就发现她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发呆。 这就让徐宏图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被泄光了。 于是徐宏图便只能专心致志的做他的司机,认真的开车了。 此时许路遥心中无比的忐忑,其实之前她就已经模拟了很多次见到顾一白时她该有怎样的反应和情绪。她现在开始来酝酿情绪,其实也不需要酝酿,她现在的情绪就很足。 有生气的,有茫然无措的,也有无所谓的,不管哪一种,许路遥现在只想问顾一白,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抛弃她。 其实顾一白可以心平气和与许路遥说清楚的,电话里说或者短信说都可以,可是顾一白没有,他选择了沉默不语,什么也不说。 这就让许路遥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顾一白知道,只要他与她说分手,那么许路遥会毫不在意的同意,许路遥就是那么的一个人,她不会纠缠任何人,包括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看许路遥对郑盛江的态度,顾一白就知道,如果现在他放手了,那么许路遥以后的世界里就再也不会有他了。许路遥喜欢了郑盛江十年,被郑盛江那违心的拒绝得彻彻底底后,许路遥说放弃就放弃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说不纠缠就再也没有纠缠过了。顾一白不想成为郑盛江那样,只是许路遥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过客想回头了,许路遥却不让了。他想要陪伴许路遥一生一世的承诺是真的,说的时候是倾付全部的真心的。 可是发生这件事后,顾一白不敢了,他不敢赌,父亲的生死,家族的兴衰荣辱,这些全部都压在顾一白一个人的肩上。他也不敢轻易的彻底的从许路遥的世界里消失。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江一号是国内会所中的顶级,实行的是会员制,一般的有钱人还没有去那里消费的资格。只有在商界排得上名号的人才有资格去那里。 刚好池墨痕在商界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并且他的资产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可是能排进前十五的。徐宏图跟着他,在长江一号也混到了一个会员的身份,所以弄一份请柬,对于徐宏图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长江一号是一艘巨型的邮轮,平时停靠在洪昌江滩的码头,里面的装修极尽奢华,简直比古代的皇宫还要奢华百倍。 许路遥坐着徐宏图的车到江滩停车场的时候,透过车窗看见了极尽豪华的巨型邮轮,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豪华,还没下车的许路遥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酸软无力。 下车时,许路遥还是扶着车门下去的,站在露天停车场,看着不远处的邮轮,内心里很是震撼。 “这……这也太豪华了吧?”许路遥道。 “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表情和你差不多。”徐宏图一手把玩着车钥匙,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许路遥身边说道,“赶紧把你那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收起来,这么重大的场合,你要是这个表情,我就不带你进去了。” 徐宏图说着就准备拉着许路遥佯装要走的。 许路遥挣扎了起来,“诶,别呀,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怪可惜的。” “你今天来是来看邮轮的?”徐宏图看着许路遥道。 许路遥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她想龇牙咧嘴,可是为了注意形象,她只能咬紧牙根,等疼痛感过去后,她说:“当然不是,我记得今天来此的目的。” 徐宏图似有些不信,看着许路遥不说话。 许路遥道,“哎呀,我真的记得,快走了快走了,你不是说带我来见世面的吗,赶紧的吧。” 徐宏图这才在许路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之下,迈动了他那竹竿般的大长腿,悠闲的往邮轮方向走去。 许路遥则屁颠屁颠儿的跟在徐宏图的身后,她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看见一辆豪车,就惊讶的喊道:“哇,劳斯莱斯诶。” 然后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长腿欧巴,许路遥又惊讶的喊道:“哇,帅哥诶,徐宏图,你看见没有。” 徐宏图现在有点后悔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走在一起,可是身体很诚实,许路遥指着什么东西发出惊讶的叫声,他就会将头偏向那个方向,去看许路遥指的那个东西。包括那个金发碧眼的长腿欧巴。 徐宏图咳嗽了两声,假装清嗓子道,“你是来看豪车帅哥的,还是来找顾一白的?” 一听见顾一白的名字,许路遥立刻被悲伤笼罩住,她假装没心没肺的看豪车看帅哥,不过是因为想要让自己能够看起来没有那么难过和紧张。 徐宏图自然不会知道许路遥心中所想,不过看见许路遥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他身边,他有一丝想要将许路遥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的冲动。 这不仅仅是一丝想法,因为徐宏图已经动手实施了,他一把将许路遥拉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因为他怕许路遥会立刻从他怀里挣扎出去。 可是许路遥没有,她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徐宏图抱着她,她也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从知道顾一白要订婚后,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拥抱,然后拥抱她的那个人和她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郑盛江倒是想,可惜身上的伤不允许。 叶星移也可以,可惜她现在实在太忙了,并且也正伤心着呢,因为池墨痕有女朋友了。 徐宏图之前不敢轻易的行动,是因为怕自己的一个小举动而使他与她的关系降到冰点,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现在敢,是因为他觉得她现在需要一个拥抱,哪怕只是朋友之间,一个安慰的拥抱也是可以的。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现在也这么做了。 许路遥没有挣扎,是因为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使她忘记了需要从徐宏图的怀抱里挣扎出去。 是的,许路遥看到了顾一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坐在劳斯莱斯里的顾一白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盛装打扮的许路遥和穿着得体的徐宏图经过他的车,许路遥当时还指着他的车,惊叹不已,吓的顾一白背后出了不少冷汗,以为许路遥知道他坐在车里呢。不过许路遥并没有发现,因为她在惊叹完了豪车后,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一直向前走去。 顾一白一直坐在车里,看着两人离去,深吸一口气,内心受到惊吓和害怕失去许路遥的情绪得到了平复,顾一白才又回复到了往日的样子,推开车门下车,站稳身体,整理衣服上的褶皱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徐宏图和许路遥抱在了一起,于是他便僵在了原地。 垂直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顾一白死死的攥紧拳头,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薄唇抿成一条线,顾一白面上看似平静的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 其实顾一白内心里非常想将面前的那两个人分开,并且狠狠的给徐宏图一拳,然后拉着许路遥潇洒的离开。可是他的腿迈不动,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压的他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往前挪一小步,他都没办法办到。 顾一白的理智不断的冲击着他那脆弱而又紧绷着的神经,心理防线也正在逐渐崩溃的边缘,手掌心突然传来的一股刺痛,惊醒了他,让他想起了他今天来这的目的。 所以顾一白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徐宏图紧紧的抱着许路遥,不敢上前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你们来了,因为顾一白现在还没有想好当日不辞而别的理由,也没有想好怎么解释今天是他的订婚典礼,更没有想好怎么说服许路遥等一等他。 顾一白心里没有底,对于让许路遥等他这件事,他知道很过分,可是他就是不想放开许路遥的手。他很自私,鱼,他想要,熊掌,他也想要。 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只能选一样。选了鱼,就是放弃了熊掌,选了熊掌,就是放弃了鱼。 许路遥身体一点一点的僵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一白,等到身体终于能动了,能够推开徐宏图了,顾一白却早已经转身走了。 是的,顾一白没有和许路遥说话,哪怕一句你好,他都没有说。 冷漠无情的背影,刺伤了许路遥的眼眸,她想要喊住顾一白,声音湮没在喉咙发出的咕噜声里。 许路遥推开了徐宏图,用强大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许伤心难过,不许没出息的流眼泪,更不许没有自尊的去挽留。 “我,刚才,看见顾一白了。”许路遥道。 “那他…………”徐宏图话未说完,便被许路遥接了下一句。 “他都看到了。没关系,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意。”许路遥道。 “那你在意吗?”徐宏图问。 “这个很重要吗?”许路遥反问。 “很重要。”徐宏图不依不饶的问。 “不在意。”许路遥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徐宏图激动的扶住许路遥的双肩,“你阴阴就很在意很难过,为什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没有要装作若无其事。”许路遥抬起头看着徐宏图的眼睛,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谁也不是谁的唯一选择。” 眼前这个人让徐宏图感觉很陌生,他感觉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许路遥,可是阴阴最了解许路遥的人就是他。 徐宏图被许路遥脸上那冷漠的表情吓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徐宏图又露出他那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纨绔子弟的表情,语气也愈来愈像,“说的真好,此处该有掌声。” 许路遥又道,“这个世界离了谁,地球每天还不是照样转。” “是啊,就你深奥,走啦,进去了。”徐宏图率先往邮轮方向走去。 许路遥也迈着小碎步小跑着跟在徐宏图身后。 刚刚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样被他们扔在了脑后。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之前,徐宏图早已经将顾一白的休息室打听清楚了,所以凭借请柬上了邮轮后,徐宏图便带着许路遥一路摸到了顾一白休息室门口。 顾一白休息室门口站着两名个子很高穿着统一服装的保镖,徐宏图拉着许路遥躲在转角处,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那两名保镖支开。 许路遥甩开徐宏图的手,然后光明正大的往顾一白休息室走去。 走到门口被保镖拦住了,两名保镖一脸冷漠的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很漂亮的女人,其中一名保镖甲说道:“你找谁?” 许路遥抬起头,看着说话的那名保镖,“我找顾一白。” “请问您有预约吗?”保镖乙道。 “没有。”许路遥很诚实的回答了,“可是,我找他有急事。” 保镖甲道,“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进。” 许路遥没有为难两名保镖,也没有想要强进休息室,而是现在门口大声的喊道,“顾一白,你出来。” 本已经朝着许路遥所站着的位置慢慢的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的徐宏图,被许路遥这一嗓子给震着了,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徐宏图又默默地转过脸往来时的路走去,想要装作不认识这个女人。 许路遥又道,“顾一白,你不出来,我就一直站在这。” 咔嚓~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露出一双一层不染的黑色皮鞋,再往上就是西服套装,直到许路遥仰起头,才看见一张五官帅气的脸。 开门的正是顾一白,他就站在门口,从进休息室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他的助理和休息室里等候已久的化妆师都不解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直到许路遥在外面大声喊他的名字,助理和化妆师才稍微的大概的明白了为什么。 许路遥喊第一声的时候,顾一白就听见了,他本能的反应是伸手去抓门把手开门,可是伸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这个动作。 顾一白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的又缩了回来,看着手掌心上残留的血迹和被血迹覆盖了的伤口,他没有开门。 直到许路遥说他不出来,她就一直站在那里,顾一白才又伸手将门打开了。 顾一白的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助理和化妆师看的很懵。 为什么懵呢,因为,顾一白要开门就开门啊,怎么手伸到一半又不开了呢? 而且助理和化妆师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亚东集团的太子爷这么的纠结。 在助理和化妆师印象中,这位太子爷可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的话做的事,都自带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 所以在顾一白打开休息室的门后,助理与化妆师在顾一白背后都是各种找角度的想要将门外的许路遥看的更清楚一些。 顾一白道,“你来了。” 许路遥说,“是,我来了。” 顾一白让开一步,侧着身子,“进来吧。” 许路遥点头,然后当着满脸震惊的保安的面进了顾一白的休息室。一进去,便看见顾一白身后的助理与化妆师。 休息室里的助理与化妆师也是被顾一白的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亚东集团的太子爷何时这么说过话?他那挥斥方遒的气势呢?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在许路遥面前,顾一白的这些外在因素全都没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顾一白知道,就算许路遥晓得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是亚东集团的太子爷,她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她只会理直气壮的将你怼到怀疑人生。 助理与化妆师看清许路遥的面容后,两人就在不断的打量着许路遥。 在化妆师眼中,许路遥美则美已,只是不太会打扮自己。就拿今天的妆容来说吧,平时这么化也没什么,可是放在今天就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因为今天可是洪商国际与亚东集团,两大上市公司共同举办的顶级酒会。 在这样的酒会里,从来都不缺美女,缺的是会打扮自己的美女。 不过能够参加这样级别的宴会,说明家里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那请高级一些的化妆师为自己整理仪容仪表,全不在话下。 许路遥一看就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助理也是将许路遥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看了好几遍,原来将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长的这副模样,果然比那艾米儿好看太多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仙女在侧,难怪顾少会乐不思蜀了,若不是艾米儿家能够救亚东集团,想来顾少是肯定不会答应订婚的。也难怪顾少会为了她,与老爷子大吵了一架。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许路遥点头说好,于是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在开门的瞬间,看见顾一白的那一刻,许路遥便已经将陪她一起来的徐宏图给忘在了九霄云外。 躲在拐角处还在平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徐宏图抬手轻抚着胸口,心中暗道:幸好没有走那么快。 等徐宏图再次侧身偷偷的往顾一白的休息室看时,发现走廊上已经没有了许路遥的身影,只有一直守在顾一白休息室门口的保镖。 徐宏图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以为许路遥出了什么事情,赶紧从拐角处窜出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徐宏图瞪大着眼睛,看着其中一名保镖道,“人呢?” 被问到的保镖道,“我们俩不是人吗?” 徐宏图的暴脾气又要犯了,“我是问刚刚那个女人呢?” 保镖道,“进去了。” “什么时候进去的?刚刚不还在这里吗?”徐宏图道。 这时,休息室的门又一次的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的是助理和化妆师,这两人现在着实不适合待在里面,包括徐宏图,现在也不适合出现在休息室里。 徐宏图很识趣的从被打开的休息室的木门看进去,什么也没看见,因为人已经没有站在门口了。徐宏图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他一点也不担心顾一白会欺负许路遥,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说欺负到许路遥,除非是她自己愿意。 许路遥当然不会愿意了,没有人会愿意被人欺负,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也不行。 顾一白从茶几上拿出一杯助理提前准备好的咖啡递给许路遥,“先喝点东西。” 许路遥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顾一白,“我只有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顾一白执拗的一直伸着手,递咖啡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 许路遥心里微微叹口气,盯着顾一白手里拿着的那杯咖啡良久,然后才伸手接过。 顾一白说,“我也有几句话,你想听吗?” “你说。”许路遥道。 “第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第二,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和你并肩同行的资格。第三……”顾一白停顿了一下,看着许路遥的眼睛说,“你,能不能……” 许路遥打断了顾一白,“不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的答案都是不能。” “为什么?”顾一白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既然你选择了与别人订婚,那么你就应该肩负起一个未婚夫应有的责任,不能与别的女人有所纠缠,就算是我也不行。”许路遥道。 顾一白道,“就算是做朋友也不行?” “不可以。”许路遥看着顾一白的眼睛认真的拒绝道。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可以做敌人,因为彼此相爱过。 “真的要…………这么彻底吗?”顾一白道。 “给你希望,是在害你也是在害我自己,最后痛苦是三个人。”许路遥道。“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顾一白微低着头,将许路遥说的最后一句话轻声又念了一遍,“我有的时候会问自己,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就算喜欢我,你又能喜欢我多久呢?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不再喜欢我了。” 顾一白蓦然抬起头,看着许路遥,很是激动的说,“路遥,这个婚我不订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走。” 许路遥摇了摇头道,“一白,你不可以这么做。”许路遥闭了闭眼睛,将眼里的酸涩之感和泪意全部憋了回去。 “本来,我今天是来质问你的,可是路上徐宏图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才知道你的迫不得已,你的无可奈何。” “你现在不可以一走了之,你作为儿子,你的父亲有难,你必须得站在他身边支撑着他,你作为老板,公司那么多的员工你不可以撒手不管。” “你生来就和我们不一样,注定了要承担这些责任。你享受了它带给你的荣耀,你就得承担它带给你的责任。” “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的是该如何将你痛骂一顿或者痛揍一顿出气,可是到了门口,我改变了主意,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有的人选了亲情,有的人选了爱情,有的人什么都没有选。” “今天话说的太多了,还有最后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许路遥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顾一白笑了一下,然后就起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顾一白追了上来,从后面仅仅的抱住许路遥,任许路遥如何挣扎,他就是死死的抱住不撒手。 到最后,许路遥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顾一白说,“我不想分手,我不想你走。你相信我,就算不联姻,我也一样可以救活公司。” 许路遥说,“一白,别说孩子气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到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足够我记忆一生了。” 许路遥将顾一白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按,门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顾相濡本来在宴会厅与各界名流交谈,他的秘书默默的走到他的身后,低声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于是顾相濡面色不改的与某个总道歉说失陪一下,然后跟着秘书离开了宴会厅。 顾相濡就算再如何生气着急,他从来不会爆粗口骂脏话,也不会作出有损他儒雅气质的事情。就连说话也是温文尔雅,走路也是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往顾一白的休息室走去,他现在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生气与否,也看不出来着急与否。 正因为这样,走在前面的秘书才无法揣摹上意,心里一阵阵的惴惴不安,也不敢走的太快,怕顾相濡跟不上,又不敢走的太慢,怕顾相濡觉得他耽误事。 顾相濡到顾一白休息室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秘书已经准备敲门进去,被顾相濡制止了。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里面的人在谈些什么。 要是他现在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去,只会让本来就不情不愿的儿子,更加抵触订婚这件事了。 所以顾相濡根本不着急进去,一旁候着的秘书,偷偷的看了一眼顾相濡,见顾相濡只是神色如常的站在门口一点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心中暗道:幸好刚才手没有那么快,不然一定会被董事长嫌弃的。 里面的人谈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就谈完了,顾相濡不想让儿子知道他来过,于是在门开之前,便带着秘书去了隔壁的一间房,走之前还敲打过门口的保镖。 虽然语气很是平淡,但是保镖们却从中听出了杀意。 许路遥拉开房门,顾一白站在她后面说道,“我,送送你吧。别拒绝我,求求你。” 许路遥背对着顾一白点了点头,“好。” 一直到下邮轮,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许路遥在前,顾一白在后。 到了甲板云梯处,许路遥停住了,背对着顾一白,“就送到这里吧,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说完许路遥便迈着步子准备下楼梯,顾一白下意识的往前快走了几步,拉住许路遥的左手手臂,往后一拉,许路遥一个旋转,便被顾一白抱在了怀里。 “路遥,如果我放弃一切,跟你走,你会带我走吗?”顾一白道。 “一白,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些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许路遥推开顾一白,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微笑。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许路遥脸上的微笑碎了一地,但还是要潇洒自如的离去,她很是潇洒的对着后面挥了挥手,算是和顾一白告别了。 现在黑暗处的顾相濡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对这场订婚典礼开始有了排斥之感。 顾相濡很少生气,也很少发脾气,可是现在,他特别的想发脾气,想要骂脏话。 拆散有情人,顾相濡年轻的时候便经历过,知道个中滋味,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儿子的幸福,顾相濡很难抉择,可是当这种疼痛感再一次的涌上心头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顾相濡走到顾一白身旁,淡淡的说道,“在看什么?” 现在的顾一白特别的不想被人打扰,特别的想要自己一个人,所以当有人走到他身边,他欲开口让别人滚的时候,旁边的人开口说话了。 一听声音,顾一白才发现是自己的父亲顾相濡,于是那一个“滚”字便换成了,“没看什么。” “不去追吗?”顾相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望着许路遥离去的方向,其实还可以看的见许路遥的背影。 顾一白以为顾相濡是在试探他,于是挑眉看着顾相濡道,“追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顾相濡收回目光,垂下眸子,“今天没有订婚宴。” 顾一白脸上嘲讽的表情渐渐的变成了惊讶与不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相濡说,“今天没有订婚宴。” 顾一白依旧是一脸的不信,“你再说一遍?” 顾相濡抬起眸子,将身体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顾一白认真的说,“我要取消你和艾米儿的婚约。”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顾相濡又说,“莎士比亚曾经说过:该珍惜的决不放手。她是值得你挽留的姑娘,快去追回来吧。” 顾一白激动不已,前几天他还在因为许路遥的事情而和顾相濡争吵,现在顾相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不逼他娶那个什么艾米儿了。 顾一白狠狠的抱了顾相濡一下,然后高兴的说,“爸,谢谢你。” 松开顾相濡,顾一白便快速的往云梯处跑去,三个台阶三个台阶的一跳,一眨眼顾一白都已经下到了地面上。 顾相濡看着站在地面上还不忘回头朝自己挥手告别的顾一白,慢慢的弯起嘴角笑了起来。他想到了当年那个也会跳着朝他挥手的人,还会大声喊他阿顾的人。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顾相濡低声自言自语道。 秘书一直跟在顾相濡左右,虽然听见了顾相濡自言自语说的话,可是也不敢问呀,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董事长,那,一会的订婚典礼怎么办?”秘书恭敬的问道。 顾相濡淡淡的看了秘书一眼说,“从来就没有什么订婚典礼。” 秘书听到顾相濡的话,腰更弯了,头更低了,更加不敢接话了。 从长江一号离开后,许路遥一直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迎面走来一对母女,母亲大概不到三十岁,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很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许路遥说,“妈妈,那个姐姐是不是很难过呀?你看,她都哭了。” 哭了,是哭了,难道她现在不该哭吗?不得不与心爱的人生离,这是何等的痛苦?她现在就该大哭一场,来抒发内心的情感。一路走过来很多人都看见她哭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心痛到全身麻木,以至于许路遥根本不知何时开始,满面皆是泪水。她用手胡乱擦拭着眼泪,在路边的花坛边沿上蹲了下来,双眼无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许路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可以接受顾一白要订婚了的事实,可是想象的总是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 这时,有一辆洒水车经过,本来洒水喷头一直开着在的洒水车,在快要经过许路遥的身边时,喷头里的水停了。 也不知是没水了,还是开车的师傅眼尖看见了蹲在路边的许路遥,从而将喷头关掉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避免了许路遥成为落汤鸡。她已经很惨了,若是再被洒水车淋到,那真的是太悲催了。 幸好这个世界善良的人居多,虽然总是做着一些不易被人发现的小事,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做善事的想法。 洒水车从许路遥面前经过后,大概开出了一点距离,才又将喷头打开了,继续清洗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 这些事情,许路遥完全没有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还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心脏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所吸引。 许路遥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离开长江一号挥手时的潇洒,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一朵乌云笼罩着,这片别人看不见的乌云正下着倾盆大雨,将许路遥全身上下淋湿的彻底。 许韶迟在不远处的车子里,看着许路遥,看着她痛哭流涕,看着她伤心欲绝,看着她目光呆滞无神。 早上,许韶迟佯装有急事,先出了门,其实暗地里一直在楼下等着许路遥,准备跟踪她,怕她做傻事的时候,没人管她。 许韶迟本来与池墨痕约好了今天去长江一号参加宴会,因为许路遥的缘故,两人都没有进长江一号的大门,一直在停车场等候着许路遥。 结果两人便将甲板上,顾一白与许路遥话别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也将许路遥转身便泪如雨下的样子看的清清楚楚,唯独没看到的,应该是顾相濡让顾一白去追许路遥的那一幕,这一幕被急急忙忙追出来的徐宏图看见了。 所以许路遥走后,许韶迟与池墨痕跟了上去,顾一白也追了上去,徐宏图本来也想追上去,可是往前跑了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他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许路遥,而是与他八字不合的叶星移,这两人一见面就掐,都是那种不把对方气死不罢休的主。 徐宏图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可是又觉得应该想起她,毕竟两人发生了那种事,虽然是酒后乱性,但他身为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不可能作出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事情。再者,顾一白不是追上去了吗,他再跟上去,就显得格外的多余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许韶迟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朝着许路遥的方向走去,池墨痕坐在车上没动,他知道许韶迟有话需要单独与许路遥说,他跟过去,许韶迟就会不方便说了。 高跟鞋在柏油马路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马路上常有车经过,车子发出的噪音将高跟鞋的声音掩盖住了,这笃笃笃的声音只有许韶迟自己能听见。 许韶迟走到许路遥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许路遥,用命令式的语气道,“站起来。” 许路遥看着面前出现的很突兀的一双高跟鞋,听见声音,她慢慢的抬头往上看,最后看见许韶迟的脸。 许韶迟又说了一句,“站起来。” 许路遥摇摇头,脸上的泪痕很是清晰,声音也特别的疲惫,“姐……我累……” 许韶迟伸手,强硬的想要将许路遥从地上拉起来,可是许路遥就是不想站起身,她就想缩在那里,哪也不去。 “累就对了,因为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许韶迟没有放弃要将许路遥从地上拉起来的想法。 许路遥整个人都被许韶迟用力的拉起来了一半,后面许韶迟没力气了手一滑松了,许路遥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啊……” 许路遥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一个用力的想要将她拉起来,一个反抗着用力的不想被拉起来,所以许路遥一下子坐地上去了的那个力道十分强劲,直接将尾巴骨给坐折了。 许韶迟又立刻弯腰想要将许路遥扶起来,是扶不是拉,所以许韶迟是将左手从许路遥的右手臂弯下穿过,想要凭借自身最后一点力气将许路遥扶起来。 “姐,姐,别动……断了……”许路遥抬着的手做了一个停止别动的手势说道。 许韶迟皱着眉,她没有想到会这个样子,她只是想要让许路遥站起来而已,因为从许韶迟在车上坐着的位置看过去,许路遥的蹲着的姿势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所以许韶迟才想着要先将她拉起来,再与她谈心。 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谈了,许路遥现在也没心思去伤心顾一白要不要订婚的事情了,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屁股上。 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感,一直围绕着她,怎么也驱散不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这股子疼痛所吸引了。 许路遥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这样应该会没那么痛,可是许韶迟一抬一放之间,使许路遥的疼痛感更加的强烈。 姐妹两人便停留在这个怪异的姿势上,从池墨痕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现在是僵持不下了。 池墨痕发现许韶迟与许路遥的不对劲,于是下车走过去,看着许路遥那怪异的姿势,“你怎么了?尾巴骨折了?” 听见池墨痕的话,许路遥非常震惊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神阴一样,并且忍着疼痛说道,“池总,您是先知吗?我尾巴骨折了您都知道?” 池墨痕则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许路遥一眼,“因为我刚才看见了全过程。” 要不是因为许路遥是许韶迟的妹妹,池墨痕可能说话会更打击人。就算她是徐宏图追了几年的女神,池墨痕也照怼不误。 许韶迟适时的插了一句话,“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叫一辆救护车?” 许韶迟看了看一直保持着怪异姿势的许路遥,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说风凉话池墨痕。 许路遥惨痛道,“姐,我还是你亲妹吗?你刚刚怎么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 池墨痕道,“我叫了,一会就到,这么一会儿也疼不死人。” “大哥,风凉话说多了,小心得风寒。”许路遥悠悠道。 “那也总比屁股疼好。”池墨痕道。 “姐,我还是你最最亲爱的妹妹吗?”许路遥在池墨痕那里吃了瘪,便将希望放在了许韶迟身上,希望许韶迟可以为她与池墨痕怼几句,毕竟自己可是她的亲妹妹呢。 哪知许韶迟竟似没有听懂许路遥话里的意思,直接道,“不是,你是爸妈当年充话费送的。” 许路遥现在要吐血了,若不是因为屁股着实疼的让人受不了了,许路遥肯定掉头转身就走,绝对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许韶迟又问了一句,“难道送的不比捡的好听些吗?” 许路遥睁着一双满是委屈的大眼睛,“姐,你不爱我了。” 池墨痕悠悠的说了一句,“她现在爱的是我。” 许路遥知道池墨痕是出了名的嘴巴毒,可是他怼人也是分时间地点场合的,但是今天,就在刚刚,池墨痕毫不顾忌身份地位的,张嘴气人的话就来了。 话虽然不重,但是在现在,许路遥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就会显得那些话格外的气人,至少许路遥是这么觉得的。 第一百五十章 救护车来的很快,随车而来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跑到许路遥身旁,对着一旁站着的池墨痕和许韶迟客气的说道,“您好,麻烦让一下,我们先看一下伤者。” 许韶迟便往旁边让去,与池墨痕站在一处,许路遥只是随意的往许韶迟站过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突然发现,许韶迟和池墨痕看起来很般配。 他们俩是真的看起来很般配,池墨痕身高较高,许韶迟也不是很矮,再加上穿上了高跟鞋,站在池墨痕身旁一点也不显得矮,反而觉得两人身高差刚刚好。 许韶迟的鼻子刚好到池墨痕的肩膀,如果拥抱的话,她的下巴刚好可以搁在池墨痕的肩膀上。 许路遥现在心里想的是两人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可是,她难道不应该疑惑,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在许路遥的印象里,许韶迟与池墨痕应该是不认识才对,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突然在一起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而且保密工作还做的这么的好。 等许路遥终于意识到这两人不应该认识的时候,顾一白出现了,打乱了许路遥心里的所有的思路。 顾一白快速的跑到许路遥的担架旁,他以为是因为他的事情害的许路遥受伤,所以极其的自责与心疼。 被医护人员小心仔细的扶到担架上许路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那个怪异丢脸的姿势,可以平躺在担架上。 哪知顾一白一来就看许路遥要被救护车接走,心里慌了神,以为是因为他的事打击到了许路遥,导致许路遥做了傻事所以受了伤,心里觉得特别对不起许路遥。 只要许路遥受伤,顾一白都特别的心疼,他拦住了担架的去路,然后扶着担架上许路遥的肩膀一把抱住了她。 只听许路遥极其隐忍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许路遥忍着疼痛咬牙切齿的说,“顾一白,撒手。” 顾一白听后,抱的更紧了,“我不。” 尾巴骨处的疼痛着实难忍,许路遥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作,只好用手轻轻的戳了戳顾一白的腰腹处,然后语气柔软了许多,“我现在不能动,你抱我的这个姿势,加剧了我的伤痛程度。” 顾一白闻言,抱紧许路遥的双臂,缓缓的松开了,顾一白紧张而又担心看着许路遥道,“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许路遥道,“本来不严重,你这样一抱……” 顾一白满脸皆是内疚自责之色,抬起手抚上许路遥的脸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许路遥本来也就是想要逗一逗顾一白玩,就是想要吓他一吓罢了,并不生顾一白的气。 许路遥其实现在有很多话想要问顾一白,比如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按照现实发展的情况来看,顾一白现在应该在长江一号上举行订婚典礼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并且,顾一白过来的时候,一直喘着粗气,许路遥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也能听见顾一白的心跳很快。 站在一边的许韶迟道,“再耽搁下去,就真的是你的错了。” 顾一白赶紧让开,随着医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站在另一边的许韶迟和池墨痕全程只默默的看着,没有阻拦顾一白,也没有苛责顾一白,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许路遥没想到顾一白居然也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你上来干嘛?你今天不是还要订婚吗?” 顾一白看着许路遥道,“我后悔了,我不想放开你的手,就把订婚取消了。” “顾一白,你是小孩子吗?订婚这么大的事,说取消就取消,你当这是小时候的过家家吗?”许路遥道,“你将你父亲置于何地?你家的公司不管了吗?” 顾一白看着气急败坏的许路遥,突然笑了,笑的很孩子气,声音也听起来像小孩子一样,“你一定想不到,就是我父亲告诉我这场订婚取消了,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现在可管不了了。” 许路遥生气的抽回上车时便被顾一白握着的手,转过头,不再理顾一白。 顾一白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掌心,眼中的笑意更甚,他开始了撒娇。 顾一白牵着许路遥衣袖的一角,然后开始左摇右摆的拉扯许路遥,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哎呀,路遥,别不理我呀,遥遥,小遥遥,亲爱的小遥遥……” 车上随行的医护人员听了顾一白的撒娇,都开始捂着嘴偷笑,许路遥也抿着嘴唇努力的憋着,不能让自己笑出来,怕好不容易封印起来的心又沦陷了。 于是许路遥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拉扯住的手,将自己被顾一白拉扯住的衣袖一点一点的扯出来。 哪知顾一白迅速的松开了衣袖,并且快准狠的紧紧的握住了许路遥伸过来扯衣袖的手,任由许路遥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顾一白的手。 许路遥将头转回来,怒视顾一白,“松手。” “我说了,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顾一白挑眉看着许路遥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资格再握着我的手。请~你~松~开~谢~谢。”许路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并没有同意。”顾一白道。 “可你默认了。”许路遥道。 “有人能证阴我默认了吗?”顾一白道。 “你……”许路遥瞪着顾一白。 “我?你确定?”顾一白刚刚放下来的眉毛,又挑了起来。 许路遥现在要是能动,肯定很想将顾一白一脚踢下车去。 顾一白的手轻抚上许路遥的脸,温柔的说道,“好了,遥遥,别生气了,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是特意来认错的。” 许路遥看着顾一白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你就这样跑出来,艾米儿那里你怎么交代?还有你家里怎么办?” 顾一白温柔道,“不用担心,我父亲会处理好艾米儿那边,至于公司……我后面可能会越来越忙了。” 许路遥嘴硬道,“你忙就忙,向我汇报个什么劲儿。” 顾一白笑了,“不跟你汇报跟谁汇报?你可是顾太太。” 许路遥瞪着顾一白道,“什么顾太太,我们俩现在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顾一白收回轻抚许路遥脸颊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按了一下盒子底部的开关,盖子便向两边翻开,里面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在许路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顾一白便将戒指直接套在许路遥左手的无名指上。 许路遥看着顾一白很是迅速的套在自己左手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 “我……我……戴上去了可是摘不下来的。”顾一白仔细认真的欣赏着自己的佳作。 许路遥的手腕终于从顾一白的魔爪中挣扎出来,然后开始想要将戒指摘下来,许路遥死命的想要将这个某人本来要戴到别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下来,可是任由许路遥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下来。 现在的许路遥真的生气了,“顾一白,你给我拿下来。” “我不,你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顾一白道。 “别人的我不要。”许路遥道。 “什么别人的东西?遥遥,这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婚戒,本来打算等你从江州回来后就向你求婚的,哪知就发生了这些事情,本来以为这个戒指会在这个盒子里一直沉睡下去,被我藏起来,一生都不会再打开这个盒子的。”顾一白道,“今天事发突然,求婚一切从简,反正你都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是顾太太,你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你是顾太太的事实。” “顾一白,你今天脑子是不是被门框夹了,哪有你这样求婚的?”许路遥瞪着顾一白。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救护车上一时半会也找不着花,等你好了,我再给你补一个盛大的婚礼。”顾一白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死皮赖脸的求我,那我不答应的话就显得我很矫情了,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许路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了,声音也是那种带着愉悦却又暗暗压抑的感觉。 顾一白听见许路遥同意了,激动的想要抱许路遥,可是又想到她现在受了伤,身体动弹不得,于是只能起身弯腰,在许路遥额前印了一吻,然后吻上了许路遥的嘴唇。 即使车子里还有其他人,顾一白现在就是想亲吻许路遥,谁也阻止不了,许路遥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并且也主动的回应了顾一白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