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汽水》 第1章 《夏日汽水》作者：缺觉鱼【完结+番外】 引言:一起组乐队吧！ 分类:纯爱,现代,青春,完结 标签:甜宠,成长,治愈,救赎,青春,完结 文案: 乐天派小城少年组乐队追梦的故事！ （全文架空，小甜饼治愈向，不专业不涉及音乐知识，看个乐子） 酷哥鼓手攻x乐观积极主唱受 第01章 长阳中学响起催促学生上课的铃声，教室里，走廊上，学生如同山野间被赶的小羊，迅速回到各自的座位。 二年三班上一节是体育课，学生回来得拖拖拉拉，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老杨已经站上讲台了，还有两三个学生才到教室门口。 不过这节课已经是今天最后一节，并且是班会课，老杨也没太严格，让他们快点回座位。 夏袅混在其间，冲老杨调皮地咧嘴一乐，拎着还浸着水珠的冰可乐窜进教室。 班长柯颂已经在发老杨交代给他的东西，由第一排往后传。 夏袅的座位刚好在第一排，但由于他回来得太迟，后面的同学已经自觉拿走，留了一张给他。 少年修长的手指捏住白纸，拿到眼前随意瞟了几眼，单手拧开可乐瓶盖，混杂着刺啦一声，喉结滚动，两大口冰可乐下肚，驱散掉体育课上闹腾后升起的暑气。 老杨看了夏袅一眼无奈摇头，带少年的视线对上来，提醒一句“少喝点饮料，一点不健康。” “老杨，青少年只要畅快，不要健康。” “那你这不是青少年，你是叛逆少年。”老杨笑着回怼一句，惹起周围同学一片笑声。 等看见学生们都差不多拿到单子后，老杨屈起手指敲敲讲台桌面，正色说出下发的单子是做什么的。 “好了，大家应该都看见手上的申请表了。” “学校为响应号召，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特此开展课外社团活动。” “你们手上的就是社团申请表，可以写自己的申请意向，如果之后有相应的社团就能自动进入。” “另外，还可以自行组建社团，写清楚社团类型和特点，提交即可。” “其他要求都在申请表上了，你们可以自己看看，申请时限是今天起的后面两周。” “大家抓紧时间，好了，上自习吧，不准说小话，社团的事情下课再讨论。” 老杨说完就离开了教室，让纪律委员上讲台守纪律，不过纪律委员显然没有老杨能镇住场子，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沸腾一片。 几分钟后，教室门口诡异地探出颗脑袋，是老杨。 果然，班主任的回马枪虽迟但到，教室重新安静下来，老杨仰头巡视了一圈再次离开。 . 做第一排靠窗的夏袅捏着申请表，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对夏袅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心里有个超级大胆的想法，拿起笔手腕迅速挥动，便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上去。 一旁的同桌是文艺委员杨钦钦，也是老杨的女儿，凑近夏袅小声问“喂，夏袅你唱歌那么好，和我一起组个合唱团吧！” 夏袅扬起一张明媚脸庞，嘴角上翘，眉眼弯弯，伸出手指对杨钦钦摆了摆，“no，我要自己搞一个。” 杨钦钦眼眸大睁，扬眉好奇道“你要搞个什么社团？” 夏袅一脸神秘，嘿嘿一笑，“保密，等成了肯定惊炸一片！” 杨钦钦见他一脸自得的小模样，撇撇嘴，调侃一句，“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你惊炸一片咯。” 夏袅是二年三班最早提交申请表的一个，申请表是由班长柯颂代收，他瞧见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的社团类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夏袅。 对方手指抵住唇，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柯颂连连点头，对夏袅竖了个大拇指。 交完表回到座位的夏袅又拎起可乐灌了两口，脑袋被一坨纸团砸中，夏袅发出“嘶”的一声，转过头去看是哪个孙子。 果不其然，是和他隔了两三排的祁邂逅，夏袅瞪了祁邂逅一眼，对方疯狂指着纸团示意他看。 夏袅捡起纸团，展开一瞧，是问他申请了啥社团，夏袅再次神秘一笑，把纸团揉回原状扔进了抽屉，丝毫没有回复的打算。 祁邂逅瞧见自己发小这一系列动作，也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嘶”，妈的，臭德行，给他装神秘。 夏袅不说，祁邂逅也没办法，但还真怕对方整出什么大事儿来。 毕竟夏袅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小孩，还是有想法必要付诸行动的行动派。 小学的时候为了自己研究烟花炮竹，捣腾回来一堆烟花，将里面的燃料弄出来，差点把家给炸了，被一向任孩子自由发展的父母好一顿批评。 不过那之后夏袅我行我素的想法还是没受到什么限制，全家人都没吸取教训，夏袅还是那只放荡不羁的草原小马。 下课后祁邂逅终于逮着空子勒住夏袅的脖子，逼问“说，你到底要干啥？” 夏袅抿住嘴唇就是不说话，祁邂逅拿死倔的夏袅没办法，但气不过，深吸一口要把夏袅的小名宣扬得全校皆知。 不过，还不等他张口，夏袅就预判了他的行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祁邂逅的嘴。 两人打闹着走下楼梯，在教学楼门口撞上背着书包要离开的同学，夏袅还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踩了对方一下。 第2章 赶忙转头要道歉，却在瞧见来人时顿住了，撞到的人是9班的江雾，夏袅喉头剧烈滚动一下，和祁邂逅紧张对视一眼，再回头，江雾已经收回视线，拧着眉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祁邂逅见人走远，连忙拍拍胸口，泄了一口气，“呼，夏啾啾，你差点就从放浪不羁的草原小马变成瘸腿小马了。” 夏袅才不管会不会成为瘸腿小马，只知道祁邂逅叫出了自己的小名，还被过往的几个同学听到了。 夏袅抬脚一跺，先让祁邂逅成为瘸腿小马。 . 回家后夏袅迅速吃完饭，噔噔噔跑上楼，蒋妍玉一看夏啾啾着积极劲儿就知道不是上去写作业的，她提醒道“夏啾啾，把作业做完再玩！” “早就做完了。”楼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回复。 “是吗？待会给我检查啊。”蒋妍玉也没多操心，夏袅对作业向来自觉，因为她和夏擎从小就教育啾啾，要先做完自己分内的事情才可以玩耍，而越早完成任务，玩耍的时间就能约多。 何况，现在才开学一周，即使是高二作业量也没这么多。 只是夏啾啾跑上楼的兴奋样子，让蒋妍玉觉得对方是有小情况了，蒋妍玉没觉得着急，反而隐隐兴奋。 周围的同事朋友家的孩子在初中就出现让父母头疼的早恋问题了，可夏啾啾到现在都没点动静。 蒋妍玉差点要怀疑自己儿子有什么问题，还撺掇丈夫去打探打探，可得来的却是夏啾啾义正严词的保证。 “你二老就放一百个心吧！你们的儿子，夏袅这辈子都不会早恋啦！” 好家伙，二老对视一眼并不放心，甚至怀疑儿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特殊癖好。 听见楼上久违的传来琴声，蒋妍玉更是眼眸一亮，疯狂用眼神示意老公，看看看，他们啾啾有情况啦。 . 楼上的夏啾啾不知道父母在八卦什么，把一整个假期没碰的立式钢琴和电影钢琴各弹一遍来舒缓他激动的心。 谈着谈着，他突然想起今天遇见的江雾，江雾这人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 但夏袅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江雾只是长得帅，性格比较冷漠，打架更是利落的酷哥而已，顶着校霸名号，也没见他欺负谁，整日里独来独往，简直酷毙了，是个相当有个性的家伙。 夏袅其实在初中就认识江雾了，只是对方不认识他，想着自己的大计，夏袅觉得势必要吧江雾拉拢过来。 那时的江雾还没现在这么阴郁，身边有一两个朋友，可现在的江雾太难接触了，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夏啾啾苦恼皱眉。 想到今天撞见时对方锋利的眉紧皱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夏袅叹了声气，算了算了，慢慢来吧。 想着，夏袅摸出手机给祁邂逅发了条消息。 bird：喂，孽缘，你的吉他还在吧？ meet：在啊，怎么？你要玩？ meet：你再叫我孽缘，我就把你小名贴学校公告栏去！ 祁邂逅的名字是为了纪念父母的伟大爱情，他的父母直到现在都腻歪得让人牙酸，祁邂逅的名字也经常被朋友拿出来打趣，打着打着就多了个外号—孽缘。 祁邂逅发来威胁，对面的夏袅却没了回应，这夏啾啾总是这样，聊天聊着聊着人就不见了。 那头的夏袅给蒋妍玉开门去了，他亲爱的老妈端着一杯冰牛奶上来。 表面是来检查夏袅的作业的，实际是在打探和夏擎都想知道八卦消息。 进来时蒋妍玉看见夏袅倒在床上举着手机发消息，眼睛闪过奇异的光，好奇道“哟，儿子，跟谁发消息呢？” “孽缘啊，除了他还有谁。” 蒋妍玉不满意地轻啧一声，“就没什么新认识朋友？” “唔...倒是有一个，但是您儿子还处于单线状态，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和您儿子做朋友。” 夏袅一边说，脑海里一边想着江雾那张眉深骨立，像3d建模的脸，心底再次感叹，这哥们儿真帅，从初中到现在还是那么帅。 蒋妍玉一听来劲儿了，“唉，交朋友嘛，要主动一点。” “送送礼物，买买零食，小朋友嘛很好哄的，以后还可以带她来家里玩呀，告诉她爸爸妈妈都很好相处的，千万别客气。” 蒋妍玉不断给儿子只招，迫不及待想悄悄儿子的未来小女朋友长得到底乖不乖巧，殊不知夏袅口中的人是个人狠拳头硬的酷哥。 夏袅没听进蒋妍玉在说什么，只知道老妈开始念叨了，连忙被子一掀捂住脑袋，“老妈，您的儿子已关机。” 蒋妍玉没好气地在松软的被子上拍一下，“牛奶喝了刷完牙再睡！晚上空调别开太低。” 说完蒋妍玉下楼回到卧室，对上夏擎好奇的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两夫妻连忙钻进被窝，八卦起儿子虚无缥缈的小女朋友。 第02章 第二天，夏袅起了个大早，破天荒没有踩线到学校。 整个人朝气蓬勃，典型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二十分钟大课间的时候夏袅和祁邂逅一起被老杨叫去了办公室。 在夏袅和祁邂逅来之前，老杨看着申请表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沉默。 虽然学校鼓励开展多种多样的社团活动，让学生们自由抒发心中所想，但...夏袅这个有点自由过头了，或者说太痴人说梦了。 第3章 老杨虽没打算劝夏袅放弃却也不看好，今天找夏袅也不是这件事。 而是这臭小子根本没仔细看申请表上的要求，社团规定要三人及以上才能成团。 可夏袅的申请表上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还煞有其事地在后面括号标注：夏袅（社团团长）、祁邂逅（副团长）。 老杨哭笑不得，端着茶杯嘬了一口热茶，班上的语文老师凑过来一瞧，“哟，老杨，你们班这个夏袅还真敢想，小家伙想组乐队啊。” 老杨乐呵呵地笑，“青春嘛，疯狂嘛。” 说着办公室门口探进两颗脑袋，还有商有量的嘀咕，“喂，夏啾啾，你看到老杨是什么表情了吗？” “是火冒三丈的，还是沉默不语的？” “夏啾啾，咱俩最近没犯啥事吧？” 夏袅烦躁地闹了一把后脑勺，祁邂逅离得太近了，凑在他脑袋后面说话，痒得不行。 “我反正没犯事，你我就不知道了。” 祁邂逅瞪了夏袅一眼，勾住脖子，两人在办公室门口打闹起来，一个不小心，夏袅又撞到了身后来人的身上。 祁邂逅和夏袅顿时停下动作对视一眼，好家伙，又是江雾！ 夏袅忐忑地看了眼江雾，“对，对不起啊...” 江雾皱着眉没理他，避过两人从旁边挤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老师听见动静都纷纷望向门口，老杨瞧见祁邂逅和夏袅，扬声喊道，“杵那当木头桩子呐？进来。” . “什么？乐队？！”几分钟后，办公室里传出祁邂逅响亮的惊呼。 老杨眼镜片后的眼睛眯起，盯了视线乱瞟的夏袅一阵，身体向后一靠，“夏袅，合着你这团长领导的只有你自己啊？” “不，两个，小祁同志已经知道了，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吧！”夏袅伸手比了个“二”，又一脸信任地看向祁邂逅。 对方已经神游天外，还没从刺激中回过神。 老杨伸手指了指夏袅，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祁邂逅，两根手指合拢在一起，“你，加他，也就是个二啊。” “申请表上的要求没看？必须三个人及以上！你这申请没法通过。” “别呀，老杨，人可以慢慢找嘛。”夏啾啾开启撒娇大法，黏过去蹲在老杨身旁，一双多情桃花眼上抬。 老杨沉默，活了大半辈子，在自己学生身上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但老杨是铁面无私的，用申请表盖住夏袅那双多情眼，“不行，我给你过了，学校也没法过。” “夏袅小朋友，你摇到人再来吧，啊。” “不然恕我无法成全你的乐队梦了。” 前一天上交申请表的夏啾啾有多蹦跶，现在就有多蔫吧，和祁邂逅一起神情恍惚地出了办公室，沉浸在沮丧里的夏袅，没注意到同样在办公室的江雾听见“乐队”两个字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 出神片刻才被敲击桌面的9班班主任老周拉回了注意力。 . 9班班主任叫老周，却是个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据说还是在外留学的，却为了家乡，毅然决然回到了这个小县城。 班上的学生都和老周处得像朋友，除了眼前的江雾。 老周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江雾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头疼地捏了下山根。 “江雾，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有什么困难老师可以帮你想办法。” “你去帮校外人员打架，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你奶奶怎么办？” 眼前身量欣长的少年抿唇不语，锋利的眉眼蹙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双凤眼里满是阴郁，黑沉沉的，瞧不见一丝光。 见江雾一直沉默，老周最后说道“我这次帮你说软话，保下学籍，但处分还是得有。” “再有下次，就直接开除了，你自己掂量，回去吧。” 老周话音刚落，江雾一转身就走了，脚步没有半点停顿，老周无奈摇了摇头。 同办公室的老师劝道“哎哟，周老师，那样的孩子你管他干嘛呢，得过且过就算了。” “更何况，他爸还是那样的人...” 老周听不下去，出言阻止，“李老师。”她比其他老师了解江雾多一点，对方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叛逆小混混。 江雾的家庭比较复杂，交的朋友也很混，但这种情况下，江雾的成绩一直维持在中上的水平，老周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更何况是江雾这种明明可以走正道的孩子。 可惜，有些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只能祈祷江雾自己能撑下去。 老杨倒是凑过来和老周交流了几句，两人聊了江雾，也聊了夏袅，感叹道，同一个世界，却是天差地别。 . 话题中心的夏袅对此全然不知，还在想着去哪摇到剩下的两人。 夏袅要组乐队，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祁邂逅他是了解的，两人是发小，从小干啥都一起。 小时候夏袅要去学钢琴，祁邂逅转头就报了吉他班，每天哥俩好的和夏袅一起进出县上唯一一所少年宫。 夏袅勾住祁邂逅的脖子，“我说，孽缘，这就是我的大事业，你可是说了我干啥都支持我的，不能叛逃。” 祁邂逅还在想小县城吉他班学出来的东西，和真正组乐队需要的专业知识差距有多大，蓦然听见夏袅这句话，有些无语，当着夏袅的面亮了个白眼。 第4章 “夏啾啾，这话是小学你捣鼓烟花之前说的，忘了是什么下场了？” 夏袅内心腾升一点点羞愧，很快被本人眼疾手快地磨灭，“不管，反正你说了。” 祁邂逅犟不过夏袅，脑袋一点一点，“行行行，可是我答应你也没用啊，还差人呢。” 夏袅冲祁邂逅勾勾手指，示意对方把耳朵支过来，凑近说了句什么，祁邂逅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瞪大了，连连摆手。 “这这...你要找你去啊，我负责另一个。” 夏袅见祁邂逅反应这么大，嘟囔一句“胆小鬼，我去就去，那你就负责搞定我们乐队的贝斯手吧。” 两人分配好任务，各自分头行动，势必要在申请表提交最后期限把乐队的人摇齐。 . 夏袅从办公室回来的沮丧心情好了一半，觉得岌岌可危的乐队梦被挽救了回来。 并且定位也差不多明了，他可以担心主唱加键盘手，祁邂逅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吉他手。 那家伙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祁邂逅不知道自己在发小夏啾啾心里简直就是吉他天才。 另外还差一个贝斯手，这个夏袅不担心，祁邂逅某些方面是相当靠谱的大哥哥类型。 唯一让夏袅忧心的是乐队鼓手，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确定的人选，并且非那人不可。 行动力杠杠的夏袅一放学就冲去了9班教室门口，却发现他们班空无一人，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回来扫除的同学，从对方嘴里得知9班这节课是体育课，大部分同学上完课就直接从操场离开了，自然也包括夏袅想找的江雾。 夏袅没见着人，化成一滩软趴趴的果冻，他意识到自己对江雾的了解太少了。 没有联系方式，不知道对方家里住哪，夏袅抓住9班的同学问对方有没有江雾的联系方式。 对方见鬼地看着他，“你不要命啦！谁敢要雾哥的联系方式。” 夏袅失败而归，内心吐槽，这些人整天雾哥雾哥的叫着，却一点都不了解江雾，不想他，是铁了心要和江雾交朋友，也是铁了心要让对方当乐队的鼓手。 出师不利的夏啾啾背上书包回了家，又噔噔噔跑上楼，在房间里好一阵翻找，找出初中的纪念册。 里面有很多照片，还一张他用手机拍的，像素放到现在看已经有些糊了。 照片的主人公是文艺汇演时在舞台上敲鼓的江雾。 . 初中时文艺汇演大概是少男少女最欢喜的日子，这天他们可以尽情展示才艺，也可以肆无忌惮欣赏心里的那个他/她，甚至有大胆的鼓起勇气告白。 文艺汇演当天不限制学生使用手机，夏袅上台唱歌前还把手机郑重交给了祁邂逅，要对方一定拍下自己的潇洒英姿。 那天夏袅手机里总共存了两张照片和两段视频，其中一套是他自己的。 另一套是江雾的，那时候的江雾比现在青涩一些，头发在校规的底线下留到了最长，蓬松散乱的盖在面容上，身上穿了件纯黑无袖背心，校服外套松垮地系在腰间。 那一双手臂鼓现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常年打鼓留下的痕迹。 初中时的江雾没有现在这么阴郁孤僻，性格虽也冷冷的，却还是有一两个校内朋友，还是会参加这种课外活动。 在小县城学校的文艺汇演上，一众唱歌跳舞的节目中，舞台上潇洒敲击着鼓面的江雾脱颖而出。 夏袅敢保证，那天晚上绝对是初中三年尖叫声最热烈最高昂的一个晚上。 少年的脑袋随着敲击节奏和鼓点律动，汗水将蓬松的发丝浸成一缕一缕，贴在那张已经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有的还顺着欣长的脖颈流下。 祁邂逅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勾住夏袅的脖子，嘶声力竭地在夏袅耳边吼，“卧槽，夏啾啾！台上那哥们太帅了！” 夏袅也想激动的回应祁邂逅，但他的眼神怎么都移不开台上如同在发光一般的江雾。 从那天起，夏袅就深深记住了江雾这个名字，还有对方挥着鼓棒时肆意洒脱的姿态。 夏袅早就在心底认定，江雾才不是什么校霸，是酷哥啊！ 高中的这群人，没一个懂得欣赏，得知江雾有个刚出狱的老爸后，避如蛇蝎般远离江雾。 只有夏袅从踏进高中大门，得知和江雾还是同校后，就一直惦记着和对方做朋友。 可惜江雾独来独往，来去匆匆，整整一年都没让夏袅逮住机会。 而现在，老天都在帮助他，要是江雾答应组乐队了，还怕成不了朋友吗？ 夏袅光是想想都乐呵呵地笑出了声，惹得楼下的蒋妍玉和夏擎对视一眼，好家伙，这动静，臭小子进展不小呀！ 第03章 对于在校学生来说，一周的前三天是最难熬的，夏袅却觉得这周过得飞快，怎么转眼就到了星期三。 社团申请截止日迫在眉睫，他却还没和江雾打上交道，这不行，得加快进度。 周三2班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夏袅和祁邂逅勾肩搭背向操场走去。 脑袋里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和江雾说上话，正想着，好看的桃花眼捕捉到一道欣长的身影。 是江雾！ 接连看到几个9班相熟的同学，夏袅才意识到，天助他也，今天这堂课他们都是上的体育。 对于男生来说，没什么关系是一场篮球不能熟络起来的。 第5章 夏袅正摩拳擦掌计划着，被一旁的祁邂逅敲了个毛栗子。 夏袅吃痛，发出“嘶”的一声，正要转头质问祁邂逅干嘛，对方比他还不耐。 “我说夏啾啾，你想啥呢？我刚刚跟你说的，听见没？”祁邂逅对夏袅发出质问。 “啊？你说啥了？”夏袅果然走神，压根没在听。 祁邂逅无奈瞪了夏袅一眼，重新复述“我说，我已经物色好贝斯手人选了。” 一听这话，夏袅就来劲儿了，桃花眼一亮，问“谁啊谁啊？他答应了吗？贝斯玩得咋样？” 夏袅激动地发出三连问，却在祁邂逅说了个人名后表情凝固。 不仅如此，夏袅还伸手探了下祁邂逅的额头，“不是，哥们儿，你没发烧吧？” “伍雨声？1班那个伍雨声？”夏袅声音太大，被祁邂逅一把捂住。 但身边还是探上前一颗脑袋，看着他们好奇问“你们在说我？” 两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来人带着一副黑框圆眼睛，遮住下面一双下垂圆眼，头发剪得规规矩矩，看着就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正是他们口中讨论的伍雨声。 正如伍雨声的外貌，伍雨声本人也确实是1班尖子生，那种只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 “嘿嘿，我们在说你加入乐队的事儿。”祁邂逅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伍雨声一脸恍然大悟，看向夏袅，乐呵呵道“夏袅你放心，我已经答应了，不会中途跑路的，我们老师贼凶，先去集合了，拜。” 石化在原地的夏袅脑海里飘过一句，原来1班今天也是体育课啊。 随后，夏袅转向祁邂逅，“哥，咱们不是随便抓人凑数的。” 祁邂逅面色却毫无尴尬，反而一脸得意，“你担心他的能力啊？啧，周末带你去一地儿。” 说着祁邂逅一脸神秘的走了，夏袅满脸疑惑，追上去揪着祁邂逅问话，但对方就是不说，两人一通打闹，到了上课集合才安分下来。 . 体育课常规流程，热身运动、跑操、解散自由活动。 听到解散二字，夏袅就立刻拉着祁邂逅往器材室去，在器材架上一边找篮球一边跟祁邂逅阐述计划。 “喂，待会我们就去找9班的人打球，顺便叫上江雾，然后等到球打得火热的时候，诶~再跟江雾说出乐队计划，这不就成了！” 夏袅说着，还一边满意地拍了一掌，以显示对自己完美计划的赞赏，心里自得地想，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祁邂逅一脸抗拒，借好篮球后被夏袅拖着去球场，边走边说“要求请你自己去啊，我可不出面。” “再说，你怎么知道一说江雾就能答应。” 夏袅皱眉停下来看着祁邂逅，把祁邂逅看得发毛，“咋...咋了？” 夏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提醒道“你忘了初中文艺节有一敲鼓的，贼拉风的哥们儿？” 祁邂逅望天思索半晌，瞳孔皱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夏袅，激动得说出话。 夏袅抬下巴一点，“想起来了吧。” 祁邂逅连连点头，连忙推着夏袅前进，往9班的队伍出发，心里却琢磨着，自己忘性也没这么大，怎么就没对上号呢。 想了半晌，祁邂逅找到点原因，初中和高中的江雾样貌其实没什么变化，但那一身气质却变得彻底，他想到那双阴郁深沉的眼睛，又想到学校里的一些传言。 想把夏袅拉停好好问问，回过神他们却已经到9班队伍前了，祁邂逅这才听身旁的夏袅一声惊呼。 “什么？江雾不在，我刚还看见他了。” 9班一男生解释说，“这节体育课，雾哥惯例都是请假，刚是来递假条的。” 夏袅原本兴奋的表情立刻凝固，祁邂逅忐忑的心落地，松了口气。 9班男生还在邀夏袅一起去打球，夏袅却没了心情，抱着球往场边的楼梯走去，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整个人像是遭遇了巨大打击。 祁邂逅上前安慰，“喂，别这样嘛，不是还有时间吗？” “再说，我们也可以找别人。” 夏袅立刻反驳，“不行，就要江雾。” 祁邂逅想再劝说夏袅几句，江雾现在真的跟初中时很不一样了，可对上夏袅那双多情桃花眼里难得的坚定，祁邂逅咽了口唾沫，妥协了。 “好好好，江雾就江雾。” “他也就这节课请假，下午还要回来的，等放学提前十分钟借口上厕所溜走，去教室门口堵他不就行了” 听完祁邂逅的安慰，夏袅重新来了精神，手指一点，“行，就这么办。” . 小县城靠近旧火车站的居民楼里，一户狭窄的套二旧民房传出菜香，少年绷着肌肉的手臂熟练地颠勺翻炒，不一会儿最后一道醋溜莲白就出锅了。 江雾把菜端上桌，又干脆利落地把超过洗干净，收拾好灶台。 然后叫醒在沙发上打盹的老太太，“奶奶，吃饭。” “诶，好，好。” 饭桌上一老一少沉默地吃着饭，老太太突然开口，“雾雾，别老是请假回来做饭，奶奶自己也能弄吃的。” “医生说您要静养，不能操劳。”面前身高腿长的少年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被叫“雾雾”也再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乖巧的笑，说话也一板一眼，不容反驳。 第6章 老太太无奈悄悄叹了声气，仍旧劝道“这多耽误你学习呀？” “唉，说到底还是奶奶老咯，没用咯。” 少年本就凛冽的眉眼皱起，停下刨饭的动作，“上次测验我排年级一百五十八名，没有退步。” “奶奶有用，不准再说这种话。” 老人听着孙儿直白强硬却很诚恳的安慰，眼眶有些发胀，连声答应“好好，不说不说。” 少年快速吃完，把碗丢进洗碗池，嘱咐老人“碗我晚上回来洗，您别收拾，吃完好好休息。” 一边说着江雾一边换好鞋子，开门时停下来提醒“他要是来，不能给他开门。” 说完，少年像一阵风一样出了门，留下老人婆娑着一双眼，望着门久久出神，良久，屋子里响起一声轻叹，像是枯败的树叶被风吹落。 . 江雾家离学校一个在城南头，一个在城北头，来回还是有些距离，加上做饭、吃饭，休息时间所剩无几，他得匆匆赶回学校上课。 要问江雾累不累，确实是累的，但他从小就习惯了，并且要亲眼看见奶奶安安全全在家他才放心。 因此，不管老人再怎么劝说，江雾中午也要赶回来做饭。 今天还恰好中午放学前是一节体育课，江雾提前请了假，拐去医院拿了药才回家。 药已经放在奶奶常用的抽屉里，也是老人吃惯了的药，不用额外交代什么，江雾也就没说，不然老人就会知道又花了一笔钱，会难过，会像中午一样怪自己没用。 江雾不希望辛辛苦苦把他带大的奶奶觉得自己没用，在他心里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无以为报，只希望老人的病能好，不要受到伤害。 临近校门，江雾接了个电话，那头的男孩正处在换声期，嗓子哑得难听，钻进江雾灵敏的耳朵里，让江雾皱了眉。 “雾哥，有个场子，你得帮我！” “你约周五，价格老样子。” “好好好，没问题。”那边连连答应，江雾不欲多说直接挂断电话，走近教室在位置上坐下。 小县城里只有一所高中，却有好几所初中，这些初中生最爱约架，还喜欢找高年级的帮忙，江雾在圈子里名声不小，为了赚钱他校内校外的场子都接，但时间基本都让对方定在周五。 周五放学早，他可以出完场子，按时回家，不让奶奶担心。 长时间睡眠不足让他随时随地犯困，但下午第一节是他的短板语文，不得不打起精神听。 老人对他的成绩要求不高，但江雾知道，要是成绩下滑，老人虽不说也会担心，他只能力所能及地稳住，或者略微上升。 时间精力被占，他能投注在学习上的功夫有限，能稳住现在这个成绩不容易。 老周的话江雾不是没听进去，而是没有办法，但他从不抱怨原生家庭的拖累，有奶奶陪着他，他很开心。 医生说奶奶最近情况稳定一些了，但还需要做场手术，江雾沉下一口气，心想，只要那人不来捣乱，奶奶的手术就没大问题。 江雾从初三毕业的暑假就在打零工存钱，加上奶奶给他留的一些存款，手术费是够的。 这些钱江雾存进存折，牢牢锁在床底下的铁盒里，还用好几个装满书本的大箱子挡住，那人没办法找到。 讲台上老师让把书本翻开，今天讲新课，江雾收回思绪，专心上课，只是在视线回收的瞟到门口一道身影飞快跑过。 是几次三番撞到他的夏袅，江雾摇头，不知道这人跑到楼上来干嘛。 2班的教室明明在楼下，这会儿赶着回去肯定得迟到。 江雾不再多想，长睫垂下，指骨分明的手握住小小的笔杆，在书本上记下老师说的笔记。 台上的语文老师眺望一下教室后排，心道，这每天上课瞟到江雾那处都跟开盲盒似的。 偶尔能瞧见对方在专心学习，偶尔又发现对方在睡觉，好在每次考出来的成绩不太需要人担心。 语文老师收回视线，继续讲课。 炎热的夏季，窗外响着阵阵蝉鸣，长阳中学偶有几间教室响起整齐的读书声。 少年少女的青春在这校园一隅延续独属于他们各自的故事。 第04章 9班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老周的课，学生喜欢老周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老周从不拖堂，哪怕没讲完的知识点也会留到下节课补上。 上老周的英语课是最轻松愉快的，并且这种模式下9班的英语成绩还次次占领年纪第一。 有不少老师表示羡慕嫉妒，向老周取经，可即使人家分享了经验，其他老师们还是学不来。 只能说个人又个人的方式，况且最好的方法其实还是和这些半大的孩子处成朋友。 大家都是从学生过来的，有时候把自己代入学生时代的角度，就能理解这群少男少女许多。 因为老周松泛的上课方式，许多同学下课铃一打就拎起书包要开溜。 其中包括江雾，作业他抽下课时间和一些他认为不需要太认真的课做完了，现在要赶去小县城娱乐广场的小酒馆打工。 小县城对于未成年人打工看管不严，许多辍学没读书的小混混，不想回家种地，就在县城里找些零工混着。 江雾的目的却不同，他要给奶奶凑手术费，以及后续治疗费，必须一刻不停地赚钱。 第7章 奶奶时常觉得自己是拖累，在就在江雾刚上高一的那个春节，江雾他爸江海出狱回家第一天就把家里的积蓄拿走一大半。 那个春节，奶奶和江雾像是遭遇晴天霹雳，剩下的钱连生活开支都成问题，江雾气得发抖。 奶奶觉得自己太过没用，苟延残喘着一直是孙儿的累赘，一时想不开要做傻事，被江雾拦下了。 那是江奶奶在江雾小学毕业后第一次见人哭，江雾哭的时候不出声，只是抱紧自己唯一的亲人，将头像小时候一样埋在老人肩上，默默流泪。 在江雾心里，那个父亲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有时江雾恨不得江海直接死在里面。 却又不忍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惹奶奶伤心。 江奶奶绝望的念头在感受到孙儿浸湿她衣衫的泪水时消散，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还未羽翼丰满就要独自面对残酷世界的孙儿。 江奶奶拍拍江雾的背脊，轻轻告诉江雾“好啦好啦，奶奶不犯傻了，大小子了，别哭了啊。” 江雾埋在奶奶肩膀上的头沉默地点了点，搂着奶奶的手臂不断收紧，似在抱住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之后，江雾就把家所有的钱牢牢锁了起来，也好在在那时奶奶才拿出她偷偷藏起来的积蓄，里面有一部分其实是江雾妈妈的娘家留下的。 此前也不是为了防着江雾，而是防着江海，江奶奶想把这笔钱留着给江雾念大学用的，她听隔壁邻居说了，念大学要狠花一笔钱呢。 可现在为了两人的生活却不得不预支了。 . 江雾一只腿刚迈出教室后门，便撞上守在门边的夏袅。 那人还嘀嘀咕咕地吐槽他那位叫祁邂逅的发小，说对方不够意思，怂得不敢和他一起来。 江雾拧眉，这人几次三番撞上自己，现在又找上门来，是想打架？ 他看了下夏袅那张明艳张扬的脸，抿唇想，待会儿还是不要往脸上揍好了，并且希望夏袅不要太难缠，不然打工的时间要耽误了。 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不多，那家黑心老板迟到还要扣钱的。 不知道被误会的夏袅看见江雾眼眸一亮，有些忐忑地问“江雾，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江雾脑袋不经意歪了半刻，心下琢磨，这个表情...好像不是来找他打架的。 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江雾跟着夏袅走到这层楼的尽头，这边人少，好说话。 将将站定，江雾就率先开口，似一秒的时间也不想多耽误，干脆利落地问夏袅“什么事？” 夏袅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对面的江雾听完，盯着他沉默了许久，被那双暗沉沉的凤眼注视着，夏袅舔了舔嘴唇，平时伶俐的一张嘴，此刻却不知道如何劝说对方。 良久，期待忐忑的夏袅终于得到了答案，却不是他所期望的。 沉默许久的江雾冷冰冰丢下一句“不行”，转身就走，并且身高腿长，走得飞快，夏袅连对方的衣角都抓不住。 不过夏袅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失败也是在意料之中，他没有气垒。 今天中午上课前他还特地拦住来看迟到情况的老周，问对方可不可以给他江雾家的地址。 老周是个通透人，在办公室时也听见夏袅的“大计划”，冲他意味深长的一笑，“等我回去翻翻。” “不过...夏袅，我先提醒你，要是江雾不愿意你也不能硬劝。” “而且...他家里情况有些不一样，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愿。” 夏袅立刻朝老周比了个了解的手势，保证自己肯定尊重江雾的意愿，但夏袅不可能因为一次拒绝就放弃，看来得继续想办法了。 . 长阳中学有部分住校生，有几个混得厉害的，在学校里几乎响彻名声。 夏袅出学校是正好撞上对方聚在校门口，隔着门栏和外面几个初中生说话。 耳朵捕捉到江雾两个字，夏袅的脚步顿了一下才从新向前走，并且速度缓了许多。 夏袅还故意往那边走了一点，由于不能杵太近，只听到零星几句“你说那边约上江雾了？”“嗐，雾哥不是给钱就能约吗？”“那可得谨慎点，江雾是个狠角”...... 再多的夏袅没听见了，因为夏擎从另一边走过来，还大声叫了夏袅的小名。 “啾啾！怎么跑那边去了，往常不都在这边等吗？” 瞧见门口那伙人的视线瞟过来，电光火石间夏袅灵机一动，朝他老爸小跑过去，勾肩搭背拦住夏擎朝原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扯着嗓音道“啊，这不是天热吗？那边有树荫，凉快。” 夏擎回头看看，又看看自己来时的位置，脸上一笑“嗨哟，还真是。” 夏袅不知道，那几位聚在门口的小混子丝毫没察觉夏袅的偷听，反而议论起了他的小名。 “那是2班的夏袅吧，刚他爸叫他什么？” “啾啾？哈哈哈哈，难怪每次他那发小叫他小名都要被揍。” “还怪可爱的...”其中一个留着长发，半边刘海遮脸的男生蹲在阶梯上，看着远去的夏袅意味深长低喃。 毫无觉察的夏袅跟着夏擎上车，车子往县城里的大酒店开去，夏袅从后排攀着驾驶座的座椅凑上前，“诶，老爸，这是去哪？” “今天出去吃，你妈妈的闺蜜的女儿要转回来上学了，让帮忙安排安排。” 第8章 “哦。”听完，夏袅瞬间丧失兴趣，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让江雾答应他。 夏擎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对小美女一点兴趣也没有，并且神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儿子，你是不是有小女朋友了？” 夏袅有气无力地举手摆摆，因为难搞的江雾有些丧气，长长叹了一声气，回复夏擎同志，“您儿子没有小女朋友，倒是想认识一个难搞的小男朋友。” 夏擎脚下刹车猛地一踩，夏袅被安全带勒得腰腹生疼，心想还好从小家里两位同志就教育他坐车不管前排后排都要系好安全带，要不今天他这优秀的鼻梁骨就得遭遇大劫。 前面的夏擎却还没从儿子的狂言诳语中缓过劲儿来，把车靠边停下，有些忐忑地问“小...小男朋友？” “啊，就是9班一男生，你儿子不是要搞乐队吗？” “嘿，那小伙子打鼓不错，你儿子想和对方交个朋友，拉他入坑，哦不，入伙。” 夏擎大松一口气，后背重重砸上靠背，“你这孩子，口无遮拦的，吓死你老爹了。” “啊？怎么了？” 看着毫不开窍的夏啾啾小朋友，夏擎才意识到，他们家这颗小嫩苗的青春期好像比其他孩子都晚，别说异想天开的小男朋友了，就小女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站他儿子面前，夏啾啾小朋友可能都得来一句，“哟，卷头发啦，跟方便面似的。” 不知道自己被老爸担忧情商的夏啾啾，还皱着眉教育夏擎同志，“老爸，你下次别踩急刹，多危险啊。” 夏擎同志自觉闭嘴，算了，不开窍就不开窍吧，也好过真的哪天给他带一小男朋友回来。 毫无觉察的夏啾啾见夏擎同志重新启动车子，继续瘫在后座琢磨江雾的事情。 听那群小混子的意思，江雾周五是要去打架？他之前倒是听说江雾会帮别人撑场子赚钱，却从没见过，不禁有点好奇。 夏啾啾脑袋里不自觉开始播放古惑仔一类的港片，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在他心里诞生，不过这次怎么也得拉上祁邂逅，不然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是有些怵得慌。 夏袅计划在周五那天悄悄跟着江雾，然后在对方招架不住的时候出手帮忙，男人之间没有什么是一场帮忙打架不能解决的，帮了江雾的忙，再对对方提要求，就不好拒绝他了。 今天听那群小混子的意思，可是要做足了准备去对付江雾的，夏袅觉得他也得做些准备。 想出绝妙计划的夏袅从一滩软趴趴的果冻变得稍微有了形态，身体坐直了些，还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 看得前面的夏擎同志一脸担忧，琢磨夏啾啾想交的那位“小男朋友”这么难搞？ 怎么夏啾啾小朋友一副如临大敌，整装上阵的模样？ 第05章 车子开进酒店的停车场，夏袅直接把书包扔在了车里，跟着夏擎乘电梯直上三楼包间。 在门口就已经听包间里两个女人加一个女孩相谈甚欢。 在见到蒋妍玉女士的闺蜜的女儿时，夏袅视线停留在对方那一头羊毛卷的长发上，悄悄凑近夏擎同志的耳朵，“老爸，老妈闺蜜家的小美女怎么顶着一头泡面？” 看看，早说了，知子莫若父，猜中儿子心思的夏擎同志沉默不语，给了夏啾啾小朋友一个诡异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没有回应夏啾啾小同志那句钢铁直男发言。 夏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热情礼貌的和蒋妍玉女士的闺蜜柏琴女士，以及对方的老公卫宪铭问了好，又跟对方的羊毛卷女儿卫莺莺打了招呼。 一场饭吃下来，夏袅了解到是柏姨和卫叔的工作调动，要调回来家来。 卫莺莺不想一个人留在亲戚家，也要跟着回来，回来可以，但学校是个问题，现在开学已经第二周了，这时候插班不是个好时候，需要夏袅的父母帮帮忙。 也就有了今天这顿饭，两位父亲说着转学的事情，两位母亲的眼神却在孩子间来回打转，夏袅总觉得蒋妍玉女士今天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干脆跟同龄人卫莺莺聊起来。 从卫莺莺嘴里得知对方是艺体生，转回来也要进艺体班，卫莺莺学的是播映主持，一口普通话标准流利。 夏袅说不上哪里好，就是觉得听着舒服，开口夸了一句“你中文真好！” 这时，本来聊得火热的饭桌不知为何突然一静，夏袅这句话突兀地回荡在包间里。 让在座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毫无所觉的夏袅还在挑凉拌牛肉片里的香菜，抬头才发现被大家注视着，讪讪停下筷子，问“...怎么了？” 卫莺莺是个性格活泼的，没太在意尴尬气氛，纠正夏袅，“夏袅，我不是外国人。” 夏啾啾小朋友一脸茫然，“我知道啊。” 卫莺莺一哽，无奈扶额，摆摆手，连说“算了算了。” 桌上顿时一片笑声弥漫，不明所以的夏袅满脸迷茫，心里嘀咕，也没人讲笑话啊。 酒足饭饱，夜也深了，事情谈妥后，就个各回各家了。 回去的车上，少年人困意汹涌，窝在后排睡着了，没听见前面的父母议论。 “打探过了，咱们家小子没有心仪的小女朋友，倒是有个小男朋友。”受到过惊吓的夏擎同志幼稚无比，不甘心自己被吓，也要整蛊一下妻子。 第9章 一旁的蒋妍玉果然瞪大了眼，本就夹得开花的睫毛更翘了些。 可惜令夏擎失望的是，对方的眼神里毫无受到惊吓的意味，在怔愣过后，一脸好奇又惊喜地凑近，压低声音问“是谁？” “......”夏擎一阵沉默，他算是知道臭小子这不靠谱的性格随谁了。 . 夏袅对父母的讨论全然不知，他每天下课都去守江雾，甚至开始给江雾送饮料送小零食。 大多都被江雾托人送了回来，但夏袅乐此不疲，越战越勇，还将周五要去帮江雾干架的事情告诉了祁邂逅。 祁邂逅看着夏袅越说越热血的样子，沉默，“夏啾啾，你去帮忙，江雾知道吗？” 夏袅回答得极其自然，“当然，不知道。” “就是要不知道才好啊，我们意外出手相救，为了兄弟义气，乐队的事儿江雾不答应也得答应。” 见夏袅一副坚定的神态，祁邂逅答应和他一起去，但要夏袅保证不能冲动。 祁邂逅虽然从小和夏袅一起不着调地混着长大，但可能比夏袅大几个月，始终自居在哥哥的位置，对他来说夏啾啾小朋友的安全，比什么不靠谱的乐队重要多了。 不过周五还没到，卫莺莺就先来了。 长阳中学的播音班在5班，和夏袅他们一层楼，女孩刚来第一天还没领校服，顶着一头羊毛卷穿着碎花吊带裙，从走廊上走来引起一片注意。 卫莺莺上来就和倚在走廊窗台上和祁邂逅商量计划的夏袅打了招呼。 说得正在兴头上的夏袅丝毫没注意，也没察觉自己发小一双眼睛盯着卫莺莺走来的方向，眼神都看直了。 卫莺莺没有介意夏袅没回应，反而走近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乐队的事儿。 听了一会儿后卫莺莺插嘴，“夏袅，你要组乐队啊？” 夏袅这才注意到卫莺莺，桃花眼一弯，笑意盈盈，“诶，莺莺你来啦？对呀，我要组乐队！” “对呀，都上完两节课了，那你也太酷了吧！” “是吧是吧！” 沉浸在乐队梦里的夏袅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和刚来的插班生小美女相熟的模样，惹了多少半大小子羡慕嫉妒的眼神，其中有一道幽怨目光还是来自身旁的祁邂逅。 本来对乐队的事儿还没有完全上心的祁邂逅，现在心跳如雷，冲着卫莺莺那句太酷了，主动凑上前接话。 顺势勾住夏袅的肩膀，祁邂逅往前凑凑，扬了个笑脸“对！我们要组乐队，本人，也就是乐队未来的贝斯手，能不能问问这位小姐姐的芳名？” 一旁的夏袅看了看发小，揉了下眼睛，奇了怪了，他怎么好像看见孔雀开屏了？ 上午两节课有一节大课间，大课间一般是二十分钟，往常，长阳中学的大课间都有十分钟体操运动，今天因为下雨暂停了。 但两个小少年和少女聊着天，时间很快过去，回到自己班上时，祁邂逅还有些意犹未尽，并且顿时热血了起来，对夏袅说，周五他们势必要拿下江雾！ 夏袅脸上闪过短暂的茫然，不过发小的态度变得这么坚定，是件好事。 刚才卫莺莺还提醒夏袅，她在市里念中学时也有社团，这种社团一般都需要指导老师，让夏袅做下准备，并且还提议自己可以给他们当经理人。 夏袅还在想不愧是市里转回来的，懂得真多时，一旁的祁邂逅已经一口答应卫莺莺做经理人的事情，至此他们乐队已经摇到三半个人了。 至于算半个的伍雨声那边，夏袅没看见对方的实力还有些犹豫，但祁邂逅跟他保证等周末让夏袅跟他去一个地方后，绝对巴不得绑住伍雨声不让人走。 夏袅扬眉，上半身后仰，疑惑地看了一阵祁邂逅，“行吧，信你一回。” . 乐队组人的进展不小，夏袅心情大好，期待的等到星期五。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2班是自习，9班也是，为了防止江雾提前开溜，夏袅和祁邂逅一前一后装肚子痛，直接提前了半节课开溜。 等到悄悄猫在9班后门才发现老周守在他们班讲台上，夏袅视线快速向班里一扫，在瞧见江雾后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趁着还没被老周逮到，退回到9班楼层所在的楼梯口静静守候。 一层楼有两个楼梯口，为了防止跟丢江雾，夏袅去了后面那个口子，冲祁邂逅扬了扬手机，意思是手机联系。 江雾这天竟然等着打下课铃才走，遇上放学，来往的人不少，夏袅远远望见江雾那道欣长身影，眼角眉梢一喜，给祁邂逅发了消息，混在人群里跟了上去。 夏袅和祁邂逅在校门口汇合，远远坠在江雾身后，看着对方被一群瘦小的初中男生裹挟簇拥着，夏袅不禁想起港片里身后追着一群小弟的大哥。 但江雾看着更像是带着群小朋友的冷脸孩子王，江雾的身高出挑，站在一群发育未完全的初中生里，简直鹤立鸡群。 夏袅和祁邂逅躲躲藏藏，跟着前面一群人去了县城里的另一片广场，广场周围有片绿地，这边来往的人不多，确实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只是空地太大，夏袅和祁邂逅藏在建筑后面，跟江雾隔了些距离。 与此同时，夏袅也瞧见了前几天在校门口讨论的小混子们，那边大概是帮的另一所初中的男生，两边都穿着校服，一眼就瞧出是哪几个学校的。 第10章 高中生要比初中小学弟有经验一点，几个小混子和江雾都没穿校服。 刚放学时，夏袅看见江雾进了躺厕所，出来时外面套着的校服都不见了。 两人藏的位置不太好，再出去一点又要暴露，不太看得见形势。 夏袅和祁邂逅只听见双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后来一阵哄闹，两边就像遇水的热油，瞬间炸起来，打成一片。 夏袅跟祁邂逅对视一眼，双方都肯定地一点头，迈开步子就要往外冲，打算加入战斗。 却在看清眼前的情景时顿住了，傻傻愣在原地。 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乱斗里，夏袅的一眼捕捉到江雾干脆利落的身姿，就此移不开眼。 少年穿着陈旧但干净的白t，一条阔腿牛仔裤也没妨碍他动作，手臂上青筋鼓起，脖子上热汗滚落，动作犀利又迅捷，跟一旁胡乱拳打脚踢的人不一样。 江雾打架有招式，并非无厘头的乱揍，之前扬言说要好好计划教训江雾的几个小混子被打得龇牙咧嘴。 但江雾再厉害，也架不住有漏网之鱼想搞偷袭，夏袅瞧见一个头发长长遮住半边脸的男生捡了块石头要冲江雾后脑勺砸去，顿时迅疾地跑上前，书包一甩把人砸了个踉跄，石头掉落在地。 远处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原本打得火热的一群学生如鸟兽散，不一会儿跑了个干净。 夏袅捡起自己和江雾的书包，扯住江雾的浸满湿汗的手臂，招呼上祁邂逅向远处跑。 一直到远离事发地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还不待气喘匀，夏袅就察觉一道视线盯着他。 抬头一瞧，江雾正压着眉，眼神凶狠地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后，冷冰冰地质问“你们跟着我干嘛？” 夏袅和祁邂逅对视一眼，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啊，江雾不该感谢他们帮助才对嘛？ 夏袅舔舔嘴唇，站直了身体，在江雾锐利的视线注视下，沉默... 第06章 长阳中学分前后两个门，后门右边有个坡，从坡道上下去就是县城里的河堤公园。 现在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学生们和下班的人都赶着回家做饭吃饭。 三个少年聚在公园的小路里僵持着，看气氛说是要再打一架都不为过。 不过对峙的只有夏袅和江雾，祁邂逅隔了段距离守着，谈话的事情他插不上嘴，无聊得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拦蚂蚁的去路。 夏袅似乎说累了，叉着腰喘气，他不光畅想了乐队梦想，还鼓吹江雾打鼓时多帅，可眼前高他半个头的少年始终眼眸下垂，冷淡地看着他，面色无悲无喜。 看见夏袅那张开开合合、形状饱满唇终于抿紧后，江雾将人轻轻推开，迈开脚步就要走。 身后夏袅实在没招了，大声喊了句“你对得起你的鼓吗？” 少年人说话总是天真幼稚，在他们看来和自己一起上过舞台的乐器，自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更何况夏袅清清楚楚的记得，江雾对他的鼓有多爱惜。 初中文艺节，江雾从上台再到下台，没让旁人碰过一次他的鼓。 搬运、安放位置，再到表演结束后把鼓搬下抬，放上运输车，都没让旁人碰过。 并且在放上车前，江雾从书包里摸出张帕子，把鼓面和鼓身擦了又擦，连鼓棒也是细致打理干净再仔细用绒布包上放回书包里。 明明鼓和鼓棒都一层不染，江雾却仍旧谨慎认真，夏袅一直记得江雾当时的眼神。 像是在深情注视自己的恋人，这么喜欢鼓的人，现在却对他说不打鼓了，夏袅才不信。 听到夏袅的质问，江雾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半晌，少年清逸的嗓音像是抓不住的风，轻问“鼓？” “早就卖了。” 扔下这句话，江雾脚步再无停顿，还带着些急促，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留下夏袅和祁邂逅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不可思议，自从初中见过舞台上敲鼓的江雾后，他们就觉得江雾和鼓是无法分割的。 那样热烈的情绪，那样投入的灵魂，是人鼓合一的默契，那样的江雾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怎么那么热爱打鼓的江雾，就把鼓给卖了呢？ 这个问题，直到夏袅恍神回家，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时，都没想通。 . 江雾回到职工院，那间狭窄的套二小屋子，在自己房间的床下翻找了许久，找出两根被绒被仔细包裹还用盒子装上的鼓棒。 他没对夏袅说谎，鼓确实卖了，为了给奶奶凑手术钱，只留下了两根鼓棒做念想。 那套鼓也不是江雾自己买的，而是妈妈留下来的，陪伴他或者说陪这个家已经很久了。 江雾取出鼓棒，凤眼轻闭，脑海里响着鼓点，手臂不自觉跟随摆动，像是真的敲在鼓面上，每敲击一下，江雾都感觉心脏震颤一次。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脑海里的鼓点节奏逐渐密集，“咚——”最后一记鼓响在江雾脑海里戛然而止，手上的动作也立刻截断。 他在干什么，打鼓已经不是他能肖想的了，现实和梦想距离太远，江雾半截身子陷在泥里，轻松地走在地面上都是幻想，更别提再登上舞台打鼓了。 鼓棒被仔细地擦拭一遍，用布缠裹住，重新封回盒子里，埋藏在床下。 站起身江雾俯身凝视床铺良久，少年的热血梦想，全都躲在这张小小的床下，再不能见天日。 第11章 沉默呆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脑海不断出现那句“你对得起你的鼓吗？”江雾无法回答。 也不知道，奶奶悄悄站在门外，隔着门缝瞧见了刚才那一幕，老人偷偷抹了下眼角，弓着脊背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开了。 她的儿子是个人渣，孙儿却是个极好的孩子，老人坐回小孙子之前给她做的摇椅上，晃悠晃悠，思绪深远。 江雾的妈妈以前也是玩乐队的，也是天赋极佳的鼓手，本会有大好的前途，却遇到了江雾他爸这个人渣。 江海当年扯谎说自己是职业经理人，把江雾妈妈骗的团团转，给了心也给了人，在有了江雾后才得知江海根本没门路，乐队也被江海搅和得就此解散。 江雾妈妈郁郁寡欢，她无牵无挂，想带着孩子离开人世，事情却被江雾奶奶知道了，江雾奶奶是个老派的人，儿子人渣，她不能不负责。 她把江雾妈妈劝回来，安慰开解，还征求了江雾妈妈的意愿，如果不愿意，可以把孩子拿掉，手术费后续疗养费她老人家全权负责。 江雾妈妈本来是打算拿掉孩子的，在手术台上却后悔了，哭着对老人家说害怕，那时月份已经有点大了，小江雾在肚子里已经有动静了，江雾妈妈也有些不舍。 老人家一咬牙，索性让江雾妈妈生下来，她们娘俩一起养，不怕拉扯不大一个孩子。 至于那个人渣儿子，老人就当他不在了。 就这样，江雾顺利出生，三个人也确实过了一段幸福日子，可惜在江雾五岁时，那个人渣回来了，为了要钱和江雾妈妈发生争执，推搡间江雾妈妈从楼梯上摔下去，磕到了头，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江海因过失杀人被关进去，从那时起，便是奶奶一直拉扯江雾长大。 奶奶把妈妈留下的那套鼓擦得干干净净给小江雾玩，江雾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在天赋显现后，奶奶很惊喜，即使家里拮据，也要送小江雾去县里的少年宫学习。 老师得了江雾这么个宝贝，更是稀罕，可惜江雾是个苦命的，那年文艺节表演完不久，奶奶就查出了绝症。 查出病症时就亟需手术，江雾家没什么亲戚，把家里的积蓄掏空，又卖了鼓才刚好凑上。 一旦生了病，后续的钱就源源不断往医院里花，江雾哪里还敢有什么梦想。 当初教江雾的老师非常可惜这个孩子，还拿了些钱给江雾救急，后来老师工作调动去了市里，江雾还钱都找不到人。 小房间里，江雾深深呼出一口气，抛掉脑海里杂乱的思绪，他现在只求好好读书，好好挣钱，奶奶的病能好，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 夏家的跃层里，夏袅正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烙饼，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怎么才能让江雾同意。 换人是不可能的，夏啾啾小同志就认准了江雾，在某些方面夏袅不是一般的倔。 手机因为要上学一般都开了静音或震动，此时夏袅不知何时滚到身下的手机连着震了几下。 以为是学校里的通知，夏袅拿出来看了看，是卫莺莺的消息。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们交换了微信，手机上除了卫莺莺的消息，还有一个群的。 ying：夏袅，我建了个裙，就当我们乐队的内部群吧。 卫莺莺对新学校适应良好，对经理人的身份转换也很快，立刻就担上了经理人的职责，小姑娘还有模有样的，夏袅对卫莺莺肃然起敬。 群里已经活跃了起来，连伍雨声都加了进来，还发了个老年专用莲花表情包，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夏袅在群里甩下几个点，私戳了祁邂逅。 bird：喂，伍雨声还没敲定吧？这就拉进来了？ meet：嗨呀，都说了明天带你去一地儿，等你看过咱们这位小书呆子的反差就再也不会拒绝了，相信哥哥，你会真香的！ bird：最好是！要是不是就把你祭了！ 夏袅发出一条威胁，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一变，是祁邂逅打了个电话来，问他江雾的事儿咋办？ 夏袅能咋办，当然是继续围追堵截，他就不相信，江雾这种心里藏着火星子的人点不燃。 在床上瘫了足足将近一小时的夏袅挂断祁邂逅的电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开始搜索什么。 一边搜一边还琢磨着，江雾现在没鼓了，要是把江雾拉入坑，哦不，入伙，没鼓也是个问题。 长阳中学钢琴、吉他之类的倒是有，其他乐器就没有了，他得想办法给江雾弄套鼓回来。 夏啾啾小同志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全然一副江雾已经加入乐队的样子，早把江雾的拒绝抛之脑后。 他们家从来是自己管理压岁钱，平时夏擎和蒋妍玉还会给他零花钱，夏袅算了算，给江雾凑一套鼓虽然有点肉疼，但还是够的。 不过选鼓是个问题，江雾当年那套已经很久了，夏袅虽记得大概样子，却不知道是哪个品牌的，要是江雾看见一样的鼓，应该会更心动一点吧。 思索着的夏袅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已经躲在门缝边看他很久了，从他回来有气无力的丧气样子，到现在四处翻找存折看上面的余额的样子。 蒋妍玉眉头一皱，心觉不好，虽然她和夏擎不介意儿子追求心仪对象，但看这架势是要下血本呀！ 这可是大事，得和孩子他爸商量商量，打探一下情况，他们儿子别不是上网看直播，被哪个昧良心的主播忽悠去了吧？ 第12章 蒋妍玉赶紧下楼找丈夫，连手上给夏啾啾小同学送的水果都忘了，一边下楼还往嘴里塞了一块，咽下一块西瓜，嘴里嘀咕着，“今天这西瓜买得不好，不甜。” 第07章 小县城里没有酒吧，但多的是不怎么正规的小酒馆。 小酒馆不限制学生出入，周末很多初高中生在里面疯玩。 夏袅和祁邂逅没少来这些地方，两人从小就是爱玩的性格，小县城里新开了什么店，都要一起去热闹热闹。 周六这天夏袅以为祁邂逅会带自己去什么新奇场所，还满心好奇，结果照旧是城北娱乐广场上一家新开的小酒馆。 夏袅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古城旅游过，这家新开的小酒馆大概是仿照古城景区街巷上的那类。 走进去只觉得一股文艺气息扑面而来，桌椅都是木质，最里间搭了一个小舞台。 夏袅在门口看见一个宣传小黑板，上面用荧光笔写了毕业会、生日、朋友聚会...等可以承接的活动。 夏袅和祁邂逅在卡座上坐下，没点酒，并非家里管得严或是什么未成年，而是两人小时候被父母带出去聚餐，看见大人喝酒特别好奇。 蒋妍玉和祁邂逅他妈干脆利落直接端起酒杯就给两个小孩尝了一口，夏啾啾和祁邂逅小朋友都被辣得吐舌头，从那以后滴酒不沾。 两位母亲相视一眼，嗯，计谋得逞，与其拦着不让他们喝，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让他们试试。 对于不会喝酒的小孩子来说，大部分都不会觉得好喝，当然有天赋异禀的那就另说了。 总之在喝酒这方面，夏啾啾和祁邂逅被教育得很成功，好在小酒馆也不全然卖酒，也兼顾一些调配饮料。 点饮料的任务祁邂逅交给了夏袅，还嘱咐夏袅再点些吃的，还有甜点，自己出去接人了。 祁邂逅一直跟夏袅说周末带他见伍雨声，夏袅以为对方是去接那位外表极其书呆子的同学，想着对方应该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夏袅也就没多问。 饮料刚端上桌，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女孩从旁边探头过来，叫了一声“夏袅！” 夏袅转头一瞧，祁邂逅居然把卫莺莺也给叫来了，女孩大大方方坐在两人对面，接过菜单点了一杯喝的，对这种地方适应良好。 祁邂逅站在原地踟躇半晌，挠挠头又扣扣手臂，最后还是坐在了夏袅那边。 . 等人坐下，夏袅连忙凑过去逮住祁邂逅问，“你不是要带我来看伍雨声？” “对啊，别着急嘛，他待会就出场了。”说到这个，祁邂逅身上面对卫莺莺时的局促消失得一干二净，眼角眉梢都藏着些许小得意。 他下巴上抬点了下小酒馆最里面的舞台，夏袅狐疑地瞅瞅他，又看看舞台。 觉得发小怕不是傻了，祁邂逅是说伍雨声会上抬表演？ 就那带着圆框眼镜，一身呆板气质的伍雨声？夏袅不信，表示质疑。 可瞧着发小一副“等着瞧的”样子，夏袅耐下性子等待，卫莺莺提了个话头，问夏袅“诶，对了，指导老师你们有去找吗？” 夏袅呆滞地摇摇头，江雾他都还没解决好呢，更别说指导老师了。 整个县城只有长阳一所高中，众所周知，整个长阳又只有两个音乐老师，一个是学古典民乐的，一个是学美声的。 不管哪个都跟他们要搞的乐队不搭边，并且学校社团，指导老师必然要从学校里找。 夏袅想找少年宫老师的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拍灭了。 “唔，那我去问问吧，我们专业课跟两个老师都有接触。”卫莺莺主动拦下任务，夏袅眼睛一亮，刚想点头答应，身旁的祁邂逅却出声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不都是我们乐队的事儿吗？”卫莺莺笑着，小酒馆里的灯光昏暗，把女孩衬得像是旧电影里的美人。 夏袅看着发小和对面的女孩，奇怪，怎么总有种他插不进去的磁场存在？ 发小最近也很奇怪，有事没事都要拉着卫莺莺一起，夏袅不明白，没开窍的夏啾啾小朋友一边想着伍雨声啥时候出场，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再接近江雾。 两个少年和少女时不时聊聊天，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夏袅被一旁的祁邂逅伸手戳戳，听到对方说了句“来了！” . 夏袅抬头望去，台上是个临时组建的小乐队，键盘和吉他主唱，外加一个贝斯手。 看了好半天，夏袅才依稀从贝斯手的脸上辨认出些许伍雨声的神色，台上的人简直和学校里的伍雨声判若两人。 鼻梁上没再架着那副黑框眼镜，夏袅才发现伍雨声的鼻梁还是很挺直的，头发也不再跟学校里一样呆板顺直，一反常态，用发胶抓了个发型。 台上在做表演准备，本来有些喧闹的小酒馆顿时寂静一片，都静静等待着台上的表演。 电音吉他泻出流畅的声音，紧接着贝斯和键盘同时合上，主唱的声音藏在乐器后低吟，再一个爆发跳脱出来。 小酒馆里的寂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哄闹和口哨声，不过台下的热闹掩盖不了台上的激烈，夏袅有一瞬间觉得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带他去市里的音乐节，在台下看台上乐队表演的时候。 从那时起，异想天开的乐队梦就在夏袅心中埋下了种子。 第13章 夏日的风很热烈，带不走少年的梦，只会与之一起舞蹈。 一曲结束，夏袅骤然改变对伍雨声的看法，拍掌带头大喊着“安可！安可！” 县城里新开的小酒馆上演了一场痛快淋漓的乐队表演，带着酒馆里的看客，进行了一场异世界的游历，所有人都会怀恋这平常又热烈的一晚。 伍雨声跟着乐队结束表演就下台来和夏袅他们汇合，祁邂逅提前给对方点了杯冷饮。 刚结束表演的伍雨声带着湿汗，痛快地喝下大半，一点也没有平日里呆板的学霸身影。 夏袅想，要是把学校里平时把伍雨声的名字挂在嘴边，耳提命面让班上同学学习的老师请到这里，怕不是下巴都得惊到地上。 夏袅被自己的想法逗乐，憋笑憋得肚子痛。 祁邂逅得意地拍拍夏袅手臂，“夏啾啾，看吧，哥哥没说错吧。” 夏袅睨了他一眼，“大那么一点把你给得意得，整天哥哥，哥哥的。” 怼完祁邂逅，夏袅向伍雨声伸手，两人双手交握，又碰了下肩膀，退开后夏袅冲伍雨声笑，“欢迎加入！” “嘿嘿，谢谢。”下了舞台，没了贝斯的伍雨声即使外貌打扮还没变回去，那股学霸气质却已然蔓延上来，吐露出一丝丝憨厚的质朴。 卫莺莺要早些回家，看完表演，等夏袅确定了伍雨声的加入就提前离开了。 几个男孩又在小酒馆坐了会儿，夏袅才得知，里面的键盘手是伍雨声的堂哥，这些年时常在周边几个小城市巡回表演。 不过说是巡回表演，也就是好听，其实在家人眼里就是到处卖唱，那乐队更是连人都凑不齐，每次“巡回”到老家，都要把伍雨声这个堂弟拉出来凑数。 伍雨声是家里出了名的学霸小孩，父母亲戚都劝伍雨声别跟堂哥学，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好大学，出人头地。 可伍雨声很喜欢贝斯，家里衣柜偷偷藏了把堂哥留下来不用的贝斯，每天都躲着父母练习。 他的父母工作忙，常常晚上八九点才回家，却也怕邻居听见告诉爸妈，伍雨声就每天早早写完作业，背着吉他偷偷摸摸到河堤公园里找一块僻静的地方练习。 练完又趁着爸妈还没回来偷摸回家，装作看书的样子。 听完伍雨声的经历，夏袅不禁感叹对方真厉害，这样还能把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他和祁邂逅不要掉出一百名就谢天谢地了。 表演看完，聊天也结束了，喝完最后一口冷饮，几个少年该各回各家了。 至此，乐队只差江雾这个鼓手和指导老师了，还有一周的时间，夏袅恨不得变成鬼魂，附上江雾的身，替他答应。 可惜，这个想法更是异想天开。 . 周末那天夏袅把剩余的作业补完，翻找出从老周那得来的江雾家的地址。 想要去江雾家看看，但这样贸然去别人家好像不太好，夏袅处在纠结中。 还没纠结完就被父母叫下了楼，夏擎和蒋妍玉都在教育局工作，周末也跟着夏袅一起放假，这一度是夏啾啾小朋友痛恨的事情，不过在父母有空带夏啾啾出去玩时，夏啾啾又觉得周末双休是全世界最棒的决定。 此刻，夏袅被周末双休的父母左右夹在中间，右边的蒋妍玉同志引出话题“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左边的夏擎同志帮腔“上次车上说的小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嗯？” 夏袅满头问号，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疑惑这二位是唱哪出戏呢？ 直到一家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天，夏袅才明白过来，原来父母怕他上网被骗，要问他准备给谁送礼物。 夏袅无奈摊手，老实交代，反正他和家里两位同志毫无秘密。 “我要给江雾买鼓，激励他重回舞台，和我一起组乐队！” 夏啾啾小朋友越说越激动，被蒋妍玉同志泼了盆冷水，“等等，等等。” “夏啾啾小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江雾同学为什么卖掉鼓，可能家里有难处，对方不答应你，也可能是有现实因素阻拦。” “对，爸爸和妈妈都觉得你还是先了解清楚比较好，架子鼓也不便宜，到时候说不定不是礼物反而成负担了。”夏擎同志紧接着对儿子进行教育。 夏袅思索着父母的话，往沙发背上一靠，大喊“可是时间不够了呀！” “那你到底只是想找个鼓手，还是和江雾成为朋友呢？”蒋妍玉再次发问。 这次夏袅却沉默了，其实鼓手完全可以换个人，少年宫也有很多学习架子鼓的同学，也跟他一样在长阳中学上学。 可没有任何一个能像江雾一样，给他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夏袅深深思考了父母的话，还是决定先按下买鼓的冲动，去了解一下江雾家的情况。 蒋妍玉和夏擎同志又一次对儿子进行了一场平等的交流后满意离去。 第08章 趁着周末还没过完，接受完家里两位同志教育后的夏袅抓住周末尾巴，按照老周给的地址找去了江雾家。 江雾家住在旧火车站的旧民房处，夏袅很少来这边，这里跟他平时的活动范围毫不搭边。 县城的火车站早就搬了，搬到了东北方，新修的车站亮堂大气，火车也替换成了更快的高铁，旧火车站这边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老居民。 第14章 这套房子是江雾奶奶之前单位分配下来的，老人在职期间是免房租的，按理说，老人家退休后，房子是要回收的，但单位领导看婆孙俩过得困难，便将这套房子便宜出租给了江雾奶奶。 婆孙俩在这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夏袅站定在老旧斑驳的绿铁门前还有些紧张，江雾家楼层有些高，在五楼，还没有电梯，跑上来的夏袅有些气喘。 但犹豫着不敢敲门的夏袅此刻分不清快速的心跳到底是因为爬楼梯，还是即将面对江雾引起的。 等到气息喘匀，夏袅顿了片刻才敲响面前的绿铁门。 铁门发出“哐哐”的声音，吓得夏袅收了些力气，老民居的隔音不是很好，夏袅能听出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人的脚步声不快，反而拖沓着，像是极缓慢地在行走。 夏袅学钢琴长大，耳力好，能明显听出里面的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随即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谁啊？” 这时夏袅才注意到绿铁门上没有猫眼，也是这一刻夏袅才有些领悟到父母的话，江雾家...好像条件不太好。 夏袅没深想，听见里面有回应，立刻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江雾的同学，是来找江雾玩的。 屋子里的老人听见是孙儿的同学，便开了门，但还是保持着谨慎，门是老式的防盗门，除了里面的绿铁门，外面还有一道铁栅栏门。 开门的老人隔着栅栏门瞧见确实是位青葱靓丽的大小伙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人家却还是没让夏袅进门，隔着栅栏门对夏袅说“雾雾出去啦，没在家，小朋友有啥事儿呀？” 奶奶面容慈善，和蔼可亲，一双眯缝着的眼里藏着沧桑，夏袅没来由生出好感，贸然来别人家本就是打扰，闻言，没打算继续耽误，跟江雾奶奶道了个别，转身要走。 屋子里的老人本来是打算听孙儿的话，雾雾说过，他自己会带钥匙，此外，除了相熟的邻居，其他任何找来的陌生人都不能给他们开门，更不能让他们进家门。 不为别的，就怕老人家那个人渣儿子想方设法找上门来。 可老人家瞧着面前这位面容靓丽的男孩儿，眼眸清澈明亮，一瞧便是没什么心思的孩子，更何况小孩儿一路跑来，额头上都还浸着汗珠，老人家不忍就这样让夏袅回去。 最终还是心软，让夏袅进来了，给夏袅倒了杯鲜榨的冰镇西瓜汁，那本来是家里的雾雾准备的，但既然是雾雾的同学，也得好生招待才是。 . 夏袅得以进门，半杯西瓜汁下肚，暑气消散一半。 把杯子放在铺了老式蕾丝边桌布的茶几上，夏袅打量起这套房子，是个套二间，但面积不大，客厅和饭厅对半开，饭厅直接连着厨房，厕所也小小的，跟ktv里的套间厕所一般大。 地上铺的也是90年代才有的老式瓷砖，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电视还是好多年前的大部头，电视柜也是年久失修的老旧简易木柜，夏袅望了望没看见其他人，猜想江雾的父母可能也还在上班。 老人家瞧出他的心思，笑眯眯地说“雾雾没有爸妈，就我一个奶奶哩。” 夏袅闻言一顿，为自己表现得太明显的心思愧疚，从小被爸妈宠爱着长大的夏袅也想象不到没有父母是个什么滋味，他高涨的情绪低落一般，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老人家摆摆手，才不在意小孩儿这点过界的好奇心，这么多年旁人嘴里再难听的都听过，那还再乎夏袅这点小心思。 更何况这小孩儿瞧着心眼儿好，要真是雾雾的好朋友啊，那该是件好事。 不过老人了解自家孙儿，成日里独来独往，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家里的地址江雾更不会随便跟别人说，也只是学校必须备份留档才写了一个。 猜到夏袅是找江雾有事儿，老人便解释道“雾雾去打工啦，看时间也快回来了。” “你要是着急，就在这等等。” 夏袅不知为何，得知江雾没了父母，心里有些酸胀发涩，继续待在这里不是滋味，闻言起身和老人道别“奶奶我还是先走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到学校跟江雾说。” 老人家也没强留，只跟夏袅说有空多来玩玩。 夏袅点点头答应，离开了这处老居民房。 . 小县城的夏季只有夜晚是凉爽的，晚风轻轻吹拂，卷走燥热的空气，让人格外迷恋夏日的夜晚。 此时手机显示时间已经是夜间八九点了，县城小，生活节奏慢，街上的店铺商家更是早早关了门，哪怕是城中心的街道都已经人烟稀少了。 更别说本就没什么住户的旧火车站这一片，夏袅没感到害怕，只是碰碰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往回走。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只顾拉着江雾加入乐队有些没礼貌，在江雾看来应该觉得他是什么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吃喝玩乐做大梦的天真小少爷吧。 夏袅其实没猜错，江雾是有这么一时半刻想要夏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来看看。 江雾也只是十多岁的少年，他还做不到完全心态平和地接受自己的人生，在夏袅找上他之后，他心底也生出过短暂的不甘。 可现实没让江雾有多少功夫去思考人生，抱怨不公，他还得努力赚钱，给奶奶做手术。 第15章 夏袅闷头往回走，感觉有辆自行车从身边擦过，不过他没注意是谁，这片路灯稀少，晚上光线昏暗，两熟人面对面走都容易错过，一晃而过的自行车更没必要在意。 倒是那辆自行车走出一段路后，传来刺耳的“哐当”声，夏袅被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是骑车的人摔沟里去了！ 这还得了，夏袅连忙转身跑回去，看看那人有没有事。 等凑近时，对方已经从沟里爬出来了，夏袅凑上前去紧张问：“哥们儿，你...你没事儿吧？” “夏袅？”摔沟里的江雾爬上来顺势坐在地上休息，深刻的眉蹙着，他手臂擦伤了大片，似在烦恼怎么处理，见到有人凑上来看，还有些不耐，在对上那人视线时江雾却愣了。 “诶！江雾！”夏袅见是熟人，惊喜一瞬，随即意识到摔沟里的是江雾，一声爆笑差点从嗓子眼儿里钻出来，被夏袅眼疾手快地捂嘴拦截了。 江雾看出他想笑，威胁道“敢笑出声，我就把你也踹沟里。” 夏袅连忙把嘴捂得更紧了，在看见江雾手臂上一片猩红时笑意才彻底褪去，他拧着细软的眉凑近，“你这...得去诊所处理下吧？” 江雾本想说不用，但想到家里的奶奶，烦躁地“啧”了一声，对夏袅点点头。 夏袅伸手给江雾，想把人拉起来，江雾在少年稍显单薄的身形上望了片刻，抿唇，还是用没受伤的手撑地借力，自己起来了。 就夏袅那小身板，江雾都怕他一拽，两人再一起跌沟里。 夏袅这段时间习惯了江雾的冷淡和疏远，自然地收回落空的手，并没觉得尴尬，等江雾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夏袅才意识到对方估计脚也扭了，只是没好意思承认。 他上前一步抢过江雾手底下扶着的自行车，一边稳住把手，一边架着胳膊朝江雾示意。 江雾再次打量了下夏袅那细长的手臂，虽附着有薄薄的肌肉，江雾还是觉得太过纤细，怕自己再把夏袅的手给撑坏了。 这次，夏袅没错过对方眼里的嫌弃，眼睛一瞪，“快点，大老爷们真磨叽！” 江雾还想拒绝，却对上夏袅那双在黑夜里也格外明亮的眼睛，这才慢吞吞把手搭上去，还是谨慎地收着力。 两人以龟速移动到了江雾家直线出来的街口，这里有一家诊所，还没关门，夏袅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扶着江雾进去。 等江雾手臂上的伤处理好，脚腕上缠上绷带，才想起夏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边。 江雾浓重的眉蹙起，显得有些严肃，质问一旁的夏袅“你去我家了？” 夏袅对上突然变脸的江雾，被对方身上的凶戾气质吓得一顿，不知道江雾这么排斥别人去他家，一时有些语塞，“我...我去找你，问你加入乐队的事儿...” 江雾拧着眉看了夏袅良久，最终泄气闭眼，仰头靠在诊所白色的墙上，眼下有道明显的青黑。 刚才医生问江雾怎么伤的时候，夏袅嘴快，说江雾摔沟里了，医生一脸惊讶，追问怎么会摔沟里，江雾才不得已说是太困了，没注意看路。 江雾闭眼片刻又睁开，认真看着夏袅，“你去了我家，也看见我家的情况了，我没工夫陪你玩什么乐队游戏。” “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加入什么乐队。” 江雾说完，也没管夏袅的回答，撑起身一瘸一拐付了钱，到外面推上自行车走了。 夏袅愣在诊所门口，想再劝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嘴唇嗡动两下，徒劳的、干瘪的“你就加入吧”咽回肚子里。 第09章 夏夜的蝉鸣嘶声力竭，吟唱着最后的哀歌。 当天晚上江雾推着车一瘸一拐地回到旧民房，开门时动作轻缓，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 可惜比奶奶年纪还大铁门带着一股“老人”独属的倔强，偏不如江雾的愿，发出一声“吱呀”长鸣，在安静的楼道里极其刺耳。 江雾拧了下眉，在心里记了老铁门一笔，默默腹诽，等奶奶病好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换掉。 本以为老人家已经睡下了，小心翼翼，做贼一般回到家的江雾，打算迅速回房间关上门，不让奶奶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儿，却被坐在蜕皮沙发上小憩的奶奶抓个正着。 老人家却没有生气责备，反而乐呵呵眯着眼看着孙儿“雾雾，路上遇见朋...” 奶奶视力不比年轻时好了，可这么大一个瘸了脚的江雾杵在眼前还是能看得分明，原本要说的话半路截断，老人家颤巍着步子，加快速度走近孙儿。 视线触及江雾手臂上大片擦伤，老人家两只手臂摊开在两侧，想碰又不敢碰，着急道“这...这是怎么了？” 老人眼里的担忧几经转变，染上厉色，“是不是碰见那个人渣了？！他打你了？” 眼看着奶奶胸口起伏，要生气，江雾直接解释“没碰见，他现在打不过我，我骑车摔了。” “奶奶不生气。”江雾语气平直，最后一句才隐约放软。 脸上向来缺少表情的江雾尽自己所能挤了个浅到瞧不出的笑，安抚面前着急的老人。 奶奶动作顿住，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半晌，才没好气地瞪了江雾一眼，嘟囔“...都说让你别打这么多工，就是不听。” 老人家只有这么一个乖乖孙儿，连责骂都不忍硬声硬气，嘴上念叨着，手上还是扶住早就长成大高个的孙儿到沙发上坐下。 第16章 . 小心地左右翻看了下孙儿身上的伤，老人长叹一声气，看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一点都不疼的江雾，迟疑着劝说“雾雾，受伤这几天就不去打工了吧？” 江雾神色一顿，摇摇头，“我能去。” 半晌没听身旁的老人回应，江雾才侧过头安慰，“奶奶，我没事。” 对上老人泪眼婆娑的面人，江雾抿唇，沉默着坚持。 墙上的老旧时钟指针转向十点四十二，老人才放弃劝说，她终究是拧不过这个倔强的孙儿。 可老人心里也清楚，他们家雾雾是想尽可能的给她筹钱，脑海里思绪翻涌，暗自叹惋，要是自己还有劲儿，还能挣钱，雾雾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有时老人也在想当初鼓励江雾妈妈生下孩子是不是个错误，这么多苦难要让江雾这个小人儿来承受... 老人只能在心中叹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她知道说这些只能惹雾雾伤心。 见时间晚了，老人催促第二天还要上学的孙儿去睡觉，江雾也嘱咐奶奶不要多想，早点睡，病才好得快，老人家无奈笑着摇摇头。 婆孙俩各自回了房间，老人才一拍大腿，呀，忘记问雾雾今天来那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了。 可又不好再去把雾雾叫起来问个明白，老人家只能作罢，却暗自嘀咕那小朋友要是能再来就好了，能和雾雾成为好朋友更好。 这样...等自己离开啦，雾雾不会太孤单。 .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夏袅觉得房间里的空调该是坏掉了，不然怎么半天不制冷。 夏袅干脆坐上飘窗，大开着窗户，吹夜间的自然风。 他在乐队小群里，报告了今日的战况，大大的“失败”两个字。 下面回应的都是一串串省略号，群里气氛难得的沉寂，现在连卫莺莺和伍雨声都在劝说夏袅要不换个人选了。 夏袅在心里反复琢磨后，还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卫莺莺和伍雨声没有见过江雾在舞台上的样子，像是光束都专门为他而打，耀眼得像是撕破迷暗森林闯出来的狮子，打鼓的江雾带着让人震撼的力量。 夏袅不愿意放弃，他还是坚定要拉江雾入伙。 不过接二连三失败的夏袅决定缓一天，持续遭受江雾的拒绝攻击，毅力顽强的他也受不了。 周一开学，乐队现有的几个成员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就直奔学校综合楼，去找学校里的音乐老师。 综合楼是平时上副科课程的教学楼，除体育外的副科都在这边上，也是艺术生最常出入的教学楼。 不过副科老师可少，经常在学校里找不见人，卫莺莺他们班周一第三节刚好是音乐课，正好带夏袅他们来问问情况。 学美声出身的老师还不等夏袅几个把话说完就拒绝了他们，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老练模样，劝说夏袅“学校开展社团只是为了响应号召，别指望能办得多有模有样。” “再说，就这小县城你们想混个乐队出来？早点死心吧。” “多少搞乐队的，最后都碌碌无为，整天唱些无病呻吟的歌。” “有这个白日做梦的功夫，不如好好搞学习。” 一条条痴人说梦般的劝退闯进夏袅脑海，像熊熊燃起的烈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想反驳这位老师，却发现他们确实连乐队的人都还没凑齐。 夏袅时常咧成四方形的嘴抿成直线，祁邂逅挺直的背脊垮塌三分，卫莺莺揪着头发叹气，伍雨声...伍雨声呆呆地神游天外，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群遭受打击的少年或蹲或站丧气地守在音乐教室门口，都忘了还要上课这件事了。 半晌，一双穿着软牛皮鞋的脚停驻在夏袅面前，他视线顺着质地不是很好有些发皱的西装裤脚上抬，瞧见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哟，小朋友们要组乐队啊？缺指导老师？” 四个人视线唰唰投注到一起，意识到什么时，都站直了身体。 这位是他们学校学古典民乐出身的老师，叫梁争鸣，年纪有五十多了，是学校里的老教师了。 这也是夏袅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找他的原因，让一个上了年纪的民乐老师来当乐队的指导老师，极其违和，并且他们一致认为上了年纪的梁老师不可能答应。 才首先去找了那位二十多三十的美声出身的老师，却不成想一去就碰壁。 梁老师主动送上门来，夏袅他们没有还拒绝的道理，从伍雨声过后，夏袅就明白了看人不能看表面的道理。 几个少年哄闹着欢迎梁老师加入，梁老师却脸色一变，佯装严肃“好了，还不回去上课！” 一群人这才散开，卫莺莺留在综合楼上音乐课，夏袅几个回去了，这会儿已然迟到，伍雨声那边不知道啥情况，夏袅和祁邂逅回去就撞上老杨。 老杨今天心情好像不大好，没这么好说话，让迟到的夏袅和祁邂逅在教室后面站着上了半节课。 . 乐队万事俱备只欠江雾这个“东风”，夏袅为此发愁，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行动。 他打听到了江雾打工的小酒馆，从那天起江雾上班他进去点杯饮品坐着，江雾下班他跟在江雾身后把人送到家。 两人见面的次数随之增加，江雾拧眉的次数也骤然增多。 时间一长，年级里都流传着2班的夏袅和9班的江雾不和，每次两人视线一对上，都是一顿霹雳雷火加闪电。 第17章 听到流言的夏袅委屈，那只是江雾单方面的雷火加闪电，他可全然没有挑食的念头。 夏袅迟迟没得到江雾的首肯，时间却不等人，眼看着申请表的截止日期就要到了，祁邂逅提议他们先把表交上去。 反正现在人数是够了，指导老师也有了，缺的鼓手可以等江雾同意还再提交入社申请。 长阳中学规定社团组建有明确时间限制，成员加入却没有。 夏袅没有更好的办法，同意祁邂逅的建议，先把申请表交上去了。 去办公室时夏袅还撞上了江雾，对方轻飘飘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申请表，眼神顿了片刻，恢复寻常的冷淡时多了一些说不上是轻松还是遗憾的神色。 江雾以为夏袅既然交了申请表大概率是不会来找自己了。 这天放学他是按时走的，要去诊所取脚上缠着的纱布，医生说他恢复不错，可以不用继续缠了，但近一个周都不能做跑跳之类的剧烈运动。 江雾趁机请了一天假，没去打工的小酒馆，最近因为受伤也没有接帮忙打架的单子。 小县城虽只有长阳一所普高，却还有一所技校，江雾不知道，他平时嚣张的打架态度惹了技校里混混的眼，那些大混混联系上长阳中学里的小混混，想趁虚而入，就着江雾受伤，打江雾一个措手不及。 一群人蹲守在江雾日常打工的小酒馆后面出去的那条街道上。 不过他们没能守到江雾，却守到了照常来找江雾的夏袅。 那位斜刘海挡眼睛的小混混最先认出夏袅，他还记得对方一书包把他扔了个踉跄，狠狠磨了下压根儿，正好，今天有什么仇都一起报了。 夏袅全然不知自己招了什么麻烦，神色如常地进店点了杯喝的，老板是个黑心的，赚了夏袅一杯饮料和几碟小吃钱，等夏袅坐了十多分才告诉他“江雾今天请假啦，不来啦。” 小酒馆有两层楼，平时江雾楼上楼下的忙，十多二十分钟见不到人是常态，夏袅习惯了也没太在意，每天只等江雾下班跟在人身后从后门离开。 “......”被放鸽子又被坑的夏袅简直想把饮料扣在黑心老板脸上，又想着是江雾的老板，不想给江雾惹事只好放弃。 饮料剩了大半，夏袅丧着脸从后门走了，走进那条昏黑的街道... 第10章 小酒馆后门出去的街道其实是一个小区的后门，但很少有人从这边出入，这块地就成了不良少年的聚集地。 夏袅刚踩下台阶就意识到不对，对面那群或蹲或站的人视线直勾勾停留在他身上。 脚下的步子凝滞，夏袅谨慎地缩回一步，身形停驻在门口半天没动。 小酒馆的老板从店里晃过，打眼一看，这几天缠着江雾的那小崽还杵在后门不动。 小县城里学生堵人打架是常事，老板也见惯了，平时只要闹得不厉害，都在旁边观望，要是闹得凶了就上去呵斥两句，再有不服管教的就直接报警。 可今天这小孩和江雾有交情，老板“啧”了一声，走到柜台里间给江雾去了个电话。 回过头再看，对面斜刘海的男生已经勾住了夏袅的肩膀。 “喂，上次抡那一书包挺带劲儿啊？”斜刘海偏着头勾着唇角看夏袅，自以为帅气不羁的样子，殊不知夏袅觉得辣眼睛。 夏袅平时性格好，跟谁都处得来，却不是对谁都有好脾气，冷着脸问“还想来一次？” 他眼眸淡淡的垂着，斜刘海无端感受到了蔑视，放下勾住夏袅脖颈的手，稍微拉开点距离，用手指点点夏袅。 夏袅皱起眉，有些神奇，觉得面前这个斜刘海太不礼貌。 远处有车路过，车灯晃过巷子，把夏袅的面容照亮了一瞬，少年姣好的面容清晰一瞬又藏匿进黑暗。 斜刘海恍神片刻，心下震惊，自己竟对一个男的...他连忙清干净脑海里的胡乱思绪，进行今晚的正事儿。 “哥哥也不跟你计较，跪下，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不然...今天就别想走了。”斜刘海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街边等着的一群人，又看了眼夏袅，威胁意味明显。 夏袅今天连连倒霉，一点也不爽，垂在腿侧的手指虚握一下，舌尖顶了下腮帮。 . 老居民房传出一股浓烈的香味，烟雾顺着半开的窗飘到院子里。 奶奶凑到在做饭的孙儿身边看，被楼下路过的邻居从窗户里瞧见，喊道“江奶奶，家里做啥好吃的呢？这么晚才吃饭？” “嘿，大孙子给我炖鸡呢，可不得久点。”奶奶乐得眼睛都眯了缝儿，大声回应。 “哟，好福气哦。”邻居感叹道。 脸上表情极少的江雾听着奶奶和邻居的对话，面容也蒙上一层浅淡的柔和。 一阵铃声从客厅传来，是江雾平时用的系统铃声，奶奶偏头看了一眼，提醒江雾“雾雾，你手机响。” 江雾没急着去接，把炖好的鸡汤从锅里舀出来，端上餐桌，和已经做好的两道素菜凑成一桌，还想给奶奶盛饭，老人家看不下去，抢过碗筷，开始赶人“快去接电话，万一有啥急事。” 江雾这才散漫着步子去客厅接电话，他没觉得有什么急事，这个点儿打来的，要不就是骚扰电话，要不就是打错了。 “江雾，你那小同学今天没等找你，走的时候在后门被堵了，我瞧着那群人原本像是来堵你的。” 第18章 听完老板这句话，江雾面上难得的柔和霎时消散，转而换上凝重，丢下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江雾换了表情才往餐厅走过去，“奶奶，小酒馆临时有事，忙不过来，我过去搭把手。” “奶奶自己吃饭，碗留着我洗。” 老人吃饭的动作缓缓停住，眼里透露着担心“啥事儿啊，这么急？” “雾雾吃了再去呗？” “来不及了，我回来再吃。” “诶...”来人站起身，还想再嘱咐两句，孙儿已经夺门而出，担忧地对着门望了半晌，老人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这老朽的身板儿也追不上去，看着原本香喷喷的饭菜也没了滋味，但老人家不想浪费孙儿辛苦做的菜，还是打起精神吃起饭来。 . 旧火车站这片的老居民区距离打工的小广场有些距离，拖沓着散步过去都要走上二十分钟半小时。 江雾拦了辆空车，报出地址，希望对方还没对夏袅动手。 一路上江雾都有些着急，却疑惑明明和夏袅交集不多，半天想不出原因，只好安慰自己对象要是因为自己被揍，他多少过意不去。 司机师傅都是爱聊天侃地的，见江雾神色着急，还不停看手机，问“小伙子忙着去见小女朋友呢？” 江雾一顿，没有多少交谈的欲望，答了句“不是。” 司机瞧出江雾不太想说话，摁开了车载广播，没继续和江雾搭话了。 小酒馆的后门和广场入口在一个方向，江雾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这个点外面晃悠的人不多，因此小巷子里打起来了也半天没人发现。 江雾下了车匆匆走过去，瞧见眼前的一幕时却顿在原地。 只见一群小混子痛叫着倒在地上，而江雾担心着的人正骑在斜刘海身上举着拳要往人脸上揍，即将被揍的斜刘海已经气都喘不匀了。 江雾上前制住夏袅的拳头，施力把人拉起来，“别打了。” 夏袅以为又是哪个休息好重新上来的小混子，眼里藏着戾气望过去，撞上的却是江雾。 “江雾，你怎么回来了？” “先走。”江雾拉住夏袅的手腕，把人带离事发现场，虽然没啥人看见，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江雾怕夏袅因打架背处分。 也没把人往小酒馆里带，江雾一直拉着人去了河边，河岸边修了一块堤坝，边缘还放着几个矮胖的石墩子，走到石墩前，感觉手心一片微凉滑腻的触感，江雾才意识到他拉着夏袅的手腕太久了，连忙放开。 夏袅只觉得江雾在他手腕上留了一圈湿汗，没太在意，打了一架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到石墩子上“老板说你请假了。” “他给我说你被人堵了。”江雾回答。 夏袅抿唇，想，小酒馆的老板也不是那么那么黑心。 江雾刚才一路走来就借着路灯在夏袅身上看了一圈，没瞧见夏袅哪里受伤，或是走路不便，这会儿忍不住夸了句“打架挺厉害。” “那当然，我初中就跆拳道黑带了！”夏袅听人夸自己，小尾巴立刻翘上天。 亮亮的眼眸注视了江雾半晌，小动物一般凑近人，“江雾，你...” 猜到他要趁机说什么，在夏袅说出口前，江雾就及时阻断了，“我说了，不可能。” 夏袅丧气地卸下肩膀退回去，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江雾，你别去那家店打工了吧。” “老板又黑心，还有人堵你。” 夏袅觉得自己是出于朋友的建议，但江雾还是摇头，冷漠道“不行。” “走，送你回去。”江雾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夏袅说。 两人并排着沿着堤坝向前走，夏袅家不远，没拒绝江雾送他，他还想趁机和江雾多相处一会儿，想办法拉江雾入伙。 这个时间点，人们都回家休息了，偶尔遇见人，都是拉手搂抱的小情侣。 江雾和夏袅迎面走过好几对情侣，就是没有向他俩一样，两个男的在堤坝上闲逛的。 江雾觉得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两人挨得不远，走动间时不时碰到手背，夏袅的手背凉凉的，跟他刚才拉过的手腕触感一样。 边走边思考着怎么男生的皮肤也这么细腻时，身旁的夏袅出声问他“江雾你想不想要一套新的鼓？” 江雾闻言拧眉，猜到夏袅的想法后停下脚步，看着对方良久，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想。” 夏袅却着急起来，“我想送你一套当礼物，你有鼓了，就可以加入乐队了吧。” “我们乐队现在就差鼓手，你来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始练习了...” 夏袅想得简单，还在绞尽脑汁劝说江雾，却发现江雾看向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叽叽喳喳的夏袅渐渐停住声音，不再说话，只和江雾对视着。 半晌，江雾严肃地看着夏袅，让小少爷认清现实，“夏袅，我说了，你要玩找别人玩，我不搞乐队，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钱。” “你也去过我家了，看过环境条件，小少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离你家没多远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走了。” 江雾冷淡的说完转身就要走，夏袅站在原地看着少年高挑却有些瘦削的背影上了出租车，迅速离去。 夏袅突然有些生气，觉得江雾那句“小少爷”多少带点讽刺的意味。 第19章 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夏袅这一个周多的时间以来，第一次生出放弃拉江雾入伙的想法。 夏袅觉得今天真是走背运的一天，什么事儿都不顺心，蔫巴巴地回家，也顾不上回答蒋妍玉同志追问他为何怎么晚才回家。 垂头耷脑地上了楼，回到房间把自己甩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江雾刚才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眼神，和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躺了一会儿，夏袅摸出手机，翻到一直存在手机里的那段视频，他心想，去他丫的，江雾和他都是适合舞台的人，凭什么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台上的江雾是那么耀眼，夏袅很想再见一次。 蒋妍玉和夏擎同志扒着楼梯口静静守了会儿楼上的动静，相视一望，都纷纷摇头。 “看来咱们夏啾啾小朋友出师不利啊。” “你说，儿子这到底只是请别人加入乐队，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夏擎同志更担忧儿子的感情问题，皱着眉发问。 “你儿子那不开窍的脑瓜，能有啥其他想法。”蒋妍玉没好气地拍了下丈夫，看表情还有点遗憾。 夏擎嘟囔着“倒也是。”放心地回了房间。 第11章 春季的尾巴快要溜走，天气越发炎热。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可乐瓶上冒着白蒙蒙的冷气，少年修长的手指握住瓶盖使劲一拧，“刺啦”一声，将蒸腾的暑气赶跑一半。 夏袅此刻正坐在他们的社团活动室里，凭心而论，这个活动室让大家都挺满意的。 长阳中学在校寄宿的学生不少，为照顾这些学生开设得有校内食堂。 走读生中午不想回家的，也回来食堂吃饭，食堂总共上下三层，一二楼都是学校承包的，做日常饭菜，最右边的窗口有面点小吃。 三楼右边有一家小超市，主要买日常用品、零食饮料以及一些文具用品。 右边一间办公室是充值饭卡的地方，在校生一般会在周末返校时来，走读生就接着中午吃饭的空档充。 夏袅卡里有不少钱，倒不是因为经常在学校吃饭，是拿来买饮料、零食，他为人大方，时常会请同学，祁邂逅也是这样，两人一合计干脆把钱充在一张卡里。 小超市和充卡的办公室中间有一片空地，其实是房顶天台，但后面还有一排屋子。 考虑到乐队练习平时的吵闹程度，梁争鸣帮他们争取到了这边的活动室。 这里离教学楼远，社团活动时间在周三下午最后两节课，左右都吵不到谁，并且这边教室宽敞，够给夏袅他们摆放乐器。 今天是社团活动开始的第一天，没有正式练习，在打扫卫生，布置乐器。 这边的教室常年空着，积灰不少，不过没有摆放课桌椅之类的，很空旷，主要就是扫地、拖地加擦窗户和墙面瓷砖。 两节课的时间，四个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连乐器也摆放好了。 一般来说鼓手的架子鼓是占位最多的，此刻大咧咧的空着，更显得夏袅他们乐队残缺。 “喂，夏啾啾，你还没搞定江雾啊？”祁邂逅拿可乐瓶戳了下夏袅的肩膀。 夏袅不耐烦地扫开，“没。” 一旁的伍雨声慢吞吞出声，“要不...让莺莺去说一下？女孩子的话...” “不行！”伍雨声话还没说完，就被夏袅和祁邂逅异口同声地打断。 两人视线一对，祁邂逅眼神怪怪地盯着发小，这个提议就此打住，一直到四个人分散回家都没再提。 . 夏袅和祁邂逅家在一个方向，两人一前一后骑车回家。 光线穿过树叶缝隙落下斑驳的影子，祁邂逅的车骑得歪歪扭扭，盯着前面发小的背影望了一会儿，脚下用力蹬了两下脚踏，追上去和夏袅并排。 夏袅感受到他的视线，淡淡看了他一眼，问“干嘛？” 祁邂逅跟发小的视线对上一瞬，又转开看向前面，半晌才支支吾吾出声“夏啾啾...你，是不是也...嗯嗯卫莺莺啊？” “嗯嗯？什么？卫莺莺咋了？”夏袅皱眉看向发小，“你喉咙让胶水黏住了？” “我说！”祁邂逅自暴自弃，“你是不是也喜欢卫莺莺？！” “吱——”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回应了祁邂逅，夏袅长腿撑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发小，疑惑对方为何会问出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你哪只眼睛看我喜欢她了？”夏袅满头问号。 “她...她长这么漂亮...” “啊？漂亮吗？”夏袅更疑惑了。 “这还不漂亮？那你觉得谁漂亮？”祁邂逅惊讶发问。 “......”夏袅回答不上来，他还真没觉得谁漂亮，真要说的话脑袋里只想出江雾的脸，但男孩儿能用漂亮形容吗？不能吧。 “而且你刚刚干嘛也阻止伍雨声的提议了？”祁邂逅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结果。 “我...”话到嘴边，夏袅却说不出来了，对啊，他干嘛要阻止？ 伍雨声提出建议时，他满脑子还是江雾，夏袅莫名就觉得搞定江雾只能是自己的任务，琢磨不出原因，夏袅只能觉得自己是中江雾的毒了。 “那...江雾可凶了，莺莺好歹是我妈闺蜜的女儿，被吓哭了没办法跟阿姨交代。” “江雾这么凶啊？” “凶！可凶了！” 第20章 夏袅胡乱找补，在发小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敷衍过去。 夏袅家在祁邂逅家前面，到了夏袅家楼下，祁邂逅终于坦白，“夏啾啾，我喜欢卫莺莺，我要追她，你可别跟我抢。” “......” “追你的，我又不喜欢她。”夏袅表示无语。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江雾，整天想着怎么和江雾拉近关系，然后让对方加入乐队，哪里顾得上这些小情小爱的，祁孽缘可真幼稚。 祁邂逅得到了发小的保证，心满意足地挥手回家。 . 回家后吃过饭，夏袅回房间写了会儿作业，这几天学校课程步入正规，课程也多了起来。 夏擎和蒋妍玉虽然对他要求不高，却也没有太放任。 其他科都在学校抽空写完了，剩下一张语文试卷，夏袅带回家做。 语文是他的弱项，今晚的还要求写作文，夏袅把前面的题都做完，在作文这里卡壳。 半天憋出两行字，写不了一点。 夏袅手指松开，笔从手心跌落出来，在桌上滚了几圈，夏袅思绪开始发散，发散着又想到了江雾那张冷峻的面容。 恍神片刻，夏啾啾小朋友突然茅塞顿开，看了下作文题目，想着江雾那张脸，洋洋洒洒写满了八百字，作文纸都差点不够。 写完后，夏袅把纸张拿远，认真端详了片刻，脸上绽开满意的微笑。 刚好写完作文，桌子上倒扣着的手机震动两下，夏袅翻开一看，是祁邂逅的消息。 meet：夏啾啾，9班的周明昇这周末过生日，他说叫了班上的同学，江雾也要去，你要不要跟我去？ bird：江雾去？ meet：对啊，听周明昇说好不容易才请动。 bird：去！必须去！ 周明昇是小时候和祁邂逅在少年宫吉他班认识的，但周明昇三分钟热度，去了没多久就没去了，却和祁邂逅成了朋友。 周明昇属于班级里比较混的那一挂，平时交的朋友也差不多一个类型，祁邂逅和周明昇玩得好，但也不跟人混，更加不会带夏袅去混。 夏袅和周明昇也就没什么交集，但这次不一样，夏袅正愁没有理由再去找江雾呢。 今天上午的体育课，江雾照例请假了，夏袅没逮到人。 现在送上门的机会，可不得抓住。 . 周五放学夏袅和祁邂逅约好了要去给周明昇选礼物，虽然是不相熟的同学，去别人的生日会，还是带上礼物好一些。 县城这几年发展得快，建了唯一一所商场，有许多品牌店引进，就是离长阳中学有些远。 夏袅和祁邂逅骑车过去，倒也还好。 问过祁邂逅周明昇平时喜欢玩什么后，夏袅在一家运动品牌店里给对方挑了一个护腕，既没有太贵重，又不显得敷衍。 祁邂逅给周明昇挑了一套网球拍，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周明昇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最近爱上了网球，要祁邂逅送一套球拍给他，祁邂逅乐得直接定好礼物，不用费尽心思去想。 运动品牌店在商场一楼，夏袅和祁邂逅走出来，顺着商场方向逛了逛。 经过一家小店铺时，夏袅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店里好半天才眨一下眼。 祁邂逅走出去老远才发现发小不见了，回头去一望，夏啾啾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喊也不听。 祁邂逅只好倒回去，看看夏啾啾到底被什么迷了眼。 站在夏袅身边，祁邂逅才发现对方在看的是一家乐器点，店面很小，藏在琳琅满目的商场里，不仔细瞧很容易忽略过去。 “夏啾啾，你要买新家伙？”祁邂逅好奇问。 可夏啾啾送到学校社团活动室里那架电钢琴就是刚买的，家里那台电钢琴太久了，音有些不准，夏袅这些年都是练的立式钢琴。 夏袅听见发小问话，摇摇头，抿了下唇，把视线从店里那套崭新的架子鼓上收了回来，那套鼓跟江雾当年用的那套很像。 可想着对方嘴里讽刺的“小少爷”几个字，夏袅又歇了心思。 “随便看看，走了。” 他也很想先斩后奏，直接买好鼓摆到江雾面前，可夏袅觉得，真这样做，他与江雾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是要直接崩裂了。 在江雾眼里，夏袅就是个仗着家里有钱，随意挥霍的小少爷。 夏袅想着想着有些生气，在走出商场的那一刻，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跟着的祁邂逅猝不及防撞上来，鼻子被撞得发酸。 “嘶，夏啾啾，买个礼物把你魂儿买掉了？干嘛呢？” 只见夏袅突然转身眼眸亮亮地看着祁邂逅，祁邂逅脑袋后仰，被看得头皮发麻，“干...干嘛？” “孽缘，我要自己赚钱！”夏袅郑重拍了下发小肩膀，如是说道。 “啊？你自己挣钱干嘛？”祁邂逅好奇。 “买架子鼓。” “夏啾啾你要百花齐放啊？还要学架子鼓？” 祁邂逅得到夏袅一个瞪眼，只见夏袅认真严肃道“我要送给江雾。” “哦，你要送给江雾...” “什么？！你要送给江雾！”祁邂逅陡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思索片刻，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回过头，夏袅已经迎着晚霞走出商场，祁邂逅赶忙追上去“你要怎么赚钱啊？” 第21章 “唔，我去直播唱歌吧。”夏袅认真道。 夏袅想好了，也觉得江雾想得没错，他确实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跟什么都要自己靠双手打拼的江雾不太一样。 从自尊心上来说，他要是用父母的钱送江雾礼物确实像施舍，但是自己赚钱就不一样了呀！ 夏袅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赞，立刻就要回去查查怎么开始直播。 第12章 凌晨二点十分，电脑屏幕亮着，开着的网页上显示“当主播需要什么设备”的搜索内容。 夏袅正凑在屏幕前仔细地看，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收音麦克，监听耳机，声卡...” 越往后看夏袅眉头皱得越深，设备可以同城快递，直播间背景他房间装修还蛮合适的，但怎么也要一两天后才能正式开始。 本来想借周明昇的生日会给江雾一个惊喜的，看来是不行的，而且看了一通相关资料，是他把主播这个职业想得太简单了，前期还要积累人气、最好有作品吸引粉丝。 夏袅前后算算，就算他运气爆棚，出道即巅峰，最迟也要三个月后才能给江雾凑一套鼓，那要是等江雾加入乐队都差不多放假了。 从来没有因为钱困扰过的夏啾啾小朋友第一次感受到了赚钱的艰难，平时一套鼓的价格对于他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数额来说并不算多。 现在他从零开始，面前是一条鸿沟。 不过夏袅只是短暂的困扰了一下，他是个有想法就要行动的人，不会因为担忧这样那样踌躇不前。 沉思半晌，夏袅觉得管他呢，放假就放假，乐队的练习时间还能更多呢。 用手机下单了同城数码店的设备，夏袅戳着手机屏幕想，这是前期投入，应该不算做“小少爷挥金如土”的范畴内，嗯，不算。 传来一声敲门声，把夏袅吓了一跳，随即传来蒋妍玉同志的声音“夏啾啾，你要是再不睡，我明天就给你加购一套五三，让你体验刷题的快乐！” 夏袅连忙起身“啪”的把灯熄灭，迅速躺上床闭眼睡觉。 . 周末那天夏袅穿了件宽松白t，下身黑色破洞牛仔裤，裤边还挂了一串铁链条，蓬松的头发稍微抓了抓，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被祁邂逅看见，立马离夏袅两米远，夏袅看着跳开的发小，一脸莫名其妙。 “你干嘛呢？”夏袅奇怪。 祁邂逅小声嘟囔，“还好莺莺和9班的不熟...不然保不齐要被夏啾啾这个妖精迷了眼...” 夏袅凑近发小，撞了一下对方，祁邂逅这才回神，“你太帅了，离我远点，别把我衬丑了。” 祁邂逅纯粹瞎担心，虽然他脸长得没有夏袅精致，但身高腿长，也格外引人注目。 夏袅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小子这么注意男人的外貌，咦~好gay。” 祁邂逅一个铁直听不得这话，连忙回怼“你整天追着江雾跑，你才gay！” 本来只是玩笑话，却让夏袅闻之一顿，隐隐察觉到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说来也奇怪，向来没太注重穿着的夏袅，今天出门前特地对着镜子搭了半天... 见发小迷之沉默下来，祁邂逅眼睛微微睁大，凑近夏袅“喂，你不会真的...” 夏袅急忙从胡思乱想中抽身，伸手在发小脑袋上敲了个栗子，声音有些躁“我这是让江雾好好感受下摇滚少年的气质！” 说着丢下祁邂逅，匆匆往前走了。 祁邂逅揉揉自己被敲痛的脑袋，跟上去，嘟囔“不是就不是，你那钢筋脑袋，也不可能弯！” 这句没让夏袅听到，祁邂逅怕再吃一个栗子。 小县城没有太多娱乐场所，少年少女们平时聚会无非吃饭，去ktv唱歌，最多再加上一个打台球这三样。 今天人多，只有两项活动，吃饭的地点在一家火锅店，大夏天吃火锅配冰饮也是一种别致的快乐。 见面时夏袅就把自己的礼物交给祁邂逅，让对方帮忙一起给周明昇。 吃饭时夏袅守了整整一顿饭也没瞧见江雾，眼看着快结束了，夏袅戳了下祁邂逅“喂，不是说江雾要来？” “周明昇说江雾待会唱歌才来。”祁邂逅抽空回了夏袅一句，又忙着给身旁的卫莺莺举小镜子，女孩儿今天化了妆，吃完饭还要补口红。 祁邂逅对卫莺莺的打探不全乎，漏了对方有个在9班的好朋友，今天和夏袅一样，也是被拉来凑热闹的。 夏袅才顾不上发小的感情发展，只想快点去见江雾，心里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迫切。 . 等周明昇去柜台付了钱，一群人才专场，有些同学有门禁，先回家了。 去ktv时人少了一小半，夏袅跟着人群去了小县城里最大的一家ktv，顺着旋转楼梯向上，进门时一眼就瞧见了身高腿长的江雾。 江雾一眼没看他，只和周明昇打了招呼，“来了？包开好了，最大的那间，待会去找你。” 江雾言简意赅，没和周明昇多聊，夏袅视线移到江雾手上抱着的啤酒箱，这才意识到江雾又换在了这里打工。 他不知道江雾为何这么缺钱，虽然那天见过江雾家里的环境，但向来也算是能正常开支的程度...夏袅再头铁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问，经过江雾身旁时，低声问了句“我帮你吧？” 第22章 江雾那双狭长好看的丹凤眼轻飘飘看了他眼，冷冷道“不用。” “哦。”夏袅嘴上应了句，脚步却跟着江雾转。 半晌，江雾泄了口气，有些无奈转头靠在墙上看着夏袅，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都出一根而，侧头点燃，烟幕缭绕后的眼睛轻眯了一下，问“不跟他们进去玩？” “啊...等你进去我再去。”夏袅不知道江雾会抽烟，他因为学音乐，要护嗓子，从没接触过烟，酒也不怎么沾，平时遇见别人抽烟都躲得远远的。 此刻却看直了眼，江雾头发有些长，有几缕散乱地落在脸上，眉眼总是淡淡的，侧过头点烟的瞬间，火光映亮江雾的面容，让夏袅窥探到半分沉静的寂寥。 从来没觉得，有谁抽烟能这么好看，夏袅轻舔了下唇，有些失语，半晌才干巴巴劝道“抽烟不好...” 江雾当然知道抽烟不好，但他最近很烦，无处发泄的烦，奶奶前两天在卧室晕倒了一次，送到医院，医生说情况又突然不好了，手术迫在眉睫，钱却还没凑够。 江海回来过一次，偷钱，偷奶奶治病的钱，被江雾打跑了。 拿着医生写的病例单子，江雾平时挺直的脊背塌垂着，沉重的压力覆在肩上，让他喘不过气。 医生拍怕他的肩膀，徒劳地安慰，“这个病，反反复复是常态，只能尽快手术...手术费那边我再为你们争取争取，但...” 江雾垂着脑袋迟钝地点点头，少年的嗓音沉沉的“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江雾把仰着的头摆正，其实他和周明昇关系不好不坏，只是对方以前打架时帮过他一起，每次过生日都喊他，江雾拒绝过很多次，这次实在推不了了。 他知道夏袅跟周明昇根本不熟，今天估计又是来找他的，也猜到夏袅又要跟自己说什么话。 江雾咬着烟猛吸了一口，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灭，认真地看着夏袅的眼睛。 “夏袅，我奶奶生病了，需要钱手术。” “所以，我真的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你玩什么乐队游戏。” “回去吧，去找别人，别来找我了。” 江雾简短说完真实原因，转身走了，夏袅没再跟上来，杵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夏袅摸出手机给祁邂逅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先走了。 夜风从身边拂过，带走夏日的燥热，夏袅却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零度以下的冰水里。 认识江雾这么久，他第一次在对方眼里看到浓重的黑暗，黑到看不见一丝光亮，想到自己之前毫不知情的死缠烂打，想到江奶奶和善的笑，再想到那杯冰镇的西瓜汁，夏袅只想回去揍自己一顿。 江雾一直顶着沉重的生活前行，夏袅却用天真的念头频频打扰对方... 夏袅不知不觉走到了堤坝上的石墩子旁，随意拍拍上面的灰，坐下。 石墩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凉，夏袅望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迥然不同和无能为力。 江雾的奶奶生病他却帮不上任何忙，对方性格骄傲、固执、倔强，从某方面来说和他一样执拗，一定不肯接受他给的钱。 况且，夏袅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生病产生的开销，即使他说动父母帮江雾一次，两次，也帮不了江雾无数次。 可江雾怎么办呢，他也才十几岁，夏袅眼圈酸胀，为一个至今还关系平平的同学难过。 为那个本该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江雾难过，烟雾下的江雾好似真的要化成一团雾气，轻轻散散的飘走。 那个夜晚夏袅在河边做了很久很久，久到蒋妍玉打电话问早就回家的祁邂逅夏啾啾怎么还没到，久到祁邂逅带着蒋妍玉和夏擎急急忙忙找到河边，看见眼眶红肿的儿子发怔。 夏啾啾被他们呵护着长大，从上了十岁开始，再没因为任何事情抱着蒋妍玉的腰哭得那么难过。 夏袅也觉得自己为了一个关系不亲密的同学哭成这样很没道理，但夏袅就是觉得难过极了，他想江雾一定不会哭，那他替江雾那份一起哭完好了。 这样，江雾是不是就能少难过一点。 第13章 夏季天色亮得早，一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 夏擎和蒋妍玉严阵以待地坐在餐桌旁，静静听楼上的动静，脖子都快伸得跟长颈鹿似的。 直到耳边传来踢踢踏踏下楼的声音，两位同志才立刻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吃早餐。 夏袅走到餐厅，照旧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夹了一根烤肠和煎蛋放到盘子里。 他早上不爱吃甜食，吃了一整天都心慌，今天这桌早餐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可夏袅却提不起兴趣，他前一晚哭太久，眼睛有些肿。 夏擎和蒋妍玉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的儿子，夏啾啾，前一天晚上不知为何哭得惊天动地，好像受了极大委屈。 却怎么问都不开口，问祁邂逅，对方一遍遍重复生日会流程，表示没察觉夏啾啾有半点异常。 祁邂逅被问得口干舌燥，却不敢说出真实情况，把自己的猜测压得死死的，他没记错的话，夏啾啾是去找了江雾之后变成这样的。 要不是夏袅一张脸白净得像桃子肉似的，祁邂逅都要以为是江雾把他发小给揍了。 第23章 夏擎和蒋妍玉更是猜测儿子是不是突然开窍告白被拒了，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摔跟头还真没见夏啾啾哭得这么伤心过。 可孩子感情的事情最不好开口问，即便是夏擎和蒋妍玉这样开明的父母也犯难。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袅丧气耷眉地吃完早饭，又拖拖沓沓背着书包去学校。 夏擎和蒋妍玉看着儿子出门，对视一眼都长长叹了声气，青春期的孩子啊，真是难懂。 . 另一边的夏袅一路都在惦记着江雾奶奶究竟生了什么病，盘算着要不要去看看。 可他既不知道江奶奶出院没，也不知道病房号。 去问江雾，对方肯定不会说。 夏袅还是想搞直播赚钱，却不是为给江雾买鼓了，是想帮江雾凑钱。 他不知道为何，每每想起江雾眼里破碎的绝望，心就一阵阵痛起来，像有人拿了钝刀子一下下往心上戳，不干脆，备受折磨。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祁邂逅拽着死气沉沉的夏袅回教室，因为步子拖沓，他俩落在后面，大部分同学都进了教室，才踏进教学楼的门。 撞见本该在楼上的老周和江雾俩人，僵持在一楼厕所外，那道侧边小门处。 夏袅突然来了精神，扯住还要往前走的祁邂逅，一个闪身躲在了墙后，祁邂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夏袅要偷听，舔舔唇，用气音问“夏啾啾，这不太好吧？” 夏袅没理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祁邂逅只好把自己高大的身形藏好。 “江雾，你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天天打架逃课，现在还抽起烟来了？” “烟味儿这么浓，你还小，身体怎么受得了？” 只见一向对学生宽和温柔的老周眉眼凝重，对着面前一语不发的江雾训话。 江雾没有回答老周的问题，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半晌，喉结滚动一下，对老周说“老师，我要退学。” “江雾？！”夏袅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从墙后走了出来，祁邂逅也讪讪地跟着他。 一片死寂，在足足五分钟内，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呤——”刺耳的上课铃响起，耳边响起老周的声音，“夏袅你们先回去上课。” “江雾，去我办公室。” 夏袅定在原地，死死看着江雾，被祁邂逅挤眉弄眼地使眼色拉走。 江雾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也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转身跟着老周离开。 那天整个上午，夏袅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想，江奶奶的病多严重，让江雾连书也读不下去... 晚上放学，夏袅拽住祁邂逅，让他帮忙跟父母撒个小谎，就说去他家玩，自己打算去一趟江雾家找人，祁邂逅也意识到江雾家可能出了什么事儿。 即使关系不太相熟，看着发小凝重的神色，祁邂逅也不免跟着担心，他点点头，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 夏袅骑车往旧火车站的方向去，等红绿灯时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蒋妍玉的“早点回家”便知道发小已经靠谱的把事情办好了。 今天课间夏袅就想去找江雾，却得知老周给了江雾一天假，让他回去好好想想。 夏袅趁机问9班的同学，江雾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同班的说江雾经常半天半天的不在，还常常有初中生来校门口找江雾，成群结伙的，一看就是去打架。 听完这些，夏袅沉默了很久，别人不知道，但他能大概猜到，江雾是逃课去打工，频繁帮人打架也是为了凑钱。 认识江雾这么久以为，夏袅第一次明白江雾所说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蕴藏的含义，那是天堑似的鸿沟，无法消弭。 纷繁的思绪混杂在脑海里，夏袅不禁加快了蹬踏板的速度，在他心底不管家庭背景差距再大，也已经认定江雾是自己的朋友了。 朋友有难，没有不帮的到底，站在江雾家楼下，夏袅深深呼了口气。 楼上属于江雾家的窗户黑着，夏袅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屈起手指，紧张地敲下门。 铁门和之前一样，发出“哐哐”声，哪怕收着力气，也像是在砸门。 不知是不是夏袅的错觉，总觉得江雾来开门时有些气势汹汹，眉眼下压着，满脸戾气，像是要来找他干架。 那张眉深骨立的脸上紫红一片，嘴角破了，结了一团血痂，眉骨处又有一道伤口，有些深，留了一条血痕。 可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江雾脸上的雾霾又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片刻怔愣，随即，沙哑的声音传进夏袅耳朵里，“你来干嘛？” “我，我能进去吗？”夏袅怔愣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楼道墙顶上的灯泡亮着，夏袅只能看见门口一小片地方，和江雾不太好的脸色。 片刻，眼前刷地一下黑了，夏袅紧张得向前一步，看见江雾的身影彻底藏匿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夏袅却觉得他像是在挣扎，可身后有又沉又重的绳子拽着他，让他无法走到光里来。 “吱呀”声响，灯泡应声亮起，面前的两道门都开了，江雾没招呼夏袅，转身往屋里走。 少年高挑消瘦的背影很单薄，有一瞬间，夏袅以为对方是被那深黑拽进去的，他无端心慌，觉得江雾像是放弃挣扎，颓丧地沉溺进黑暗里，再也出不来。 这种感觉让夏袅着急，他紧跟上前，踏进黑暗里，怕江雾一个人走太远。 第24章 可小小的房子走得到哪里去，进了屋子，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光，夏袅才发现原本整洁的家变得乱七八糟，盖着老旧蕾丝边桌布的小茶几碎了，上面放置的物件零散的倒在地上。 电视柜本就不太牢靠的门大开着，固定轴松了一处，小柜门斜斜地坠在外面，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散架，抽屉也整个瘫在地面，里面的东西散乱着。 夏袅觉得自己的呼吸有那么半秒都是停滞的，面前的江雾颓丧地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根烟，又左右环顾找到打火机。 “咔擦。” “咔擦。” 两声，一簇火光在黑暗中突兀地蹿起，燃亮了江雾夹在指骨间的烟，烟雾浓浓升起又缓慢消散，江雾隔着烟雾看了一眼跟前一动不动的少年问“老周让你来的？” “当说客？” “不是...” 听见否定的回答，江雾顿了一下，又颓丧地抬手盖住眼睛，倒在沙发背上，那是来干什么？江雾想这样问，却没说出口，他太累，所经历的一切让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 可下一秒，一只手抽走了他手上的烟，烟蒂熄灭在地上，江雾没太在意，想着反正这屋子也脏了，待会一块打扫。 还不等他再问夏袅的来意，对方就蹲下身凑近，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骑车来的，在热意蒸腾的夏夜，运动过后，体温上升，手心的温度更是烫得灼人，有一瞬间江雾觉得手腕像是要烧起来，可他也没力气甩开夏袅的手。 “江雾。” 寂静的黑暗里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江雾放下手臂，睁开眼对上夏袅的眼睛。 明明周围都黑着，江雾却把夏袅的眼睛看得这么清楚，少年生了双桃花眼，眼眸清澈透亮，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 江雾看了一会儿，手抽动一下，想要把手腕从夏袅手心里撤出来，对方却加大力气握得更紧了。 “江雾。”夏袅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雾偶有听闻2班的夏袅唱歌很好听，却不知叫别人名字时也这样好听。 语气软软的，有点拖沓黏腻，宛如陷入一团深厚的棉花里，只叫人无尽沉沦。 他听见少年坚定的语气，看见对方执着的眼神。 “你不要放弃，我把你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很善良，一定会帮你的。” “钱算借你的，等你长大，长成大人，再赚钱还。” “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写欠条，好不好，江雾？” 夏袅之前找他加入乐队的势头太劲儿，太执着，有那么一时半刻江雾以为对方还是会跟他说这事儿... 江雾从沙发上坐起身，他凝望着夏袅的眼睛，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嗓音又哑又有些颤抖。 “夏袅...奶奶情况很危急。” “钱...我只借这一次，写欠条，后续治疗费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你跟你爸妈说，我自己存的有一些，借得不多，两年内我一定还上，我...” 江雾心下有些着急，他还想再说，想让夏袅相信自己一定会还，一定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对方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夏袅没有问太多，没问奶奶的情况，也没问家里发生了什么，只坚定地说： “他们会帮你的，我也会帮你的。” “江雾不要放弃，奶奶会好的，你也会好好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人。” “好。” 江雾听见自己发颤的回答，将眼前明媚的少年紧紧抱住。 江雾别无选择，像是抱住了深黑海面上漂来的一根浮木。 第14章 墙上挂钟的黑白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夏擎和蒋妍玉正看着儿子带回来的人发愣。 关于这位冷峻少年的事情他们也大致知道了，江雾借的钱也确实不算多，五万。 对于他们家来说，五万可以很轻松地拿出来。 可就是差的这五万让江奶奶没办法进行手术，让江雾要用前程去换。 见他们迟迟不肯答应，江雾以为他们有顾虑，少年嘴唇抿得死紧，手攥成劝，猛地站起身，直直要往地上跪。 夏擎和蒋妍玉被吓一跳，哪里值得受这大礼，连忙把江雾搀起来。 江雾却固执地不肯起，垂着头，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求你们。” 蒋妍玉心软，看了眼丈夫，夏擎对上夫人的眼神，又看看望着他的儿子，沉下一口气，拍拍江雾的肩“先起来吧，我们帮你，别跪着了。” 江雾点点头站起身，丹凤眼一片赤红，眼眸上凝着水光，他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 江雾跟夏家夫妇说好，钱等医院需要缴费时他再来拿，欠条先给对方写好，还让夏擎翻出了家里的印泥，摁了手印。 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夫妇俩都能瞧出这是个实诚又倔强的孩子。 谈完事情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江雾想走，被蒋妍玉拦下，让他就在家里住一晚，和夏袅一起睡就行。 夏袅丝毫不介意，他那张大床睡两个男生也不打挤，况且江雾家这么乱还没收拾，回去可没法住。 江雾被几人劝说着留下，和夏袅一起上了楼。 . 夏袅房间有独立卫浴，比江雾整个家还宽敞，桌上放置着电脑、书本，还有几个没拆的快递盒。 看见快递盒，夏袅这才想起自己买的直播设备还没拆开看过。 第25章 他找了一套自己穿着稍微大点的衣裤给江雾，让江雾先去洗澡。 等江雾进浴室后，夏袅才拿快递刀将设备拆开，麦克、摄像头、监听耳机、声卡... 没什么遗漏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夏袅刚检查完，江雾就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洗澡很快。 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夏袅看见后找了一块干毛巾给江雾擦头发，又去找来吹风机，让江雾把头发吹干。 不知道为什么，夏袅觉得江雾看他的眼神似乎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都凝着一层冰，看得人大夏天都发凉。 “你在干什么？”江雾看见桌上拆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唔...我打算搞直播，这些是直播设备。”夏袅解释道，他对这对东西有些头疼，安装摆放都是件麻烦事。 江雾似看出他的苦恼，提议说“我帮你装吧。” 夏袅眼眸亮亮，一双桃花眼弯弯笑着，好似盛了一池春水“好啊。” 江雾之前没怎么看过直播，更没接触过什么直播设备，但他理解说明书很快，短短半小时就把东西都弄好了，还打开电脑帮夏袅试了下。 看着坐在电脑前摆弄设备的江雾，夏袅脑海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诶！江雾，你也可以做视频、直播诶。” “这样奶奶后续治疗的钱也会有的，比你去打零工、帮忙打架稳定一些。” 江雾定定地看着夏袅，明明之前觉得毫不相关的人，现在却觉得对方像是在发光。 遇见夏袅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吧。 不停说着的夏袅发现江雾没有回应，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声音逐渐小了，“我...我只是建议，你别生气。” “我之后试试。”江雾开口回答。 夏袅得到他的回应，又重新笑了起来，甚至得寸进尺继续问江雾“那...你，你能加入乐队吗？” 问完，夏袅真想穿越回前一秒把自己揍一顿，江雾刚经历了一场人生坎坷，他现在问这个未免有点太没心没肺了。 可话已经脱口而出，覆水难收，夏袅刚想转移话题找补一下，便听见江雾低哑的声音“奶奶手术完，情况不错的话，我可以加入。” 夏袅脸上的笑容不断加大，桃花眼弯得跟月牙似的，江雾心脏重重一跳，又沉寂下去，他接连阴雨雾霾的人生好像放晴了。 见江雾头发还湿着，夏袅主动拿过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吹风机是静音的，暖风呼呼吹着，夏袅的手指穿过发间，江雾感到阵阵颤栗从头顶蔓延至全身，他喉结滚动一下，觉得空调都吹不走夏夜的燥热。 第一次帮人吹头发的夏袅有一瞬间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理不出头绪，索性不再管它。 吹完头发，江雾站起身，夏袅才发现自己穿着都觉着大的衣服，对于江雾来说还是有些短，但好在一晚上还能将就。 夏袅脑袋里莫名冒出之后要给江雾准备一套合身睡衣的想法，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躺上床关了灯，夏袅跟江雾对视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别扭，他侧过身平躺，视线停留在天花板上，不一会儿耳边又传来江雾低哑暗沉的声音。 “夏啾啾，谢谢你。” 夏袅挠了下对着江雾那边的耳朵，怎么这个小名在祁孽缘嘴里就没怎么好听呢？ 但夏袅还是一把捂住江雾的嘴，跟他强调，“你叫了我的小名，就代表我们是朋友了，但是！” “你不能在学校这样叫我！” 江雾被捂着嘴，只好点点头以示答应，却在心底加了句，好，不叫夏啾啾，叫啾啾。 夏袅不知道身边人所想，为自己的威胁到位感到满意。 扯过凉被搭在自己和江雾身上，夏袅拍拍江雾的手臂，嘟囔“雾雾，睡吧。” “......” 明明奶奶叫雾雾就觉得很正常，怎么从夏啾啾嘴里叫出来，就像是在叫狗？ 江雾想不通，却也不反对夏袅这样叫他，对于称呼他没什么感觉。 可夏袅这样叫他，却莫名觉得他们更加亲近了，江雾喜欢夏袅叫他的小名，但也仅限于夏袅叫。 如果是别人...脑海里闪过夏袅那个发小的脸，江雾觉得自己应该会很想杀人。 . 第二天早上，祁邂逅推着自行车从自家单元楼走到夏袅家楼下时，看见从单元门里出来的两道身影，转身就想回家再睡一觉。 心里还念念有词，多半是还没睡醒，才会看见夏袅和江雾一起出来，江雾还帮夏袅理了一下无袖套头背心后面的兜帽。 真是，见鬼了。 一脸懵逼的祁邂逅被夏袅叫住，对方告诉他，自行车昨晚丢在江雾家了，他们今天早上打车去学校，问祁邂逅要一起，还是他单独骑车去。 祁邂逅飘飘忽忽地选择了跟他们一起打车，坐上副驾驶才反应过来，对哦，昨晚夏啾啾去找江雾了。 可怎么一晚上过去就直接把人带回家了呢。 江雾在车上祁邂逅又不好问，一直憋到教学楼，江雾跟夏袅道别上楼才终于逮住机会。 “夏啾啾，你们怎么回事啊？” 夏袅一把捂住祁邂逅的嘴，他就说嘛！他的小名从祁邂逅嘴里叫出来难听死了，还这么大声。 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夏袅把祁邂逅带到教学楼偏门那，站在门外把事情简单跟祁邂逅讲了一下，还嘱咐对方不要在江雾面前提，也不要告诉别人。 第26章 祁邂逅虽一脸惊掉下巴的样子，好歹也是夏袅的发小，两人互相了解，夏袅知道祁邂逅不会拿出去到处宣扬，才告诉他的。 这件事便到此为止，9班今天的早自习是英语，老周看见江雾的身影顿了一下。 少年年上虽然有伤，但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老周过去拍拍江雾的肩，低声问“没事了？” “老师，我会坚持的。” 老周的问题没有得到肯定回答，但听见少年坚定的声音，她顿了一下，又抬手拍拍江雾的肩，一切都不在言语中。 家庭可以成为孩子的支柱，也能成为拖垮少年的包袱，外人很难插手。 老周是真的希望江雾能够坚持下去，好好长大，走到光里去。 打从那天起，2班和9班的学生都发现，夏袅和江雾的关系变好了，并且一度有超越祁邂逅的架势，祁邂逅每每听到这种话都要幼稚地反驳回去，却也发现夏袅和江雾关系越来越好。 可他怎么觉得，那种好，跟他和夏袅竹马竹马的情谊不太一样呢？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抓不住思绪，总归夏袅不是有了新朋友就忘了就朋友的人，祁邂逅平日里反驳是反驳，却不介意朋友圈子里多一个江雾。 更何况江雾一直都是他和夏袅心中的酷哥，有一位酷哥当朋友，简直不要太爽好吧。 江雾最近去打架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初中生找来，江雾都推拒掉，跟着夏袅回家，看夏袅搞直播顺便学习。 他还永远记得夏袅直播的那天，镜头照到少年下巴以下，少年的桃花眼却望着他，唱了一首温柔得让江雾想溺死在里面的《天黑黑》。 夏袅还特地录了视频版，江雾悄悄用手机把那个视频存了下来。 两个交集贫瘠的少年，关系火速升温，江雾有了夏袅的微信，即便没在夏袅的房间留宿，也会道上一句“晚安”。 夏袅还是决定要直播赚钱给江雾买一套架子鼓，不然江雾之后加入乐队没有乐器也不行呀。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至少江雾目前是这样认为的。 第15章 夏夜里蝉鸣声声，跃层二楼亮着灯，传来少年清亮的歌声，虽是翻唱，却极具个人风格，让人怎么也听不腻。 夏袅这段时间一放学就赶着回家直播，都不怎么爱出去玩了。 为了给江雾攒买鼓的钱，夏袅铆足了劲儿。 江奶奶的手术时间也确定了，再过一周，等身体状态相对稳定一些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因此，江雾这段时间都在医院，照顾老人家，夏袅偶尔会去帮帮忙，本来他提议跟江雾换班照顾奶奶的，但江雾不同意，觉得他又要上学又要直播，还要来替他太辛苦。 夏袅作罢，只在有空的时候去看望奶奶。 乐队小群里还多了一个人，夏袅把江雾拉进来了，虽然江雾现在还不能和他们一起练习，但是也算是乐队的预备成员了。 小群里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了江雾奶奶的事儿，还约好周四晚上放学要一起来看望江奶奶。 小群里热烈的讨论着要带些什么礼物去，江雾看得喉咙发酸，良久，在小群里发了一句：谢谢。 群里静了一瞬又热闹起来，祁邂逅最先打破沉静的气氛。 meet：嗐，说这些，大家都是朋友嘛！ ying：就是就是，朋友不说谢 rain：周四几点啊？直接从学校出发？ bird：直接从学校走，太晚了奶奶要休息。 江雾看着朋友两个字伸手点了下，视线又停顿在夏袅的微信头像上，是一只他自己胡乱画的简笔小鸟，看上去透着一股丑萌气息，江雾不禁轻笑了一下。 他从来都没什么朋友，找上来的人都是让他帮忙打架的，对方出钱他出力，此外再无交集，也有越过几次的能跟江雾稍微熟悉一点，但从未向乐队成员这些人一样，把他当作自己人。 将手机盖在胸口上，江雾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鲜活有力的跳动着，是夏袅将他一把拉进了灿烂阳光的世界。 . 周四最后一节课下课，小队成员纷纷行动，长阳中学班级分楼层是按照班级号来的，夏袅和祁邂逅都在2班，直接就在一楼等着。 最先下来的是卫莺莺，祁邂逅这小子，见到卫莺莺眼睛都亮了。 还是之前祁邂逅主动说破，夏袅才回味过来，难怪他每次都觉得孽缘见到莺莺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原来是对人家有想法。 紧接着下来的是江雾，夏袅觉得奇怪，怎么他看见江雾欣长的身影走下楼，再向他走来时，心里也蠢蠢欲动，想学祁邂逅一样，饿虎扑食地迎上去... 好奇怪，夏袅按捺着没动，等江雾自行走过来。 祁邂逅出于江雾在小县城几所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名声，每次见到江雾都还是有些怕。 并且江雾虽成了他们朋友圈子里的一员，对待别人还是淡然，保持着一定距离。 可每当对上夏袅就不一样了，对方那藏着一片冰川的眼睛里好像燃了把火，那火凶猛热烈，将整片冰川都印成一片橙红。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祁邂逅很多次都怀疑自己想太多，索性抛之脑后，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卫莺莺身上，女孩今天上午有专业课考核，里面穿了件抹胸小礼裙，脚下是三厘米高的方头小皮鞋，一头自然卷发端庄地挽起来，看得祁邂逅眼睛都直了。 第27章 还隐约有凑到夏袅面前，挡住发小视线的小动作，夏袅半翻了个白眼，这货，从那次他拒绝卫莺莺去找江雾劝说后，哪怕是夏袅再三保证，还是认为夏袅会对漂亮的卫莺莺起心思。 卫莺莺长得漂亮才艺佳，性格又好，成绩也名列前茅，总的来说能算得上是校花级别，可夏袅那可不开窍的心并没看出什么差别，反倒觉得还是江雾好看一些，肩宽腿长，身上肌肉劲瘦，头发蓬松茂密，凤眼睨着看人时总带着一股漠视天下的意味。 从初中舞台上那一眼开始，江雾在夏袅心里就是坚定不移的酷哥一枚，并且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除了他最帅的人。 夏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暗自对自己的审美赞赏有加。 伍雨声是最后下来的，他们老师又拖堂了，足足拖了十分钟，哪怕是伍雨声这个学霸都被拖得心力交瘁。 人聚齐后，相约着出了校门，一行人去买东西，江雾说奶奶最近不太吃得下东西，大家就商量着买了一箱牛奶，和一些好消化的水果。 卫莺莺还拿了一束花，是几多凑在一起的向日葵，颜色靓丽，希望奶奶看了会心情开朗。 江雾本想拦着说不用买礼物的，被夏袅挡下了，少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让他们买吧，这是心意。” “把你当朋友呢。” 江雾顿了顿，叹了口气，看着几个少年讨论得好像是去看望各自的亲奶奶一样，终是放下了阻拦的心。 . 县城的天空晴朗，云团洁白柔软，夏季七点多的时间，仍然天光大亮。 几个少年跟着江雾进了县城医院的住院部，在病房前江雾先单独进去看了看，奶奶今天精神不错，没在睡觉，这会刚吃完饭捧着本书看。 瞧见江雾来，眼睛立刻弯起来，盛满笑意，“雾雾来啦？啾啾没来吗？” 江雾在奶奶面前交过夏袅小名，时间长了瞧着两个孩子关系好，奶奶也跟着叫了起来，把夏袅也当作自己的另一个孙儿。 江雾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来了，在门口。” “在门口干嘛呀？啾啾进来呀！”奶奶闻言探头向门口望去，朝门外看不见影子的夏袅招呼。 没想到这一招呼，除了夏袅，还探进来几张青葱水嫩的小脸蛋儿。 “嚯，这么多人啊？”奶奶吓了一跳，却满眼惊喜，显然是开心极了。 “奶奶好，我们都是雾哥朋友，听说您生病了，来看看您。”祁邂逅挠挠头，带头上前跟奶奶打招呼，卫莺莺和伍雨声也跟着道了好。 说完几人把买来的东西相继放在床头，卫莺莺把那束亮黄的向日葵塞到奶奶怀里，奶奶笑眯了眼，连连道“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东西，雾雾也不拦着点。” “我个老人家吃不了什么东西，你们几个孩子分了吧，啊。” 少年们推拒，江雾被奶奶命令，一人塞了一罐牛奶到手里，几人也正好没吃晚饭，干脆收下了。 奶奶同病房的病友瞧见她的病床前这么热闹，发出羡慕的感叹。 奶奶也感叹，她从来不畏惧死亡，只怕自己的孙儿孤零零一个人，现在好呀，啾啾带着雾雾认识了这么一群朋友，雾雾不会再孤单啦。 少年们一直陪着奶奶待到了八点，老人家生病休息早，再过半小时就要吃药睡下了，几人不再打扰，跟奶奶道别后从病房离开。 江雾刚要跟着起身送出去，被奶奶拽住手腕，老人家和蔼的笑着看他“雾雾啊，今晚就别来了，这里有值班的护士姐姐，这钱拿去，请小朋友们吃顿饭啊，然后你好好回家休息休息。” 刚想开口说吃完饭他再来，江雾却瞧见奶奶眼神一边，佯装生气，无奈，只好答应下来，但还是把奶奶的钱推了回去，“奶奶，我有钱。” “嗐你这孩子，等奶奶走了，钱不都是你的，早用晚用的没差别...” 江奶奶说着瞧见孙儿脸色变了，连忙止住嘴，拍了自己乱说话的嘴一下，连忙安慰江雾“哎哟，雾雾，奶奶瞎说的，等手术完，奶奶长命百岁，帮雾雾管钱。” 江雾呼吸沉重几息才平复下来，俯身紧紧抱了老人一下，“奶奶要说到做到。” 说完，江雾才起身，向奶奶挥挥手，朝夏袅他们追出去，奶奶眼巴巴望了片刻才收回视线。 一旁传来病友的声音，“哟，江奶奶，您生了个好孙儿呐。” 江奶奶刚低落下去的情绪又被吊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骄傲回复病友“那可不是嘛。” . 江雾追上几个人，说正好都没吃饭，请大家去吃烧烤。 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说干就干的，江雾提议出来，立刻收到支持回应，几个人作业都在学校做完了，也没什么顾虑，吆喝着往烧烤摊去。 夏夜到了晚上风才凉爽些，烧烤摊露天席地，畅快极了。 桌子上摆了麻小，各类肉串和一盘混杂的烤蔬菜，中间放了一壶艾草汁。 卫莺莺笑着打趣，“这算是我们乐队第一次团建吧！” “算算算，当然算！”夏袅吃得嘴红红，脸上也蒸腾上热意，扬声附和。 江雾瞧见他手上的油都快顺着白皙的小臂滴下来，连忙扯了一张纸按上去，顺势帮夏袅仔细地擦了下手，被忙着给卫莺莺剥虾仁的祁邂逅瞧见，隐约觉得哪里奇怪，又想不出来。 第28章 他瞧着半晌玩得好的女生也经常这么亲昵，换成男生...应该也可以吧？ 可祁邂逅觉得自己可不会像江雾这样细致，他跟夏啾啾做了十多年的发小，顶多扯张纸扔给夏啾啾，大声提醒他“夏啾啾，你个邋遢鬼！” 祁邂逅甩甩头，注意力回到给莺莺剥的虾仁上，觉得也许只是江雾习惯照顾人吧。 第16章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夏袅没立刻回教室，等着9班的队伍过来。 在瞧见那高挑的身影时，桃花眼一弯，凑了过去，江雾瞧见他走来，冷凝的脸上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不少。 果然他又看见夏袅从校服兜里掏出一袋还温热的早餐，递到他面前，江雾不客气地收下。 这段时间只要他没去夏袅的房间蹭住，夏袅都会帮他带早餐。 早餐基本都是蒋妍玉自己做的，分量多得家里三个人压根儿吃不完，有一些放久了就扔掉了，实在可惜。 现在倒好，又多了一个人分担他们家囤积量爆炸的早餐。 今天夏袅给江雾装了一块分量厚实的千层饼，还有四个玉米猪肉馅儿的煎饺、两个小笼包，鼓鼓囊囊塞了一个塑料袋，看着邋里邋遢，但江雾不嫌弃，还很开心。 开心有人记着他，有人关心他。 老周跟在学生队伍后面走着，瞧见前面两个贴在一起的男孩，一个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一个微微低头侧耳听着。 负责倾听的江雾虽表情不多，却带着一丝从未见过的柔和，像是冰川上融化下的水，不再是坚硬的冰。 看见江雾也交到称心的朋友，老周倍感欣慰，这孩子好像已经从极暗的洞穴里一点点走出来了。 老周真心祝福江雾越来越好，希望对方能坦荡迈向新的人生。 学校里不只是老周，连学生之间都很惊讶这两位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认识了，还成了朋友，并且江雾那张万年冰山的脸，也仿佛融化了似的。 这仿佛成了校园里的奇观。 世界可真神奇啊。 . 长阳中学有艺体生，一直对校服穿着管控不严格，这个年纪正是臭美耍帅的时候，学生们经常上身校服下身私裤，女孩子们还会配短裙。 更有甚者，直接一套私服，校不校服的根本不放在心上。 文化班还好，艺体班这样的现象简直恶劣，学生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的比学校里时髦的英语老师还潮。 领导绝的这样下去不行，上面教育局也下令整改，在校学生必须统一着装。 升旗仪式回来后老杨就在班上宣布了这个消息，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为一让他们有些许安慰的是，除了统一的春夏四套换洗校服，还有一套班服可供他们自己选择。 这让收到坏消息的学生们稍微提起点兴趣，夏袅对这些没多在意，唯一可惜的就是能临幸他破洞牛仔裤的机会少了。 夏袅甚至怀疑这个建议怕不是家里那两位同志提的，还有班上的同学撺掇夏袅回家打探一下消息，看有没有转圜的可能。 事实是没有，因为当天下午一大部分同学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上着课时，老杨就来通知了，叫全班同学都去综合楼测量维度，要定衣服大小。 要穿校服是个坏消息，但测量维度不用上课是个好消息，这下大家都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出了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和老杨无奈对视一眼，带着课本和茶杯回办公室，想来剩下半节课也不用上了。 夏袅在楼梯口被叫住才知道江雾他们班也是这一批次去测量。 长阳中学高二年级招收学生太多，全年级总共有二十个班，老师们组织学生一半一半地过去。 2班和9班都在第一批次。 有的同学不想透露体重，嘀嘀咕咕商量着直接报之前衣服的码数。 夏袅对此不太在意，注意力停留在身旁的江雾身上，江雾这么高，肩膀也宽，浑身都是劲瘦肌肉，怎么也得一个加吧。 夏袅不禁在心里丈量了下两人的身高，还偷偷踮了下脚，发现自己和江雾的身高差距有些沮丧，这简直是青春期男生的一大痛点。 况且他比不过江雾就算了，连从小穿连裆裤长大的祁孽缘也比不过。 暗自愤怒的夏袅不知道江雾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偏过头偷笑了一瞬，被坠在后面的祁邂逅看到，神情恍惚地想，难道雾哥是因为知道自己笑起来太帅了，帅到惨绝人寰，才经常冷着脸的吗？ 就连一旁的卫莺莺也跟同班闺蜜小声嘀咕“诶，江雾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同班闺蜜回应“对对对，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笑的时候帅，笑起来只会更帅！” 祁邂逅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内心抓狂吐槽，帅吗？他怎么不觉得，江雾那张万年冰山脸还没有发小夏啾啾那张灿若桃花的脸好看！ 祁邂逅没注意到，自己心底排序都把那俩人排到他前面去了。 . 走在前面的夏袅不知道身后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颜值高低之争，凑近江雾偏头问对方“江雾，你要量一下还是直接报？” “量一下，可能又长高了。” 江雾本来是嫌麻烦想直接过去报尺寸的，可察觉夏袅一系列小心思，又想逗逗对方。 第29章 果然，夏袅吃瘪地抿住唇，摆出假笑男孩般的微笑，逞强着说“我也量量，我可能也长高了。” “嗯，啾啾还会长的。” 江雾嘴角噙着笑，不再打击夏袅，出声安慰，手在夏袅头顶按了一下，没用力也没停留太久，但夏袅还是感觉到对方手指间的微凉久久消散不去。 少年那一抹笑，更像是酷暑里冒着冷气的一支冰棍，带走蒸腾的暑气，只余阵阵清亮。 夏袅抬手抹了下鼻尖，收回视线，奇怪，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开始去看学校里知名度很高的大小美女，没一个能给他带来在江雾身上感受到的感觉。 他又去看堪称校花级别的卫莺莺，注视时间太久，被祁邂逅一脸质疑地瞪了回来。 夏袅只好收回视线，觉得江雾长得确实好，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毕竟祁邂逅也经常与他对视时大骂“夏啾啾你这双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 嗯，这就是正常的欣赏，出于对美的事物的欣赏，并没什么奇怪的。 夏袅自我安慰成功，又紧跟上江雾的脚步，在江雾耳畔叽叽喳喳的说话。 江雾一点也不嫌烦，他乐意听夏袅跟他讲话。 综合楼若不是归学校所有，外人不能随意出入，简直要成为小县城里的避暑胜地。 这栋楼不知为何总是常年低温，夏袅还挺喜欢天气热的时候躲到这边来。 不过也正因如此，综合楼也流传着不少灵异传说，这会正有已经量完尺寸正在下楼的学生在讨论，藏着小坏心思的男生编造鬼故事吓唬女生，女孩子因为害怕不想听他将捂着耳朵匆忙跑下楼。 跑得太急，没注意到上楼的人，不小心撞到夏袅的肩膀，差点把夏袅带下楼去，好在身旁的江雾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了夏袅。 女生也意识到这很危险，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和夏袅道歉，夏袅没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地说“没事，以后别在楼梯上跑了，摔下去脸摔花了可就惨了。” 实在不怪祁邂逅老是说夏袅那双眼睛看什么都深情，就此刻，女孩子见夏袅如此温柔的劝诫，一张小脸泛上一层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这时夏袅才发信江雾的手还扣在自己肩上，并且有些用力，扣得他有点疼。 他拍拍江雾的手，提醒道“雾雾，没事了，可以松开啦，你抓太紧了。” 江雾没什么情绪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稍微松了点力气，却没放开，只说“人太多了，这样安全一点。” 夏袅看着又一对儿男生从楼上追逐下来，觉得江雾说得没错，“哦”了一声，乖乖任江雾揽着。 江雾还把他换到了里面的位置，跟在后面的祁邂逅有样学样，将身旁的卫莺莺让到里面，说这样安全。 走了几节楼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头绪，最近老是有这样的感觉，祁邂逅抓抓头发，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身旁的卫莺莺眼神在前面那两道背影上流转片刻，察觉到一点什么，但她没说，女孩子的心思要敏感一些，但她也不会拿着四处瞎说。 到了测量教室的门口，需要按班级排队，江雾这才放开夏袅，让他和祁邂逅回归自己的班级。 夏袅挥手跟他说拜拜，江雾点点头，收回视线，表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 好像只有夏袅可以调动他的情绪一样。 2班在9班前面测，大部分学生测完都没回教室，老师都走了，后半节课不用上，下节课他们班又是音乐课，正好在综合楼上。 夏袅测完和祁邂逅站在楼梯口等江雾，江雾看见夏袅示意的眼神，根本没测，直接跟老师报了号数就离开。 快要走到夏袅跟前儿时，周明昇叫住了江雾，“诶，雾哥，抽根烟再回去啊？” 江雾脚步顿住，回过头跟他说“不抽了，戒了。” “你也少抽点。” 周明昇下巴都惊掉了，这还是前段时间一天一包烟的江雾说的话？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周明昇叫住江雾的话也被夏袅听到了，夏袅其实觉得江雾抽烟的样子很好看，但真的对身体很不好，还伤嗓子，江雾唱歌也很好听的。 跟他不一样，是一种暗哑的仿佛诉说着悲伤故事的好听，夏袅以后还想听，不希望江雾伤了嗓子。 好在，江雾怎样都好看，不是非要见对方抽烟的样子。 夏袅希望江雾今后一切都喜乐顺遂，再也不要有借烟消愁的时候了。 第17章 小乐队成员分散在几个班，除了江雾都排在前面，但江雾直接报了尺码，也不用继续排队了。 几人约着去了食堂楼上的小超市，买了饮料和冰淇淋，顺带去社团活动室里坐了坐。 “刺啦”几声响，汽水瓶盖拧开，几口冰爽的液体下肚，像一辆来自雪国的列车从身体里穿过，暑气消散大半。 活动室里，夏袅正比划着空出来的那一块地告诉江雾，这以后就是他放架子鼓的位置。 没畅想多久，上课铃声就敲响，回荡在学校里，因为测量维度，大家都不怕迟到，三三两两分开回去上课了。 临走前，夏袅叫住江雾，让对方今天去家里吃饭，等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在教室里等他一起走。 吃完饭，他再陪着江雾去医院看奶奶。 第30章 江雾点点头，看着夏袅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的脸，将手里冒着冷气的可乐瓶贴上去挨了一下，脸上被冰得一激灵，夏袅侧过头躲了下。 瞅见江雾嘴角的轻笑，眼眸微眯，要讨回来，被祁邂逅一把拽住后领“喂喂，还真不怕迟到了啊！快走了。” 祁邂逅一边带走夏袅，一边往身后看看，江雾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 祁邂逅满脸疑惑，即使他要和卫莺莺分开，一个回教学楼上课，一个回综合楼，都没有江雾这么不舍，那眼里的深情想要化作实质一般，把他的发小夏啾啾勾走。 越来越奇怪了，但直男祁邂逅还是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 . 周一这个下午，所有高二年级的学生都过得很轻松，不管哪个班的课都或多或少被耽误了大半节。 对于学生来说，不上课就是天大的好事。 夏袅从综合楼出来长舒了一口气，从来没觉得音乐课也这么难熬，他从跟江雾打过招呼后，就开始惦记着带人去他家吃饭。 虽然江雾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夏袅都还是很高兴。 “夏啾啾，你走那么快干嘛？”身后的祁邂逅追着问。 “嗯？回去找江雾啊。”夏袅神态自若地回答，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对。 祁邂逅皱起眉，疑惑地追问“你不觉得你对江雾态度有些不正常？” 夏袅偏着脑袋想了片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他眯起眼睛看向祁邂逅，退回去两步勾上发小的肩膀。 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祁孽缘你吃醋啦？” “即使多了江雾，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也还是我最好的发小，走啦！” 夏袅自顾自地保证完，掉头就走，去见江雾，他甚至是用跑的。 身后一脸懵的祁邂逅想这叫最好？至少夏啾啾来找他从来没用过跑的，祁邂逅有些惆怅，却不是朋友被抢走的酸涩，而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叹惋。 啧，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祁邂逅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怕不是吃错药了。 . 2班的教室里面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回来，大部分同学都是直接从综合楼走了。 夏袅打算回来拿了书包再去楼上找江雾，没成想一进门就瞧见那道高挑欣长的身影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黑板上留的作业往他书包里放练习册。 夏袅在门口顿了顿，自从逐渐长大后就没人再帮他收拾书包了，夏擎和蒋妍玉同志都教导他要自食其力。 现在突然看见江雾在帮自己收书包，心情还有些微妙。 意识到门口有人，江雾转头过去瞧见夏袅正看着自己，傍晚天际余晖洒下，将少年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一片橙红的光镀在夏袅身后，江雾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天神。 怔愣片刻，江雾才提起帮夏袅收拾好的书包，走到门口，对夏袅说“走吧，都收好了，你做过的都没装。” 江雾说着却没有丝毫要把书包给夏袅的意思，自然而然提在了手里，夏袅主动伸手去拿，还被他避开。 疑惑的望过去，只见江雾神态如常地说“我没骑车，待会你载我，我帮你拿。” “哦，好吧。” 夏袅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似乎比朋友还多了一丝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过出了校门，骑车载人的还是变成了江雾，他腿太长，坐在后座简直无处安放。 还有就是江雾虽然看着瘦，可身上肌肉很多，对于夏袅来说像压在后面的一块巨石，简单来说就是夏袅载不动江雾。 这让夏袅备受打击，他今天一连经历了身高比不过江雾，还有力气比不过江雾双重重压。 晚上回家的时候嚷嚷着多吃了一晚饭。 蒋妍玉知道江雾奶奶在住院，饭菜做得清淡，还特地给奶奶熬了汤，江雾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 饭桌上夏擎问了下江雾医院那边多久缴费，江雾说奶奶手术开始前一天交都行。 夏擎本想让江雾先拿着用，到时候缴费的另说，可江雾坚决不要，只好作罢。 吃完饭两个少年悠悠地散着步去给奶奶送饭，夏袅家距离县城医院不远，走过去要不了多久。 路上夏袅叽叽喳喳地和江雾说直播时遇到的趣事，本想告诉江雾，他钱已经攒得差不多了，可以给江雾买那套鼓了。 但为了到时候给江雾一个惊喜，夏袅还是忍住了没说。 奶奶最近可乐意见到江雾这群朋友了，尤其是夏袅，小孩长得好看，还是第一个伸手把她孙儿拉进自己世界里的人，奶奶喜欢夏袅，也感谢他。 进了病房，奶奶吃完饭又拉着夏袅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两个孩子一起回去。 这段时间奶奶没让江雾在医院陪着，这里又小又窄，江雾还要上学，根本睡不好。 江雾是个倔强性子，但奶奶更倔强，最终还是只能听奶奶的。 只是江雾在夏袅家住的日子就多了起来，今天出了病房门，夏袅拽了下江雾的手“雾雾，去我家呗，等你回去都好晚了。” 明明夏袅是平常的语气，江雾却觉得对方好像在撒娇，他心里撞上来一片软云，轻而易举地陷进去，“好。” . 从医院走出来，江雾心慌了一瞬，不知为何，总觉得有道视线在跟着他们。 第31章 转头去看又找不到人，江雾轻微蹙眉，觉得可能是错觉。 一旁的夏袅见他停下，转过头问“怎么了？” 江雾迟滞地摇摇头，回答“没什么，走吧。” 小县城的夜晚，有许多人都会在河堤上散步，吹着徐徐夜风，好不悠闲。 夏袅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不喜欢这么养老的活动，但今晚他和江雾并排走在河堤上，又穿过那架年老的桥，在灯光下手背蹭着手背，觉得好像这样一起散步也不是那么无聊。 他侧过头去看江雾，桥上暖黄的灯光洒在江雾脸上，夜风撩动他的头发，夏袅再次在心里确定，他还是觉得江雾是整个长阳中学里无论男生女生都比不过的好看。 回家会，夏袅照常开了会儿直播，短短一周他已经有一千多的粉丝。 夏袅的直播不露脸，镜头只拍到脖颈往下的位置，弹琴的时候还会拍到手指，他手指匀称纤细，指尖方圆，指甲也修剪得干净圆润。 粉丝们光凭这双手都激动得不行，这会儿刚开播，已经涌进来不少人。 【啊啊啊啊，鹅子来啦！】 【今天有点晚诶，呜呜呜手真好看】 【刚想说我可以，一看简介17岁？？】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厉害了嘛？】 【诶，鹅子的同学又来家里啦？】 这段时间夏袅直播，江雾都会陪着在旁边坐坐，偶尔还会合唱两句，直播间一些老观众都快认识江雾了。 夏袅随便回答了几个问题，把琴键抽出来，开始唱歌。 江雾在一旁拿了本厚一点的书垫着写作业，弹幕上滚动一片，纷纷喊“我代了，我代了。” 看见一些认知范围外的词语出现在弹幕上，夏袅逐渐迷茫，他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问“诶，雾雾，他们在说什么啊？” 【天，雾雾，是旁边那位的小名吗？】 【他们还小不可以，不行（啊啊啊啊我嗑死了）】 【叫得好亲昵哦嘿嘿嘿】 江雾凑近屏幕看了一会儿，也没太懂弹幕是什么意思，对夏袅摇了摇头。 外面传来敲门声，夏袅不方便，江雾起身去开门，等到门再次关上，江雾冲屋里喊“啾啾，玉姨送水果来了。” 说着还顺带戳了一块喂进夏袅嘴里，弹幕上又是一片尖叫，夏袅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 只觉得江雾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啾啾，有些羞耻，却没像阻止祁邂逅一样阻止江雾。 今晚夏袅没播太久，随便唱了几首歌，大概四十分钟就下了，他还有点作业没做完。 等夏袅做作业时，江雾在一旁用手机查了查今天弹幕上飘过的几个词。 眼眸茫然一瞬，又忽然清明起来，江雾看了一眼正在做作业的夏袅，修长白净脖颈微微弯着，像低头喝水的天鹅。 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江雾舔了下唇，又戳了块西瓜喂进嘴里，汁水在嘴里蔓延开来，江雾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夏袅那点不太能言明的情绪是什么了。 起先他只是想对夏袅好，后来又变得想要占有，想要无限贴近。 江雾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现在他明白了。 第18章 小县城的太阳常年稳定上班，周三是个大晴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操场已经被晒得炽热，空气中似乎都能瞧见热浪。 高一一整年加高二开学几星期都没有出现在体育课上的身影，今天竟意外出现了。 连体育老师见江雾不是来递请假条的都惊讶了一瞬，早在江雾体育课频频请假时，体育老师就向班主任老周打听过情况了，知道对方家里不太好。 因此也只是讶异了一会儿就开始照常上课。 体育课每个班的活动流程都差不都，先做操，然后跑步热身，最后解散自由活动。 2班和9班相继排队到了跑道上，夏袅虽没有祁邂逅高，但在2班男生里还是算高挑的，排在祁邂逅前面两三个的位置，这会儿却越跑越慢，逐渐脱离队伍。 等祁邂逅发现前面已经没有发小的身影，转头去找时，夏啾啾这家伙已经掉到9班的尾巴上去了，和江雾并排着。 不仔细瞧还真以为他成了9班的人。 不过体育老师本就管得不严，除非上面有人来检查，他们才会跟着督跑，这会儿没有老师跟着，体育委员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队伍早就散了。 祁邂逅也放慢了脚步，慢慢掉到9班的尾巴上，问正有说有笑的俩人，“你们说啥呢？这么高兴？” “啊？没说啥。”夏袅平淡无奇地回答。 “...”莫名感受到了排挤是怎么回事，祁邂逅沉默，不相信夏袅的说辞，在旁边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确实没说啥。 内容无非是早餐吃的什么，哪道题你们班做没做，晚上一起去看奶奶，下午要不要去活动室这样的日常闲聊废话。 祁邂逅觉得没意思，招呼俩人道“诶，待会儿去打球啊。” 夏袅眼眸一亮，连忙回应“好啊！” 祁邂逅看着江雾揶揄地笑，“夏啾啾早就想和你打球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点江雾倒是不知道，他没怎么来上过体育课，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也不冷不热，夏袅来找过他的事情没人告诉他。 平时都大大咧咧的夏袅不知为何，听见祁邂逅在江雾面前说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祁邂逅一眼，“祁孽缘，你瞎说。” 第32章 说完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去了，少年的耳尖和脸颊都有些泛粉，不知道是跑步跑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喂，你别跑啊，不就是你没找到人一脸沮丧的嘛！”祁邂逅在后面追着逗弄夏袅。 没瞧见江雾的视线停在那道跑走的身影上，嘴角微弯，眼睛里都融进了微风般的柔。 . 跑步热身一般是两圈，偶尔体育老师心情好会减少一圈。 两圈跑完，2班和9班都分别集合解散，学生们如鸟兽散，有去器材室借器材的，也有去操场边上的小卖部买冰棍和汽水的。 夏袅他们约好了要打球，解散第一时间就冲去了器材室。 借完球才发现9班的场子已经开始了，江雾身高腿长地杵在一边显得有些孤独。 他和班上同学关系不亲热，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大家默认了江雾不会和他们一起打球，即便是和江雾稍微熟悉一些的周明昇也没叫他。 夏袅没考虑到这点摸摸鼻子，走到江雾身边问他“要不你跟我们班的人一起打。” 江雾无所谓和谁打，他只想跟夏袅一起，便点点头答应。 只是跟着夏袅一起走上球场时被球场另一边的周明昇看见了，他惊讶道“雾哥也要打球吗？” “嗯，随便玩玩。”江雾难得有了回应。 周明昇眼光似火，立刻激动起来，“诶，那跟我们一起啊，正好和2班来场比赛！” 江雾迟疑地朝夏袅看过来，夏袅虽很想和江雾一起，但江雾毕竟还是9班的，和同学关系进一步是件好事，夏袅不能阻拦“那行，雾雾，不要放水哦。” 江雾轻笑一声，往周明昇那边走过去，在心底默默道，嗯，他不放水，只是球技不好而已，反正9班也没人见过他打球，不知道他球技好坏。 炽热骄阳下，球赛开场了，比赛很快就激烈起来，比分更是你来我往。 几个身高腿长的亮眼男生凑在一堆打球，吸引了不少注意，不一会儿两个班的同学就将球场边的位置占满了，分别为各自班级加油呐喊。 江雾的球技不错，加入9班男生算是一大助力，只是不知为何比分就是拉不开。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江雾除了球技不错，数学也很好，他精打细算地给夏袅喂球，比分始终追咬在一两分的差距。 最后这场球赛在2班险胜1分钟结束，9班输了比赛却也没丧气抱怨，只觉得今天这场球赛酣畅淋漓，打得格外舒坦，纷纷约着要下次再战。 学生们看完比赛都纷纷回各自班级集合，铃声一响全都赶着往食堂冲，这是最后一节课，去晚了排队都得排半天。 长阳中学虽有走读和寄宿学生之分，但中午大部分走读生不想回家还是选择在学校食堂吃，因此中午的抢饭大战不比篮球赛轻松。 只有夏袅几个遥遥坠在后面，好像对吃饭并不感兴趣，他折回小超市拿了几瓶水，其中一瓶递给了江雾。 在对方接过去时，不小心包住了他的半截手指，饮料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冒着冷气，江雾的手刚打完篮球，灼热烫人，一冷一热交织，让夏袅触电般的缩回手，江雾险些没拿稳。 有那么一秒，江雾因为夏袅的闪躲，眼底染上晦暗，他以为夏袅在嫌弃。 在撞上对方因羞怯颤抖的眼睫时，又释然，凤眼盛满笑意，哦，啾啾不是嫌弃，而是害羞。 不过夏啾啾本人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只觉得脑子坏掉了，为什么和江雾接触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奇怪，太奇怪了。 等到这短暂的羞怯退下，夏袅才重新凑上前小声问江雾，“江雾雾，你刚刚给我们班喂球了吧？” 江雾歪头看着夏袅，眼神里装着疑惑，他没说话，但神态就是在问夏袅怎么知道。 夏袅嘴角勾起一抹早就料到的笑，“我初中除了看过你打鼓，还看过你打球！” 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早在初中就开始频繁关注自己后，江雾心底像是放了一场灿烂的烟花，把整个夜空都映亮半边，只觉得眼前的夏袅绚烂得让他移不开眼。 . 周三大概是夏袅最喜欢的一天，上午有体育课，下午有社团活动。 上课时间直接锐减一小半，更让夏袅高兴的是，今天，他们小乐队的成员终于聚齐了。 江雾的申请表也在上周报上去了，只是奶奶还在医院，鼓也暂时没有，就一直没来参加社团活动。 不过今天江雾也到了，乐队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式社团活动开始了。 进活动室的门前，江雾看见门上挂着大大的“白日梦乐队”宣传牌，好奇地问“为什么叫白日梦。” 小队成员一致沉默，都想起了那位出言讽刺他们的老师，说到这个事情夏袅就气氛，跟江雾唧唧哇哇讲了一通“白日梦”这个名字的由来。 他偏要取这个名字，偏要把乐队搞给那位老师看！ 江雾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夏袅，只觉得可爱到爆炸。 为了纪念他们第一次社团正式活动，夏袅想录个视频放在直播平台上。 可是还没开始就遇到了难题，江雾没有鼓，他们都不能进行一次完整的练习。 他们暂时没有自己的歌，最近一直在练习的是知名乐队beyond的歌，可惜江雾没有乐器，也没跟他们合过，夏袅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只能等到奶奶手术完，给江雾买了鼓之后才能实践了。 第33章 江雾看着夏袅沮丧的神情，嘴唇一抿，眼神在活动室里四处探寻，片刻找来一只打扫用的水桶和扫把的把儿，还有一个塑料盆，对夏袅道“没事，我用这个试试。” “不过，条件有限，有些音可能敲不出来。” 小队里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对江雾投以惊喜的目光，哇，这都能用，不是天才是什么！ 夏袅更是兴奋极了，立刻将手机架起，招呼起队友，“来来来，合一个！” 活动室里响起跃动的节拍，和少年的歌声，却一点也不吵闹，大家都发挥得很好，一曲结束，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滋味。 夏袅跑过去取下手机，和乐队成员一起看了一遍他们的视频，虽然活动室简陋，手机的收音效果也不比专业录音器，但还是很好听。 并且充斥着少年的朝气蓬勃，排在后面用水桶和塑料盆敲出节奏的江雾一点也没拖后腿，他发挥得很好。 夏袅恍然一瞬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中的艺术节，敲着水桶和塑料盆的江雾和台上敲着架子鼓的江雾一样亮眼。 和音乐融为一体的江雾像是发着光的星星，璀璨耀眼，引人注目。 夏袅心想，果然江雾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他庆幸自己将江雾拉了进来，无比肯定自己的坚持是一件好事。 站在夏袅身后的江雾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眼眶莫名有些酸涩，是夏袅重新将梦想的鼓棒递到了他的手里。 第19章 江奶奶的手术定在周天，从周二起几个孩子就约着在学校里早些昨晚作业，晚上去医院陪江奶奶一会儿。 几人轮流逗奶奶开心，希望对方能在手术那天那轻松，其实江奶奶活了这么几十年早就看淡生死了，只是不忍心辜负几个孩子的好意，每次都说“哎哟，有你们几个小朋友陪着我这个老人家呀，心情都要放松不少呢！” 同病房的病友也特别羡慕江奶奶，夸赞江奶奶有个好孙儿，孙儿还交了一群好朋友，都是顶好的孩子呢。 手术前一天，周六，除了江雾，大家都约着在夏袅家写作业，打算早些写完去医院陪奶奶。 江雾则一大早从夏擎和蒋妍玉那里拿了钱去医院缴费办手续，好让奶奶明天顺利手术。 只是这天的天气不如人意，连续几天的晴朗太阳，今天突然就休假了。 天气暗沉沉的，过了中午还下起雨来，夏袅看了会儿天色，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他担心江雾万一中途回来没有伞，招呼着几人加快速度，正好顺道给江雾送伞去。 祁邂逅提醒说“江雾今晚应该要留在医院陪奶奶吧。” 夏袅才想起这回事儿，琢磨了一下，他提议“要不今晚我们都留在医院陪奶奶？” “我...可能不行，但我明天一定会去的！”卫莺莺举手道。 大家也都理解，毕竟是女孩子，跟他们一堆男生窝在医院里也不是回事，即使对方母亲和蒋妍玉是闺蜜，那也不会放心。 最终商量决定几个男孩都留在医院陪奶奶，卫莺莺去看过奶奶后就打车回家，第二天再来。 .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几位少年的作业都做得差不多了，夏袅招呼着大家把书包收好，连忙赶去医院，下楼时被蒋妍玉拦住让夏袅带一些吃的给江雾。 江奶奶因为第二天要手术，手术前得禁食，可江雾不能不吃东西。 夏袅接过蒋妍玉给的食盒，又听对方问“你们晚饭怎么解决呀？” “老妈您就放心吧，晚饭我们在外面吃都行，您和老爸就不用管我们了。”夏袅一边说一边穿鞋，蒋妍玉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无奈摇头“你啊，跟个急猴子似的，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和你爸！” “伞带上！”蒋妍玉接着提醒，别的时候不说，关键时刻她和夏擎还是挺靠谱的。 “好！”夏袅匆忙回应一声跟着大部队出了家门。 下雨天不好打车，几个少年撑着伞在路边等了半天，每个都用手机软件下了个单，最后只有伍雨声的被人接了，其他几个纷纷取消订单。 上车后祁邂逅还打趣这说，幸好江雾提前去了医院，不然他们一连五个人，出租车都坐不下。 与此同时夏袅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江雾，他手里拎着湿漉漉的雨伞有些不好接听，先让祁邂逅把伞接过去才接起电话。 “喂，雾雾，我们上车啦！马上就来。”夏袅接起电话就对那边说话。 说完才发现不对，对面太安静了，死一般的沉寂，夏袅还以为手机出问题了，但他细细听过后发现对面有江雾轻微的喘气声。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江雾也没回应他的话。 夏袅刚想确认一下对方是否能听见，听筒里传来江雾沙哑到像是被撕裂的声音“夏袅。” “奶奶走了。” —— 夏袅觉得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自己好像失声了，询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车上另外几人都注意着他打电话的动静，见他反应不对，都沉寂下来。 狭窄的出租车空间里气氛沉重到压抑。 原本还和几个孩子聊天侃地的司机也察觉气氛不对，停下了说话声，夏袅不知道电话是何时挂断的，只是茫然的看车车前窗上运作的雨刮器，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车里宣布了这个沉重到几个孩子无法负担的消息。 第34章 后半段路车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车停在医院门口，司机才提醒他们到了，在几个少年纷纷下车要关门时，低声说了句“节哀。”好像叹息一般，被风一吹就飘走了。 . 夏袅是在停尸间外找到江雾的，少年蹲在墙角，明明高挑欣长的身形此刻却缩成了一小团，像是一朵即将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立刻就要四散开来。 祁邂逅、卫莺莺和伍雨声几人脸上都满是错愕，不明白为什么上一刻他们还在商量着要在手术前一晚好好陪陪江奶奶让老人家安心，下一刻就收到了噩耗。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打得几个毫无准备的孩子措手不及。 最后还是医生找来，问他们江雾和江奶奶还有没有别的亲属或朋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善后，但江雾的状态明显不足以支撑他来处理这些事。 夏袅只好暂时离开江雾身边一会儿，走到角落给夏擎和蒋妍玉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又是一片沉寂，夏袅后知后觉地感到难过，他对蒋妍玉说“妈妈，雾雾没有家人了。” 听着孩子哭腔的蒋妍玉嗓子酸涩，像是有刀在割，但她是大人，连忙安慰夏袅“啾啾，你好好陪着雾雾，我和爸爸马上过来。” “好。”通话结束，夏袅又缩回墙角和江雾一起蹲着。 卫莺莺走到一边给父母打电话说明情况，告知父母可能会晚点回去，到时候让爸爸来接她。 可卫爸卫妈一听这么大的事情连忙赶了过来，不放心他们几个小孩。 祁邂逅和伍雨声本就给爸妈说了今晚不回家睡，此刻便没再打扰父母，夏袅和卫莺莺的爸妈都要来，也就不用再麻烦他们。 自从给夏袅打了那通电话后，江雾就一直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哭。 可夏袅看见江雾的眼睛里黑蒙蒙的一片，连刺眼的白炽灯都无法把光照进去。 夏袅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江雾。 直到父母赶到，警察也来了，他们才知道真相。 . 一群人挤在小小的监控室里看过监控才得知，几个孩子这段时间来医院都被一个人跟着。 那个人就是江雾的亲生父亲江海，江海对母亲住院没有丝毫的触动，整张脸上都是阴险恶毒的算计。 他一直伺机找江奶奶要钱，老人家却整天被几个孩子围着，他没能找到机会。 况且他在监狱里待了这么些年，蹉跎得不成样子，再也打不过已经长大身高抽长，力气渐长的江雾了，那小崽子还是学架子鼓的，手上力气不知道多大。 上次江海摸去老民居偷钱就被江雾揍了个鼻青脸肿。 江海一直没找到接近江奶奶的机会，但手上又没钱用了，他挥霍享受惯了，不愿意自食其力，更何况他从牢里出来，没几个人愿意用他。 他在医院听到老人家要做手术了，这可不行，家里的情况他还是大概清楚，等老人做了手术还能剩几个钱？说不定还得负债，到时候他更没钱用。 江海就想趁着老人家手术前去要点钱来。 他去的时候是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做了个登记就进去了。 甚至不需要偷偷摸摸，他本就是江奶奶的儿子，母亲做手术前来看看对方无可厚非，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奶奶的病友都不知道江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对方跟家里的关系。 没一个人察觉异常，江海进病房的时候江奶奶的病友都还睡得正好，鼾声四起。 江奶奶醒得早些，去病房里的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出来就撞上自己儿子吓了一大跳，刚要喊人就被江海捂住了嘴。 江海把人推到病床靠墙的那侧狭小过道里，把隔断的帘子拉上，质问江奶奶钱在哪里。 这人常年不着家，不知道家里的钱早就不是江奶奶在管了，在老人家住院后，钱更是都握在江雾手里，少年年纪不大，却把俩人的生活开支和奶奶的住院费药钱手术钱算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格外妥当。 夏擎和蒋妍玉因为帮了江雾，时常关心着，知道一星半点，都常常夸江雾懂事，有担当。 可再怎么江雾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有什么早熟懂事，都是生活所迫罢了。 江海对这一切一无所知，逼问着老人家要钱，又怕老人出声引来人，让老人把放钱的位置指给他看，江奶奶哪里挣得过正值壮年的成年男人，一直摇头，伸着手要去够墙上的呼救铃，却被江海一把按住。 等到江海意识到老人已经昏迷过去，才陡然清醒，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仓皇从医院逃了。 江雾本也来得早，正好赶上医生来查房的时间，却还是阴差阳错。 奶奶就这样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监控室里气氛压抑到极致，江雾那双凤眼通红，却一滴泪都落不出，他嘴角紧抿，身侧的双手也攒得死紧。 直到负责的警官偏偏江雾的肩膀，沉重地许诺“孩子放心，我们会抓住他的。” 江雾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夏袅，不会好了，他的世界没有天晴了。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江海，想要那人自投罗网，他江雾最知道该怎么办。 可惜夏袅一心想将他拉上舞台，拉到太阳光底下，但...他要让啾啾失望了。 第35章 第20章 自从周六那天下大雨后，天气再没晴过，9班班主任老周得知了江雾家的消息后，帮江雾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用来处理奶奶的后事。 奶奶走后江雾就只有一个人了，周围相熟的大人都秉着能帮就帮的想法，帮衬着这个可怜的小孩。 手术没有做成，医院退还了江雾缴的费用，借夏擎和蒋妍玉的五万，江雾直接还了回去。 两夫妻本来说让江雾先用着，奶奶的丧葬费用也要很花一笔钱，不过江雾说自己还有钱，执意不肯再花夏家夫妻的钱，他已经够给他们添麻烦了，不希望再亏欠太多。 丧失处理得不复杂，江雾选择了火葬，骨灰盒暂时寄存在殡仪馆。 江雾打算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就去取走奶奶的骨灰，然后...江雾止住了后面的思绪，从殡仪馆回了旧火车站旁的老民房。 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气，连带空气都像是一团沾了水的布，紧紧缠裹在江雾身上，难受极了。 身边的人都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去了，夏袅想陪着他，但学校不能以这个理由给夏袅这么长时间的假，夏擎和蒋妍玉也不会同意。 江雾也不想耽误夏袅，更何况...他们以后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他即将要走的是一条绝路，绝不可能拖累上夏袅。 江雾这几天都睡在奶奶生前的屋子里，他们没什么亲戚朋友，葬礼几乎不用办，有相熟的邻居碰见江雾也只是言语间叹惋一句“可惜，节哀，看开一点。” 江雾没法看开，那个人接连两次把至亲从他身边夺走，心里的晦暗念头像湿冷的蛇一样缠绕着江雾，让他无法从滔天的恨意里走出来。 小小的床上，少年欣长瘦削的身影蜷成一团，江雾想没关系，很快，他就可以回到她们身边去了。 . 学校里回荡着下课铃声，2班向来最闹腾的俩人这几天都安静得过分。 祁邂逅一下课，就拖了张凳子坐在夏袅身边，两人也不说话，就一个坐着一个趴在桌上，一起发呆，都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 旁人也不敢问，他们观察到前段时间频繁来找夏袅的江雾最近似乎请假了，没在学校里瞧见他的身影。 “夏啾啾，你今天要去找江雾吗？”沉默半晌后祁邂逅沉着声问。 夏袅趴在桌上蔫蔫地点头，他这几天每天放学都去找江雾，可江雾很多事情要忙他好几次都落空了。 今天听蒋妍玉说，江雾那边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可能再休息两三天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夏袅想今天去应该能见到江雾，不过去找江雾前，他还要去一趟城中心的商场。 给江雾买架子鼓的钱已经存够了，夏袅想把鼓买下，等江雾心情稍微好一些了，就送给了他。 想到这里，夏袅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江奶奶的离世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十多年来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太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夏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雾，因为奶奶甚至不是自然死亡。 夏袅只能尽量陪着江雾，让江雾知道虽然奶奶走了，但身边还是有人伴着他。 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夏袅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慌，他想今天是一定要去江雾的，没看到江雾好好的，他不放心。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夏袅和祁邂逅第一个冲出教室，两人骑着车直奔城中心的商场。 那家小小的乐器店开在这种地方其实很不赚钱，不是什么人流量大的地方，小城市里也没有人驻足进一家乐器店逛，更有思想落后的家长觉得这是有钱人才能碰的玩意了，自家孩子哪怕多看一眼，也会被说“看什么看？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那些东西又不能帮助你学习。” 夏袅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也非常感恩父母对他的培养。 直播赚来的钱是蒋妍玉和夏擎帮他提的现，钱的用处他也跟父母说过了，夏家夫妻俩并没阻拦孩子的想法，还非常鼓励夏袅，只是嘱咐他业余挣钱玩乐队也不能耽误学习。 好在这方面夏袅自己平衡得很好，没什么太需要家里两位同志担心的。 乐器店的老板似乎也没想靠着这家店赚钱，夏袅和祁邂逅进去的时候，老板还在自顾自地弹吉他，他对这些小孩儿了解得很，都是路过觉得好奇或是觉得帅，进来随便看看。 只要不碰坏他的东西，老板一般都不想招呼。 今天这两个却不一样，一上来就目的明确地问他，店里那套架子鼓买不买。 老板对上夏袅目光炯炯的眼神，对方眼里的坚毅如有实质，他迟疑着问“买倒是要买...可你一个小孩儿有那么多钱吗？” 老板露出怀疑的目光，在得到夏袅肯定的回答后，不禁怀疑这两小孩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毕竟他开店这么久以为，还真没碰上过高中生一来就笃定要买乐器并且拿得出钱的。 大多都是看两眼，摸一摸过过干瘾，实在有喜欢的也是问了他价格后，让他一定帮忙留着，自己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老板虽然生意做得谨慎，但也怕人家家长事后来找麻烦，坚决不肯相信两个高中生的话，让他们带家长来再说。 夏袅在某些时候却固执地犯轴，偏就要今天把架子鼓带走。 第36章 无奈之下，老板让他给家长开视频，夏袅打给了蒋妍玉，两方面确定后才把这一单生意敲定下来。 不过夏袅还是没能今天把架子鼓带走，他和祁邂逅都只有自行车，连个架子都拿不走，最终夏袅只带走了两根鼓棒。 那套鼓等之后让夏擎开车来直接帮忙运到学校的活动室里去。 装好鼓棒的夏袅出了商场就和祁邂逅分开，往旧火车站上面去，祁邂逅知道比起他们江雾和夏袅关系更好一些，这会儿让夏袅去劝是最好的选择。 人死不能复生，江奶奶走了，江雾却还要活下去呀，得重新振作起来才行。 夏袅也是这样想的，江雾不可能一直沉浸在伤痛里，总是要走出来的。 每个人都这样想，可惜江雾早就深陷泥沼，夏袅成功将他拽上岸了一点，又被江海给深深按了回去。 . 奶奶住院住院这段时间，江雾经常都在夏袅家过夜。 算起来，夏袅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间老旧民房了，再次站到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心情大不如之前。 “哐哐”敲了两下门，屋子里没人应，夏袅蹙起眉头，又敲了两下。 眼前的门依旧没开，倒是楼上有位大爷走下楼要去散步了，瞧见夏袅好奇地问了句“小朋友来找江雾小子啊？” “对，爷爷您知道江雾在家吗？” 爷爷深长地叹了声气，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皮对夏袅说“江雾小子在里面呢，江老太走了，邻居们还是关心着这孩子的，都怕他伤心过度。” “平日里都会给他送些吃的喝的，只是这孩子没日没夜的睡，东西也没动两口。” “喏，还好我这里有江老太住院前给的房门备用钥匙，不然江家小子在里面生病了都没人知道。” “他怕是不会来开门，我把钥匙给你，你自己进去吧。” 老爷爷说着将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递给夏袅，在夏袅的一声谢谢中慢悠悠下楼散步去了。 夏袅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等了十分钟也没见江雾来开门，叹了声气，只好自己用钥匙开门了。 门一打开，屋子里昏黑一片，最近接连下雨，这房子里像是没有开窗通风过一般，一股潮热的气息往夏袅身上袭裹而来。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屋子里不光没开窗，连所有窗帘都拉着，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昏黑。 夏袅皱皱鼻子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又把拉得严实的窗帘拉开，最后将窗户推开透气。 窗外清新的空气一涌而入，鼻息间夏袅感觉脑袋都要清明些。 做完这些他才到房间里去找江雾，江雾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屋子不大，从门口进去就一览无余，夏袅探头望了一眼，没瞧见人，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那扇门半阖着，夏袅轻轻推开，瞧见床上拢起的鼓包，他庆幸自己的胆子比较大，不然任谁走进江雾家都要被吓得发颤。 正如楼上大爷说的那样，江雾还在睡着，似乎无法面对事实，只能逃到梦境里。 夏袅上前拍了拍江雾，手擦过江雾的脖颈，满手湿汗，他皱起眉，现在天气热了，即使下雨也不见得凉爽，将江雾这样睡觉该多难受。 他轻声将人唤醒“江雾，雾雾？起床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夏袅轻叹一声，坐在床沿边摸出手机打算先点个外卖送过来，江雾这样每天吃很少又一直昏睡，是不行的。 正翻着手机，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腰上被一双手臂环住，夏袅听见黑暗里传来江雾的沙哑的嗓音“啾啾，来了？” “对啊，再不来，都不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夏袅没好气地说。 虽不想戳江雾的痛处，却还是狠心道“你这样，奶奶看见了也不会高兴的。” 话音刚落，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就收了回去，江雾从被子里爬出来，顿了片刻“啾啾说的对。” 接着，江雾起来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和夏袅一起坐在桌边把叫来的粥喝了，看着夏袅发了会儿呆。 夏袅看着江雾总算活过来了，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却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江雾看他的眼神又长又深，像是即将要去很远的地方，在走之前要把珍惜的人一眼一眼描摹着刻画在脑海里似的... 但那眼神也就持续了一会儿，片刻后，江雾虽还有些颓丧，但夏袅感觉他已经好了许多。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夏袅在心底嘀咕。 这天晚上他没回家，陪着江雾在旧民房睡了一晚，睡在江雾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紧紧贴在一起，像是两颗相互依偎生存的小蘑菇。 第21章 夜色渐亮，天空褪去黑沉，染上亮白。 江雾其实没有睡着，他抱着他的小月亮，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这是他荒唐人生中仅剩不多的值得珍惜的时光，外面的世界亮了，江雾的灵魂却暗了。 在晨光熹微中，江雾松开夏袅，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了门，他去楼下的早点铺子给夏袅买早餐。 这个时间点是早点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江雾站在队伍后面排着队，有往来相熟的邻居瞧见他，惊讶一瞬又乐呵呵道“这才对嘛，还要好好生活的嘛！” 早点铺子前氤氲着一团白蒙蒙的雾气，江雾冲跟他打招呼的邻居都点点头，看起来真像是一副已经振作起来的样子。 第37章 只是这人间烟火气离他似乎越发遥远了。 江雾买了两个大的豇豆肉包，还有一笼烧麦，又提了两杯豆浆。 他没什么胃口，却还是想尝尝这家店的包子，毕竟今天过后他就再也吃不到了。 把早餐拿回家，摆到餐桌上，江雾才去叫夏袅起床，给人找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夏袅还处于睡眼迷蒙的状态。 到洗漱完，嘴里塞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才稍微清醒一点。 他后知后觉江雾的状态似乎好些了，问“雾雾，今天可以去学校了吗？” 江雾看着他摇头，只说“今天不去。” 夏袅当他还想休息一天，便没再多问，吃完早餐是江雾骑车送他去学校的。 进校门前夏袅对江雾挥挥手，扬声道“等放学了我又去找你！” 江雾只是轻笑着看他，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夏袅只当他答应了，跟着上学的大部队一起进了学校大门。 校门外的江雾一直目送夏袅，直到少年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骑车转身离开。 江雾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有粗麻绳，宽胶带，一把锁，和一把比较长的水果刀。 将这些东西带回家后，江雾先是锁上了两个房间和厨房的窗，又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做完这些江雾摸出手机给江海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写着：奶奶手术没做成，留了些钱，你不要就都归我了。 . 右眼皮频繁地跳动，夏袅觉得奇怪，昨晚明明感觉睡得挺好的。 他从来不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特地去找了百度上的科学解释，别人说了眼皮跳动是因为没休息好。 夏袅不想以这种方式判断自己的运气好坏，只当可能他自己觉得睡好了，身体却不怎么认为吧。 周二的课格外难熬，距离周五很遥远，又不像周三一样有体育课和社团活动。 一节数学课结束，夏袅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拉着祁邂逅去厕所洗脸。 祁邂逅趁机问他，“夏啾啾你昨晚睡在江雾家的？他怎么样了？” 夏袅回忆着早上出门前江雾的状态，想了一会儿回答“感觉已经好多了，可能明天就能回来上课了。” “那就好，江奶奶这事儿真突然，好怕他受不了。”祁邂逅感叹道。 夏袅也这样觉得，对江雾来说，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因为那个人渣突然离开了，换谁都没办法受得了。 江雾能走出来，大家都很开心。 回到座位时，夏袅脑海里又不禁浮现了早上江雾的神情，隐隐察觉一丝异样，江雾那时的眼神...怎么像是在道别一样？ 晃晃脑袋，把这不靠谱的念头甩出去，该是他想太多了才对。 中午夏袅是和祁邂逅在学校里吃的，入了夏的天说变脸就变脸，早上还艳阳高照，吃了顿午饭就落雨了。 俩人哪也去不了，干脆去了学生宿舍，虽然他们是走读，在学校里也有申请床位，为的就是偶尔中午想留在学校里，好有地方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夏袅中午睡得不太好，做了个噩梦，还没打起床铃就被惊醒了，醒来只依稀记得梦里的人是江雾，江雾面容模糊，浑身是血... 夏袅心慌慌的，去宿舍阳台给江雾去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夏袅狠狠松了口气。 “喂，雾雾，你吃饭了吗？” “吃了。” “学校的床一点都不好睡，睡得我都做噩梦了。”夏袅小声嘟囔跟江雾抱怨。 电话那头，江雾轻笑了两声，安慰夏袅“啾啾不怕。” 起床铃接着响起，夏袅没和江雾再多说，知道江雾好好的他就安心了。 他没说自己梦到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梦，还关联到江雾，说出来也是堵心。 江雾才刚刚从伤痛里走出来，没必要再因为这些小事儿添堵。 但夏袅还是迫切地希望这一下午能快些过完，这样他就好飞奔着去找江雾。 . 江雾挂了电话仰靠在沙发上，他撒谎了，从早上吃过包子和烧煤，他就没吃任何东西。 一直等着江海的回话，要是对方今天不来，他还得把这些东西藏好，免得被夏袅看见。 脑海里正盘算着，握着的手机一震动，收到一条新消息。 江雾把手机举到眼前，眉眼骤然松懈，带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戾气，果然是江海的消息，他就知道那人嗜钱如命，不会轻易放弃属于他的那部分的。 只是最近警方在到处逮他，江海还是很警觉，没有直接答应江雾，而是反问：你小子不会和警察联手玩瓮中捉鳖吧？ 江雾懒散地打字：来不来随你，就算要联手，这种方式也未免太幼稚了，你完全有可能不来。 江雾很了解江海，这人好吃懒做又极爱铤而走险，他想要以最便捷的方式那道自己可图的最大利益，否则也不会去医院找江奶奶。 又等了片刻，江雾收到新消息，意料之中的回答：等着。 把手机收起，江雾面上无悲无喜，神色冷淡，他不知道江海具体多久来，最好赶在夏袅放学之前，不然...还得想办法把人弄到外面去。 好在江海来得很快，这个时间点老民居这边人不是很多，加上外面在下雨，没什么人。 江海远远观望了一会儿，确实没瞧出什么异常才摸过来。 第38章 敲开门，门里面昏暗一片，江雾给他开了门就往里走，江海保持着警觉跟上去，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就赶快跑。 不过江雾确实没和什么警方联手，还招呼江海去奶奶那间卧室，说东西都放在里面的。 江海迟疑地走了过去，除了该有的警觉，他还有点害怕，毕竟老太太是他害死的，人总是在这种时候才会感到后怕。 但为了拿钱，江海还是按照江雾说的转去了那间房。 江雾看着他进了屋，神色淡淡，拿新买的那把锁将房门从里面锁上，再转身时，少年眼眸漆黑一片，酿着怎么都无法消散的阴郁。 . “轰隆——” 窗外一声雷声轰鸣，雨势越发大了，小县城里学校电压不够稳，突然断电。 教室了昏黑一片，光线不够明亮，学生无法上课，加上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校门口都积了一层水洼，学校不得不下达紧急通知，下午的课暂时不上了，让各班走读学生通知家长来接。 夏袅看着玻璃窗上不断冲刷下来的水痕，抿了抿唇，他心里慌得厉害。 祁邂逅打完电话朝夏袅走过来，说“夏啾啾，夏爸和蒋妈走不开，说让我们家车把你捎回去。” 见夏袅一直望着窗外，祁邂逅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喂，夏啾啾，你听见没。” 夏袅却猛地一转身，对祁邂逅快速说道“我不跟你们回去了，我去找江雾。” 说完还不等祁邂逅反应，夏袅拎起书包就跑了。 他心里莫名着急，总觉得不快些去见江雾就来不及了似的，现在回想早上的江雾的状态，越发觉得不对。 夏袅觉得自己没感觉错，江雾那就是深深的道别的眼神。 顾不上和祁邂逅解释太多，也顾不上外面雨势泼天，夏袅冲出学校打了辆车，直直往老民居奔去。 祁邂逅眼见着夏袅奔出教室又从窗户瞧见少年的身影冲进雨幕里，拦也拦不住。 他不知道夏袅在着急什么，就算要去找江雾，也可以等他爸妈来了送他过去呀。 可惜人已经跑了，祁邂逅来不及说，只能等夏袅自己过去了，但天气实在太差，祁邂逅不太放心，打算等爸妈来了，一起开车过去看看。 今天大雨，外面的人似乎都打算早些回家，路上有些堵，夏袅只觉得每分每秒都焦灼着，不经意间摸到一直装在书包里的棍状物，才稍微心安一些。 路上还频频遇上红灯，这样雨天似乎总容易出事儿，小县城里响起刺耳的警笛声，一路呼啸而去。 这声音听得人更加心慌，司机也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啧”，车子终于动了后续再无阻拦，夏袅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才稍微松懈了些。 他从学校出来身上淋湿了不少，下车时多给了司机一些钱，表示歉意。 司机没看他是个小孩儿就没收，这样的大雨天跑车，本就糟心，好不容易遇到个懂事儿的小孩儿。 司机收下钱，给了夏袅一个笑脸，让他慢走。 夏袅却慢不下来，他一分一秒都不能多等了，再次冲进雨幕里去找他惦记了一天的人。 第22章 今天的天气暗沉，又下着大雨，本该没什么人在外面的。 夏袅到旧民居时却发现院子外全是人围着，甚至有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也围在这里。 一些相熟的邻居举着伞担忧地望着江雾家的窗口，警方人员在商量破门。 夏袅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像是在做梦，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拍，所有一切都告诉夏袅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昨天遇到的楼上大爷瞧见夏袅，拽住他问，“诶，小孩儿，你知道江雾小子在家干嘛呢？” “乒乒乓乓的，动静可大了，好像还有人在喊救命呢。” “就是说啊，叫得可惨哩，有人说听着像是江海的声音呢。” “对呀对呀，这不，有人去敲门江雾也不开，只好报警了。”旁边相熟的邻居老太也插嘴说道。 大爷这时才注意到夏袅没打伞，连忙举着伞遮住浑身湿透的夏袅，责怪道“你这孩子，这么大雨怎么不打伞呢？我陪你去敲敲门吧，你去的话，说不定江雾小子会开门呢。” 夏袅紧皱着眉，对着大爷重重一点头，匆忙往江雾家跑去，根本顾不上打伞避雨。 大爷见夏袅一下子蹿出去，连忙追上去，边追边喊“诶，你这孩子，还是遮着点雨啊！” 夏袅心慌极了，迅速跑到江雾家门口，还没喘匀气呢，就被警方人员拦住。 大爷跟上来瞧见着一出忙对警员说道“诶诶，这孩子是江雾的同学，两人关系好，让他劝劝说不定有用。” 警员这才让开到一边，离得近了，夏袅能清楚地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嘶喊，不是江雾的声音，却一直喊着“救命”两个字。 夏袅一颗心直直往海底沉去，他突然明白江雾为什么早起买早餐陪他一起吃，送他去学校，在他问对方是否可以回学校上学时，只是沉默。 原来他早就决定了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江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海，也没有人比他更能轻而易举地引诱江海出来... . 屋子里只能听见江海的嘶吼和叫骂，他骂江雾“白眼狼、狼心狗肺，小兔崽子...” 却没有江雾的回应，大家都不知道屋子里的情况如何，但不能再等下去，否则等江雾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就都晚了。 第39章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老民居的房子隔音不好，家里动静大一点，外面都能听到。 江雾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做事情考虑不到这么周全，只是这孩子现如已是铁了心要找江海报仇，任谁说都不听了。 警员们听了大爷的话连忙让开让夏袅上前试试，夏袅上前哐哐敲门，开口时才发现嗓子涩得要命，好像在沙漠中走了许久早已没有水喝的旅人。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言语在此刻是那么的苍白，他只能徒劳的喊着江雾的名字。 “江雾，雾雾，你开开门。” “是我呀，让我看看你好吗？” 夏袅的语气半是紧张半是担忧，像只在哀求的幼兽，屋子里江海凄厉的惨叫停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随即又像警报声一般闯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知道不能再等了，把夏袅拽到一边准备破门。 老民居的门其实没这么牢固，除了外面那层铁栅栏门需要用技巧开锁外，里面的那扇铁门年久失修，力气大的警员一脚就踹开了，在里面江雾自己上的那把锁之前就被江海踹了几脚，这会儿更是不堪一击。 只是比所有人都迅速的是夏袅，他第一个冲了进去，瞧见正高举着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江雾瞳孔大张，立刻上前将人拦抱住。 “江雾！江雾！不能这样，不可以！” 夏袅湿热的躯体和喊声把江雾从失去甚至的疯癫中叫回来，他的计划失败了。 江雾打算得很好，在江海等待的过程中把人敲晕然后捆起来，想以凌迟的方式来惩罚江海，但他低估了江海的体质和力气。 他敲江海的第一下没能成功把人敲晕，但江海格外机警，立刻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往门边逃，不过门早已被江雾上了锁，他踹了几下没踹开，被江雾揪住领子向后甩到墙角。 两人开始在这间不大的老民房里周旋，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这会儿两人身上都有伤，江海见识到了江雾的恐怖，见警察来嚷嚷着要人把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儿子抓紧去关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做过些什么。 警方看过后，发现没酿成什么大祸，好好松了口气，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事儿定性成打架斗殴，对江雾没什么太大影响。 只是警察还是没好气地把江雾狠狠骂了一顿，“你这孩子！怎么胡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要是真犯事儿了，你奶奶能安心吗？！” 江雾身体僵直地顿在原地，半晌才松懈下来，他还是得跟去做笔录，被问话，夏袅不放心他，陪着一起去，刚下楼就遇到赶来的祁邂逅和祁爸祁妈。 几人看到这个场景大惊失色，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连忙紧跟着警车到了警察局。 半路上祁妈还通知了夏擎和蒋妍玉，两个大人正好下班，听闻这事儿也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按理说江雾是要被拘留几天的，但考虑到孩子的情况，加上夏擎打点了一下，问完话做完笔录就让江雾回去了。 江海却因过失杀人被关了进去，他这还是第二次犯，后果可想而知。 鉴于江雾的状态不好，夏擎帮忙联系了律师，后续由他们大人跟进。 事情处理完，瓢泼的大雨停了，夜也变得深黑，老民居是不能让江雾再回去，蒋妍玉和夏擎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夏袅浑身都是潮热，衣服湿透了还没干，头发也散乱地贴在脸上，江雾虽没淋雨，身上却满是脏污，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在去警察局前，简单让医生处理过，没什么大碍。 夫妻俩让两个孩子上楼洗澡，换身衣服，蒋妍玉去给孩子们弄吃的，夏擎则是和律师电话沟通具体事项。 江雾颓丧地跟在他们身后进门，杵在客厅半晌没动，夏袅去拉他也没拉动。 良久，客厅里响起江雾暗哑的声音，“对不起...”几个人听闻都是一顿，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蒋妍玉走过来拍拍江雾的肩膀，嗓音极其温柔“谁都有行差踏错、冲动的时候，江雾，有些事情换一种方式也可以解决。” “你太钻牛角尖了，咱们换换想法，好吗？” 江雾看着蒋妍玉的眼睛，脑海里闪过母亲和奶奶的面容，闭了闭眼，对蒋妍玉点点头。 蒋妍玉再次拍拍他的肩，转头对夏袅说“去吧，啾啾带江雾上去洗澡换衣服，然后下来吃饭。” “不管生活怎么糟糕，饭还是要吃的呀。” 夏袅应声答应，拉着江雾上了楼，两个少年关上房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换衣服。 夏袅把江雾推到床沿边坐着，拿过自己湿漉漉的书包，他庆幸今天书包里除了那两根鼓棒什么都没装，不然都得湿透了。 将两根鼓棒拿出来，夏袅一言不发拽过江雾的手，让他紧紧握住，然后才对其正色道“江雾。” “这才是你该握的东西。” 夏袅的声音像一声突兀的鼓点跳进江雾耳朵里，他怔怔地看着夏袅，好一会儿才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小月亮在告诉他，你的手不该握着刀，而是该握着敲出悦耳节奏的鼓棒。 江雾喉结滚了滚，只觉得手中的两根棍子像是在发烫，他慢慢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鼓棒，头发散乱下来盖住他的眼睛。 夏袅听见他滞涩的嗓音，“你不怕我吗？”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他像是一个疯子，他无法思考，一心只想把江海杀掉，他脑海里有许多种恐怖的惩罚方式，觉得怎么都不够泄愤。 第40章 如何残忍的对待江海都不足以弥补对方接连让他失去两位至亲的痛苦。 江雾是坚韧的、顽强的，他可以过苦日子，可以不停打工赚钱填补奶奶生病的开销，即便那是一个吞钱的魔窟，他也不会抱怨。 江雾只是想让奶奶活着，只想奶奶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最终老人家却是以这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方式离开他。 少年只觉得愤怒和不公，想以自己的方式来报复。 他脑袋里在构想着计划时一点都不冷静，像个嗜血的疯子，现在夏袅把他从黑暗里唤了出来，并且将他的梦想亲自交到他的手里。 在问出这句话时，江雾是忐忑的，他后知后觉地害怕被夏袅害怕、讨厌、躲避。 又有一丝隐秘的庆幸，庆幸他没有真的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情。 夏袅对着他摇摇头，“我不怕你，但是我有点生气。” 江雾握着鼓棒的手紧了紧，眼眶有些发红地看着夏袅，他看见少年一双桃花眼瞪圆，再次对他强调“我有点生气。” “但是，你答应给我做一辈子的鼓手，我就原谅你。” 江雾猛地垂下头，却还是没藏住那颗夺眶而出的泪珠，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串儿，接连砸落在他和夏袅交叠着的手背上。 从江奶奶离开都没哭过的江雾竟然被他几句话说哭了，夏袅心底惶惶，开始担忧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刻板严肃。 还没反思出原因，夏袅就被江雾一把抱住，他瞧不见对方的面容，只能听见江雾沙哑的声音说着“我答应。”感受着少年抽泣耸动的背脊。 看似冷酷的江雾一哭起来就收不住，夏袅没安慰过人，只能学着蒋妍玉小时候哄慰他的方式，手轻轻地抚过江雾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好像真的有神奇的魔法，江雾觉得那些内心的斑驳的疮疤逐渐被抚平。 他宛如重生了一次，要去迎接新的生活。 第23章 一场大雨过后小县城里迎来了明媚的晴天，天空高远，云朵慢悠悠地在其间游着。 偶有微风拂过，将绿油油的树梢带得跳起翩飞的舞。 飞鸟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唱歌，一切都像是重新回归到了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老民居那间房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江雾做了一场晦暗又深沉的梦。 现在梦醒了，他回到了有阳光照耀的现实。 小县城里的事情总是传得很快，但好在大家口中讨伐的都是坏到逼疯儿子的江海。 只是落在江雾身上那些可悲可叹的眼神多了一些。 江雾已经不在意了，他不能因此葬送自己的一生，身上背负着妈妈和奶奶的期许，现在还多了一个夏袅。 所以他得好好生活，积极向上。 老民居的房子退还给公司了，江雾搬到了夏袅家，夏擎和蒋妍玉是心怀善意的人，同意江雾在家里住到高中毕业，并且愿意帮江雾支付学费和平时的生活开销。 相当于他们资助江雾读书，他们本是不求回报的，对于他们家底来说，多养一个孩子，还是已经能赚取零花钱和生活费的孩子，负担不大. 并且也只是高中这两年，不过江雾执意要跟他们签下借据，承诺成年后必定如数归还。 夏擎和蒋妍玉这段时间看着这孩子走过来，知道他不容易，也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便没再坚持。 自此，夏袅多了个室友，每天都同进同出。 夏擎找的律师能力出众，短短一周事情就差不多解决好了，江海又再次被关了进去，他二进宫，被关的年月只会增长，算算时间，即使他有机会再出来也找不了江雾的麻烦了。 不过老天似乎铁了心要惩罚他，刚进去没多久就传出江海查出绝症的消息。 江雾对此没多大感触，这人早就该遭受惩罚，现在才让他彻底吃到苦头，已经晚了太多了。 . 事情处理完的一周江雾可以回学校上课了，他的那辆自行车因为前前后后的花销，处理卖掉了，这段时间都和夏袅骑一辆。 由于他身高腿长，坐在后面太憋屈，现在都是由他带着夏袅去上学。 学校里不知情的学生，都以为2班的夏袅和9班的江雾彻彻底底成了好朋友，连上下学都黏在一起，俩人还互相窜班。 连祁邂逅有时候找不到夏袅都会跑去问江雾。 还有同班同学打趣说祁邂逅这个“糟糠之妻”要被抛弃了，每次都换来祁邂逅一顿爆锤。 倒不是被戳中痛点，祁邂逅一点也不介意江雾加入他们的小圈子里，只是怕让卫莺莺听到还以为他是个多gay的男孩！ 江雾的课程落下得有些多，这段时间回家后，夏袅在一边直播唱歌，他就在一旁补作业。 两人互不打扰，镜头将两人的手指圈进去，引得观众们嗑疯了。 夏袅不太明白弹幕的意思，只觉得他们在说他和江雾的关系好，有时还会故意揽过江雾的脖颈，骄傲地回应“对呀，我们关系可好了！” 江雾每次都任由他揽着，即使瞧不见脸，也能感受到从屏幕里溢出来的温柔。 夏袅全然不知江雾的心思，对着瞧不见脸的直播间观众们笑得灿若春桃。 那双桃花眼弯弯的，并且真如桃花一般染着点点粉意，不经意间撞进那满眼泛着涟漪潋滟的春水里，都要叫人醉上三分。 第41章 江雾发现他每次看夏袅就像是喝了几壶桃花酿，晕陶陶的，只叫人想溺死在那双眼眸间。 现在他身后没有拖拽的水鬼，终于可以大踏步地走上岸，拥抱他的小月亮了。 心底有一些对夏擎和蒋妍玉的愧疚，但江雾有些自私地想，是夏袅伸出手来拽住他的，就不能率先松开，他要让两人之间的联系更加深厚，更加密切。 只是他会悄悄的，慢慢的，不会吓到他的小月亮。 . 这周三下午又是一周一次的社团活动日。 乐队成员江雾来这间活动室的次数屈指可数，算上今天才仅仅两次。 不过大家对他都很欢迎，少年们的心思藏得不太好，兴奋得一猜就是要给他什么惊喜。 快要到活动室的时候，夏袅踮脚捂住了他的眼睛，因为身高差距，他们走得有些别扭。 但感受到夏袅的兴奋劲儿，江雾再次无奈地纵容了。 祁邂逅走在前面开门，卫莺莺在旁边提醒门槛和阻碍物，伍雨声跟在他们身后帮忙拿着夏袅和江雾的书包。 直到耳边传来夏袅一声“准备好了吗？” 江雾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他从前不会为这种事情兴奋。 他像是独来独往的侠客，没有朋友也不屑于交朋友，只有奶奶会在他生日的时候为他准备惊喜，但年年都是那一套，江雾早就习惯了。 每次都是配合着老人家装出意外的样子，哄奶奶高兴。 可现在不用假装，江雾也感受到了自己超速的心跳，甚至四肢都漫上奇怪的僵硬感。 心跳的鼓噪声都传到了耳朵里，夏袅贴得太近，江雾害怕他也会听到。 终于，蒙在他眼前的细白手指移开了，眼睛从黑暗接触到亮光总是会恍惚一瞬，那一瞬间导致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层蒙了滤镜的旧电影。 薄透都是纱帘被风吹拂撩起，阳光穿透进来洒下一地金辉，江雾看见自己的梦想立在他的不远处，唾手可得。 江雾觉得自己是个坚强倔强的人，却因为夏袅给他带来的一切，几次三番的想要落泪。 那套在黑色的架子鼓和妈妈的背影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许多次，而现在，被夏袅搬到了他眼前。 江雾极力控制自己，才只是让眼眶红了红，没有让里面的洪水决堤。 夏袅见他一动不动，心底的兴奋转化成了胆怯，舔舔唇解释道“是我用直播的钱给你买的，没花老爸老妈的钱。” “雾雾你...你还喜欢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细小的微颤，江雾还是第一次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夏袅如此紧张，他没忍住，回过身一把将少年欣长的身形拥进了怀里。 江雾嗓音微哑“谢谢你，啾啾。” 这下，夏袅是彻底放下心来，江雾没说喜欢，但看着状态应该是接受了才对。 莫名的，旁边几人也大松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 江雾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异常，极力控制自己，才忍住没有把一整节活动课都用来拥抱他的小月亮。 夏袅高兴极了，在江雾松开他之后就嚷嚷着让江雾来一段。 等江雾坐在架子鼓前，夏袅才突然想起，“啊！遭了，鼓棒还在家里呢。” 江雾却看着他笑开了，夏袅看着在阳光映照下的少年，发丝松软，笑得好像天上降临的神祇，他有一瞬的恍惚，半晌才听觉才回笼，捕捉到江雾的声音，是让他把江雾的书包拿过去。 夏袅怔怔地“哦”了一声，中了蛊术一般，飘荡着从伍雨声手里接过了江雾的书包。 看见江雾从书包里拿出鼓棒，夏袅才陡然回神，“你带着呢？” 江雾点点头，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告诉夏袅这是他收到的来自夏袅的第一件礼物，放在哪里都觉得被轻视了，只好随身带着。 好在夏袅和其他人都没追问。 祁邂逅早就想再目睹一边江雾初中的风姿了，上次虽然江雾也大展身手了一把，但始终装备不齐全。 现在好了，装备有了，人也到位了，他和夏袅架好相机，准备给江雾拍视频。 . 江雾握着鼓棒，感觉手臂里像是瞬间灌注进了力量。 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鼓点响起的那一刻，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都震颤跳跃起来。 它们被阳关圈出光晕，像一群来自乐声中的小精灵，缠绕着出于中心的江雾。 围着他伴随鼓点的节奏跳一曲属于自由的舞。 夏袅起先是看着屏幕的，怕镜头不小心歪了，没拍下江雾发着光的样子。 后来不知何时眼皮上抬，盯着挥动手臂的人就不动了。 即使这里没有舞台，即使台下只有他们四个观众，也不耽误江雾像太阳那般闪耀。 夏袅开始庆幸，庆幸那天瓢泼大雨，他毫不犹豫奔向了老民居，把江雾从那狭小的、老旧的，充满着回忆和恩怨的小房子里彻底拉出来。 有温暖阳光照晒的地方才是江雾该存在的。 夏袅看得入迷，没发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祁邂逅，往旁边移了半寸，凑近卫莺莺身边。 少年舔舔干涩的唇，突然觉得之前鼓动江雾来一段的自己很傻逼。 祁邂逅心怀忐忑地问，“莺莺，你...你觉得江雾，酷吗？” 第42章 卫莺莺眼里满是兴奋，江雾一个人却让她体会到了音乐节、演唱会的感觉，能不酷吗？ 音乐声有些大，卫莺莺也提高音量，怕祁邂逅听不清，声线里染着激动“酷！当然酷！” 祁邂逅当头一棒，暗自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学吉他，学架子鼓好了。 那现在卫莺莺嘴里酷酷的人就是他了。 少年心底酸涩，凑到发小身边问，“诶，夏啾啾，你说我现在学架子鼓来得及吗？” 可他的发小比卫莺莺看得还入迷，眼珠子盯着江雾一动不动，半晌才问了他一句“你说什么？” 祁邂逅一哽，对夏袅摆摆手，示意对方接着看。 片刻身后终于传来没有完全沉浸在江雾光环里的伍雨声的声音，伍雨声郑重其事地将手掌拍在祁邂逅肩上，认真严肃回答祁邂逅的问题，“我觉得你来不及了。” “......” 祁邂逅没好气地排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化身小迷妹的卫莺莺，又往女孩身边靠近了一点。 夏天的空气是燥热的，少年们的青春在一声声充满力量的节奏里无限延续。 第24章 最近长阳中学的空气都是躁动的，校园的各个角落里都能瞧见在排练的各班级各年级学生。 文艺节快到了，少年少女们都心潮澎湃地准备各自的拿手好戏。 白日梦乐队也准备出一个节目，因为乐队成员比较分散，大家都在群里激烈讨论。 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各方意见争执不休。 祁邂逅最后还说要不搞个投票，确定他们要在文艺节上演奏哪首歌？ 一直在群里潜水不吭声，仿佛隐形人一样的梁争鸣却突然跳了出来。 他的头像是一架古琴，网名是格外质朴的“余音绕梁”，很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特有的气质。 微信对话框里突兀的显示着他的一条消息，将正如火如荼的讨论按下暂停键。 余音绕梁：你们就没想过自己作词作曲？这不是每个乐队的必经之路？ meet：老师，我有必要提醒您，距离文艺节开始只有半个月！ 余音绕梁：上抬就最多给你们两分多钟，两分多钟的曲子都作不出来？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三条消息，正趴在床上的夏袅深吸一口气，将腮帮子都顶了起来。 其实梁争鸣说得没错，想搞乐队，这一步是他们必经的，总不可能一直翻奏别人的歌。 夏袅的志向远不止于此，但是他仍旧有点没底气地向江雾看了一眼。 江雾看懂他眼里的意图，偏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痞气的笑“总要试试嘛。” 夏袅接受到对方的支持立刻在群里下了他们自己作词作曲的决定，其他成员虽然都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开始跃跃欲试。 夏袅建议每个人都写一段词，曲子的话他来尝试，众人纷纷同意，就连经理人卫莺莺都加入了写词大队。 梁争鸣满意的在群里发了两个黄豆微笑表情，群里的气氛再次诡异地沉默下来。 夏袅结束对话收起了手机，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段时间江雾好像很爱笑，江雾不笑时总像一座疏远又冷淡的冰山，可以笑起来就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和痞气，说得不好听一些，像个多情种。 为自己奇怪的比喻惊讶道，夏袅有些心虚地朝江雾看过去，回过头撞见对方正好用手握上了他的脚。 身形一僵，夏袅突然不敢动了，连话都说不顺畅“雾雾，你...你干嘛呢？” “空调开太低了，你的脚都是凉的，穿双袜子。”江雾回答得极其自然，松开夏袅那白莹莹泛着红的脚丫时还亲昵地拍了拍。 对方实在太过神色自若，夏袅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惊讶，他怕江雾本来对朋友的亲近就是如此自然并且没有边界，若是自己表现得太别扭，会让江雾退缩的吧。 夏袅觉得他和江雾的友谊好不容易才发展到现在的状态，一点也不想江雾再次和他划分界限。 他比谁都清楚，疏远起来的江雾有多么冷淡，因此，夏袅虽觉得有些奇怪，也只是佯装正常的轻轻“哦”了一声，起身去翻找袜子。 江雾瞥见夏袅耳廓的红，嘴角又不禁扬了个微笑，要是夏袅看见一定会联想到电影里那些动了情的痞子，笑得又坏又甜，可惜夏袅没看见，江雾也暂时不会让他看见。 . 这天是周五，他们不用赶作业也不用早睡，夏袅便趁热打铁尝试着写曲子。 不过任何事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夏袅在第二个音符上就卡住了，手指胡乱按在键盘上找节奏，却一个都不成调。 太难了，夏袅抬头望天，才起了个头就想放弃了，江雾好笑地看看他，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揉乱了他蓬松的头发。 江雾知道，夏啾啾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放弃”这两个字顶多出现五秒，就会被夏袅自己否决。 果然夏袅享受了一阵江雾的按摩式安抚，又重新捏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时不时还在键盘上试弹一下找找感觉。 江雾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书，没有打扰他。 临睡前蒋妍玉上来送了两杯牛奶，嘱咐他们喝完牛奶早点睡，夏袅正在头脑风暴敷衍地应了声，只有江雾客气地接过蒋妍玉递来的牛奶，说了句谢谢阿姨。 蒋妍玉温柔地冲他一笑“以后叫蒋妈吧。” 第43章 江雾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点点头，眼眶有些热，来到夏袅家后他之前冰封的情绪好像都回来了，很容易开心和感动，江雾觉得自己好像真实地行走在人世间了。 蒋妍玉轻轻退出去帮他们关好门，她和夏擎之前有想过再给江雾单独腾一间房间出来。 不过两个孩子关系太好了，都不想分开，尤其是夏袅，撒娇地缠着她说已经习惯和江雾一起睡了，江雾要是去了隔壁房间他一定会失眠。 对夏袅从小到大的睡眠质量了如指掌的蒋妍玉才不信他的鬼话，说江雾也需要私人空间。 在一旁听着的江雾却柔和客气地说不用，他和夏袅一间就好，一开始蒋妍玉和夏擎都以为江雾是怕再麻烦他们。 后来相处久了才明白过来，两个孩子关系是真的好，就此作罢。 只是夏擎老是神叨叨的，暗示蒋妍玉时不时去探探两个孩子的情况，老是怕他们家跟蚌壳一样不开窍的夏啾啾突然弯成蚊香。 一次两次蒋妍玉还能忍受，三次四次就不干了，斥责夏擎同志，夏啾啾要是变gay了就不是你夏家的儿子了？ 夏擎这才熄火，嘟嘟囔囔辩解说他这也是关心儿子。 不过老婆说得对，夏啾啾就是喜欢上外星人，那也是他夏擎的儿子。 . 不开窍的夏啾啾正揪着自己的头发想那些像变异蝌蚪一样的音符，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江雾敏锐地将空调调高了两度。 然后监督着夏袅喝牛奶，催促对方上床睡觉。 夏袅挺不爱喝牛奶的，总觉得有股腥味，桃花眼含着一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江雾，“雾雾要不你帮我解决了吧。” 江雾现在不笑了，面容冷淡，眼皮下垂，像一座无悲无喜的冰冷佛像，冷冷地说“这就是你没办法跟我一样高的原因。” 被江雾的话一哽，夏袅咕嘟咕嘟把一杯牛奶干完，又被江雾催着上床睡觉，自从江雾来了他们家，他的一日三餐、生活作息都规律得不得了。 其实夏袅心里清楚，江雾经历了奶奶被病痛折磨，格外在意他的健康，这是江雾真正在乎一个人时的表现，夏袅虽然时常撒娇耍赖，却没有过抱怨。 家里其他人都不需要江雾关心，唯独夏袅这方面自由散漫，需要好好监督。 见夏袅还有些舍不得离开他那堆鬼画符一样的稿纸，江雾拍拍夏袅的脑袋“好了，没听过吗？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夏袅只好放弃挣扎，刷牙睡觉，毕竟睡饱了才有充足的精力思考，这一点他想得很开。 等夏袅洗漱完，江雾才去冲洗干净两个杯子，刷了牙，鞠了一捧水洗了脸，才走到床头关掉灯，躺在夏袅旁边。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两个男生，虽然没有分床睡，毯子还是分了两张，江雾盖好自己的又帮夏袅拉了拉。 夏袅恍惚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很宠爱弟弟的哥哥，事事都亲力亲为，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腾升，但夏袅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 每天入睡前他都要拉着江雾说一会儿话，今天的话题由夏袅莫名被宠溺的感觉衍生出来，在黑暗中江雾听见一旁的夏啾啾笑得有些痴“雾雾，你好像我哥哥哦。” 江雾轻勾了一下唇，没接这话，他相当的可不止是哥哥... 夏袅也没打算收到他的回应，又接着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江雾顿了一下回答“七月，七月十五。” 他的妈妈把他生在一个热烈的季节，却没想到他的性格像是反季的风，夏袅反而才像是在这个炽热充满阳光的季节出生的小孩儿。 但江雾知道夏袅的生日在冬天，还是深冬，十二月二十，是很冷的时候，但这个世界上却降生了一个小火球。 江雾觉得夏袅这个小火球就是来融化他的，夏袅是那样炙热、充满热情和活力，即使他周身都散发着冷气，也一股脑地冲上来紧挨着他。 不嫌弃他身上的冰冷，也不怕被他刺骨的冷意冻伤，夏袅总是能极快地收拾好心情和状态，再次扑上来。 现在，夏袅成功了，他这座坚硬的冰山开始慢慢融化了，但也只对夏袅一个人融化。 夏袅收到他的回答，困意上涌，黏糊糊地拖长了一个“哦”字，睡意开始朦胧。 隐约见，夏袅听见江雾跟他说了一声“啾啾，晚安。” 他也嘟囔着回复了一声晚安，但他只知道一旁的江雾道完这句晚安，喉结在黑暗里轻轻滚动了一下，有些怕夏袅听见他稍大的吞咽声。 江雾没告诉过夏袅，他很喜欢夏袅的小名，“啾啾”这个拟声词，让他每念一遍就很亲吻夏袅一下。 但他现在还不能亲吻他的小月亮，只能将那股作祟的痒意按捺在心底。 第25章 小县城的海拔比较高，常年日照充足，天气也随着夏日渐深变得越来越热。 夏袅作曲作得日渐疯魔，萎靡不振，上老杨的课时，桌子上都堆着一叠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面全是五线谱和音符。 趴在桌上神游，课本半天都没翻动一页。 加上前几天的小测，夏袅的成绩下滑得厉害，老杨觉得夏袅因为搞乐队耽误了上课，罚到教室外站了一节课。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又被老杨叫去进行思想教育。 在老杨“社团活动不能耽误正常课程”“影响了成绩，当心学校领导把社团关停”的一些列教育上继续神游。 第44章 知道看见江雾走进办公室的身影才稍微挺直了脊背，摸了下鼻子，莫名觉得被江雾撞见自己挨批评有点丢脸。 江雾是来老周交班上的练习册的，英语课代表跑厕所去了，拜托他帮个忙。 现在江雾和班里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有班级荣誉感和集体感，让老周颇为欣慰，并且对方的成绩最近也有所长进。 看着江雾没有被家里的事情影响，状态还比从前好了，老周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办公室的老师们也经常在她面前夸赞江雾，包括老杨。 这会见到江雾，老杨更来劲儿，端着茶杯润了下嗓子，继续说教夏袅“你看看，人江雾不也参加了你那什么乐队，怎么不见得上课走神、成绩下降？” 夏袅朝江雾挤弄了下眼睛，江雾接受到求救信号，嘴角翘了一下。 凑到老杨身边说，“老师，我会帮您监督他的。” 一旁的老周似想起什么，帮腔道“哦，对，我想起来了，江雾现在是住在夏袅家对吧？” 江雾点点头，又看向老杨，老杨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开玩笑道“那可说好了啊，下次夏袅成绩再下降，我可就要找你了哦。” “好。”江雾笑着答应，和终于解放的夏袅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 一出办公室，夏袅就亲昵地贴了上来，天气很热，江雾的皮肤却总是冰冰凉凉的。 夏袅很喜欢和江雾挨着，觉得江雾像是他的降温神器。 江雾虽然觉得对方像个滚烫的火球，却还是喜欢夏袅贴上来，这样好像他们格外亲密，像是一个枝节上的两颗葡萄，让人偶然遇见都觉得是一种额外的幸运。 “雾雾，你都快成我的管家婆了。”夏袅眉眼弯弯，桃花眼笑得眯起来。 虽然夏袅的意思是在表达他们关系很好，但江雾还是有些无奈，能把比喻用得这么直男，夏袅这颗钢筋筑的小脑瓜得多久才开窍啊。 但时他也不着急，明白温水煮青蛙的道理，江雾就是要润物细无声地浸透夏袅的全部生活，让对方在醒悟的一瞬间已然察觉离不开他。 “放学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班级不在同一楼层，临分别时，江雾勾了勾夏袅的手指，对夏袅保持神秘。 夏袅还没问出什么地方，江雾就转身上楼了。 看着江雾走上楼的背影，又瞄了眼办公室，夏袅突然有些庆幸老周在两层楼都有办公桌，还老爱往楼下的办公室跑，不然他遇见江雾的机会可就少之又少了。 被说教后的第二节课夏袅认真了些，不为别的，他还真怕老杨到时候找江雾麻烦。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夏袅觉得为了雾雾好好学习，也是应该的。 只是脑海里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江雾要带他去的地方。 . “喂，夏啾啾去老街打桌球吗？”放学铃响祁邂逅就拎着书包凑过来。 小县城没有太多娱乐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学生无非就是网吧、桌球和ktv，这些都是他和夏袅以前常聚的地方。 这些地方在小县城管控都不严，即便是夏袅他们这样的未成年，只要不遇到严查整顿的时候都能去。 “不去，我已经跟新欢有约了，你自己去吧。”夏袅拒绝得果断，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他这几天学习状态确实有些低迷，今天的作业都没能在学校写完，还得带回去奋战。 祁邂逅仰天长叹，“唉，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呐！” “去你的，你还不是？今天没约到莺莺才来找我的吧？”夏袅推搡了祁邂逅一下。 “那能一样嘛？我那是伟大的爱情，而你...”祁邂逅说着说着突然感到一股怪异和别扭自心底升起。 他突然意识到，夏袅和江雾相处得还真跟小情侣似的，哦，也不对，小情侣都没他俩黏糊，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睡一张床，谁家小情侣敢这么嚣张，早就被父母棒打鸳鸯了。 可祁邂逅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对上夏袅的眼神，对方正等着他说“你”后面的话。 祁邂逅挥挥手，“没什么，找你的雾雾去吧，就让我一个孤家寡人流浪去。” 说着还演上了，用手掩面，从后门跑走了，一出教室门祁邂逅眼尖地捕捉到伍雨声，又勾肩搭背跟伍雨声走了。 夏袅看着“孤家寡人”转眼就勾搭上了新朋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视线再转回来便瞧见江雾立在门边等他，把祁邂逅抛之脑后，兴冲冲地朝江雾奔过去了。 江雾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书包，这已经成他们这段时间的习惯了，夏袅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个大男生，天天让江雾给他那书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江雾呢。 可时间一长，夏袅就习惯了，即使他不给，把书包规规矩矩背肩上，江雾也会帮他取下来拎手里。 江雾结果书包掂了掂，发现今天的书包有点分量“作业没做完？” 夏袅蔫蔫地将头在江雾肩上靠了两秒，“对啊，没做完呢，监工师傅，您今晚有得忙了。” 江雾发现夏袅说话总是很可爱，总能想出些新奇又意料之内，很像夏袅会说的称呼。 他翘起嘴角，迎着晚霞的橙光笑了笑，“那好，我们快去快回，别耽误本监工师傅上班。” 第45章 说着拽住夏袅的手腕往学校停放自行车的车棚跑去。 夏袅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想，真奇怪啊，江雾的皮肤都是冷冰冰的，手心却烫得灼人。 两个男生拉着手腕好像有些别扭，但夏袅没深想，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仍江雾拉着向前。 . 坐在自行车后座，眼看着旧火车站熟悉的场景，夏袅心底有些打鼓。 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夏袅到现在走到这条街上还是能察觉自己心跳过快，在大雨中心慌不安的感觉记忆犹新。 江雾知道他有些担心，但为了保持神秘，还是没告诉夏袅他们即将要去神秘地方。 这边的旧火车站早就停了，并且已经纳入了拆迁范围，再过两年那条火车桥就彻底不在了。 跟着江雾爬上那架早就不会有火车经过的火车桥，夏袅心里的慌乱不安骤然消失，也突然明白了江雾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火车桥处于小县城的最东边，高度也算是小县城的最上方。 县城的天气和空气质量都很好，常年都是晴朗的，现在这个时间点站在这里，可以看见西边太阳渐沉，那大片橙红的霞光像是在天际放了一把火，烈烈地燃烧起来。 夏袅一直觉得日落是最让人震撼的，那时的天色总是好看到让人失语。 像是在人类贫瘠的心灵上也燃了一把火，让灵魂和天空接洽。 可惜的时日落总是消失得很快，他和江雾大概在这里静静地站了半个小时，西边的霞光就消失了，虽然没有刚才的震撼，但变得粉紫的天空还是很漂亮。 这些天眼前混乱的音符突然在夏袅脑海里组成了一段跃动的节奏，夏袅那双桃花眼仿佛也灼烧起来，燃着烈烈火光，看了江雾一眼。 然后拉着江雾飞快地跑下火车桥，催促江雾快点骑车回家。 回家后饭都没顾得上吃夏袅就跑上楼用手机和收音麦将刚刚那段在脑海中突显的调调哼了出来，录好音频这才彻底松懈下来。 回过头江雾正抱着手臂倚在墙壁上看他，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信任和骄傲。 夏袅突然冲过去抱了一下江雾的腰，江雾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呆滞，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啾啾的体温是真的很高啊。 “江、雾，谢谢你！”夏袅一字一顿认真地念出江雾的名字，真诚地道了声谢。 夏袅知道江雾看出他这几天为了作曲的事情焦头烂额，今天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带他去找灵感，就是为了让他放松缓解心情的。 灵感的收获是意外之喜，江雾虽然少言寡语，却格外细心。 江雾听见道谢，微微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像揉小狗一样揉乱了夏袅软蓬蓬的头发。 夏啾啾其实情商不低，对别人的用意和心思都能敏感察觉，就是在某些方面信号接受不太好。 不过江雾不介意，在这方面接受迟钝的夏袅总是毫无顾忌对他展示全身心的亲近和信赖。 江雾享受这样直接的夏袅，绝不会抗拒对方火热滚烫的拥抱。 但在拥抱的时间足够长后，江雾还是悄悄推开了面前的少年。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道理喜欢的人抱在怀里，还没什么反应，他怕自己再抱下去就忍不住要在夏袅那张生得好看的唇上做记号了。 现在的江雾是“危险人物”，夏袅不宜靠近。 第26章 那天的小灵感被夏袅当成了整段曲子的主旋律，有了主旋律，其他的就简单很多了。 夏袅没再上课走神，作业也在江雾的监督下按时完成，老杨见效果不错，请求江雾帮他一直监督夏袅。 江雾笑了一下没具体回应，老杨也只当是玩笑话。 却不知，早在江雾心里，往后夏袅的一切都会和他相关，没有别人来请求的道理。 夏袅和他学的都是理科，在学习上有不少可以互相帮助的地方，只是江雾希望两人的关联不仅仅是在学习上。 周三照常是夏袅最喜欢的一天，上午能和江雾一起上体育课，下午和江雾一起去社团活动室。 不过这天社团活动室的氛围不太好，乐队小成员因为写词的问题吵了起来。 卫莺莺是女孩子，自认为对文字是多一分敏感的，她写出了一句很满意的词，却被夏袅给否了。 卫莺莺有些不高兴，夏袅也让步，两人僵持不下，社团活动课只进行到一半卫莺莺就气冲冲地走了。 就连祁邂逅也觉得夏袅过分，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伍雨声瞧见人散得七七八八，也跟夏袅说了一声提前回家了，这段时间他也因为忙碌乐队的事情成绩有些下滑，再这样下去，等家里人知道他在玩乐队，还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 夏袅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纸，看着门口望了半晌，第一次觉得乐队梦大概是要散了。 今天的活动是进行不成了，夏袅收拾东西垂头丧气地跟着江雾一起回家。 坐在自行车后座，穿过一条林荫大道，头顶的叶缝漏下来斑驳细碎的光，夏袅抬头望天，突然意识到乐队不只是兴冲冲组几个人说搞就能搞的。 要组织练习，要出作品，还要维持队里成员的关系和谐，夏袅觉得这简直太难了。 夏袅伸出一截手指戳了下江雾的背，江雾骑车不好转过头来，只是“嗯”了一声示意夏袅他在听。 第46章 “雾雾，我真的很过分吗？”江雾听见少年声音沉沉地问。 其实今天夏袅也没说错，卫莺莺那句词不太适合夏袅这段曲调，曲调是积极热烈而张扬的，卫莺莺所写的词带了点小愁绪，不太符合整首歌的氛围。 也许是夏袅平时和男生玩得太多，不太照顾女生的情绪，大大咧咧的直说“诶，你这不合适，换一个换一个。” 便把心思敏感的卫莺莺给得罪了，江雾在心底无奈叹息，其实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话一个又多想了的小问题。 只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把生活中的小事看得很重，说来也奇怪，江雾能感受到夏袅经常可以理解他默不作声但想要表达的意思，这种敏锐感知换到别人身上却失效了。 除了他意外，夏袅好像对所有人都很直男，估计这也是夏袅长得张姣好明艳的脸，却没什么人告白的原因。 想到这里江雾不禁轻笑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夏袅还蛮可爱的。 夏袅没得到回答，反而听见江雾笑他，嘴角下撇，有点什么，质问“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江雾丝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真的觉得很可爱。 可爱？夏袅却怔住了，把这个形容词在心底又嘀咕了一遍，脸上迟缓的爬上羞红，像是天际边的晚霞偷偷跑到了他脸上。 “我...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今天真的很过分吗？”夏袅觉得心里怪怪的，像是有一节幼嫩的小苗从心底贫瘠的土壤里钻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 江雾也不再逗他，只说“有些事情换个说法就不一样了，啾啾你太直白了。” “是吗？这点不好吗？”夏袅继续发问。 前面的江雾摇头，发丝跟着轻动，“挺好的，所以我才说可爱。” 完蛋，绕不开这个词了是不是？夏袅佯装羞愤地握拳敲了下江雾的背，但他不知道他的力气很轻，像短腿小猫打架一样，连气势都弱上一大半。 俩人没再说话，江雾骑得快乐些，晚风将少年的头发和衣摆扬起，一路霞光追着他们回了家。 . 吃过晚饭蒋妍玉把桌子碗筷交给两个孩子收拾，自己和夏擎挽着手出去散步了。 江雾主动把洗碗这件是个人都不太想做的事情揽过来，让夏袅去擦桌子，把菜端进冰箱。 等全部收拾完两个少年一前一后上楼，在进房间前夏袅拽住江雾的衣摆仰头问他，“雾雾，我要去跟莺莺道歉吗？” 江雾点点头，道歉是肯定要的，只是看着夏袅担心的样子，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我会教你怎么说的。” 在江雾的教导下，夏啾啾私聊了卫莺莺，主动放软姿态道歉，解释自己今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句词不太合适。 夏袅还自由发挥了一下，跟卫莺莺保证，下次的曲子一定用上她这段词。 卫莺莺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夏袅觉得自己都快等成烙饼了，前面翻完背面翻。 好在卫莺莺也说她回家仔细想过后，也觉得不是很合适，只是当时在气头上，就没有控制好情绪，现在已经不生夏袅的气了。 少年的误会总是很容易解开，征得卫莺莺的原谅后，夏袅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像是经历一场两公里的拉练。 衣摆被少年蹭来蹭去上卷几分，柔韧细瘦的小腹露了出来，白腻的皮肤生长着细软可爱的小绒毛，在灯光下染上诱人的光泽。 江雾瞥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多看，心里的痒意像汽水里蒸腾的气泡，又像刚拿出来的冰棍散发着缭绕纱白的冷气，蒸腾而上，自心底升到喉结处，让江雾不得不吞咽一下，将痒意压回去。 仅仅如此还不够，江雾面色镇定地走过去，拉下夏袅的衣摆“小心肚子被空调吹了着凉。” 夏袅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异常，顺势拽住江雾的小臂，感叹道“雾雾，没你我可怎么办呀。” 在空调房里待久了，夏袅的手不似平常一样那么烫，泛着微微凉意。 江雾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挨着夏袅坐下，“以前不也没我吗？” 这是江雾有些介怀的事情，他想要是自己足够幸运，像祁邂逅一样在小时候就认识夏袅，那他们能多出好多好多相处的时间，他一定会早早成为世界上最了解夏袅的人。 但是江雾只是偶尔偷偷想一下，他知道自己一直不太幸运，能在现在遇上他的小月亮，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的东西。 夏袅翻身望着他，有些耍无赖，“不管，反正你就是我最大的宝藏！” 江雾嘴角噙笑，看着他没说话，这话说反了，应该是夏啾啾才是江雾最大的宝藏。 江雾又觉得喉咙至牙根儿攀爬上来一阵痒意，让他难以抑制地叫了一声“啾啾”。 . 发生一些小挫折后，紧赶慢赶下，白日梦乐队两分十五秒的首创歌曲正式出炉，歌名叫《逐梦》。 因为不是班级节目，便由梁争鸣帮他们报上去，已经定下会在文艺节上表演。 并且梁争鸣告诉几个孩子，学校考虑到他们的社团是乐队形式，把他们排在最后，作为压轴出场，还特地嘱咐千万别让领导和全体师生失望。 于是白日梦乐队开始紧锣密鼓地排练起来，除了每周三的社团活动课，他们还约好每天放学后来活动室练习一个小时再回家。 第47章 长阳中学最后一节课在五点五十下课，他们十分钟赶到食堂楼顶的活动室，练一个小时再回家，时间差不多就七点半了。 不过小县城夏季的白昼格外长，即使是七点半天色也未见得深黑。 祁邂逅勉强寻了个晚上女孩子单独回家不安全的理由，想当护花使者，护送卫莺莺回家。 但女孩儿是家里的宝贝，每天都有父母来接，为此，祁邂逅失落极了，他的护花使者身份只有从学校食堂到学校大门的那一小段路。 明明平常觉得很大的学校，此刻变得很小，小到用不了十分钟他们就出了校门，要跟他心爱的女孩儿说明天见。 看着卫莺莺上车跟他们挥手道别，夏袅他们三个才开始往家里走。 伍雨声一般都住学校里，他不喜欢回家听父母唠叨，更何况学校里没人管他太多，想比在家还自由些。 路上祁邂逅看着夏袅和江雾不禁发出一声羡慕的感叹，心底默叹“真好”，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思想有问题，怎么又在拿夏袅和江雾跟他和卫莺莺作比较？ 祁邂逅满头雾水，庆幸自己没把那句真好叹出来。 但夏袅和江雾之间的亲密感让他越发觉得奇怪了，两个人之间总是有种微妙的黏腻气息。 祁邂逅还真没见过哪两个男生亲密无间到夏袅和江雾的程度。 就现在他们三个人走在马路边，江雾帮夏袅拎着书包，还有意无意将夏袅护在里面的位置，祁邂逅已经看见不下三次夏袅走着走着跑到江雾左边，又被江雾不动声色护回右边。 右边是马路内侧，虽然这条路上车不是很多，但祁邂逅明显感到江雾是怕夏袅不小心被车剐蹭到，一直护着对方走在内侧。 太奇怪了，在祁邂逅的认知里这是男朋友会为女朋友做的事儿。 至少他就从来没对夏啾啾做过这么体贴关心的事情，俩人不打闹到马路中央去就是好的了。 似乎他注视得太久了，江雾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祁邂逅连忙摇头，却又见江雾略微杨了下眉，姿态坦然大方，就好像是知道了他察觉到了什么... 第27章 长阳中学今年的文艺节在五月中旬，表演活动安排在晚上，这天只上了上午的课。 不过老师们都知道班上孩子心浮气躁，这课是上不成器的。 基本都大方地留给了学生们自习写作业，过了中午吃过饭，各班学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化妆的化妆，换衣服的换衣服，还有一些班级需要制作到具，整个班的同学都前来帮忙。 夏袅他们几个大小伙子其实没怎么化妆，就各自在家里抓了抓头发，换了身自认为酷帅的衣服。 夏袅那条破洞牛仔裤看得江雾想帮他缝上，少年全身上下都很好看，身为男生，除了头发身上其余地方的毛发都极为稀疏。 那双腿又长又直，看得许多女孩儿都羡慕无比。 长阳中学的新校服有一套夏装是短袖短裤，夏袅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男生，觉得短裤幼稚极了，只有幼儿园和小学生才会穿。 夏袅只觉得短裤透气又凉快，穿着的次数不少，并且他穿上身不丑，反而多了几分柔和。 江雾已经无数次听过2班的女生抱怨，夏袅那双笔直匀称又修长的腿让身为女孩儿的她们怎么活。 现在少年穿着破洞牛仔裤，破洞很大，将夏袅的腿都露了一大半，莹白的皮肤被黑灰的牛仔裤衬得格外显眼，膝盖处还微微带着粉意。 酷是很酷，但也很碍眼，江雾思考着要怎么让夏袅放弃对破洞牛仔裤的执着爱好... 他们几个打扮简单，没费多少功夫，还去学校外面的小吃店搓了一顿，给他们即将上台表演加油打气。 卫莺莺他们班今天也有表演，但卫莺莺没参加，她被选上做主持人，脸上化了些淡妆，穿着小礼服裙，为了不弄脏裙子，只抱了一杯奶茶喝，没吃其他东西。 看着几人笑盈盈的聊天，她和夏袅的事情早就说开了，这会儿已经全然没有芥蒂。 祁邂逅看着这样的卫莺莺眼睛都直了，小小声跟旁边的夏袅感叹了一句“莺莺真好看。” 夏袅嫌弃地看了眼发小，接收到他的嫌弃，祁邂逅有些不服，凑过头去问夏袅“那你说说，谁好看？” 夏袅视线在这间小店里转了一圈，今天小店里人很多，少男少女们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只是夏袅的视线转了一圈后还是停在了被他和祁邂逅挤在最里面的江雾身上。 或许是他盯的时间有些长，江雾察觉到了，侧过头问他“怎么了？” 江雾这会儿单手撑着头，有些慵懒散漫，因为吃过辣，唇上要比之前红润些，夏袅生出一股想要亲上去的冲动，回过神来后，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呐，他是变态吧，怎么会想亲自己的好朋友。 恍神的夏袅忘了回答祁邂逅的问题，却不知道自己刚才盯着江雾走神的模样已经被发小看了个全乎。 祁邂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心里想，天呐，江雾是妖精变的吧，把夏啾啾的魂儿都钩没了。 . 下午本该上最后两节课的时间，老师组织着各班的学生搬上凳子前往操场集合。 祁邂逅拿上自己的凳子就跑去了播音班守着，帮卫莺莺搬凳子，反正他们也是到了正式表演才会回归各自班级。 第48章 夏袅则是待在楼梯口等江雾，和江雾一起去操场。 谁知，少年下来后，直接拎走了他手上的凳子，那凳子虽然不算太重，却很麻烦，怎么拿都不太方便，江雾却一边提一个轻松得很。 看着夏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江雾问“怎么了？走啊。” 夏袅这才回神跟上去，可是走了一段路他还是觉得不对，向四周逡巡了一圈，发现都是男生帮女生拿凳子，哪里有男生帮男生拿的。 有些女孩子没有男生帮忙都自己拿着凳子，有的力气大的，甚至还帮自己的同桌捎上。 夏袅伸手摸了摸鼻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拽住江雾的手臂，“雾雾，我自己拿吧。” 江雾却没给他，此刻正好走到食堂门口，江雾把两张凳子放下，嘱咐夏袅“你在这等会儿。” “哦，好。”夏袅乖乖地坐在这里守着两张凳子等江雾，路过的同学都问他在这干嘛呢，还有人打趣他“等女朋友呢？”夏袅连忙摇头，说我等江雾呢。 对方听说他等男生，顿觉没意思，和他道别后就先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雾才回来，夏袅见到他走近的身影站起来问，“怎么去那么久？” 江雾回答说“今天小超市人太多了。”说着把手上一大袋东西递给了夏袅，“喏，你拿这个。” 夏袅呆愣愣地接过一大袋零食，才回过神来江雾是跑去给他买零食了，还买了这么多。 以为夏袅是被惊喜到了，江雾又嘱咐说“就今天破例一次，以后零食还是要少吃。” “对身体不好。” 说完又拎起两根凳子，宛如拿着两片羽毛带着夏袅往操场去。 夏袅跟在江雾身后，总觉得哪里怪怪，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哪里怪，只得作罢。 2班的队伍比较靠近操场出口，江雾先把夏袅的凳子放在2班的区域才往9班走去，放好凳子后，表演还没正式开始，看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江雾便接着过来找夏袅。 周明昇瞧见江雾又要往别的班跑，问“雾哥，去找小女朋友？” 江雾不冷不淡地道了句“不是，去找小男朋友。” 周明昇看着对方说完长腿迈开往2班走去，便知道江雾又是去找夏袅了，对夏袅的话只当是开玩笑，毕竟他们班男生之间也时不时开些这样的玩笑，却也没当真过。 另一头的夏袅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冠名上了小男朋友的称号，还在翻江雾给他的一大袋子零食，翻来翻去却没找到喝的。 正在夏袅疑惑的时候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贴到了他脸上，在家里直播时江雾进屋之后也经常这样摸他的脸。 他坐着，江雾站着，身子站在他的左侧，手贴上他的右脸颊，在家时夏袅还有舒服的蹭蹭，觉得江雾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本该是早就习惯的动作，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夏袅却觉得有些羞涩，好在现在天色擦黑，应该没谁看得分明。 江雾用手指亲昵地蹭了下他的脸颊，“我叫的奶茶，和我一起去拿？还有祁邂逅他们的。” 夏袅本想让江雾自己去的，但一听还有另外几分，便担忧江雾不好拿，跟着一起去了，全然忘了刚刚江雾一人提了两张凳子，轻松得如同在拿两张纸。 . 操场距离学校后门要近一些，江雾订单备注也是送到后门，但估计今天学校的外卖单子有点多，外卖员还是在前门给江雾打了电话。 于是江雾和夏袅在后门多等了一会儿，门口的人有些多，夏袅没瞧见校门口的小门边蹲着一个之前有渊源的小混子。 就是夏袅之前用书包砸过，想在小酒馆后面堵夏袅，又被夏袅拳头揍过的那个偏刘海小混混。 夏袅没注意到他，江雾却看见了，瞧见对方一直盯着夏袅看，江雾冷冽的视线扫了过去，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小混子却无端从江雾眼中看到了危险，将视线从夏袅脸上移开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夏袅都告诉过江雾他早就过了跆拳道黑带，江雾却总还是觉得他弱不禁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江雾之前经常打架的缘故，力气是要比夏袅大上很多。 夏袅莫名其妙想起这点，在外卖员的叫喊声中被打断。 江雾也乐队小成员都买了奶茶，夏袅拿到后陪着去挨个分发，江雾就在后面悠哉地跟着，像一只看护小主人的大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夏袅请客。 只是夏袅每给一个人都会骄傲得意的说“是雾雾买的哦！”，带着莫名的炫耀。 不过夏袅请客是常态，江雾请客确实难得一见。 江雾虽然融进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除了夏袅，仍旧让人感觉冷冰冰的，像是和他们没有太深厚的关联。 一开始几个人都要没觉得江雾把他们当朋友，好像只是想和夏袅做朋友，顺便和他们玩在了一块儿。 但后来发现江雾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只是不太知道朋友间该怎么相处，夏袅在他心里是个例外，毕竟江雾也没打算一直和夏袅做朋友。 收到江雾请客的奶茶，几个小少年还是很开心，纷纷往江雾手里塞自己买的零食，等到表演正式开始，大家各回各班时，江雾手里已经多了一堆东西。 而祁邂逅跟着夏袅回到自己班上，看着那一大袋子江雾买给夏啾啾的零食，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孤零零的一杯奶茶。 第49章 果然...还是有区别的，祁邂逅觉得在江雾心里大概没有谁能越得过夏袅去了吧。 他细细思考，觉得还真没有办法想象江雾交女朋友的场景...脑海里的某个猜想又冒了出来，祁邂逅在夏季温热的夜风里打了个激灵。 一旁的夏袅问他怎么了，祁邂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第28章 晚上七点文艺节正式开始，各班学生都回到班级所在位置坐好。 台上卫莺莺穿着一身小礼服裙，头发披散着，额角上别了装饰的水晶发卡，和播音班的另一位男生一起搭台，一人一句念着开场白。 下面的学生都在小声嘀咕说卫莺莺和台上的男生好搭，一个靓丽一个帅气。 简直不要太配。 这话被祁邂逅听了去，嘴撅得老高，嘟嘟囔囔跟夏袅抱怨，“早知道学播音主持去了。” 夏袅看了他一眼，摸出手机把祁邂逅以前在ktv鬼哭狼嚎的视频放了出来，“放弃吧，你不是这块料。” 祁邂逅其实唱歌还行，都在调上，就是咬词不清楚，加上一些平翘舌部分，“n”“l”不分，所以总是唱着唱着就卡壳，干脆摆烂鬼吼鬼叫起来，平时说话还带有口音。 小县城的普通话普及程度不是很广泛，大家都带着一股家乡口音，祁爸祁妈更没想过要把儿子往这方面培养，小时候的要求仅限于祁邂逅会说话识字。 夏袅是夏擎和蒋妍玉夫妇，从小就有意引导，即便在家里都是用普通话交流，现在说得还不错。 在冗长的开场白和领导讲话中，夏袅的思绪又飘到了江雾身上。 少年的嗓音和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像高山上融化的雪水。 江雾的普通话也讲得好，平时说话是就如同夏日里淌进一条清澈的溪流里，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很冰，是夏日里的解暑利器。 对夏袅来说，江雾的声音也是如此，不过江雾情绪低落时，嗓音又会变得滞涩沙哑，溪流结了冰，流速都跟着缓慢。 夏袅还没听过江雾唱歌，不知道对方唱歌是什么样的。 心里好像被人用羽毛挠了痒，产生了好奇的想法就收不回来，直到台上第一个节目上场夏袅才回过神来。 在巨大的音乐伴奏声中奇怪，自己最近怎么老是走神想到江雾... 夏袅的疑惑没有结果，只觉得也许是俩人朝夕相处，日日月月的相见，让他脑袋里装不下其他人。 台上现在是舞蹈表演，夏袅没太看进去，凑到祁邂逅耳边问，“喂，你会不会天天都想着同一个人。” 听见这个问题，祁邂逅眼睛望向舞台旁边等候下一场表演间隙上台讲话卫莺莺，不假思索地说“会啊，我天天都想着莺莺。” “哦。”得到回答的夏袅看着一脸痴迷的祁邂逅，觉得来自发小的参考没有价值，把脑袋收回去，专心看起表演。 祁邂逅也没放在心上，今天的卫莺莺实在太漂亮了，他有些想要告白的冲动... . 前半场表演学生还看得很认真，都比较规矩地在自己座位上坐着。 后半场就有些散漫了，并且时不时就有班级学生被叫到舞台旁做准备，不一会儿原本整齐的操场就变得凌乱起来。 不过这是属于他们的节日，没有老师和领导会太过苛刻地在这一天严格要求他们。 祁邂逅早就偷溜到了舞台旁，在卫莺莺等待上台的时候，和女孩儿聊天。 夏袅一个人待在班上没意思，提着江雾买的一大包零食，溜到9班去找人。 江雾身旁原本坐的是周明昇，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瞎晃了，夏袅便如愿以偿坐在了江雾旁边，却还是有些遗憾地感叹“我们要是在一个班就好了。” 江雾检查了一下零食的存量，对他点点头，确实，他也觉得要是和夏袅一个班就好了。 不只是现在，而是像祁邂逅一样，从小到大都和夏袅一个班。 江雾走神想，还好祁邂逅是个直的，不然早不知道把他的啾啾拐到哪里去了。 舞台边的祁邂逅打了个喷嚏，诡异地感觉有点冷，真是奇怪，明明是大夏天的夜晚，连风都是热的。 台上现在表演的是10班排练的小品节目，还挺有意思的，逗得台下的学生哈哈大笑。 夏袅也在跟着笑，他的笑点出奇的低，眼泪花儿都笑了出来，还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少年笑得眼尾泛红，腿上的破洞牛仔裤没起到多少阻碍作用，露出的那一小截大腿儿也被拍得泛红。 江雾瞥见，不动声色看了一会儿，心里隐秘地升起某种欲念。 最后捉住了夏袅的手，“别拍了，都红了。” 被这一提醒，夏袅才注意到自己腿上都是红印儿，任江雾拽着他的手腕，没有再拍。 其实没有多用力，只是他皮肤白，爱显色，有点什么痕迹都格外明显。 这会儿台上的小品已经结束，少年终于停歇下来，没再抱着肚子大笑。 手上一片滑腻柔嫩的触感，让江雾有些舍不得放开，但是他没有理由再抓着夏袅的手腕，对于两个男生来说，太过亲昵的动作是比较奇怪的。 只是在放开夏袅的手腕前，江雾还是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一下，很轻却又带着滞留的意味，丝丝缕缕，拉扯不断。 被放开的人却毫无察觉，江雾其实是有些担忧的，夏袅性格太过直来直去，很难让人分辨出他的性向。 第50章 江雾不禁思考夏袅要是喜欢女生该怎么办呢，但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里残存了两秒就被抹去了。 不行的，江雾不能容许这种状况发生，所以他还要努力。 努力让夏袅这只小青蛙，溺死在他这片温水里。 . 一场场表演，一个接一个的精彩，可见少男少女们都下足了功夫。 在最后一个合唱表演结束，卫莺莺上台念完中间的衔接台词，就该白日梦乐队上场了。 他们的表演可以说是今天从开始到现在，装备最多的一个节目。 今年长阳中学的舞台搭得不错，面积宽广，承载重量的台面也很牢实。 夏袅他们将乐器搬上舞台就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尤其是江雾那套鼓最麻烦。 但台下的学生们瞧见他们装备这么齐全，又是吉他、贝斯，又是键盘、架子鼓，都纷纷激动起来。 这个年纪对于看上去像是耍酷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但在开始之后便没有人觉得夏袅他们是在耍酷了，就连台下的老师和领导们都不禁认真起来。 江雾看着站在他斜前方的少年背影，高举着手调动氛围，嘴角轻轻扯起一抹笑。 夏袅总是说他很有天分，是为而生的人，江雾却觉得夏袅才最该配得上这个称号。 少年自信又张扬，尽管从没上过大舞台，都局限在学校的文艺节里，也不见得怯场。 相比起初中，长阳中学身为小县城里唯一一所高中，全校师生人数其实很多。 夏袅面对他们好不胆怯，挥着手让大家的目光聚集过来。 聚光灯都是多余，少年这一刻便成为了黑暗里一束耀眼夺目的光。 他侃侃而谈地细数了小乐队组建的心酸，又郑重介绍了他们创作这首歌的心路历程，最后希望大家能认真听一听。 这还是今天全场唯一一个节目，把全校师生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的。 夏袅闭了闭眼，转头和乐队成员都对视了一眼，沉下一口气，表演开始了。 最先进场的江雾的鼓点，将气氛烘托起来，连夏夜都风都染上了青春的躁动。 接着鼓点结束，夏袅的电钢声接入，好似躁动平息，一股清泠的泉水流入。 祁邂逅的吉他和伍雨声的贝斯随之而上，完美的契合进来。 短短的前奏过后，夏袅的声音合上，少年的音色清润干净，是河堤边的晚风，带着河水的湿润和夜风一起撞进人的灵魂。 在气氛烘托而上时，江雾的鼓声再次闯进来，台下发出一大片的呼唤和吆喝。 长阳中学的操场上空响彻着青春的热烈节奏，年轻的荷尔蒙气息腾升，交织出一片热气蓬勃，久久无法消散的躁动轰鸣。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这场筹备紧蹙，准备过程不算顺畅的表演便结束了。 台上的四位少年像是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运动，湿汗浸透衣衫，但脸上笑容灿烂。 卫莺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捧艳红的玫瑰花瓣，跑上台在四个少年头顶洒下，这场“逐梦”带着玫瑰的香气。 “夏袅你太酷啦!” “江雾！9班的神！” “伍雨声，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祁邂逅，你眼睛都要看直啦！” 最后一句话是2班同学喊的，在他们班里祁邂逅喜欢卫莺莺这件事已经藏不住了。 台上的少年一听起哄，连忙把视线从还在不断从地上捡花瓣撒花瓣的女孩儿身上收回，不好意思地转身去挠挠头。 台下的老师听见也笑笑没放在心上，这个年纪本就是青涩又躁动的阶段。 最后谢幕时梁争鸣也上台了，老师讲话时认真警告少年们“不要骄傲，还需努力。” 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 晚上十点半，长阳中学今年的文艺节在白日梦乐队的余韵中结束，少男少女们像是参加了一场奇异的梦游冒险，现在该结束啦。 几个人的乐器，找各班同学帮忙搬回了活动室，伍雨声跟夏袅他们挥手道别，和同班同学相伴着回宿舍去了。 剩下几人把凳子搬回教室后，又约着往操场走，夏擎和蒋妍玉给夏袅发了消息，说来接他们，把祁邂逅和卫莺莺也一起捎上。 夏袅还平复不下激动，一路上都抱着江雾的手臂说自己刚才那个点表现得特别好，虽然俩人手臂上都有湿汗，黏黏腻腻的，江雾却也没挣脱，任由少年抱着。 祁邂逅和卫莺莺在身后跟着，却比平时要沉默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台下同学起哄的那句话，让少年有些羞涩，现在不太敢跟女孩儿搭话，他不知道女孩儿听清楚没有，也忐忑对方的想法，一直到见到夏家夫妻都没开口问出来。 夫妻俩也赶来看了表演，看样子是看得很痛快，蒋妍玉朝几个孩子挥手示意，夏擎却古怪地看了一眼儿子和江雾。 俩人怎么比身后那对儿还亲昵？ 不过夏袅即使见到他们也没放开江雾的胳膊，夏擎只当小男生感情好，而小男生和小女孩儿还是要有分寸和距离的，便没再多说。 也是怕妻子再对自己吹鼻子瞪眼。 夫妻俩接上几个孩子，载着满车还未消散的燥意回家了。 第29章 一场让人为之亢奋的演出结束许久，余韵也还挥之不去。 时间已经过了平时该睡觉的点，但两个演出的主角之一仍旧躺在床上大大地睁着眼睛，心跳还是剧烈地鼓噪着，久久难以平息。 第51章 “雾雾，你今天开心吗？”月色浸透的夜晚，夏袅提出疑问。 “开心啊。” 江雾的尾音第一次有些上扬，夏袅便放下心来，开心就好，他也很开心。 这场荒诞无稽的乐队梦是他最先提起的，也是因为他的执念才把几个人拼凑在一起，如果其他人都只是为了配合他的心血来潮，那夏袅会觉得很难过。 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被大人给点好处哄着玩儿。 可是今晚，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雀跃的欢笑，夏袅便觉得他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尤其是几经挫折才收编的江雾，能得到对方的肯定，夏袅更是高兴。 少年的梦想不再是空话，他们已经踏上行程了。 “谢谢你，啾啾。” 夏袅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听到江雾对他说谢谢了，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夏袅都会意思到，江雾那颗满是开裂皴口的心正在慢慢愈合。 就好像他成了江雾的一剂治愈药物，只要有他在，江雾就会越来越好。 夏袅是这样感觉的，江雾更是如此认为着。 他没能认出自心底蓬勃而生的心动，在空调制造出的凉快夏夜里侧身紧紧抱住了夏袅。 江雾一双手臂自夏袅的两侧肋骨旁穿过，将少年紧紧相拥，按进怀里。 力气有些重，夏袅发出一声轻哼，隐约察觉到江雾似乎在隐忍什么，略带担忧地拍拍江雾的后背“雾雾，怎么了？” 江雾埋在他肩颈处的脑袋摇了摇，沉声道“没什么，太开心了。” 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抱住了他的梦想。 江雾的梦想再每个阶段都有变化，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职业鼓手，能登上无数的大舞台，后来奶奶生病了，梦想就变成了成为电影里的超人，可以打败病魔。 而现在，乃至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夏袅变成了他的梦想。 他会为了这个梦想不断努力，积极向上，两腿陷在泥沼里的江雾已经离得很远了。 此后，会更好，会越来越好。 . 盛大而绚丽的梦总是短暂的，在一天的放纵和潇洒后，紧接而来的是即将到来的月考。 长阳中学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已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 这个月即便是有文艺节也不例外，月考就在月底。 在老杨宣布这个消息后，教室里一片哀嚎，当然也有淡定如夏袅的，他的成绩始终稳定，排名靠前，虽不算拔尖，却也是优异，前段时间偶有下滑，也只是状态不好。 祁邂逅就不一样了，他最近一心三用，乐队、学习和卫莺莺，另外两个站了大头，学习就落了下风，已经被祁爸祁妈警告，成绩下滑就得扣零花钱。 这哪行，零花钱没了，他还怎么给女孩儿买小零食和小饮料呢？还有漂亮的发卡... 文艺节过后，少男少女春心懵懂，学校里开始很集中地流行起了递情书这件事。 祁邂逅有那个想法，却还是没那个胆子，只是给卫莺莺送了一个发卡，为此还给全乐队的成员都准备了小礼物，说是为了庆祝第一次表演成功。 夏袅也收到一封情书，不知道是谁趁他不注意塞在抽屉里的，信封还不是常见的风色，而是雾蓝色，有些做旧质感，看上去格外用心。 信封上写着“夏袅同学亲启”几个字样，字体娟秀，一看便是哪个文艺小女孩写的。 只是最先看见它的不是夏袅，而是来帮夏袅收拾书包的江雾。 学校周五最后一节是自习，9班被老师占去讲试卷了，2班还是上的自习，夏袅和祁邂偷溜到操场打球去了，原因是祁邂逅说要劳逸结合，一直沉浸在学习里脑子会秀逗的。 夏袅觉得有道理，两人一拍即合，拿着球就走了。 快下课的时候夏袅给江雾发了消息，还说给江雾带了雪糕，在校门口等他。 江雾收到消息，嘴角翘了一下，不动声色将手机塞回桌肚，笔尖在试卷上写字的动作快了些，最后十分钟老师留给他们改错题了，改完才能走，江雾不想多耽误。 下课铃还没打，江雾就第一个拿着错题本给老师检查，见他字迹工整，都完成得很好，老师便放他先走了。 现在江雾来2班已经成了常态，2班的学生都见怪不怪，甚至还笑着和他打招呼。 “雾哥，又来帮夏袅收书包啊？” “嗯。”江雾轻快地应了一声，听上去心情不错。 可是在夏袅抽屉里翻出那张蓝色信封时，江雾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寒霜，脸上那点本就不太明显的笑彻底消失。 周围的同学都不明白江雾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其实他脸上的变化很小很细微，却就是和刚走进来时不太一样了。 江雾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手指微微发力像将那封信揉皱扔掉，可脑海里浮现夏袅那双总是含情带意的桃花眼，手上的力道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将信封夹进一本练习册里，和其余的作业一起放进了书包。 走到校门口时，远远看见举着雪糕冲他招手的夏袅，江雾那张冷峻的脸又融化了。 夏袅是个对待情谊很认真的人，即使心里嫉妒得要命，他也不该私自帮夏袅做决定，更何况那是别人的心意，不该被他糟蹋。 只是越靠近夏袅，江雾心里也不由得忐忑，走向少年的步伐难得迟缓。 第52章 江雾想，要是夏袅答应了，他该怎么办呢？ “雾雾，你太慢啦，雪糕都要化了！” 知道夏袅冲他呼喊，江雾才暂时压下心里的担忧，快步向夏袅走去，从少年手里接过雪糕，却没把书包给对方，照常背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祁邂逅眼神古怪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了片刻，对上江雾的视线，哽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 今天晚上蒋妍玉给两个孩子做的虾仁意面，她最近在减重，带动全家人都在吃减脂餐。 不过考虑到俩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给他们做的分量稍微多一些。 夏袅吃完就噔噔噔跑上楼写作业去了，最近由于月考，作业量变多，他还翘了一节自习，作业更是堆起来了，为此他的直播都鸽了好几天，但是今天答应了会上线，必须快点把作业写完。 江雾吃好后照常帮着蒋妍玉把碗筷收拾了才上去，一开始蒋妍玉还有些不习惯，始终觉得江雾是客人，让客人洗碗打扫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相处时间久了，江雾就成了他们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现在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还会被问起江雾是谁，他们都开玩笑说是给夏啾啾生的哥哥，相熟的都是人精，能听出其中不愿明说的原由，便也不再多问。 江雾在客厅抽了一张纸慢吞吞擦手，上楼的脚步也极其缓慢。 按照夏袅平时做作业的顺序习惯，江雾把那封情书夹在了数学习题册里，那是夏袅会最先拿的册子。 这会儿估计夏袅已经看到了。 江雾推开门时，夏袅正拿着信封在发呆，信封已经被打开了，是真的很用心，对方足足写满了两页好看的雾蓝色皱纹纸。 夏袅已经看到信的内容了，这是江雾通过夏袅红透的耳朵尖猜测出来的。 察觉江雾走进来，夏袅条件反射地把信往身后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江雾知道。 但对方显然是已经看见了，看向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被隐瞒的受伤。 莫名的，夏袅竟觉得在江雾那张冷峻的脸上瞧见了委屈的表情，这可从来没有过。 他见不得江雾委屈，泄气一般把信拿出来，心想，这也没什么好瞒着江雾的。 看见他的动作，江雾才装作全然不知般上前问“这是什么？” “嗯...别人给我的...情书，但是内容我就不给你看了。” “不是瞒着你，是因为女孩子的心意，不好透露...” 江雾看着夏袅认真解释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又很微妙，夏袅在情事上总是像一颗不开窍的顽石，但在知晓对方的心意后，不管是如何选择都会很认真的对待。 心底仍然有一丝忐忑，江雾迟疑了一会儿问“啾啾是...要答应她吗？” 说出来后，夏袅反而没这么在意了，耳尖的红也在逐渐消退，他把信纸叠好，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里，又好好地放回书包夹缝。 这才对着江雾摇头，极其自然又直白“不答应啊，我不喜欢她。” “那...啾啾喜欢谁？”江雾忍不住继续诱哄对方说出答案，却又恐惧那答案不是他。 夏袅被问得一滞，皱着眉想了想，对上江雾的眼睛“我还没喜欢谁呢。” 江雾虽然有些许失落，却也松了口气，没喜欢谁也好，他还有机会。 过于担忧的江雾，没发现夏袅回答他时，眼睛里有一瞬的慌乱。 那天晚上夏袅还是没如约直播，他后半程作业写的太慢，写完已经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但洗漱上床后，夏袅侧过身背对着江雾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瞧不见半点睡意，心跳如擂鼓。 夏袅想，他疯了吧，为什么被问到喜欢谁，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是江雾的脸。 夜里很安静，夏袅听着身后细微平稳的呼吸声，察觉身体里涌上几分燥热，明明室内空调温度已经很低了。 完蛋，他真的是疯了。 第30章 前一晚对潜意识中出现江雾面容的震惊，夏袅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接下来小半个月更是想不起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月考逼近，所有人都在拼命复习。 长阳中学是县城里唯一一所高中，比不上重点高中，学生里也有成天混日子的，班级也分尖子班和普通班，还有艺体班。 学校下来通知，说这次月考整体成绩关乎到学校社团活动是否还能继续举办，若是整体都下降得厉害，那就不允许再办社团了，刚得了甜头的学生们哪里肯答应，却又抵抗不了学校，只能好好复习来保住他们心爱的社团。 那封雾蓝色的信夏袅找了个时间托卫莺莺帮忙还回去了，那个女孩是卫莺莺他们班的，也学播音主持。 卫莺莺看到信，还疑惑问夏袅“赵思韵挺可爱的，性格也活泼，你真不喜欢啊？” 夏袅摆摆手，“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卫莺莺一噎，觉得夏袅这直男性格不答应也罢，不然什么时候惹了小女朋友生气都不知道，赵思韵和她一样都是学校里长相才艺俱佳的姑娘，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认识，偏偏夏袅是那百分之一二十里的。 即便是赵思韵文艺节上大秀了一段古典舞，舞姿温雅清婉，也没得到夏袅半分注意。 卫莺莺不禁好奇起来，夏啾啾这样的人会对谁感兴趣，不由得问“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第53章 女孩儿语气旖旎又充满好奇，喜欢两个字撞在夏袅身上，江雾那张脸又浮现在了眼前，夏袅惊慌失措，连忙否认“没有！”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状态多么像一只惊弓之鸟，他那白皙薄透的皮肤也藏不住异样，脸颊上都泛起微红，卫莺莺见状更是眯起了眼，一副逮到夏袅小辫子的样子。 “咳，要上课了，我走了。”夏袅连忙找借口遁逃了。 卫莺莺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袅仓惶逃走的背影，心底震惊，这小子竟真有喜欢的人！ 可惜，不知道那人是谁。 · 江雾发现最近夏袅怪怪的，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让夏袅一见到他就自觉把书包给他的习惯又打回原形，并且变本加厉。 夏袅好好地把书包被整齐，就连以前一直掉着的另一边肩带此刻也好好背在了背上。 见到江雾疑惑地看他，夏袅捋了一下肩带，找借口说“我今天想自己背。” 江雾扬了下眉，倚靠在教室门口没动，一副夏袅不给他就不走的样子。 夏袅都走出去一截了，发现人没跟上，只能又倒回来一本正经地教育江雾“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而且...而且这样很像是我在欺负你...” 江雾淡淡看了一眼夏袅，径直上手把夏袅的书包剥下来拿在自己手上，问“有人说什么了？” “也，也没有。”夏袅拗不过江雾，又不敢看对方，眼神躲闪。 回家这一路两人都没说上一句话。 写作业时也没有任何交谈，这天作业留得不多，夏袅做完就开了直播，已经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粉丝都催得不行。 上线后夏袅唱了会儿歌，和粉丝聊了会儿天，渐渐把心里的惊慌忘掉。 直到江雾照常端了水果和牛奶上来，顺带捏了下夏袅的后脖颈，夏袅迅速躲掉了，江雾的手一顿，眼神里有些受伤的意味。 粉丝也从镜头里瞧出两人的不多，纷纷关心询问。 【吵架了吗？有话要好好说呀】 【对呀对呀，不过也正常，小男生打打闹闹没什么】 【不要吵架，快点和好呀！】 ...... 夏袅这才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凑近麦克风轻轻解释了一句“没吵架。”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夏袅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下了直播，转过头却瞧见江雾仍是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夏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江雾，我是个变态，要离你远点吧？ 还不等夏袅想出合适的理由，便听见江雾冷得像是雪山融水的声音“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对不起...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江雾说着便要去找自己的行李箱收拾东西，夏袅立刻慌乱起来，暗斥自己在干什么，江雾本就心思敏感，他却表现得想要远离对方，能不让人误会吗？ 一把将人拉住，夏袅才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走，我喜欢和你一起住。” 最后半句夏袅说得小声，现在但凡是沾上“喜欢”两个字的语句，他都有些不敢在江雾面前说，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江雾嫌恶。 江雾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像是害怕被人遗弃的大狗，语气可怜兮兮的，凑在夏袅耳边叹息“那就好。” 夏袅心里塌陷一大块，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雾雾更好一点。 而江雾感受到少年的回抱，眼角眉梢挂上些许得意，他就是故意要在夏袅面前装可怜的，什么搬出去，才不可能。 他知道夏袅会心疼，会心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搬出去住，才会说这话。 江雾也知道夏袅抗拒自己，也绝不是因为嫌恶或者他哪里没做对，因为他已经反思了无数遍，那不为人知的心思他也藏得很好，并没有太过分的表露。 只是江雾不是神仙，也不是夏袅肚子里的虫，想破脑袋也不明吧夏袅为何这段时间对他靠近的反应这么大。 不过江雾知道拿捏度，并没有逼问，等到夏袅自己想通，应该是会告诉他的。 . 晚上睡觉时夏袅摒弃掉了所有杂念，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和江雾可是好朋友，对好朋友产生奇怪的感情简直太不义气了。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这天晚上夏袅和江雾靠得很紧，还抱住了对方半边胳膊睡。 这段时间学业繁重，夏袅心态摆正后，没一会儿就沉入了梦香。 睡不着的反而变成了江雾，心爱的少年靠得太近，鼻尖几乎抵在他的手臂上，皮肤感受到夏袅灼烫的鼻息，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热意都奔涌而下，堆积在小腹处。 黑暗中江雾深长地呼吸了一次，明明空调的风吹得四肢发凉，身体却仍旧发热。 夏袅睡熟后抱着他的力道松了，江雾把手臂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从自己那一侧下了床。 这间卧室附带有一个露台，江雾轻轻推开露台门，走到外面，夜风没有空调风凉爽，却让江雾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他倚靠在围栏上，抬头按着璀璨夜空，今天很晴朗，星子洒满了天幕，好看极了。 江雾揉了下指腹，莫名有些想念香烟的味道，烟确实不是好东西，劣质一点的很呛人，但却可以驱赶他心中的燥意。 第54章 足足在外面吹了二十多分钟的风，江雾身体里的那股灼灼烈火这才平息下去，回到房间，又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但夏袅还是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问“雾雾去哪了？” 江雾伸长手拍拍少年的背脊，像是哄小朋友睡觉一般，轻声回答“没去哪，上了个厕所，快睡吧。” 夏袅轻哼了一声已做回应，又再次沉沉睡去。 那天之后夏袅又恢复了正常，和江雾好得像双生子似的，他发现只要没有人在他面前提什么喜不喜欢，或是自己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就不会觉得和江雾之间的气氛奇怪。 夏袅便不再去多想这些，赵思韵被拒绝后也没有再来找过他，青春的暧昧意动再次离夏袅远去，少年还是那个直男脑回路，丝毫没有改变。 江雾见夏袅又恢复了和自己的亲昵常态，眼底暗藏的疑虑和担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势在必得的肯定，江雾发现他是真的真的不能让夏袅离开自己。 在夏袅彻底喜欢上他之前，江雾要杜绝一切可能会让夏袅离开他的事情发生。 只是在那之后小乐队的成员里，又多了一位发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人。 卫莺莺心思细腻，又是从市里回来的，见过和知道的东西都不少，她当然也不会觉得两人已经好上了，只是看着夏袅傻乎乎全然不知情的状态有些气急败坏。 卫莺莺私底下找到了江雾，还不等她发问，对方就直接袒露了自己的心思。 江雾坦荡大方，并且保证不会让这件事情对夏袅造成任何伤害，卫莺莺虽觉得这条路艰难，但还是希望俩人能有个好结果，在得到江雾的承诺后，便离开了。 夏擎和蒋妍玉她也了解，不像是思想封建固化的老旧父母思维。 只是有时瞧着夏袅傻不愣登地黏在江雾身上，卫莺莺还是会有觉得自己的傻子好朋友被吃干抹净还不自知的气愤。 但夏袅始终不明白女孩儿生气的点，祁邂逅也不明白，为此还怀疑卫莺莺真的喜欢上的夏袅，不然怎么每次看见夏袅情绪都阴晴不定。 知道全部真相的江雾默不作声，依旧对夏袅各种照顾、亲近，他在等待他的啾啾一步步踏进织好的笼子。 第31章 五月末，学生们迎来这个月第二件大事，月考。 长阳中学的月考是要换班级的，学生们还要搬几组桌子出去，教室里大概只留三十张来布置考场。 排列好桌椅，还要分贴考号，2班班级号在前面，容纳的考生名次也在前面。 这段时间江雾的考试成绩已经和夏袅不相上下，考生号是交给班长来贴的，在桌子的右上角。 等班长贴完，夏袅兴冲冲地跑去看了下，他和江雾上次排名相差不大，前后五个名次，正好排在一头一尾。 夏袅名次靠后些，在最后一排，江雾在第一排。 看着中间隔了四个位置，夏袅撇撇嘴，有些不乐意，他想要是能和江雾在前后桌该多好。 可惜的这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他比着江雾的分数来考。 但是夏袅很快又安慰自己，在同一个考场已经很不错啦，总比祁邂逅和卫莺莺好。 卫莺莺学艺体，成绩其实可以不用太好的，但女孩上进用心，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祁邂逅就不了，不说是吊车尾，也混迹在中等水平，但两人绝不可能在一个考场。 意识到自己又在拿祁邂逅和卫莺莺作比较时，夏袅心中警铃大作，怎么稍微一放松警惕，那些不太规矩的念头就自己跑出来了。 夏袅甩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梁争鸣为了鼓励他们考试，在乐队小群里发了一张参赛申请表，是市里举办的才艺比赛，比赛内容和形式不做限制，并且是以视频投稿的方式参加。 梁争鸣说了，要是他们总体成绩都还不错，那就帮他们报名。 几位乐队成员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连祁邂逅都在临考前抱了抱佛脚。 . 月考总共也就考三天，时间安排在一个周的末尾，考完把桌椅归位就能放学。 周五考完最后一科，江雾要上楼去抬桌子，路过夏袅，伸手捏了下少年薄薄的耳朵“弄完就在教室等我。” 夏袅还没来得及说好，便瞧见身高腿长的江雾大步走了，只在夏袅的耳朵上落下一片殷红。 长阳中学每次月考完都是直接放周末，乐队几人约好了要出去好好聚一顿。 祁邂逅估计先去帮卫莺莺去了，等夏袅搬完都不见人回来，顺带帮祁邂逅搬了进去。 还是江雾动作最快，还不等夏袅把祁邂逅那一箱子书抬进去，他已经下来了，顺势接走夏袅手上重重的书箱。 夏袅摸了下鼻子，总觉得有种事事被江雾照顾的感觉。 “走吧。”江雾出来后，又直接拿过夏袅的书包，叫上人走了。 偶有相熟的同学路过，瞧见他被拽住的手腕，意味深长的笑笑，笑什么？夏袅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那位同学的笑容始终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夏袅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没太让他烦恼多久，小乐队成员都在校门口聚齐了，祁邂逅上来就给了夏袅一个巨大的拥抱，“夏啾啾，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搬桌子的。” 第55章 全然忘了前几天还在因为发小和喜欢的女孩儿可能有点什么吃闷醋。 夏袅对此早就习惯了，祁邂逅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回想刚才祁邂逅抱他的那一下，再次感到奇怪，太奇怪了，都是男生，为什么和江雾亲昵接触就不一样呢？ 每次和江雾触碰都有种过电般的酥麻感，那感觉让夏袅上瘾、沉沦，这是夏袅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他没办法应对这种感觉带来的痴狂，也无法再继续和会胡思乱想的江雾保持距离。 快烦死他了，夏袅想，干脆将至抛在脑后不去多想。 . 聚会吃饭的地方是小县城里新开的串串火锅，味道很不错，价格也不算贵，平摊下来一个人六七十。 火锅需要自己打蘸料，夏袅坐在靠里的位置没动，祁邂逅刚要叫上夏袅。 却见江雾已经起身，拿着两人的碗去蘸料区了，祁邂逅瞧着这场景觉得嗓子有点噎，他和夏袅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都不见得清楚明了对方的口味。 江雾和夏袅一起住了才一个多月，就已经清楚夏袅的口味了。 直到卫莺莺挤过祁邂逅身旁，叹了声气又摇了摇头，祁邂逅才意识到莺莺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很好奇，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这种事情怎么问都不太对的样子。 祁邂逅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好奇，没多说什么，殷勤地跟上去想帮卫莺莺打蘸料，却被女孩儿拒绝了，说他不清楚口味。 祁邂逅感到郁闷。 虽然考试刚结束，成绩都还不知道，但几人已经在饭桌上商量起了参加比赛要投的曲子。 夏袅说这次要出新的作品，正好把卫莺莺之前被去掉的那句用上。 伍雨声提议他们可以找一个摄影比较好的同学来帮忙拍比赛视频，这次视频制作也是算在创作内容之内的。 卫莺莺提议说他们班的赵思韵可以帮忙，对方拍视频很有一套，平时也很喜欢研究相机和拍摄。 不知为何，夏袅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心虚地看了江雾一样。 见江雾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江雾看似好像没太在意他们在谈什么，一个劲儿给夏袅夹菜，毛肚、鱼丸、小牛肉...全是夏袅平时爱吃的菜。 祁邂逅有样学样也给卫莺莺夹起菜来，只有伍雨声自给自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十几岁的少年聚在一起吃饭，不管吃什么都跟抢似的，锅里烫的菜很快就结束一轮，又紧跟着来下一轮，直到吃得肚子圆圆，一群少年才停了筷子。 几个人结完账后散步回家，夜风吹拂，夏夜凉爽。 . 长阳中学试卷改得很快，等到周一回去上课，成绩便已经出来了。 因为学校提前放话，这次消息关乎着社团存在与否，所以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复习。 复习的效果不错，总体成绩提升了不小的幅度。 小乐队成员几人自然也是有涨幅的，把各自的成绩晒在群里，梁争鸣果然整理资料，帮他们把参赛名额报上了。 这次时间充足，从最开始投递到结束投递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筛选会在半个月内出结果，大家都兴奋，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搞起创作。 但梁争鸣把这事儿跟几个班的班主任都通了气儿，班主任都私自叫来嘱咐让他们不能落下学习。 本来这事儿没什么，可1班班主任觉得伍雨声是他们班的第一名还是尖子生，这事儿得跟他父母说说。 结果伍雨声当天晚上就被接回了家，没在学校里住，第二天更是学都没来上。 夏袅他们找1班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伍雨声和家里大吵了一架，父母把他在学校的宿舍都退了，不允许他再在学校里住，还把伍雨声关在了家里，警告他不想通就不能再回学校。 小队成员对此急得不行，比赛提交了申请，创作也在进行中，伍雨声的位置也不是随便找谁就可以替代的。 更何况大家相处这么久了，早就有感情了，怎么可能这样就轻易放弃。 而且夏袅看得出伍雨声是真的很喜欢贝斯，喜欢音乐，可惜在大人眼里有了一个失败者作为前车之鉴就要让后续小辈都牢记教训，一点行差踏错都不能。 夏袅他们还没想出拯救伍雨声的办法，对方家长就先找上了门，还找到了夏袅家里。 伍雨声家里是从商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却要求孩子一心向文，给家里整个学霸状元，也极其反对伍雨声像他堂哥一样玩什么音乐，最终一大把年纪，一事无成，整天在外面流浪飘荡。 他们没太关心过伍雨声生活方面、感情方面的需要，但在学习上却压榨得孩子喘不过气。 伍雨声的妈妈找上门来，张口闭口就骂夏擎和蒋妍玉身为教育工作者，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让自家孩子撺掇别人家的孩子去玩什么不正经的乐队。 那搞乐队的有几个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净耽误他们家孩子学习。 夏擎和蒋妍玉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平时夫妻俩待人客套有礼，周围邻居都对夫妻俩口碑赞不绝口，但那也是对着讲理的人，而非像伍雨声母亲这种没道理，胡搅蛮缠的人。 夏袅更是看不得父母受气，想冲上去将人赶走，却被蒋妍玉拦下来了，让江雾带着他先上楼，楼下的事情先交给他们来解决。 第56章 最后两家父母是怎么说的，夏袅没太听清，只知道伍雨声妈妈最后摔门走了。 大概一小时后，夏袅手机上收到伍雨声的道歉消息，还说让他们重新物色人选吧，把他顶替掉。 夏袅愁苦地看着江雾，问江雾“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少年已经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按住夏袅的脑袋揉了下，“啾啾没做错什么。” “这也不一定是伍雨声的真实想法，他也许只是想让母亲不再闹事。” “没事的，我们再想想办法。” 以前江雾对这类事情其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现在似乎被夏袅影响到了，即便最简单的解决方式确实是换人，可他还是不太想就这样轻易放弃。 夏袅没有选错人，也没有做错任何决定，伍雨声追寻梦想也没有什么错，错的是那刻板苛刻的父母。 他们更多的其实是想让伍雨声帮他们争脸面，而不是真的一定要伍雨声拿什么第一名。 夏袅沮丧地在江雾手底下蹭蹭，点点头，他们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但换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32章 几个少年说是想办法，却过了一周都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一周伍雨声都被关在家里，据说1班班主任都上门家访了，劝说伍雨声的母亲，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并非是让他们关孩子禁闭。 可惜，即使是班主任上访也没用，伍雨声母亲现在已经坚决要让学校取消白日梦乐队的存在，否则就不会放孩子回去上去。 1班 夏袅也很生气，对方母亲这就是在无理取闹，从一开始不允许伍雨声再加入社团，到现在要让他们解散，怎么可能？ 但还不等他们想出应对的办法，伍雨声就从家里逃跑了。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伍雨声的母亲叫喊着上门到他们几个人家里都搜寻了一圈，连卫莺莺一个女孩家都没放过，被卫莺莺妈妈拿扫把赶了出来。 最后伍雨声的母亲得知自家孩子是真的杳无音信、彻底离家出走了，这才失魂落魄起来。 是她亲手将伍雨声逼走的，怪不了别人。 夏袅他们几个孩子虽气愤对方母亲的做法，却也担心伍雨声的处境，纷纷在微信上发消息问对方的行踪。 只是伍雨声谁都没回复，谁也没联系，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伍雨声去了哪里。 伍雨声的妈妈一改之前的态度，眼巴巴地上门来求夏袅他们帮忙联系联系孩子。 他们找过家里，伍雨声离开时是带了手机和几百块现金走的，但现在谁打电话联系对方都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他们是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来求和伍雨声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孩子。 . 只是现在他们找上夏袅他们也没用，伍雨声连夏袅几个人的消息都不回。 伍家父母还报了警，但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 还是江雾想起之前听夏袅给他讲认可伍雨声的过程，带着夏袅找到了那家小酒馆的老板。 老板给了他们伍雨声堂哥的联系方式，江雾试着打了过去。 从对方堂哥那里他们得知，伍雨声连他们都不联系是觉得，因为自己的事情闹成现在这样有些愧对他们。 堂哥也知道堂弟的倔脾气，平时看上去斯斯文文，实际骨子里比谁都叛逆，比谁都倔强。 堂哥知道，这件事件还是让夏袅他们去劝劝才会有好结果，就把伍雨声现在的所在地告诉了他们。 本来伍雨声一逃出家里就联系了他，赌气说要去找他，跟他一起当个流浪歌手。 堂哥哪里敢耽误他，更何况别人不清楚，堂哥自己也清楚，现在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看着潇洒自由，实际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梦想养不活现实，他一直坚持也是因为没办法，却不希望堂弟踏上和自己一样的路。 劝说对方先冷静下来后，堂哥就把伍雨声安排在了小县城的一个朋友家，那位朋友在县城里开烧烤店，让帮忙照顾着点。 夏袅和江雾循着堂哥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去的时候伍雨声正在帮忙上菜。 炎热灼人的夏季傍晚，伍雨声满头大汗，奔忙来奔忙去，一点都不得空。 堂哥的朋友本是不让他帮忙的，但伍雨声自己坚持，说不能白吃白喝他们家，主动要求要在店里帮忙，还不要工资。 这事情朋友也跟堂哥说过，堂哥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在接到江雾电话时便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即便是夏袅他们不联系他，他都要主动找他们的联系方式了。 夏袅和江雾蹲在马路边等，祁邂逅和卫莺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打算等伍雨声稍微不那么忙了，再上前去和他搭话。 不等他们主动找上伍雨声，对方已经在堂哥朋友的提醒下发现了他们，看见他们四个伍雨声有些局促，尴尬地挠了下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凝固片刻，最会活络气氛的祁邂逅提议，不如他们就在这里吃一顿。 堂哥的朋友听见了，也招呼伍雨声“对啊，带你朋友过来坐坐。” 伍雨声却像是被重锤翘了一下，“朋友”这几个字他是第一次意识到其中的含义，在以前他成天忙碌学习，连班上都没什么一道走的人。 后来被祁邂逅拉入白日梦乐队，伍雨声也始终感觉和另外几人隔着一层膜。 第57章 他好像随时都做好了失去的准备，所以即使投入，也没有达到百分之一百的劲儿。 之前他真的很羡慕夏袅，羡慕对方是有什么想法就要去做的人，哪怕过程中有再多挫折和问题，夏袅也会主动去解决，继续坚持下去。 而这次离家出走，是伍雨声长大到现在第一次反抗，并且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里，能独自在外面飘荡几天。 几个人围着小桌坐下，伍雨声都还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们，把菜单推到众人面前，局促地说“你们要吃什么就点，我，我请客。” 伍雨声本以为最不客气地会是祁邂逅，却不成想江雾径直拿过了菜单，和身旁的夏袅看起来。 烧烤摊是每桌客人自己在小本子上写下他们要的菜，江雾都没怎么跟夏袅商量就写下了一大串，随后才推过去给夏袅检查一遍。 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他喜欢吃的，但江雾现在已经对夏袅的喜好了如指掌，点的菜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夏袅大概扫了一眼就将菜单和本子转给了祁邂逅和卫莺莺。 伍雨声在上菜前猜想了许多，一直坐立不安，猜测夏袅他们会问他什么，会怎样劝说他，又会怎么吐槽抱怨他的家长竟然是那样的人... 诸如此类，伍雨声想了许多，但这四个人什么相关的都没说，等菜上来，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吃菜，好像真就是为了来吃烧烤似的。 直到烧烤吃了一半，夏袅才提起个话头，聊起这次参赛的作品，要往哪个方向靠。 夏袅让大家都提提意见，其实歌词有些卫莺莺那两句做基调，已经差不多定下大概方向了，可夏袅就是想引伍雨声加入他们的讨论。 以前伍雨声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太少了，通常都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提议或者附和，完全没有自己真正的想法。 . 蝉鸣声声，夏日的夜晚烧烤配汽水是再痛快不过的事情。 少年们激烈的讨论声都快漫上这一片上方的天空，一开始伍雨声还是支着下巴听他们说话，到后来夏袅问了一句他的想法后，伍雨声怔愣片刻，试探着说了一句。 夏袅又问还有呢，伍雨声只好接着说下去。 不知不觉间他说得越来越多，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有些想法太过天真或者不切实际，但现在说出来后，大家都纷纷附和他。 伍雨声第一次体会到，和朋友畅所欲言的感觉，这在此前的十多年里，从未有过。 在小一些的时候，伍雨声很喜欢堂哥回来，每次堂哥回来也会跟他那群乐队朋友聚会喝酒聊天，听他们天马行空的聊天，是伍雨声偷来的快乐。 现在他竟然自己加入了，感觉跟旁观者大相径庭，虽然他们未成年，不能喝酒，伍雨声还是有种上头的感觉。 直到夜色浓浓，旁边几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他们这边的聊天才逐渐停歇下来。 伍雨声的心脏仍旧怦怦直跳，他发现自己离不开贝斯，离不开音乐，更离不开白日梦乐队。 可是要坚持下去，就要主动出击面对，他不应该龟缩在这里逃避面对。 说着是伍雨声请客，但几个少年还是凑了钱aa，他们都知道伍雨声出门只带了几百块，这一顿岂不是要把这几百块全部给掉了。 三个人凑过去结账，桌上只剩下了伍雨声和江雾。 伍雨声其实一直觉得江雾跟他挺像的，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但对方又有夏袅拉着，这点跟他不同。 “谢谢你们。”伍雨声还是鼓起勇气对江雾说了句感谢。 不曾料到江雾听见这话却笑了起来，那笑容漾着某种特别的温柔，“谢谢夏袅吧，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伍雨声心上再次被剧烈撞击震颤，确实，没有夏袅的坚持，他们不会组成乐队，没有对方的认可，他也不会有机会站上舞台，没有夏袅的坚决不放弃。 他也不会在这个平凡的夜晚，认识到音乐和贝斯对自己的重要性。 江雾看着伍雨声，知道对方是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夏袅真的像个自发光的小太阳，永远火热，永远朝气蓬勃，带动身边的人一起走向光明。 江雾就是被夏袅一点点从深沉的黑暗里拉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夏袅的感染力。 一直到几个人分散回家，夏袅都没有提一句关于伍雨声家里的事情。 直到只剩下他和江雾两个人，才有些忐忑地拽住江雾的胳膊问“雾雾，你说他能想通吗？” 夜色中江雾笑了起来，好似冷淡的湖面上起了一道道轻柔的涟漪，他拍拍夏袅蓬松的发顶，坚定说“放心吧，他已经想明白了。” “真的吗？”夏袅迟疑地问。 江雾认真点头，心里的梦想没有这么容易熄灭，有时不过是需要一丁点火种将它点燃，而夏袅就是这一点星火。 轻敲了一下夏袅的脑袋，江雾说“别想了，他会好的，走，回家。” 夏日夜晚寂静，只有蝉鸣还在歌唱，而江雾护着他的小火种，悠闲散步回家。 第33章 那天小乐队成员几人相聚过后，伍雨声果然回家了。 母亲抱着他哭嚎过后便拎起扫把要打他，但伍雨声早就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儿了。 一把拽住了母亲手里的扫把，又抽出来，远远丢开。 第58章 母亲被伍雨声的举动吓到，再不敢无理取闹，哭闹吼叫，伍雨声在才能和父母好好说话。 他们家一向是母亲比较强势，家里的大事是由母亲操办。 伍雨声知道母亲辛苦，却也不愿成为对方向外人炫耀的傀儡。 这天一家人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伍雨声没说别的，只说若是他成绩有半分下滑，在完成学业前不会再碰一次贝斯。 有了这句承诺，和伍雨声坚定不移的态度，母亲这才略微松动，在丈夫的劝说下答应了孩子。 伍雨声再次回到学校上课，周三照常去社团活动室训练，创作部分积极参与。 让夏袅彻底松了口气，要是伍雨声没能回来，他还真不知道找谁来顶替贝斯手的位置。 夏袅逐渐发现，他们聚在一起好像是命运使然一般，少了任何一个人，白日梦乐队都不再完整，不再是最初那个为梦想组建的小乐队。 那样的白日梦乐队，夏袅宁愿不要。 放学后，夏袅和江雾一起回家，少年今天心情明媚，抱着江雾的手臂甩了甩，叹声道“雾雾，真好。” 傍晚的风徐徐，撩起少年额上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江雾看了一会儿夏袅的侧脸，才收回视线，跟着叹道“真好。” 也不知是在说事情能圆满解决真好，还是身旁的少年真好。 . 事情解决，几个人便迅速投入了作品创作和视频拍摄的流程中。 拍摄视频时卫莺莺还是叫来了赵思韵，女孩儿瞧见夏袅时，脸上泛起薄薄的羞红。 明显是心思未了，还对夏袅存在念想，一旁的江雾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大概能猜到卫莺莺的意图，小女孩觉得这条路难走，在大城市亦是如此，更何况县城这样的小地方，以后俩人要面对多少闲言碎语都不知道。 更何况，夏袅还不一定是弯的呢。 卫莺莺对待夏袅的心思是好的，江雾不计较，但夏袅就得是他的，他不可能让给其他任何人。 那是点亮他生命烛光的小火种，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 而且，江雾明显感觉到，夏啾啾最近对他...似乎快要开窍了... 但夏袅还没成年，江雾不希望对夏袅的学业造成任何影响，就像卫莺莺所担心的，这毕竟是小县城，大家的思想都不够开放，若是被学校知道，指不定俩人要受到什么处分。 若是江雾自己，他无所谓承受怎样的后果，可夏袅不能。 江雾打算忍耐下去，等到夏袅十八岁，再进行下一步。 但现在不能忍耐，他要把身边的障碍都清楚干净。 在赵思韵的拍摄中，江雾配合是配合，就是眼神始终带点凶，一旦需要拍摄的镜头结束，立刻就黏到夏袅身边去了。 举着矿泉水瓶给夏袅喂水，帮夏袅擦汗，用作业本帮夏袅扇风...江雾的心思昭然若揭，偏习惯了对方的夏袅毫无察觉，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已经很正常了。 女孩子心思敏感，一天下来早已明白江雾想表达的意思。 卫莺莺也看出来了，在拍摄结束后瞪了江雾一眼，怕赵思韵伤心，追着要和赵思韵一起回家。 两个女孩儿相约着回家，祁邂逅不好再继续跟上去，只好勉强和夏袅一起走一天。 挽着赵思韵的卫莺莺本想安慰安慰对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却见赵思韵眼眸亮亮地看着她，带着些惊喜地问“莺莺，他们是一对儿吗？！” 卫莺莺大惊，觉得她之前可能是低估了县城里的思想开放程度，本以为这里的孩子都质朴纯真，但...在她解释现在只是江雾单方面暗恋夏袅后，像是打开了赵思韵的什么奇怪开关。 对方立刻兴奋的给她安利科普了一堆她都不曾了解的广阔耽美文学。 卫莺莺恍惚回到家里，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夏袅以队长的名义将制作好的乐队视频上传到比赛指定发布的网站，并打上相应的标签后，暑假也悄然来临了。 不过，这次期末的前一个月，他们刚送走了高三的学长学姐，等到暑假再回来，他们就是新的高三学子了。 比赛视频投递成功是件好事儿，但还有一件事，是这场夏袅他们刚享受了半年的社团活动在他们升入高三后就不能再参加了。 长阳中学只让高一高二的学生组织参加社团，高三都得拼搏考大学。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考完后，小乐队成员聚集在活动室里，收拾各自的乐器。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不舍，活动室里的气氛沉闷不已。 “咚咚”两声，活动室的门被敲响，少年们的视线望过去，瞧见熟悉的身影，异口同声喊了句“梁老师。” 梁争鸣站在门口，逆着光，却还是能看清楚脸上的笑。 他走进来问，“都收拾好啦？”活动室里没人再回答他，放眼一看，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却没有一个人率先离开，都在舍不得呢。 夏袅也沮丧极了，当初兴冲冲申请这个社团的时候，没想过自己高三不能再继续参加，他想着还早呢，抱着万一的侥幸，觉得学校看着社团举办不错，说不定会放任高三学生继续也说不定。 但学校的升学率是个问题，校长不可能不考虑，因此这项规定是定死了的，是夏袅自己把他忽略了。 第59章 这些人都是他一头热拉进来的，现在社团不办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其他人。 梁争鸣看出孩子们的低落和沮丧，却开口爽朗地笑出了声，这些青春期的孩子有时候犯起蠢来也挺可爱的。 “你们是乐队诶，关社团什么事儿？”梁争鸣弓腰探头，打趣着问话。 夏袅看向他，桃花眼里又亮了光，水濛濛的一片潋滟，少年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梁争鸣，真挚地说了声“老师，谢谢！” 没有梁争鸣最开始帮他们当指导老师，这个社团组建不了，没有梁争鸣建议他们自创作品，他们还在模仿别人翻唱，没有梁争鸣提醒他们，他们还真觉得自己的梦就这样轻飘飘的散了。 对啊，他们是乐队，走到哪里都是乐队，没了活动室，不过是少了一个一起训练的地方。 练习室是可以重新再找的，乐队却是不会散的。 少年们脸上的忧愁不在，重新扬起充满青春朝气的笑容，奔赴更好的未来。 只是梁争鸣在鼓励劝慰他们后，也不忘给他们敲警钟，学习还是不能丢掉的，只有上了好大学，才能让乐队走得更远。 孩子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纷纷郑重点头，答应梁争鸣一定会兼顾学习成绩。 这学期放假前各班班主任也说了个消息，下学期会多增设一个艺体班，现在还有想走艺体这条路的同学可以好好考虑。 这件事被夏袅放在了心上，但他暂时还没跟别人说，连江雾也没透露。 打算等自己再好好想一想，才找家里人和江雾商量。 他想学音乐，自是要通过艺考的，但转不转到新的艺体班，还需要多加考虑。 . 少年们的心结解开，便各自抱着心爱的乐器回家了，只剩下夏袅和江雾还在等夏擎开车来接，江雾的鼓太大太重，夏袅的电钢也不是很好拿放，他们不可能拿得回去，只能麻烦夏擎跑一趟。 好在，夏擎倒是不介意，几个少年约好了，放假的时候要一起去找练习室，租金大家一起凑，到时候还得麻烦夏擎再帮忙运过去。 夏擎是个开明家长，即使儿子马上就要上高三了，也还是不会阻拦对方追寻梦想。 他相信夏袅和江雾都能自己平衡好，两个孩子都不是需要人操心的。 还有一件事情夏袅瞒着江雾在准备。 暑假要到了，江雾的生日也快要到了，就在放假后没几天，夏袅瞒着江雾，和其他人商量了很久，还准备了一件礼物。 搞得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江雾其实早就察觉不对了，夏袅不太会隐藏表情，每次看他都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巴不得把我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这件事写在脸上，江雾也不戳破，暗自等待夏袅给他准备的惊喜。 江雾以前过生日过得很简单，吃一顿奶奶煮的面条，晚餐加一顿肉就行了。 蛋糕什么的，为了节省用钱都没舍得吃，但奶奶记在心里，每次都会给他买小时候才会吃得，几块钱一个，用亮粉色装着的鲜花奶油小蛋糕。 江雾小时候最爱吃鲜花下面的蛋卷皮，后来长大了，就不太喜欢了，总觉得太腻，但奶奶还是会记得给他买。 可惜...现在奶奶不在了。 意识到自己心底又泛起一些晦暗念头时，江雾侧头看了下夏袅。 因为鼓放不进私家车的后备箱里，夏擎不知去哪借了一辆皮卡车，现在他和夏袅还有那一套鼓，加上夏袅的电钢，都坐在皮卡车后面的斗上。 风吹乱少年蓬松的发丝，夕阳的光偶尔钻过树缝打在少年白皙的脸颊上，像是在上面洒下点点金光。 江雾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奶奶在天上陪着他，而夏袅在人间陪着他。 少年是他人生中一道突兀的光，他会循着这道光，走向敞亮的未来。 第34章 暑假开始前几天，夏袅和江雾上午跟小乐队成员去看练习场地，下午两人就窝在家里做作业。 夏袅偶尔会躲着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不给他看，对此，决定等待夏袅给予生日惊喜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的江雾还有些异议。 可即便他佯装失落委屈，也没从夏袅那里得到半分信息。 一直到七月十五这天，夏袅一大早就出门了，没叫上江雾。 他破天荒起得比江雾早，江雾醒来后身旁都没人了，家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通都没瞧见人。 等到摸过手机打算问问夏袅跑哪去了，摁亮手机屏幕，瞧见上面显示日期是七月十五，江雾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到了。 江雾这才反应过来，夏袅这几天估计是在准备什么。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江雾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干啥，夏擎和蒋妍玉夫妻俩一放假就约着老友去旅游了。 看着夏袅凌乱的书桌，江雾想着帮忙收拾一下。 桌子上全是夏袅写写画画的音符和歌词，右上角还标有序号，江雾一开始没注意内容，一张叠一张地收起来。 直到有两张漏了序号，江雾才认真看了下内容，怕把夏袅的作品顺序弄乱了。 等看到歌词内容后，江雾眼神一滞，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开始往前翻。 看完之后，心脏长久的鼓噪一阵，久久都无法平息。 夏袅把他们的相遇相识全部写成了一首歌，捏着几张薄薄的纸，江雾满脑袋都是少年弹着钢琴给他唱歌的模样。 第60章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接自己的生日惊喜了。 . 期待归期待，江雾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稿纸叠好放回去，还贴心的吧夏袅漏掉的那两张标上序号。 放好稿纸，江雾也不急着找夏袅了，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做，江雾单独注册了一个自己的账号开了直播。 之前夏袅使用的直播账号已经成了他们共同的，赚得钱都让蒋妍玉和夏擎帮忙提现，提现后他和夏袅六*分。 奶奶的骨灰一直寄存在殡仪馆，需要按时交管理费，所以江雾得自己赚钱。 本来夏袅还提议他们一人一半的，但江雾出境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好说歹说才让夏袅同意六*分。 江雾知道夏袅是想方设法地在帮他，但过了今天，他就成年了。 以后可以自己直接开直播，他要赚钱给奶奶的寄存费，还要换夏擎和蒋妍玉负担的生活费，还要赚钱养他的啾啾。 江雾觉得，要有足够的实力和物质基础，才能保障他和夏袅的未来。 因此，要早点开始努力。 实名过后就可以开直播了，江雾去了放架子鼓的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是夏擎和蒋妍玉想准备给他的房间，但夏袅不想跟他分开住，便空出来暂时存放两人的乐器，旁边还摆着夏袅从学校带回来的那台电钢。 相处时间越长，江雾也就越清晰地意识到夏擎和蒋妍玉是真的不缺钱，养俩个孩子对他们来说也很轻松，但他不能不知恩图报。 并且，他的啾啾在这样好的物质条件下长大，未来他给夏袅的只能更好。 这个账号是个新号，还没什么名气，江雾先录了一段打鼓的视频放上去，才跟着开了直播。 江雾无所谓露不露脸，镜头直接将他和鼓都框住，直播就正式开始了。 现在是暑假，人流量比较大，加上江雾天赋和样貌都很出众，很快就吸引来一大批观众。 【恭喜宝藏发现了我！】 【呜呜呜，才18岁啊，又帅又有才，人类进化没带上我】 【这样的弟弟到底是谁在谈？】 【这双手...有点子熟悉】 江雾没怎么看弹幕，他寡言少语，不太会迎合观众，只是在弹幕点歌的时候看看歌名。 虽然不怎么讲话，但弹幕点的歌他基本都表演了一遍。 话少，有个性，颜好，才艺佳，江雾很快就吸引了许多粉丝，一直打鼓打到将近中午，门突然被推开。 “雾雾，你在练鼓吗？”夏袅循着声音找来。 听见这个名字，有熟悉的观众立马反应过来，是那俩个小哥哥里的其中一个。 不过弹幕很友好，没有问俩人为什么分账号了，都是在恭喜江雾终于有自己账号的，他们早就想关注了。 夏袅挨过来，江雾自然地圈住他的腰，把他搂到身边贴着。 这样的亲昵动作在俩人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观众看见两人仍旧这样好，更是不纠结为什么分账号，都纷纷嗑起糖来。 江雾这才回答夏袅“在直播。” 夏袅稍微凑近了些，没太注意弹幕，只发现是新号，却也没问江雾原因，反而惊喜地转过头看着江雾。 “对哦，雾雾十八岁了，可以有自己的账号了！” 有机敏的观众立刻反应过来，江雾今天生日，开始整齐地送上祝福。 江雾第一次被这么多陌生人祝福，有些意外，只是闲来无事播一下，却不成想有意外收获。 镜头没有框到夏袅的脸，只有江雾一个人看见，夏袅见到这些祝福，比寿星本人还开心。 等到大家的祝福渐渐停歇，夏袅帮江雾和观众说拜拜，解释要带江雾去过生日了。 等夏袅说完，江雾就伸长手一点，关掉了直播，他怕再不关，弹幕就刷起一些少儿不宜的语言。 不知道是不是他到了十八岁，这边的弹幕要比旧账号那边更劲爆一些... 他可不想每次都解释着他们是兄弟情的夏袅还没完全开窍，就直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好在，夏袅也没察觉他的异常，兴冲冲地要带他出去过生日。 回房间收拾东西时，夏袅发现他那堆散乱的稿纸都被收捡整齐，一看便知道是谁收的，忽然有些着急，生怕江雾知道了今晚的生日惊喜。 “雾雾...你，你看过了？”夏袅指着那叠稿纸问。 江雾早有准备，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只道“没看内容，你右上角标了序号，我按序号整理好了。” 夏袅顿时大松一口气，悄悄拍拍胸口，没察觉一直注意着他的江雾侧过头轻笑了一下。 他的啾啾好可爱，可爱到他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在夏袅的唇上印一个清甜的吻。 但江雾算过了，还有五个月，夏啾啾才满十八岁，还有整整一年他们才能高中毕业。 时间好漫长，不过江雾愿意等待。 . 夏袅花了一上午时间和小乐队其他人商量安排好了今天一天的行程。 中午他们先去吃饭，吃的是一家味道鲜美的鱼火锅，这家的鱼没有刺，肉质香滑软嫩，是夏袅早就想带江雾去吃的东西，只是这段时间忙着比赛投稿又忙着期末，根本没时间。 现在倒是刚好，不过鱼虽然没刺，却又很多花椒。 明明是江雾生日，被照顾的人还是变成了夏袅，鱼肉上裹挟的花椒都被江雾耐心仔细地夹了出来，把干净的鱼肉放到夏袅碗里。 第61章 快吃完，夏袅才懊恼，来之前他明明想着要好好照顾江雾一次的，但最终还是变成了被照顾的人，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只能作罢。 夏袅都已经习惯被江雾照顾了，想着以后要是没有江雾他该怎么办。 今天外出准备东西时，夏袅这个钢筋脑袋终于察觉一丝祁邂逅和卫莺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即便是之前发小明确告诉过他喜欢卫莺莺这件事，夏袅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收过赵思韵的情书后，这些年少的青涩情绪才慢慢爬上夏袅的脑海。 只是那是奇怪别扭的情绪都是对着江雾产生的，夏袅从未经历过，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可是当他看着发小和卫莺莺的背影，想江雾是否也会喜欢一个女孩儿，是否有一天也会像对他一样对另一个女孩好，甚至还要超过时，心里漫上一些酸涩的情绪。 夏袅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藏在心底谁也不说，但喜欢是按捺不住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和江雾亲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江雾。 可他又很怕，怕江雾知道他的心思，被吓跑，还会厌恶、讨厌他... “啾啾？发什么呆呢？”江雾的手在夏袅眼前晃晃，夏袅骤然回神。 “没，没什么，吃完了吗？吃完我们转场啦！”夏袅藏起心思，警戒自己不能泄露半分，他实在不想被江雾讨厌。 这顿饭吃得有些久，吃完已经是四五点了，小县城里其实没什么好玩儿的，只有城北最近新建了一个广场，一群人去那里玩到天色擦黑。 夏袅才拉着江雾，招呼上大家，往河滩边去。 江雾大概猜到他的惊喜要来了，心脏再次开始激烈的跳动，抓着他的手热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热烈的燃烧起来。 到了河滩边，夏袅才松开江雾的手，转头灿笑一声“要开始咯。” 随后夏袅跑到河边的石墩上坐着，怀里多了一把吉他，江雾后知后觉电钢不好带，所以夏袅借了祁邂逅的吉他。 虽然他更想看夏袅弹钢琴，但...吉他也不错。 随着流畅的节奏泻出，夏袅周身还燃起了烟花，璀璨的烟花接连不断地闪烁着，少年在焰火中间为他歌唱。 小城市的夜晚有许多人在河滩边散步，瞧见这场景都纷纷围过来。 在最后一批焰火燃尽时，优美舒畅的曲子也结束了，江雾脑海里却久久回响着夏袅唱歌的声音。 少年的音色很干净清润，像是夏日里从山上泻下的冷泉，淌过江雾干涸的心田。 “江雾，十八岁生日快乐！” 少年的祝福声刚落，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也纷纷说着“生日快乐！” 夏袅给了江雾一个热闹又难以忘怀的十八岁成人礼，江雾难以抑制地将少年紧抱住，他的啾啾，世界上最好的啾啾。 在周围感叹少年情谊真好的声音里，高个子男生嘴唇轻擦过怀中男生的发丝，随着夜风落下一道轻柔的、无人觉察的吻。 第35章 生日当天的蛋糕是几个人回夏袅家吃的，夏袅定的冰淇淋蛋糕，只能存放在冰箱里。 吃完蛋糕，男生们把卫莺莺送回家，又返回夏袅家继续玩。 没有上课限制，不用早起，他们在夏袅的房间连着投影仪打游戏。 夏袅和江雾配合得很好，也可能是江雾今天生日，运气好，他们一直赢。 赢到祁邂逅仰天高呼不玩了，这才停歇下来。 结束游戏，夏袅随便找了部电影放着，靠在江雾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慢慢的几个少年聊起天，电影内容早忘到天边去了。 夏袅侧头看着江雾，问“雾雾，你要走艺体吗？” 不曾想，江雾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就有了答案，他摇头“不走，你走就好了，我要学比较赚钱的专业，以后好养你。” 夏袅心跳变得剧烈，他不知道江雾是怎么神色如常地说出养他的话，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但江雾眼神里的坚定又不似玩笑，夏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好半晌才顺着江雾的话圆过去“好啊，我去追寻梦想，雾雾负责养我！” “嗯。”江雾再次肯定地应下。 夏袅佯装自然地撑起身，去问祁邂逅和伍雨声“你们呢？” 他其实没太想知道另外两人的想法，只是怕再和江雾贴得这么近，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就要被江雾听见了。 伍雨声摇头，他不可能走艺体的，能让他继续待在乐队已是父母最大的让步了。 祁邂逅说他也许会，但大概率是走体育方向，他的吉他弹得不错，可唱歌就差太多了，要想走专业方向，先天条件差了些。 说完房间里的气氛安静了一瞬，夏袅找不到别的话题转移注意，视线跟江雾撞上，又像被烫到一样急速缩了回去。 靠回床头假装继续看电影，心思却全然不在电影上，夏袅不禁想，江雾说要养他，那江雾以后的老婆怎么办呢？江雾会有老婆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夏袅一整晚，但他也没敢问，少年的情动总是胆怯的，生怕踏错一步，连朋友都没得做。 . 江雾十八岁的生日过得很开心，但他发现那天生日过后，夏袅又开始躲着他了。 具体表现在每天晚上睡觉，不再紧紧贴住他的胳膊，而是远远缩在床边，一翻身就能滚下床去。 第62章 并且睡觉时，磨磨蹭蹭，时常等着他睡着了才偷摸上床。 早上也一反常态起得比他还早，做作业时两人手肘不小心碰到，都像是触电般弹开。 江雾眼底幽暗，心思翻涌，他怀疑他的啾啾开窍了，却又不敢这么笃定。 江雾只能找到机会，让夏袅重新黏上他。 这天晚上，夏袅发现江雾情绪恹恹的，也不太爱搭理他，甚至没找他说话。 就连吃饭都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夏袅心底忐忑，江雾不会是察觉什么，开始讨厌他了吧？ 这个念头盘踞在夏袅心底，久久挥之不去，他有点难过，果然被讨厌了吗？ 正在夏袅纠结伤心的时候，江雾却先发制人，临睡前，等夏袅洗漱完，便垂头坐在床沿边，怀里还抱着毯子。 见夏袅出来，眼眸里立刻酿上细碎的难过，“我去睡沙发。” 夏袅瞪着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江雾，他...已经让江雾厌恶到这个程度了吗？ 江雾见夏袅怔住，趁热打铁，有些委屈地说“啾啾最近...好像都不太想和我接触。” “可能是我哪里做错了吧，虽然我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但还是先跟啾啾说声对不起。” “你睡吧，我出去了。” 江雾的五官天然带着一种破碎感，这样垂着头低落说话时，简直要让人心都碎了。 见江雾快要走出房间，夏袅一把将人拉住，心底却松开了口气。 原来是江雾误会了，不是因为讨厌他，也是他这段时间过于应激，是他的错。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夏袅后面越说越小声，生怕江雾追问他是什么问题。 这他可就答不上来，总不可能直白地说他好像对自己的朋友起了怪心思。 夏袅拿不准江雾讨不讨厌这种事情，他有些怕失去江雾。 好在江雾没有非要追问他，得知不是自己的过错就转身走了回来，江雾眼眸里装着细碎的星子，像冰川上空的星河，“那今晚不要再离我这么远睡了，行吗？” 受到蛊惑一般，夏袅愣愣地点头。 只是晚上贴在江雾身边，夏袅还是有些许僵硬，他没瞧见黑暗里，江雾嘴角上翘，为他的啾啾终于开窍而高兴。 江雾长臂一揽，身体一侧，整个人都压在了夏袅左半边身体上，夏袅被吓了一跳。 再次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温凉感，江雾的温度很低，在炎热的夏天挨上去总是格外舒服。 夏袅心里一横，像管他呢，反正江雾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大胆一点也没什么。 他克制一些，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安慰好自己的夏袅贴着江雾睡了过去，江雾看着再次回到他身边的夏袅，偷偷在少年的软唇上蹭了一下，不敢太用力，怕自己暗藏的欲念一发不可收拾。 前一晚刚平复好心情的夏袅，却在早上起床时坐在床上呆愣了半晌。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和江雾纠缠在一起...梦里的视线都是颠倒的，混乱的，夏袅甚至分不清置身何处，只记得梦里江雾粗重的呼吸和热烫的吻。 天呐，夏袅手背贴上额头，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 一旁的江雾醒后便瞧见夏袅呆愣愣地坐在床头，脸颊红红的，他伸手去摸，“生病了？” 夏袅被他带着凉意的手刺激得打了个激灵，又怕江雾再误会，没敢躲开，只强装镇定地说“做了个噩梦。” 听完他的回答，江雾坐起身，摸了摸他蓬松的发顶，嘴里轻哄着“摸摸毛吓不着。” 夏袅脸上稍褪的红又汹涌反扑，红得更厉害了，他匆忙下床，“我去，去冲个澡。” 江雾刚清醒没多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夏袅的异常，但瞧着少年微红的眼尾，和羞红的脸颊，早已经历过同样情况的江雾心情好的偷笑。 真希望拨动时钟指针可以让时间快进，他真的快要等不及了。 望着少年匆匆逃走的背影，江雾去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将清晨的风吹散体内的燥热。 没办法，夏啾啾占了浴室，他只能自己平息了。 . 八月初，夏擎和蒋妍玉这对放养型父母终于玩够了打道回府。 回来瞧见两个孩子没缺胳膊少腿儿就放心了，打算带着孩子们出去搓一顿。 吃饭的时候夏袅提了自己想走艺体的事情，他从小都有自己的主见，并且坚定地热爱着音乐，夏袅希望可以考入音乐学院，踏上更专业的路途。 夏擎和蒋妍玉虽然尊重夏袅自己的意愿，但作为家长还是要考虑一下新班级的师资力量和整体水平。 这件事夏擎说等他问一下老杨再说，但夏袅知道父母其实已经同意一半了。 唯一可惜的是，江雾不走艺体，不然他们就能做一年的同班同学了。 可惜到一半，夏袅蓦地想起早晨自己的异常反应，脸上不禁红了红，觉得还是拉开点距离比较好，不然还不知道他身上又会发生什么异常... 夏擎和蒋妍玉还顺便问了下江雾的意思，江雾的回答和上次夏袅问他时一样。 他不走艺体，想学更能赚钱的专业，夏擎和蒋妍玉都表示理解，觉得江奶奶的病还是给江雾带去了一定的影响。 他们却不知，眼前的少年人正琢磨着给他们儿子一个有着坚实物质基础的未来。 第63章 吃完饭，一家人在河堤上散步，路上遇到很多熟人，小县城就是这点不好，出趟门，走不了一百米就是一个熟人。 竟还在河堤上遇见了当初江雾家楼上的大爷，大爷一时间还没太认出来，眯缝着眼睛看了江雾好一会儿，直到江雾开口叫了他一声，才确认眼前就是江家小子。 “嚯，江雾小子不错嘛！开朗不少哩。”大爷拍着江雾的肩背，有些欣慰地说着。 当初江奶奶走后，他们这些老邻居也打听了孩子的去处，得知被同学的父母收留，都纷纷担忧了一阵，怕江雾寄人篱下过得不好。 没成想，这么久不见，江雾这孩子虽还是表情不多，话也不多，周身的气质却跟以前不一样了，温和许多，也阳光了些。 看着孩子过得好，大爷一颗心便落地了，江海虽是个畜生，江奶奶和江雾却都是好人，好人就是得有好报。 江雾对大爷笑了一下，拉过夏袅，“啾啾拼命拽着我，我不能辜负他。” 大爷笑着点头，嘱咐江雾以后也要越过越好，天上看着的奶奶才会放心、开心。 江雾自是知道，他抬头看着漫天璀璨，在心底悄悄请求奶奶原谅，他喜欢上的他的小月亮，无法走普世眼里的康庄大道。 不过江雾相信，奶奶是会支持和理解他的。 第36章 准高三生的暑假很短，只有敷衍的一个月。 要不是怕学生怨念太大，学校恨不得一天都别放，直接进入高三炼狱式复习阶段。 高三其实是枯燥的，新课程基本都在高二下期就学完了，高三一整年都是用来反复复习已经学过的东西，不断巩固加深，不断刷题，才能让少年们在高考战场上挥出利落的一剑。 开学第一天夏袅去了自己的新班级，还是和祁邂逅一个班，只是他俩选择的专业不同。 新班级是由各个班级选择艺体方向的学生重组的，其中也有文化生。 让夏袅意外的是，江雾陪着他到新班级后，就没离开。 在选择座位时还直接坐在了他身边，夏袅这时才回过味儿，他要和江雾当同班同学了。 意识到这一点，让夏袅比加入新班级还要兴奋，突然觉得即使是重复复习知识点的高三，也不枯燥了。 他很期待，和江雾一起努力的日子，共同奔赴明亮的未来。 新班级是18班，原本整个年级是17个班，现在多了他们一个。 教室搬到了一楼和另外几个艺体班一起，在同一层楼，对此最开心的是祁邂逅，因为他可以时常和卫莺莺见面了。 新的班主任是位年轻女老师，姓苗，因为年龄差距不大，大家都亲切地喊她苗姐。 上了高三便能感到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即便是学校里的吊车尾也想在这最后一年挣一挣前程，大家都铆足了劲要打一场胜仗。 教室最前方挂上了倒计时的日历簿，每过一天撕掉一张，书桌上的试卷也堆叠起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知识点。 江雾对此没有太大感觉，对他来说学习上的压力远比不上曾经生活上的重压，学习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事情。 反倒是夏袅要忙一些，除了文化课，他的专业课也要抓紧，夏袅天赋不错，但仍然需要专业的学习和指导。 长阳中学一大特色便是艺体方向发展得不错，为此学校每年都会对外引进专业课师资，会有老师来小县城负责对艺体生进行培训，给予他们专业上的教导。 夏袅听说一些别处的小县城因为师资条件太差，学生需要专门空出一学期外出进行集训。 好在长阳中学不用，夏袅已经习惯江雾陪伴在身边，他一点也不想外出集训，与江雾分开。 至此，少年们的高三生活正式开始，沉浸在不断的刷题和专业课训练中。 . 随着高三的来临，天气也越发冷了，小县城虽然海拔高，日照充足，比其他地方温度稍高一些，但还是能察觉到天气变化。 学生们的衣服越穿越厚，但可能是压力使然，换季时班上不少学生都生病了。 夏袅也没逃过，得了重感冒，但他没请假，还是坚持在教室里上课，脸上带了张厚厚的口罩。 虽然高三时间压得紧，大课间的跑操还是得去，学校也知道没有好身体不足以抗下高三这年的压力。 不过这天的大课间夏袅因为生病没有去，请假在教室里休息。 整个教室只剩下他一人，脑子昏昏沉沉，夏袅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凉意贴近他的额头，夏袅艰难睁眼，瞧见江雾已经回来了。 江雾是整个教室最先回来的人，明明跑过操，这人的手却还是温凉的，没有丝毫热度。 夏袅常常觉得江雾才该是体质差的那个，但对方很少生病，身体还越来越壮实，十八岁生日过后，身形已经初具成年人的形态。 对于夏袅生病，江雾感到很是烦躁，难受的人像是变成了他，整天拧眉冷着一张脸。 感受到江雾的低气压，夏袅轻轻在江雾手心蹭了一下，他知道对方因为江奶奶的事情，非常关心他的身体，一点小病小痛都让江雾如临大敌。 在江雾看来，病痛是会夺走他至亲至爱的人的死神，并且让人无能为力。 第64章 所以在夏袅生病时，他总是瞧上去更冷冽一点，旁人都以为是这段时间江雾心情不好，都不敢上前找江雾说话。 教室外的喧哗声渐渐大了，是其他同学回来了，江雾这才收回手，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电子体温计，让夏袅夹在腋窝下“量下温度，要是又起烧了就请假。” “可是今天要讲新试卷。”夏袅生病后有点蔫蔫的，样子瞧着更加乖软，说话也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样的夏袅让江雾生出无尽的怜惜，手指揉了一下少年松软的发丝“晚上我回去给你补课。” 刚踏进教室门的祁邂逅正好撞上这一幕，脚步顿了一瞬，被后面没注意到的同学一撞才回过神来。 怎么觉得他的俩个朋友，关系越来越亲密了？祁邂逅喉结滚动一下，压下心底的猜测。 即使真是那样，祁邂逅也不意外了，他也想象不出这两人各自跟别的陌生人在一起的画面。 好像夏袅和江雾天生就该黏在一起，如同两块紧紧相吸的磁石。 但这样的情况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学校里已经开始有些谣传了，夏袅向来自动屏蔽学校里的八卦不知道这些。 女生之间还好，大部分是嗑cp的，但祁邂逅听见一些男生议论时说过“真恶心”这样的话。 为此祁邂逅还特地找人打听这些话是从谁哪里传出来，但至今没有消息。 此刻撞见这一幕，祁邂逅镇定下来，进了教室就蹿到夏袅桌前，学着江雾用手摸了一把夏袅的额头，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假啊？” 借此来掩饰江雾过于暧昧的亲昵动作，让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没有那么黏糊。 江雾不动声色看了祁邂逅一眼，和对方的视线对上，江雾知道祁邂逅可能要找他说点什么了。 几分钟后电子温度计发出提示音，夏袅拿出来给江雾看了下，还是有点低烧。 江雾收好温度计，陪着夏袅去办公室找苗姐请了假，又联系了夏擎让他来把夏袅接走才回教室。 今天除了讲新试卷，还下发了很多空白试卷，都是要做的，江雾规整好自己的，又一次帮夏袅的整理好，装进书包里。 祁邂逅和他们的座位隔了一列，距离不远，他清楚地看见江雾对待夏袅的一切是多么细致、耐心。 他跟夏袅当了十多年的发小，自问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 这天放学后，祁邂逅单独和江雾一起回家，这感觉还挺新奇，平时都是加上夏袅他们三个人一起。 现在只剩他和江雾，两人之间的气氛迷之尴尬，半晌祁邂逅都找不到能和江雾聊起来的话题。 反而是江雾率先停住了脚步，站定在祁邂逅面前，从容地看着他“有什么想说的？” 祁邂逅明明是更加理直气壮的那个，在江雾面前却莫名矮了三分气势，“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和夏啾啾到哪一步了？” “还没开始，啾啾也不知道我喜欢他。”江雾淡淡地阐述事实，面容上没有失落也不沮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和夏袅在谈了。 就连祁邂逅听到这毫无进度的事实，都惊得掉了下巴。 “啊？可是...可是你们都那样了...” “哪样了？” 江雾这一反问，祁邂逅才发现，两人并没有什么太超过的亲密举动，只是黏糊得厉害，让他产生了这俩人已经做过某些事情的错觉。 祁邂逅顿觉自己太肤浅了，俩个兄弟还在纯爱，他却直接脑补快进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步... 瞧出祁邂逅是真的关心夏袅，江雾不再继续逗弄对方，正经严肃地告诉祁邂逅“放心吧，在高考结束前，我都不会告诉啾啾的。” “不会影响他的前程，也不会落后。” 即使现如今社会开化不少，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还是让人觉得惊世骇俗，江雾却如此淡然，好像事情全在他的掌控和计划中，他丝毫不担心和夏袅成不了。 祁邂逅莫名觉得江雾骨子里透着点狂妄，但还是无法反驳对方。 只能把最近的闲言碎语告诉江雾，他下意识觉得在夏啾啾和江雾之间，江雾似乎是那个遮风挡雨的人，而夏袅只要负责自由、快乐的成长便好。 “知道了，但是...你们还是注意点言行举止吧。” “最近学校里有些流言蜚语，说你和夏袅的...我怕传到老师耳朵里，要找你们谈话。” 江雾一心扑在夏袅和学习身上，对此也是全然不知的，听见祁邂逅说这事，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但他和夏袅早就亲昵得像双生子一样，怎么现在才有这些闲话？ 传的人怕不是故意的，江雾凤眼微眯，下压三分染上一些凶戾，“从谁哪传出来的？” 祁邂逅没想到对方脑袋转得这么快，立刻就想到是有人故意的，但可惜他也没查到“我去打听过了，但是不知道是谁。” “继续打听，知道是谁就告诉我。”江雾眼眸里酿着风暴。 现在夏袅就是他的底线，任何对夏袅有影响的人和事儿，他都不允许存在。 明明是同龄人，祁邂逅却无端在江雾面前打了个激灵，他心里的担忧消失了，以江雾对夏啾啾的重视程度，绝不会做出对夏啾啾不好的事情。 但祁邂逅还是有一种老父亲要嫁孩子的感觉，莫名有点忧伤。 第37章 第65章 高三的时间总是飞逝的，在繁重的刷题和复习中就悄悄溜走了一半，就连走读生也增加了晚自习，要上到晚上九点才能离开学校。 等夏袅从厚厚的试卷和数不清的曲谱里抬起头时，发现时间已经到了自己的生日。 夏袅生日那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学校照常上课没有假期可以放，但江雾还是特地请了一整节自习课的假，提前回家了。 夏袅都忘了自己的生日，以为江雾请假时不舒服，为此他还加快了写作业的速度，翘了十分钟晚自习，想回家看看江雾的情况。 着急忙慌地踏进卧室，却发现墙上贴着生日快乐的气球，玻璃窗上挂着彩灯，江雾端着一个穿着18数字蜡烛的蛋糕向他走近，身后响起整齐的“生日快乐”的声音，有夏擎和蒋妍玉的，还有祁邂逅、卫莺莺和伍雨声的。 呆愣在原地的夏袅心脏敲起密密匝匝的鼓点，眼眶有些发热。 他都忘记了他的十八岁生日，江雾和他的朋友家人却一直帮他记得，还帮他准备了惊喜。 虽然很想借此放纵，但毕竟还是一群高三生，当晚他们吃完蛋糕、送完礼物就各自回家了。 江雾送了夏袅一串手串，是去庙里求来的，开过光，保佑夏袅生活顺遂、平平安安。 晚上江雾紧挨着夏袅，长臂搭在夏袅身上，像是将人抱住一样，凑在枕边耳语“啾啾，元旦我们再去补过生日。” 也许是距离太近，昏黑的房间里，夏袅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江雾的唇轻轻擦过，像是刻意的，却又带着谨慎和小心。 但耳边紧接着传来江雾平稳的呼吸，已经睡着了，像是累极了。 应该只是不小心的...夏袅想着，也沉入了黒甜的梦境。 . 长阳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们虽然很在意升学率，却还是懂得劳逸结合，法定节假日，高三学生也得放假。 进入高三后每个假期都好像抢来了，临近元旦假期，学生们都躁动些许。 但三天假期，要做的试卷远不止三天的量，虽然有堆积成山的试卷，学生们也不怕，先放松再说其他的。 老师还在讲桌上嘱咐大家，虽是放假，也要抓紧时间，当你在玩的时候，其他同学可能就在努力赶超你，别的同学在玩，你要是努力说不定就能超越别人，成为一匹黑马。 讲台下的黑马种子选手们，丝毫听不进去老师的劝告，只一心想着放假。 他们都快憋疯了，还超越什么超越，少这三天其实也不少。 好在，讲台上的老师也了解学生的心思，没再多说，干脆地说了一声“放学！” 教室里立刻哄闹起来，从喧哗声的分贝来分辨，都能知道学生们有多兴奋。 甚至还有各班交织的声音，好不热闹，过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江雾早就在老师念叨的时候就把俩人的书包都收好了，提在自己手里。 夏袅本想自己背的，但他穿得厚实，书包勒在肩上实在不舒服。 自从上了高三，他第一次感冒后，江雾就如临大敌，在之后每次天气变化都会勒令监督夏袅加衣服。 现在已经到了小县城最冷的时候，江雾更是每天都要把夏袅裹得圆滚滚的，才和对方一起出门上学。 夏袅表示过抗议，但抗议无效。 祁邂逅追上来问他们跨年夜打算怎么过，夏袅才意识到这是他和江雾认识以来，第一次跨年，不经意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对方正垂着眼眸看他，漫不经心说着记了十天的事情“要给啾啾补过生日。” 过了十八岁，江雾如同汲取够营养，疯狂生长的植物，前段时间量身高，这人竟窜到了187，而夏袅的身高还在179纹丝不动，每次看江雾都得仰着头，这让夏袅有些愤愤不平，但他又毫无办法。 夏袅的视线上扬，却停滞在了江雾的喉结处。 江雾的喉结很明显，一舒展脖子就会连城一条起伏连绵像山脊一般的线，夏袅觉得那条线格外好看，每当江雾写题写太久，后仰脖颈，舒展肩颈时，夏袅总是会被那条连绵起伏的线吸引。 此刻也是，或许是盯得有点久了，江雾看向他的视线里带上几分疑惑，夏袅连忙收回越界的眼神，轻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提议“太冷了，去吃火锅吧。” 向来回应最积极的祁邂逅竟然没抢着答话，夏袅奇怪地望过去，发现发小看看他又看看江雾，脸上露出些许别扭的神情。 夏袅皱眉，“孽缘，你脸上中风了？” 祁邂逅毫不客气地拍了下夏袅的后背，“你才中风了呢。”小傻子，不知道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一个觊觎你的大狼狗很危险吗？ 后面这句话祁邂逅没有说出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能转移话题“那就去吃火锅，刚好城北开了家新店，听人说不错，去试试味道。” “行。”三人决定完，顺便在小群里发了消息，把卫莺莺和伍雨声也一起叫上。 社团没有之后，梁争鸣就自动退出了他们的群，虽然社团没了，可乐队还在，他知道自己一个长辈在，小孩儿在群里聊不开，更何况往后夏袅要真的还想发展乐队，那他可就帮不上什么忙咯，索性让出空间给他们年轻人。 卫莺莺和伍雨声都回了消息说可以去，几个人约好在校门口集合。 第66章 . 一群人向火锅店赶去，今天赶上放假，估计人会很多，但他们去得早，抢到一个包间的位置。 中途等菜的时候江雾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拎着个蛋糕。 夏袅怔怔地看着他，呆愣愣地问“蛋糕不是吃过了吗？” “要有仪式感。”江雾自己无所谓这些，对夏袅的事情却格外上心，补过生日就是得有蛋糕和长寿面。 长寿面也是江雾去后厨让人帮忙做的。 看着考虑周全，做事细致的江雾，祁邂逅和卫莺莺都是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人，不经意对视上，都明白了对方已经知晓江雾的秘密，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 伍雨声的视线在两个朋友之间转了转，感叹江雾和夏袅关系可真好。 全桌唯二被蒙在鼓里的两人天真的把注意力投注在眼前的食物上。 丝毫为察觉包间里隐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并且连暧昧气氛来源的主人公之一也毫不知情。 吹蜡烛时江雾让夏袅许愿，因为真正的生日当天晚上太匆忙，大家都漏了这一步，夏袅说“生日早都过啦，现在许也没用了。” 江雾说会有用的，夏袅犟不过他，还是意思着许了愿，但他悄悄许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愿望，他希望他的雾雾可以喜欢他。 其他人都只知道江雾喜欢着夏袅，却不知道夏袅的心里早也为他建了一所房子，江雾早就在夏袅的心田上安家落户了。 当祁邂逅追问他许了什么愿时，夏袅只说希望能考上音乐学院和乐队能发展起来。 江雾听过后唇边噙着笑意，他就知道夏袅会许这两个愿望，他早在去帮夏袅求手串时，就去殿堂上帮夏袅许了这两个愿望，师傅会帮忙卜卦，卦象来得很快，说明夏袅所求必定能实现。 当庙宇里的和尚师傅问江雾没有什么要为自己求的吗？ 江雾摇摇头，说没有，在临走时才默默恳求，若是真的可以帮忙的话，希望能让啾啾收到他的告白时能够接受。 少年都藏着彼此不知道的心意，忐忑着不敢让对方知道，殊不知红线的两端早已系在他们的尾指上，任谁都剪不断。 跨年夜这一晚，夏袅吃了一碗长寿面，又吃了许多菜和肉，还塞下了蛋糕，和其他人一样都撑得肚子滚圆，出了火锅店，几个人也没散。 他们去小学门口的烟火摊买了仙女棒和几封大烟花，准备去河堤上放。 今晚是跨年夜，河堤公园里回家的人不多，大家都聚在一起，倒数着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一起度过这一年的尾巴。 夜间的河风吹在脸颊上有些冷，但闪烁的烟火间，少年们的笑颜是那么的璀璨，竟比闪耀的星火还要明亮。 夏袅手上的一根染完，立刻又拿了一根新的，去江雾手上接火，等到火光燃起的时间总是凝滞的，两个男生面容贴近，凝神屏息地等待着。 忽然眼前的光亮绽放，接火成功，星火闪烁着将少年的脸庞映衬得更加清晰。 夏袅欣喜抬头便撞进了江雾的眼睛里，那双好似凝结着万年冰川的眼眸开始融化，跟着眼前的星火烈烈燃烧起来，夏袅在江雾的瞳仁里找到了自己。 两个少年彼此对望着，直到火光熄灭，黑暗袭上来，身形高大的少年覆上来。 夏袅被江雾紧拥入怀里，再次感到那张柔软微凉的唇好似不经意又好似刻意一般，轻轻从他的脖颈上擦过，耳边响起少年低哑的嗓音。 “啾啾，新年快乐。” 过了许久，久到庆祝新年到来的烟火炸裂声渐渐停歇，夏袅才回应了江雾一句“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后，夏袅顿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一声“雾雾。” 江雾退开，从抱着变成按住他的肩，问他“怎么了？” 夏袅的喉结在黑暗中滚动一下，摇摇头，他几乎要将喜欢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住了。 夏啾啾是胆小鬼，要等到阳光灼热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第38章 只有当过一次高三生，才知道假期能有多短暂。 长阳中学高三学生此次寒假只放了一个星期，过完年节就收假了。 夏擎和蒋妍玉都没能带孩子回老家看望长辈就结束了，但孩子学业重，家里人都理解。 往年江雾过年，只会和奶奶吃一顿简单的饭菜，饭桌上最隆重的一道菜便是药材炖鸡。 小一些的时候奶奶还会给江雾封红包。 江雾懂事儿早，知道家里困难，每次奶奶给了他，他都会接过，等到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到来，江雾就会把红包再还到奶奶手里，说压岁钱已经受过了，现在要存起来。 奶奶会夸他懂事，但眼睛里还是藏着细细密密的心疼。 今年江雾不仅自己收到两个大红包，还发出去一个，是给夏袅的。 夏擎和蒋妍玉睡得早，不讲究守岁那套，但夏袅非要拉着江雾一起等十二点倒计时，说这事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不能错过。 可说着要等的人却先睡着了，哪怕电视上的春节晚会再热闹也没醒。 还是江雾在倒计时开始前把夏袅叫醒了，刚成年没多久的夏啾啾大朋友才陡然清醒，他们还要倒计时呢。 等到好不容易数完倒计时，迎接新春后，夏袅已经困得一个哈欠接一个。 第67章 江雾拖拽着他上楼，在夏袅倒上枕头，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时，手触到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 出于好奇，夏袅又清醒了一瞬，半坐起身，拿出枕头下的东西，一瞧。 红封上落着江雾飘逸潇洒的字迹，“啾啾的压岁钱，祝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明明是很平常的祝福，夏袅却觉得鼻头发酸，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同龄人给的压岁钱，却又感觉不太一样，像是干瘪的气球一点点鼓胀起来，变得圆润饱满。 江雾坐在夏袅身边，极其郑重地承诺“还不是很多，等以后我再多赚些钱，给啾啾封更大的红包。” 窗外的鞭炮声还断断续续的响着，新春的夜晚不会很快归于平静。 无论是遭受过苦难的人，还是一直被幸运宠护着的人，都要在这一晚尽情欢快地迎接新岁。 少年的脸庞被远处的烟火映亮，夏袅对江雾点点头，将红封和承诺都好生珍藏。 . 年节一过，春风和暖，天气开始回温，空气又变得燥热起来。 教室墙壁上的日历簿越来越薄，从一开始的两百多天，到现在只剩下几十天。 教室里的书本和试卷也已堆积成山，有时老师穿过过道都不太能找到下脚之处。 少年少女们在纸页油墨的气味中拼命奋斗，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一年努力起来。 学生们仍旧或坚定或迷茫，但只要尽全力拼搏，就没有差劲的。 但也有坚持不下去的学生辍学了。 长阳中学的艺术生下午两节课和晚上前两节晚自习都会去综合楼进行专业课学习，晚自习最后一节才会回到教室写作业。 这天夏袅上完专业课回到教室却没见到江雾，祁邂逅也还没回来，他走体育要在操场夜训完再回来，操场和教室离得稍远一些，每次回来都是踩着上课铃。 夏袅问了其他同学也不知道江雾去哪了，只好先写着作业，他专业文化两手抓，这段时间忙得日夜颠倒，脑袋都有些不清醒。 夏袅想，等高考结束，一定要拉上江雾去好好玩一通。 沉浸在题海里，不一会儿就忘记了时间和周身的人，高三的教室要比以前安静一些，大家都忙碌着学习，有谁吵闹的话都会挨骂，这种时候打扰别人是特别不礼貌的行为。 忽略掉时间的夏袅写完最后一道题，耳边刚好响起下课铃声，这才回过神，江雾和祁邂逅都没回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眉头微蹙，夏袅伸手去桌肚里摸手机，想给江雾打电话。 还不等手机拿出来，就瞧见两个气喘吁吁地人从教室外冲进来，逆着放学的人流挤进教室。 最近天气热了，稍微动动都会流汗，江雾和祁邂逅更是满头大汗，连胸前的衣领都浸湿了。 江雾凑到夏袅身边时，夏袅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见夏袅定定地看着他，江雾开始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回家了吗？” 这两人其实该照照镜子再回来的，夏袅眉头还是拧着，问颧骨上带着一片青的江雾“你们去哪了？” 江雾顿了一下，想不到好的借口，把祁邂逅拉出来顶锅“祁邂逅惹到外校的学生了，去帮他打了一架。” 看着立刻向他怒目瞪视的夏袅，祁邂逅举手想否认，转眼又撞上江雾威胁的眼神。 “没事儿，已经解决了，也没被发现...”祁邂逅囫囵地安慰。 夏袅去没好气地瞪着他们俩“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去打架，万一被处分还毕不毕业了！” “你们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着夏袅背着书包气冲冲率先走了，身后江雾和祁邂逅对视一眼，赶紧拎着书包追上去。 其实是之前传夏袅和江雾小话的人找到了，就是之前那个黄毛小混混。 那人前段时间辍学了，头发染成了一半紫一半绿。 江雾之前帮人打架赚小费认识不少人，没多久外面就给他递了小混混的消息，还帮他把人约出来了。 今天江雾就是带着祁邂逅去给夏袅报仇的，让他胡乱编排啾啾。 只是这事儿，他和祁邂逅默契地瞒了下来，没让夏袅知道。 若是知道，江雾的心思提前暴露是小，更怕夏袅受影响，虽然江雾已经感受到夏袅或许对自己也有意思，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回去的路上，江雾和祁邂逅像两只犯错的狼犬，垂头耷尾地跟着夏袅身后。 一直到回家，夏袅都没跟俩人说上一句话，祁邂逅临走前跟夏袅道别，也没得到回应。 江雾见夏袅今晚气性这么大，跟在后面提议说“啾啾要是不想看见我...那我今天去睡沙发，或者去乐器室打地铺，别生气了，气坏了不好。” 语气里还隐约透着委屈，像只知错悔改，但心思狡诈的大狗崽。 夏袅转头瞪了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透着红，显得更加灵动水润，瞧得江雾想在那双生气的眼睛上亲一亲以作安抚，却又不能，只好悄悄磨磨牙根儿。 “你们是运气好没被发现，要是被发现怎么办！”夏袅出声质问。 虽还是愤怒的语气，但江雾知道夏啾啾已经在消气了，他上前拽住夏袅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发誓“那我做个保证，在毕业之前再也不打架了，要是再犯的话就让我...” 还没说出惩罚，嘴就被一双热烫的手捂住了，夏袅才不会让江雾发誓诅咒自己。 第68章 他只是有些生气，怕一起奔赴未来的俩人因为意外落下了。 在回家的这一路上，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垂眸对江雾小声咕哝“不会再犯就行，不用发誓，也不用睡沙发打地铺。” 江雾见眼前的少年撇着嘴小声嘟囔着原谅他的话，眼尾和嘴角都微微下垮着，竟比他这个说不出真实原因的人还委屈三分。 简直可爱极了。 江雾想，六月份快些来吧，他真的快要压制不住心底澎湃的欢喜。 . 这个小插曲只是高三生活中的一个调剂，江雾和祁邂逅找的地方偏僻，紫绿毛混混被打得厉害，不敢向外透露，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和夏袅没有任何人知道。 打架事件之后，正如江雾所期待的那样，时间飞逝、光阴如梭，随着烈烈夏日到来的是六月的高考战场。 学生们布置好考场，收拾好行装，带上准考证，进入各自的考场打一场无声的仗。 所有人都好像在为了这场战争备战，学生、父母、老师，整个城市里或经历过或未经历过高考的人，都在为芊芊学子祈愿明亮的未来。 连续三天的考试也过得很快，夏袅只觉得还未有深刻的感知，自己的高中生涯就结束了。 他和江雾没在一个考室，但在他交完试卷，迈出考室时，身形挺拔的少年已经倚靠在墙边等他了。 学校外阳光炽热，蝉鸣声声，盛夏来临，而学生们的苦读生涯就此结束。 迎接他们的见识更加灿烂精彩的未来。 长阳中学规定不能撕书扔书，但架不住学生们激动澎湃的心情，学校里还是变成了一片纸飞机的海洋，高三学生们欢呼雀跃地庆祝他们毕业。 等到欢愉、发泄过后，又生出剧烈的不舍，教室里、走廊上、校园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在存在着他们笑闹的场景。 学校承载了学生大部分生活经历和情绪，突然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最后学生们一一将胡乱撕扯的书本、纸页清理干净，教室变成他们最开始入校时一样，除了课桌椅外，空空荡荡。 它们将迎接下一批高三学子，陪伴新的高三生征战下一场考试。 青春是个恒定永久的词，，它永远不会真正消逝，总是承载着一轮又一轮新的梦想，奔向远方。 第39章 高考完这一天免不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放纵，不过不是小乐队的人单独聚。 高三各班毕业生都在外面吃饭、唱歌，还邀请了老师。 夏袅他们几个高三换班的还要跑两场，但好在小县城吃饭娱乐的地方都在一块儿，不需要跑太远。 唱歌的时候2班、9班和18班都在一家ktv门口遇见，18班有不少都是从这两个班转出来的学生。 大家干脆一合计，要了一个大包，三个班的学生都聚在一起。 老杨年纪大了，跟他们吃完饭就先回家去了，苗姐和老周都还陪着他们。 ktv里一阵阵疯闹。 夏袅带着小乐队高二时在文艺节上大放异彩，这会儿虽然乐队人不齐，该是被人起哄着上去唱歌，加上本就是走的音乐方向，更是推脱不过。 夏袅只好上去唱了一首，经过这一年的专业训练，少年的唱功更加稳定深厚，有些歌曲的翻唱甚至和原唱相差无几。 被同学们起哄着唱了好几首，夏袅悄悄为自己点了一首《不期而遇的夏天》 在唱着一首时，唱歌少年的视线时不时飘向坐在角落里的高个少年。 江雾真的很高，身高已经越过了长阳中学男生的平均值，即便此刻坐着也显得人高马大，加上平时有跟进锻炼，身上附着着薄薄肌肉，并不显得干瘦。 待这首歌唱完，夏袅莫名有些脸热，借口想上厕所遁逃了。 包厢里的麦霸换人了，变成了祁邂逅，江雾觉得有些吵，也跟着出去了。 高三这年他性格好了不少，还时常帮同学讲题，有人见他要出去，赶忙问“雾哥去哪啊？” “厕所。”江雾淡淡回答。 或许是这样的环境里太过昏暗暧昧，江雾摩挲了下指腹，无端有些想抽烟。 但他已经许久没抽过了，身上没有。 这会儿走廊里有不少同校的学生，突然卸掉的束缚让他们都开始放飞自我，即便抽烟也不用再躲着老师，偷偷摸摸。 有人注意到江雾，是以前9班的周明昇，他是知道江雾会抽烟的，有段时间还抽得特别厉害，只是后来好像借了。 但怎么这个情景碰上，周明昇还是问了江雾一句“雾哥，来一根？” 江雾有点心动，但他远远看见夏袅从厕所里出来了，对方没往包厢里走，而是去了外面，估计是想吹吹风。 视线收回来，江雾回答“算了。” 说着脚步一转，往门口的方向追过去。 . 这家ktv是小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坐落在河堤公园的广场旁，出去走一小段就能走到河堤上。 江雾走到夏袅旁边，刚好见人打了个哈欠，伸手捏上夏袅的后脖颈，问“困了？” 现在已经是临近半夜十二点了，但今天日子特殊，整个娱乐场所都还是一片热闹。 “有点。”夏袅打完哈欠，眼睛漫上一层水汽，看着江雾显得有些迷蒙。 江雾一晃神，突兀地想起祁邂逅经常吐槽夏袅的话，说夏袅这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第69章 看狗深不深情江雾不知道，只觉得每次对上夏袅这双眼睛，他都想要溺死在里面。 “要不要去河边走走？”江雾问。 夏袅点点头，转身和江雾下楼往河边走去。 这个时间点河堤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也能见到刚高考完的小情侣牵着手逛街，他们终于解放，不用再躲躲藏藏，恨不得要将恋情宣告全世界。 还有祁邂逅，也要在今天告白了，他准备了很多却一个都没用上，因为卫莺莺抢先了。 此刻，在空旷的河堤边走着，夜风徐徐，吹得人很舒服。 两个少年并排走着，肩膀时不时碰着，从一开始的无意识相撞，变成有意逗弄。 不一会儿河堤上响起少年爽朗的笑声，好不欢快。 走了一会儿，两人下了梯子，河堤下面还有一块平地，是延伸出去的，这里更接近河水更加凉快，还有石墩做成的护栏，走累了就在上面坐坐。 唯一不太好的是这一片没灯。 但对此时的江雾和夏袅来说，没灯...好像也不错。 凉爽的夜风不知不觉间送上来一阵旖旎暧昧，江雾勾住夏袅的手腕，停在原地不动了。 夏袅感受到拉扯，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雾。 这里只有上面的堤坝有路灯，少年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夏袅见江雾不动，倒回去两步，刚想问“怎么...” 眼前江雾那张清隽的面容放大，唇间覆上一道温热的柔软。 夏袅瞳孔紧缩，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被抽走灵魂的小木偶。 刚才他暗藏心思，借用歌曲偷偷泄露心思的人此刻吻了他，意识到这一点，夏袅的大脑宕机，第一反应竟是江雾会不会讨厌这样？ 可随机，夏袅又觉得自己傻了，要是对方讨厌的话还会主动吻他吗？ 这是...江雾在向自己表白吗？ 还不等夏袅琢磨透，耳边传来江雾低温又平叙的声音“啾啾。”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每次这样叫你。” “我都很想亲你。” “对不起，刚才实在忍不住，向你偷了一个吻。” “现在...啾啾是想让我还给你，还是让我放开你的手？” 心跳剧烈起来，夏袅感觉脑海里好似起了一片火，烧得他有些发晕，他听出江雾的意思了，面前的人是在让他做选择，但他还是忍不住确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袅的眼睛抬起来看向江雾，那桃花眼里的水汽更浓了，眼睫仿佛都染上氤氲的潮热。 江雾没忍住又在那轻颤的卷翘软睫上轻啄了一下。 “意思是...啾啾，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男朋友的职位？” 夏袅被吓傻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雾，看得江雾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不禁担心，是不是自己感知错了，其实夏袅对他真的不是喜欢？又或者自己太过莽撞，眼前的少年一时间接受不了？ 就在江雾纠结要不要让步让夏袅先考虑考虑时，少年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道灼热又急切的吻覆上来，江雾怔愣了一瞬，又渐渐将主动权掌握过来。 河岸边的风突然变得不够凉爽，空气中浮动着躁动的因子，两个少年在昏暗的地方极尽热烈的拥吻。 . 过了好一会儿，夏袅实在喘不上气，才拍拍江雾的肩，让对方停下来。 呼吸仍旧交缠，两人对视了片刻，夏袅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现在，算是还给我啦，男朋友。” 江雾看着眼前的少年，紧紧将人环抱住，只觉得怎么都不够紧，这是他意外捡到的珍宝，不想弄丢。 那天夜里江雾拽着夏袅在河堤石墩子上坐了好久，亲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夏袅的嘴唇红润微肿，江雾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夏袅接起来，是祁邂逅打来的电话，说那边散场了，问他们俩跑到哪里去了。 夏袅莫名不想再回去，便跟祁邂逅说他太困了，和江雾先回家了。 喝了酒的祁邂逅不是很清醒，还愧疚地问夏袅，打电话是不是吵醒他了，夏袅莫名心虚，说也没有，他和江雾刚到家，还没睡下，祁邂逅这才作罢，让他好好休息挂了电话。 夏袅挂断电话后对上江雾带着笑意的眼睛，对方懒懒散散地看着他，带着点狡黠的意味。 此刻夏袅坐在江雾腿上，石墩子对于两个大男生来说还是有点小，夏袅盯着江雾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脸热，一把搂住江雾的脖子，将脸埋了进去。 江雾顺势护住他的腰背，问“怎么了？” 夏袅小声在江雾耳边用气音问“这是谁家男朋友啊？这么好看。” “夏啾啾家的。”江雾大大方方接下夸赞，顺带在夏袅头顶上落了道轻吻，总觉得怎么都亲不够一般。 轻声问夏袅“回家了吗？” 感受到夏袅埋在颈间的脑袋点了点，江雾顺势把人抱了起来，就这样往回走。 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夏袅不好意思起来，挣扎了一下，看着江雾，小声说“我，我自己走。” 江雾坏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抬腿掂了掂身上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里透着点痞气，坏坏地道“不放。” 夏袅脸上打了腮红似的铺上一层红，变身一只小鸵鸟，再次将脑袋紧紧埋在江雾脖颈间。 第70章 即便夏袅如此害羞，江雾没把他放下，抱着人往家里去，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其实现在很晚了，小城市的夜晚安静得挺快的，今夜除了还没疯够的高三生，大部分人都回家睡觉了，就连夏擎和蒋妍玉这样的教育工作者也是早早就回家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昏黄的路灯下江雾抱着他的宝贝，一步步踩着灯光回家。 在临近家里小区时，江雾才把夏袅放了下来。 他还不敢太得意，刚升职为男朋友就想着跟夏爸蒋妈出柜。 虽然夫妻俩的不是思想陈旧、古板的人，但江雾也还拿不准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总归日子还长，慢慢来也不着急。 他的宝贝已经入怀，江雾必珍之重之，不会将他的啾啾弄丢。 第40章 比高考成绩更先来的，是之前投稿视频比赛的奖项。 这场比赛还挺曲折，因为政策和官方的疏漏筛选事宜一直耽搁拖延，到后来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参赛者们得不到官方回应都纷纷放弃，好在视频投放在平台上，也有一定流量。 夏袅他们的作品也得了不少播放量和赞赏，还涨了一波粉丝。 收获虽小也不算没有，加上他们上了高三，也就没有多少心思再多关注。 渐渐的，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等到官方工作人员联系上夏袅，才得知他们的歌曲和视频得奖了，官方将以邮寄的方式把奖杯和奖金寄送过来，问夏袅要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奖项不高，是三等奖，虽没拿到最高奖项，夏袅也高兴得不行，一把拥住身旁的江雾。 像一只活泼的金毛小狗，对着主人撒娇，黏糊糊地对江雾说“雾雾，我们得奖了。” 江雾看着夏袅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一下，自从身份转换后，他再无顾虑，亲昵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亲亲抱抱在两人之间已是常有的事情。 只有夏袅还不太习惯，每次被亲亲怪江雾偷袭，都要羞红一张脸，找话题转移注意力，缓上好半天才能神色如常面对江雾。 但夏袅又是直白热烈的，每次等他缓过劲儿来，又会还江雾一个亲亲。 两人在奇怪的点上达到了势均力敌的程度。 等兴奋劲儿过去，夏袅在小群里通知了其他人，约着一起出来庆功，他还联系了梁争鸣，但老爷子一放假就跟着孩子出去玩了，人都没再小县城。 却还是发了一大串消息，先是夸赞了夏袅几人一番，后又叮嘱他们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 不过最近天气太热，几人打算晚上再出门，约好去吃烧烤。 还是去伍雨声之前帮工的那家。 下午空出来的时间，夏袅陪着江雾坐车去了趟殡仪馆，奶奶的忌日在四五月。 那会儿正是复习的关键时刻，两人都没抽出空来。 现在有了时间得去跟奶奶报报喜讯，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夏袅和江雾都自己估了分，分数距离他们各自想上的大学都很稳妥。 殡仪馆位于小县城边缘，夏袅和江雾打车前往。 在门外还买了一束开得繁茂姣好的白菊，还掺杂了几多黄菊。 殡仪馆的气温打得低，比外面要凉快一些，一踏进这里暑气似乎都全然消散。 这是个肃穆的地方，夏袅悄悄看了一眼江雾，怕对方触景生情，也怕江雾难过却不告诉他。 前几日夏擎和蒋妍玉带他们出去吃了顿饭，饭桌上除了夫妻俩，还有家里别的亲戚长辈，大家都围过来关心夏袅的考试情况。 那会儿夏袅便隐隐察觉江雾情绪有些低落，所以才提议趁着空档来看看奶奶。 曾经鲜活的生命现在装在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盒子上拓印着奶奶的一张黑白照，老人家笑得和善，端是一副慈祥面容。 江雾把花放进小隔间，和奶奶的骨灰盒挨在一起，有了颜色妆点，这处小小的隔间也显得不那么寂寥了。 夏袅安静地陪在旁边，听江雾跟奶奶说话。 “奶奶，我...好好长大了，参加了高考。” “成绩估摸着还不错，能上个好大学，赚大钱。” 说完这句，江雾停顿了许久，挨着他的夏袅感觉到身旁的少年有些轻颤，他知道江雾还是难过了。 曾经难倒婆孙俩的便就是这一个“钱”字，也是因为钱，奶奶才被那人渣给害了。 这世间多的是人都为了钱追赶努力，却又为了这东西变得面目全非。 但也有人坚守着最诚挚的东西。 空气安静凝滞良久，再次响起少年略微沙哑的嗓音“算了，不说不高兴的。” “奶奶，告诉您一件最最最开心的事情。” “我有对象了，就是夏啾啾，您认识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不是吗？” 江雾说着，还拽着夏袅上前两步，似要给奶奶看一般。 夏袅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又看看奶奶那张和煦的照片，不敢相信江雾就这样干脆直接地出柜了，虽然奶奶已经不在了，但夏袅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明明奶奶该觉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吧...却不想，把她老人家的孙儿拐跑了。 江雾看出他的窘迫，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殡仪馆里竟笑出了声，惹得旁边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第71章 夏袅更是发窘，轻轻拍了下江雾的胳膊，抬眼却撞进江雾那双好似冰雪消融的笑眼里。 “啾啾担心什么，奶奶可喜欢你了，巴不得看咱俩好。” 从没见过江雾笑得这样畅快的夏袅有些恍神，等反应过来，桃花眼瞪了江雾一眼“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胡诌，小心奶奶托梦骂你。”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些胡话，惹得旁边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心底生出些恐惧，加快脚步离开了。 两个少年却全然无惧，这是他们最亲最好的奶奶，才不会责怪他们。 即便搅扰了旁人，奶奶也会帮他们说话的。 从殡仪馆出来后，江雾好像彻底卸下了心中的石头，浑身都透着股轻松。 看着天边的灿阳，江雾不禁思索，若是他没遇上夏袅，又或者那天夏袅没及时出现，他还有现在的光景吗？ 很快，江雾又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想这些做什么，他早就双脚迈出了淤泥地里，再也不会陷入无边的黑暗了。 他的世界有了太阳，太阳永远高悬于空，陪伴着他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 晚上夜风浮动，几人相约在了烧烤摊。 祁邂逅和卫莺莺自从在一起后黏糊得很，只要见面手就不会放开。 女孩儿今天穿了条碎花裙子，一身夏日清凉感，祁邂逅为了配合他，也穿了件花衬衫，远远望去还真挺配的。 夏袅和江雾的事情还没告诉他们，在逐渐走近时，夏袅就自觉跟江雾拉开了些距离。 江雾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乖乖走在他旁边，没多说什么。 走到祁邂逅俩人面前时，还佯装嫌弃地揶揄了一句“哟，小情侣，腻死人了。” 祁邂逅还不知道俩人已经修成正果，怕耽误江雾好事儿，只敢在心底吐槽夏啾啾，明明你俩这没在一起的更黏糊，他和卫莺莺光明正大，黏腻一点儿怎么了。 可惜，这话还不能说出口，祁邂逅腹诽着还看了江雾一眼，想着自己可真够哥们儿。 更何况，他们之中的伍雨声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呢，还有卫莺莺...祁邂逅在心底默默感叹自己考虑周全。 殊不知另外两个早已得知情况，卫莺莺直接得了江雾本人的解释，而伍雨声则是自己领悟出来的。 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作为俩人的朋友才更应该支持他们不是吗？ 烧烤店老板见到这几张熟面孔，连忙招呼他们坐下，把菜单拿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写上。 少年们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只想可劲儿放纵，除了各类烧烤，还叫了两件冰啤酒。 开瓶器一翘，一阵“刺啦”的气泡声便蔓延在空气中，是独属于夏日的爽朗。 比赛的奖金官方人员已经打到夏袅的账上，正好作为他们这次庆功宴的资金。 这是他们一起努力得来的，小乐队的组建不容易，一路走到现在看似短暂，实则经历了许多，钱虽然少，但几人都很开心。 桌上气氛正热烈时，夏袅忽然安静下来，拿着一根儿光秃秃的签子戳着桌缝儿，有些迟疑地问“你们...志愿都报得哪？” 热闹的气氛陡然冷却下来，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他们的志愿南辕北辙，四散各方，那...白日梦乐队自然而然就得散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夏袅为了这只乐队付出很多心血，就连他们这群人都是夏袅凝聚起来的。 片刻，夏袅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嘟囔着说“算了，你们别迁就我，按自己意愿走，不要被我影响。” “乐队的事情，放假我们也可以聚在一起玩。” 几人纷纷附和他，让他放心即便是再忙，假期也一定会聚在一起。 但夏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他知道人长大了，就有了各自的事情，曾经的梦想或友谊都会在不经意间走散，能留下的大多都是真情谊。 即便这样，也还是会因各自有了不同的事情，聚少离多... 想着，夏袅便喝得有些多了，眼尾和脸颊都蒸腾上热意，不知不觉人便没了骨头似的往江雾身上靠。 江雾半点没介意，反而长臂一伸，将夏袅圈在臂弯里，让人靠得更舒服。 看着脸红扑扑的少年，没忍住亲了一口，也有些微醺的江雾亲完才反应过来，现在不只是他和夏袅两个人在。 江雾抬头看着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三人，除了夏袅大家的酒好像都醒了。 江雾舔了下唇，淡定下来，冷静地对众人宣布“哦，忘记告诉你们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周围都还热闹着，他们这一桌的气氛却凝固起来，还是喝晕了的夏啾啾不小心碰掉一个杯子，清脆的响声将众人从鸦雀无声的状态中拉回来。 直到这天晚上醉意熏熏的回家，夏袅都不知道，江雾已经出了今天的第二次柜。 第41章 当晚喝得醉意熏心，脸颊透红的夏袅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几个好友面前被迫出柜了。 也不知道江雾在说完他和夏袅一起在一起的事实后，还问了一句“你们不介意吧？” 对面三人皆是一愣，然后默契一致地摇了摇头。 “那行，今天先到这儿，我带啾啾回去了。”说着江雾便径直将软成一滩果冻的人搂抱起来，神态自然地离开。 第72章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祁邂逅率先打破沉默，问“你们...都知道了？” 不是他太过意外，而是卫莺莺和伍雨声的神色都太过平静。 瞧见另外两人都纷纷点头，祁邂逅倒吸一口凉气，开始为发小担忧，这两人明显得旁人早就看出来了，还蛮得过夏擎和蒋妍玉吗？ 不过被担忧的两人，毫无自觉，江雾就这养面对面搂抱着夏袅回了家，姿态大方，毫无遮掩。 庆幸，夏擎和蒋妍玉早已入睡，江雾没能成功出这天的第三次柜。 江雾进屋将门轻轻扣上，又把怀里的人放倒在床上，夏袅今天喝了许多，这会儿像是泡在酒罐子里。 怕他第二天醒来难受，江雾转身去了楼下厨房，到了一杯牛奶上来。 夏啾啾不爱喝牛奶，一闻见味儿就要躲，江雾劝哄无果，自己端过牛奶杯喝了一口，捉住脸蛋红透的人渡了过去。 夏袅并没有全然失去意识，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时，本就透红的脸更加热烫起来。 进屋时，江雾就把空调打开了，可夏袅还是觉得热，体内被那股热意缠住，怎么都无法消解。 牛奶还是剩了一小半，江雾虽比夏袅清醒却也没好到哪里去，酒精像是来了后劲儿。 外面蝉鸣声声，屋内喘息阵阵... . 第二天起来的夏袅还是有些轻微头晕，躺在床上缓神。 脑海中迟钝地浮现昨晚回来之后的事情...让夏袅在大早上又红了脸。 身旁人已经不在，浴室里有水声，估摸着是去洗澡了。 夏袅莫名觉得这水声也有些扰耳朵，搅得他心绪不平，总是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全都历历在目。 回忆着江雾身形的夏袅在心底悄悄咕哝，平时也瞧不出来...怎么会... 饶是在亲手接触过，夏袅也还是不敢相信，脸上红了一阵又一阵，等到浴室水声停，里面的人带着水汽出来，夏袅连忙闪身躲了进去。 要是被江雾发现他一大早就起了心思，又该... 昨晚虽没做全套，却也用了腿儿，夏袅的大腿根儿还有些犯疼，可不敢再招惹江雾。 等到洗漱完，下楼吃完早餐夏袅才彻底平复过来。 饭桌上蒋妍玉刷了下朋友圈才后知后觉说“今天好像是你们出成绩的日子诶。” 夏袅和江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平静，他们早就算过分，也约好了要报的学校，对于查成绩这件事没有太激动。 但总归还是得知道一下考了多少分的。 不过还没等他们差成绩，学校就来了电话，还是打到江雾未成年以前的暂定监护人夏擎手机上。 接完电话后，夏擎跟傻了似的，好半晌才颤巍巍地说“江雾...好小子，考了个省理科状元！” 闻言，几人都怔住了，尤其是江雾本人，他估算过分，虽也算高，但没有觉得能高到这么离谱。 夏擎紧接着解释，是今年理科的题难，分数总体都不高。 江雾被身旁的人拽着欢呼，看见比他自己还高兴的夏袅才微微有了些实感。 小县城里除了个状元，四面八方都闻着味儿来要江雾的采访，但他一个都没答应，他的身世不好，不希望让人拿去编排。 家里另外三人也尊重江雾的想法，不管谁找上来都推辞掉，只是学校里想让江雾回去给学弟学妹们演讲一次，江雾答应了。 当天下午，全家人围坐在电脑前查看了夏袅的分数，和预估的也是大差不差，能稳妥地上他想去的音乐学院。 两个孩子都得了好成绩，家里商量着要办升学宴，江雾在夏家待了许久，早就被夫妻俩看作自家孩子，要办就一起办。 江雾第一次得到如此重视，内心有些许愧疚，夫妻俩还不知道，自己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拐到手的事情... 但江雾也没打算现在说。 他和夏袅刚朝未来展翅，该没有坚实的基底，江雾想，他要在能给夏袅足够厚实的物质基础后，才会向夏擎和蒋妍玉说明。 . 除了家里，小群里也是一派喜悦，大家考得都不错。 夏袅试探着问了下各自的志愿，得知他们所报的学校都在一个城市后，笑得桃花眼都完成了月牙儿，眼睛里盈满凌凌水汽，抱着江雾的胳膊叹道“真好。” 尽管不知道未来他们的小乐队能否真正地走下去，但少年们的梦一直存在。 他们还商量好了，到了新城市，也要找一间出租屋做他们的练习室，小乐队是不会解散的！ 高考完的假期是最长的，等到升学宴一办完，几个孩子就约着出去玩了，其中江雾和夏袅还赶在出去玩之前考了驾照，本打算自驾游，但驾照实习期没过上不了高速，加上长辈也不放心两个刚拿到驾照的孩子开长途，他们就改变了计划，还是选择坐飞机。 升学宴收到的份子钱，除去办酒席的，剩下的夏擎和蒋妍玉都交给了两个孩子，作为他们此次旅游的资助资金。 夏袅和江雾都是毫不客气地手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先是出发去了沿海城市，玩了沙滩排球，看了海上日落，晒黑两度才辗转高远地带，在这个季节看到了日照金山，又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熟悉各自学校的周边环境。 夏袅和江雾已经打算好不住校，他们顺便在周围看了看房子，有几处环境不错的，两人都很满意。 第73章 等到一趟游玩结束回家，他们就该收拾行李，去别的城市翱翔了。 一向对孩子放养教育的夏擎和蒋妍玉还有些不舍，家里一走就走两个孩子，往后可就清静咯。 夏袅也有些不舍得，临走前抱着蒋妍玉撒娇，赖到登记时间临近才起身。 江雾要沉稳些，只对夫妻俩承诺会照顾好夏啾啾，夏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他和妻子是看着过来的，夏擎嘱咐江雾“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江雾顿了一下，随即认真点点头，带着夏袅上了离城的飞机。 飞机升上碧蓝的天空，少年们终于长出丰茂的羽翼，不再是刚出生的雏鸟，要飞向更加广阔的天空。 . 几人所在的学校都是京市，夏袅和江雾决定外宿，于是提前了两天抵达。 在两所学校距离取了中间值，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之所以要两个房间，全然是为了空出一间来放置乐器。 江雾已经向夫妻俩说明，不用再资助他生活费，夏袅也打算继续直播自己负担生活费。 夫妻俩乐得轻松，答应了孩子们的请求，只是说若实在需要帮助还是可以找他们。 作为长辈，夏擎和蒋妍玉永远是两个孩子的后盾。 出租房位于一处中高档小区，安保环境都不错，两人租住的楼层在十六层，采光和视野也都很好，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能看见极美的江景。 房东也是个性格极好的老奶奶，很好说话，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要求，拿了钥匙给江雾两人就优哉游哉散步去了。 江雾和夏袅放好东西，又去了一趟家居市场和超市，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必需品，还给夏袅囤了些零食，临到收银台边，江雾还神色自然地选了个小方盒子，夏袅瞥见后，脸上顿时热烫一片，离江雾稍微远了些，他当然知道江雾拿那个是想干嘛... 但大庭广众的，雾雾也太不害臊了。 这套房子打理养护得很干净，两人没有太费心在卫生上，把东西归置好就出了门。 江雾想带着夏袅在周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可外面天气实在太热，这边的热跟小县城不一样，是闷热，像蒸笼似的，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就受不了，躲进一家商场里。 两人去冷饮店买了两杯喝的解暑，夏袅看见引导牌上写着电影院三个字，提议道“雾雾，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还没和江雾去看过电影呢。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装了一整片璀璨星空，江雾虽对电影不太感兴趣，却还是答应了。 他们是现场买的票，在选座位的时候，江雾眼尖地看见情侣座，毫不犹豫跟售票员要了这个座位。 大城市的包容性更大，售票员也是个年轻小姑娘，见面前的两人都长得格外好看，又极其亲昵，还选了情侣座，顿时心里炸开了烟花，将票递给江雾后，转头就发了条社交动态，兴奋地分享今日遇到的特别配的两个帅气小哥哥。 还附带了一张背影照片，引得同好也一起嗑生嗑死。 有人眼尖地认出似乎是自己关注的唱歌博主，存了照片后跑到夏袅和江雾账号下去问。 只是话题中心的两人正忙着看电影约会，暂时没空搭理他们。 第42章 等到两人完全安顿下来，夏袅也该开学了。 江雾的报道时间要比夏袅晚三天，就先送夏袅去学校，临走前帮夏袅收拾好了报道所需的证件等东西。 音乐学院在他们住的地方的北面，需要坐两三站地铁，不是特别远。 夏袅一路上都有些兴奋，看见什么新奇事物都要拉着江雾说一通，等到达音乐学院所在的地铁站，江雾下地铁的第一件事是去给夏啾啾买水。 只是在学院旁没太看见商铺，只能先进去再说。 时值开学，来往的人特别多，大部分都是家长陪同来的新生，并且都是大包小包的，江雾和夏袅走在其中倒成了看着最轻松的。 还有人把他们误认为是学长，跑来问他们寝室在哪，夏袅连忙解释自己也是新生，对方这才作罢，但还是借口缘分想加夏袅的微信。 夏袅以为对方是想交朋友，大方的给了，转头才发现跟在身旁的江雾唇线抿直，表情冷冷淡淡，不似出门时那般柔和。 兴奋的夏袅却也没放在心上，他们雾雾在人多的地方一向是这样，殊不知被忽略的江雾面色越来越冷。 在夏袅第三次要给人微信时，被江雾扯住了衣摆，面容冷峻的男生神色倦怠地说“累了，去那边坐坐。” 夏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是个小超市，外面还摆着两三张空桌子，提供休息的地方。 江雾说着，不等夏袅回应就拽着人走了，夏袅只好回头冲那位还在等待联系方式的女孩子抱歉的笑笑。 女孩儿看了看江雾，顿觉尴尬，她好像要微信要到小情侣头上了...立刻收起手机，讪讪地转身跑掉。 . 江雾去小超市里买了水和烤肠，等夏袅吃完才带着人去交材料的地方排队。 报道第一天主要就是交各种材料，和整理寝室，但夏袅不住校，交完材料去找班导开了外宿申请就没什么事情做了，拉着江雾一起在学校里闲逛。 音乐学院里四处可以听见乐器声和歌唱声，这里的一切都吸引着夏袅。 第74章 江雾看着身旁雀跃的少年，觉得他的啾啾是天生适合这样地方的人。 曾经夏袅觉得他是为舞台而生的，但江雾却觉得夏袅才是，有足够的天赋和努力，并且性格热情，享受舞台，这样的人就是该站在聚光灯下，让台下所有的欢呼尖叫都是为他而来。 两人闲逛着逛到了琴房，音乐学院占地面积广，拥有一整栋楼的琴房。 简直是独属于夏袅的天堂，可惜他刚报道，还没拿到学生证，不能凭借学生证使用琴房。 江雾看着他遗憾的小表情，有些好笑，安慰道“等到开学，练到你不想练。” “才不会。”夏袅仰头回望江雾，他的身高在高二就停滞了，一直迈不过179的坎儿，到现在都和江雾差一大截儿。 但对于这个身高差江雾似乎挺满意的，总爱从身后抱着夏袅，把下巴垫在夏袅的脑袋上。 像是抱着一个独属于他的巨型玩偶，江雾爱得不得了。 报道的事情都弄完，校园也逛得差不多，江雾就带着夏袅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还顺道去超市买了些菜，长大成人，也意味着要开始考虑生活开销了，这个对于江雾来说很是得心应手，节省开销，要从自己做饭开始。 不过这个技能只能交给江雾，夏袅全然没有做饭的天赋，他那双手只能在琴键上飞舞，切菜都切不出好看的形状，顶多能让完整的菜变得零碎。 这还是他们新家的第一顿饭，江雾不想敷衍，准备得很充分。 等到一桌美味上桌，也意味着他们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 . 等到小乐队几人都在新学校安顿好后，就开始筹划着寻找乐队练习室了。 但想在寸金寸土的京市找到便宜且不是很打扰周围邻居的房子有些困难，这个问题困扰小乐队成员长达一个星期后，被江雾解决了。 江雾进校便认识了一位直系学长，学长还是京市本地的，家里有点小钱，在郊区有套小楼，空着的，本是想随便让江雾他们拿去用，但江雾执意要给租金。 学长就意思着收了一点，几个人平摊下来比在小县城租的那间练习室还便宜。 夏袅说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学长，江雾却说不用了，他已经谢过了。 察觉有些奇怪，但夏袅没有深想，他从来都是信任江雾的。 周六江雾拿了钥匙带着几人去看房子和归置乐器。 祁邂逅站在空旷的独栋小洋楼里，意外地惊呼“江雾，你学长有点东西啊。” 能在京市有一套空着的小洋楼，可见家里背景不浅，江雾能在开学一周就跟这样的人结交，也是很厉害了。 江雾只淡淡地回答“商学院大家都多少有点背景”，说完看着撒欢的夏袅，唇角浮现浅淡的笑意。 他想要为夏袅构建一座乌托邦，势必要在大学拉拢人脉，拓展关系。 江雾没有很好的家世背景，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但他愿意为了夏袅去做这些，也愿意陪夏袅在舞台上肆意。 小洋楼里虽没置办家具，但可见有人按时清扫打理，地面墙面都很干净。 几人把乐器放好就先离开了，之后来的日子只多不少，不急于这一时。 让夏袅最开心的还是几个人能继续聚在一起，为梦想奔赴，年岁渐长，初心却没变。 只是当晚吃完饭回家后，夏袅的情绪却不似去小洋楼时那么高涨。 桃花眼里出现了罕见的茫然，看着这偌大的城市，沉默不语。 . 夏袅虽然天真，一直保持着孩子心性，却也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温房花朵。 他知道江雾帮他们讨来这个地方，一定是付出了些什么，无论是什么都让夏袅感到无力，在江雾毅然决然选择学金融类专业时，他就有些许愧疚。 夏袅能感觉到江雾在竭尽全力为他付出，但夏袅更希望江雾自己是快乐的。 一直到回到他们的小窝，夏袅都处于情绪低沉中。 江雾原本是想等着夏袅自己凑上来跟他小声嘟囔抱怨的，可是等到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也没等来。 以前夏啾啾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会直接告诉他，这还是第一次把心事儿藏在心底。 只是夏袅不知道，他压根儿就不是能藏事儿的性子，那点低落和沮丧全都显现在脸上。 江雾看着背对着他缩在床沿边的夏袅，一把合上手里厚实的专业书，将人懒腰搂抱住，拖拽到身边。 牙齿轻磨了下男生薄薄的耳廓，有些痒，惹得夏袅伸手阻挡。 “雾雾，干嘛呀？” “我才要问你，夏啾啾，小脸垮了一路了，在想什么？”江雾的手钳着夏袅的下巴，不让人躲。 在那双清透如冰山融水的眼睛注视下，夏袅果然没招架住。 但他又觉得心底疑虑的事情说出来对江雾是种侮辱，莫名不敢再看江雾的眼睛，小声咕哝“雾雾，你是不是...是不是答应了那个学长什么？” 问出这话后，夏袅心底还淌过一丝酸涩，他不知道如果江雾说是的话，他该怎么办。 垂着脑袋自顾自难过的夏袅没瞧见江雾脸上浮现了一抹感到荒唐、又觉得夏袅可爱的笑。 夏啾啾即使联想到这一处，也没有理直气壮地撒泼向他讨要说法，反而憋在心里直到他追问才说，还一脸像是自己错更多的样子。 第75章 江雾觉得夏袅可爱极了，明明在其他事情上都是勇毅果敢的，唯独在感情上，反应迟钝又胆怯得像个小鹌鹑。 莫名起了点逗弄心思，江雾故意迟疑半晌，缓慢地反问“我真答应了...啾啾打算怎么办？” 谁知，夏袅一听这话便红了眼，那双眼睛真变成了正值花期的粉面桃花，无端惹人怜爱。 眼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漫上一层水汽，江雾立刻歇了逗趣的心思，在夏袅眼睛上轻啄一吻“好了好了，我逗你的，这么委屈干什么？” “唉...啾啾，你幸好是我的。”不然这样面对感情毫无应对手段的夏袅真要遇到一个渣男，岂不是要被欺负得很惨。 “是开学报道那天，你不是有课吗？我就自己去了，那位学长是我在闲逛图书馆时遇见的，当时他正在解一道家里出的商业难题，我恰好听见了，就顺便说了下想法。” “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有大课一起上，他看见我在手机上看房子，就问了我这件事。” “现在知道了吧？”江雾好好解释完，帮夏袅抹掉眼尾挂着的小泪珠。 夏袅却还是有些委屈，“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感谢他...” 江雾却突然笑出了声，在夏袅鼻尖上轻咬了一口，揶揄道“醋包。” “学长很忙，没什么空余时间，我也买了礼物回赠感谢了，就不耽误他。” “要是你实在想见见，我找时间问问？” 夏袅这才阴转晴，又乐了起来，但他还是犹豫着问江雾“这是你喜欢的生活吗？其实没必要为了我选你不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只有一个，就是啾啾。” “所以其他都是为了最爱的啾啾而选。” 江雾说着将热烫的吻印上眼前人的软唇，呼吸交缠间，夏袅皮肤上逐渐蔓延开大片粉红。 房间顶上灯太亮，刺得夏袅有些睁不开眼，关注点都转移到了身上。 再也没办法思考旁的，江雾那双常年带着凉意的手自上而下，掐住夏袅大腿间的软肉。 男孩儿身体一抖，按住了江雾的动作，“等...等等...” 夏袅想说他还没准备好，却被江雾以“明天周末，我们堵不上课”堵了回来。 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熄了，但床上的人还未睡。 今夜注定是个晚睡的夜。 第43章 第二天确实是周末，也确实不用上课，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睁开眼的夏袅却觉得宛若死过一次。 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尤其是下半身，像是失去知觉一般。 此刻仍然和昨夜弛聘的人肌肤相亲，夏袅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电影似的画面，轻轻动了一下，不小心擦过一块什么，触电一般从江雾的怀里滚了出去。 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上各处酸涩犯疼，五官都皱了起来。 夏袅第一次意识到身后的人在某方面来说是很危险的，决定暂时离某人远一些。 他这小身板可再承受不住磋磨，想起昨晚无论怎么求饶，江雾都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不肯放过他，疼和极致的舒爽猛烈袭击着他。 让此刻回想起来的夏袅还有些发颤。 不过他骨碌碌滚出怀抱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江雾，察觉心爱的宝贝没在怀里后，伸长手臂一捞，浑身瘫软无力的夏袅再次被禁锢住。 好在江雾虽然某处很精神，却也顾忌着夏袅的身体吃不消，只是将脑袋埋在男孩肩窝处蹭了蹭。 声音带着餍足喊了一句“啾啾。” 这个昵称，昨晚江雾也叫了许多次，带着或是凶狠又或是柔情的意味。 现在这一听见，夏袅条件反射的打了个激灵，他才知道像冰山一样的江雾也可以化为一座正在怒喷熔浆的火山... 感受到怀中人的打颤，江雾声音低低的笑了出来，惹得夏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只是那力道软绵绵的，更像是小猫轻轻挠了一爪。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给你揉揉？”江雾认错态度一点也不端正，摆明了下次还敢。 夏袅却没再计较，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姿态略微骄纵的准许江雾给他按摩。 . 两人在床上一直窝到临近中午才起床，摸到被忽略一整晚加一上午的手机，发现小群里的消息已经99+了。 “他们在问要不要出去聚聚吃顿饭？下午顺便去练习室练练？”江雾翻看了上面的消息，问一旁的夏袅。 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水后，夏袅才对江雾点点头，嗓子经历了昨晚一场磨砺，现在干哑得像是要烧起来，喝完水才觉得好多了。 江雾见状去柜子里翻出一盒润喉片，给夏袅喂了一颗，又用带着凉意的手指碰了下男孩的喉结。 “下次啾啾可不能这么喊了，要唱歌的嗓子，得好好保护。” 夏袅被江雾的话一噎，挑花眼都瞪圆了，睨着眯眼轻笑的江雾。 从前怎么没发现，江雾带着点儿腹黑属性，蔫坏蔫坏的。 不过夏啾啾不长记性，没一会儿又冲江雾黏了过去，看着江雾在群里回消息，和大家商量要在哪里吃饭。 祁邂逅还问起怎么他们一晚上加一个上午都不见人，江雾直白地回了两个字：睡觉。 祁邂逅和卫莺莺皆是打下一串省略号，唯独老实人乖孩子伍雨声好奇地发问。 第76章 rain：睡觉睡这么久？你们睡眠可真好。 字里行间还能感受到对方由衷的羡慕，夏袅不禁脸上一红，白净的脚又在江雾腿上蹬了一下，却被丢开手机的江雾捉住，细致地套上袜子，又穿好鞋。 整理完他的宝贝啾啾，江雾才去打理自己，两人收拾整齐腻着出了门。 . 吃饭的地方定在靠近小洋楼的一个商业中心，那处有个大商场，商场负一楼有许多吃的。 几人便约定去那处吃饭，刚好也离小洋楼比较近，吃完饭正好可以散着步过去。 他们定的店是一家特色焖锅，在店外也设置有座椅，几人便选择在外面坐，要凉快一些。 等菜上来时，祁邂逅在手机上一阵乱戳，将屏幕怼到了夏袅面前，距离太近，视线都是花的。 夏袅嫌弃地让祁邂逅拿远一点，才勉强看清是手机上的内容。 是他们之前发视频的平台出了一个主题创作活动，创作形式便是原创编曲，演绎形式不限，只要是音乐类的都行。 国风主题，任选一样能代表国人风骨和气质的事物来编曲创作。 看见这个活动，还不等祁邂逅问他们参不参加，就瞧见夏袅的眼眸亮了起来，里面铺满璀璨星海，燃着烈烈激情。 “上不上？”虽然知道肯定答案，祁邂逅还是问了夏袅一遍。 “上！当然上！”夏袅兴奋地回答。 卫莺莺接过话头，“那行，等回去我就整理一下咱们成员资料，把名报上，你们就负责好好搞创作！” 离开高中，又不在一个学校，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帮他们办理这些事情的人，卫莺莺比在学校时更加成熟，虽主专业是播音主持，却为了小乐队在假期里就额外学习了经理人该学习的知识。 现在办起事情来，竟有模有样的。 参加活动比赛的事项定下来，欢欢喜喜吃过饭，几个男孩就马不停蹄赶去小洋楼练习创作。 他们一个假期都没合奏过，先复习了一下先前在学校创作的两首歌，流畅悦耳的节奏泻出，男孩们再次找回熟悉的感觉。 音符好似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淌，和乐器的共振更是让人兴奋不已。 等到两遍复习结束，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对了，夏袅和江雾是有自己账号的对吧？”卫莺莺问道。 被问到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冲卫莺莺点头，卫莺莺了然，又转向祁邂逅和伍雨声“那你们也各自注册一个账号，然后参加活动的那个号就作为乐队官方账号，以后你们的表演视频或者参赛作品都统一发在这个号上。” “另外你们自己的私人账号也要运营发布。” 卫莺莺指点江山一般说完，带着些许小骄傲，这都是她假期里学来的。 但祁邂逅和伍雨声却犹豫起来，祁邂逅挠了下后脑勺，迟疑地问“我和雨声就不用了吧，我们就是素人，也不爱面对镜头，运营账号什么的。” 伍雨声显然也不愿，跟着祁邂逅附和着点点头。 “乐队想要长期发展，按照莺莺的想法是对的，你们不一定要像我和啾啾一样直播，只需要发布乐队的原创作品和演唱视频就行。” “不用涉及私生活拍摄，只是证明你们是乐队的一员。” 一向对任何决定都保持沉默的江雾竟然站出来劝说，还说得很有道理，祁邂逅和伍雨声对视一眼，都产生犹豫。 “对啊，更何况，以后乐队有名气了，你们也会有粉丝。” “到时候粉丝想找你们，都不知道上哪表达对你们的喜爱。”卫莺莺连忙帮腔。 虽然俩人都觉得卫莺莺这个设想有些太遥远了，他们才刚起步，也没有想过要取得多大成就，但对方说得有道理，于是不再纠结，都各自创建了账号。 白日梦乐队官方账号由卫莺莺经营，当天便把之前学校文艺汇演上表演的那场视频也上传到了平台，和先前参赛的视频并排在一起，看上去还真有些模样。 几个乐队成员也分别在各自的账号上更新了相关视频。 江雾和夏袅有粉丝基础，不一会儿就有许多粉丝评论，而祁邂逅和伍雨声的账号因为被两人艾特，也逐渐跟着涨粉。 这一天结束，几人才恍惚，曾经只是在学校里突发奇想的乐队社团组建，现如今竟然迈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不过未来一片辽阔，少年们总是要走向更远的地方的。 . 晚上回家后，江雾坐在床头戴了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捧着金融书籍学习。 此刻的江雾多了几分禁欲气质，想到这人下午时站出来表达意见，夏袅越发觉得他的雾雾有些不一样了，但是是经过洗礼后镀上一层柔和月光的璀璨。 捧着书看了一会儿，察觉身旁一道灼热的视线，江雾再也忍不住，摘掉眼镜，反身将夏袅压倒在身下，对上那双有些懵懵的桃花眼“啾啾一直看我做什么？” “就是...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夏袅挣脱出一只手来，摸了一下江雾的眼睛，垂长的睫毛总让那双眼睛多了几分冷淡，但夏袅知道，每当看向他时，这双眼睛里的冰层都会消融。 “哪里不一样了？”江雾一顿，心底淌过一丝晦涩，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自信。 自身的变化江雾也有所察觉，他生怕因为这些变化，夏袅对他的喜欢不似从前。 第77章 那样的话...江雾不敢想下去，他的小月亮不能再照亮他的黑暗路途后，又半道消失，他会疯的... “变得...更成熟，更会表达想法，更讨人喜欢了！” 江雾听着耳边一句句夸赞，心底的晦涩如同退潮般消弭，巨大的喜悦和爱惜炸开。 江雾不禁紧紧将夏袅抱住，他的小月亮啊，便是那世间最惹人喜爱的一抹温柔。 还说他更讨人喜欢，要江雾说，讨人喜欢的永远都是热情似火的夏啾啾。 夏啾啾带着他那烈烈燃烧的热情，和一腔热血，把他一把从冰冷沉寂的黑暗中拉出，许了他一个光明璀璨的未来。 情到浓处，江雾忍不住贴上那张润红的唇，呼吸交缠间，夏袅推了下江雾，声音带着小动物似的呜咽“雾雾，明天上课呢。” 江雾还是发了狠地缠吻，半晌，才终于克制地停下，在夏袅已经薄红的眼皮上落下一道不似先前凶狠的柔吻。 手上拍拍夏袅的脊背，哄慰着“知道。” “睡吧。” 第44章 或许是有了专业基础打底，这次的创作要更顺利一些，历经一个月夏袅就将成品穿给了卫莺莺。 卫莺莺整理后，发布在了他们官号平台上，并带上了比赛活动的标签。 随着比赛视频投稿成功，夏袅也将迎来人生中最后一次军训。 夏袅问了一圈，其他几人的军训要么在下学期，要么在大二，只有他开学一个月就要被扔去军训了。 不过在祁邂逅羡慕地说出“真好，我们夏天军训，绝对得脱一层皮！” 夏袅便释怀了，觉得还是早些军训好，他们的军训为期两周，让夏袅和江雾都有些不满的是这两周夏袅需要住校，不能外宿。 小情侣即将面临短暂的异地恋，在送夏袅进学校的前一晚，江雾帮着收拾行李。 在装东西前，自己先跑进箱子里坐了坐，夏袅看着好玩儿，笑着过来问江雾“雾雾，你干嘛呢？” 江雾一把抱住夏袅，在对方小腹上蹭蹭，委屈得像主人离家的大狗“想啾啾把我也带走。” 夏袅手指摸着江雾松软的头发，轻声哄慰“我的行李箱太小了，装不下你，没关系的，就两周，一眨眼就过去了。” 安慰着，夏袅又忍不住撒起娇来“你得去看我，给我送吃的，等结束那天还得来接我！” “好好好，去接你。”不舍地结束腻歪，江雾松开夏袅，从行李箱里出来。 该收拾东西了，时间已经十一点，都过了平时的睡觉时间，虽然明天是周末，没课。 但还得早点去帮夏袅把床铺收拾好。 江雾收起行李来简直比蒋妍玉女士还要唠叨，一边收一边叮嘱夏袅要记得每天擦防晒，晒不晒黑不重要，主要是防晒伤，不然到时候脱皮发痒，有得难受。 还给夏袅背了一叠清凉贴，贴在额头上降温的，虽然夏袅觉得那东西根本没什么作用，还是不忍心辜负江雾的苦心，任由他装上了。 另外还有一堆清凉解暑的中成药，还有一些换洗衣物，防止鞋子磨脚的硅胶贴。 跌打损伤的药油，破皮用的放水创可贴...最后收拾出整整两大个箱子。 想着第二天要带着两个大箱子，赶地铁，夏袅是绝望的，江雾拍拍夏袅的脑袋，安慰他说“没关系，等我攒钱买车就好了。” 夏袅当他在说玩笑话，没放在心上，头枕上江雾胸口，只说“有你陪着我就行啦！” . 第二天两人早起去坐地铁前往学校，夏袅被分配了比较轻的那个箱子。 箱子里只有换洗衣服和床单被套，本想和江雾交换的夏袅，在看见对方下地下通道的楼梯时，直接将沉重的行李箱扛起，还轻松地回头叫他“走啊”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边跟在身后，一边盯着江雾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夏袅不禁开始思考。 两人明明朝夕相处，江雾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现了变化，身高窜了一厘米，身材也日渐结实壮硕。 反观他，身高还是卡在179，没太大变化的纤薄身材跟江雾的体型差越来越大。 上了地铁，两人带着行李靠在角落，夏袅伸手捏了一把江雾手臂上的肌肉，小声咕哝，“军训完我要和你一起健身。” 江雾宠溺地看着他，“好，到时候啾啾可别反悔。”说着还在对方的耳廓上轻咬了一下。 夏袅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惊觉江雾的大胆，脸上覆上一层梅子红，小声告诫江雾“这是公众场合！” 江雾嘴角再次浮现那熟悉的，带着些痞气的笑，蔫坏儿得像只偷腥的大狗，大狗还亲昵地用鼻尖顶了一下夏袅的鼻尖，轻声问“怕别人知道？” 夏袅搞不犹豫地摇头，他才不怕，恨不得宣告全世界江雾是他的。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看着，在这方面夏袅永远都是羞怯的。 反倒是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江雾对此格外擅长，并且毫不在意外人眼光，也毫不吝啬对夏袅的宠溺。 . 音乐学院的宿舍是早就分配好的，在夏袅申请外宿时，班导就告诉他了，他宿舍的床位还是在，每年跟着学费一起交的住宿费还是得给。 夏袅现在能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就没在意这每年一千的住宿费。 前一个月偶尔有两节时间挨得近的课他还会回寝室休息一下，只是他的床板上一直都只有一床光秃秃的棉絮，每次在寝室休息了，回去江雾都要帮他处理衣服上的绒絮。 第78章 夏袅和江雾的事情还没有对寝室的室友说过，室友们只知道夏袅在外面跟哥哥一起租房住。 这天乍一看见江雾，几人都愣住了，艺术类学校，还是国内顶尖的艺术类学校不缺长得好看的人，夏袅已是其中的佼佼者，江雾更是让人惊艳。 但江雾给人的惊艳不是一眼漂亮的那种，而是身上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贴近都好似嗅到了冰山的气息，可对方面对夏袅又始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 夏袅的性格，走到哪都是受人欢迎的小太阳，即便没在宿舍里住，也早已和舍友打成一片，一进门就跟几个事业介绍“这是我哥哥，江雾，来帮我整理宿舍！” “哥哥好。”几个室友纷纷跟着夏袅喊。 江雾轻笑了一下，回应道“你们好，啾啾这两个星期就拜托你们关照了，待会儿我请你们吃个饭。” 几人说着不用客气，却还是很乐意蹭饭的，夏袅也很想跟他们一起吃饭，便就这样决定了。 江雾性格越发沉和圆滑，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就像一块历经打磨的宝石，更加璀璨亮眼，将所有的闪光点都展现出来。 虽学会了左右逢源，却又不失棱角，比起曾经的稚气冲动，多了几分强大、沉稳。 夏袅看着这样的江雾，眼眸里泻出些许骄傲，他想，要是奶奶看见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雾雾已经成长为坚实可靠的大人了。 . 江雾动作麻利，短短两小时就把夏袅的床铺铺好，东西归类整齐，衣服放进柜子里。 而夏袅就坐在下面跟舍友聊天打游戏，就连室友都有些看不过去，小心翼翼凑到夏袅旁边悄悄问“诶，就让你哥一个人忙吗？会不会不太好？” “雾雾，要帮忙吗？”夏袅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声。 意料之中得到江雾不用的回答，对方还扔了一包两包薯片给他们，嘱咐“好好玩，我很快就好。” 室友看着两人之间极其熟稔的相处模式，意识到自己在瞎操心，但随之也感到奇怪。 夏袅明明和他这个哥哥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江雾的眼睛是狭长上挑的凤眼，但由于气质冷冽，总显得疏远，夏袅却是一双多情桃花眼，一笑起来总让人恍神。 两人的鼻子和嘴也不相像，江雾的鼻梁骨顺直，唇比较薄，夏袅的更显精致，嘴唇也是上薄下厚，是更明艳的长相。 室友眼珠子骨碌一转，察觉到什么，但藏在心底没说。 艺术类学校多的是性格不一，喜好不一的人，总之他们包容性强，只要不是三观实在歪曲，性格过于别扭的，都能相处。 何况夏袅这么讨人喜欢，到哪都是人群焦点，跟这样的人相处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夏袅的私事儿，对方愿意告诉他们时自然会说。 等到江雾把夏袅的电脑放置在桌上后，去洗了个手，擦干后捏了下夏袅的后脖颈，微凉的温度激得夏袅一缩。 “好了吗？”毫不顾忌地侧转身抱住江雾的腰腹，脸颊贴在上面仰头发问。 江雾也旁若无人地揉揉夏袅蓬松的头发，“好了，去吃饭吧。” 宿舍另外几人对视一眼，都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亲昵程度，都不用明说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东西整理完，江雾带着几人出去吃饭，身高腿长走在前面，还真有几分大哥哥的气质。 夏袅挂在他手臂上，招呼着几个舍友跟上。 江雾现在在跟着那位学长了解一些创业和投资上的事情，跟着参与了一个项目，刚上大学就赚了一笔小钱，夏袅现在是一点也不心疼花江雾的钱，江雾也舍得。 带着几人直接去了一家海鲜馆，赢得几双星星眼。 等到吃过饭，江雾就该回去了，两人都有些不舍，让舍友先回宿舍后，在校门口腻歪了好一会儿。 两人躲在角落里，黑暗将他们的身影隐藏一半，江雾将热烫的吻印上夏袅的嘴唇。 不一会儿，夏袅的纯色便润红起来，像蜜桃味的果冻，泛着清甜。 等到宿舍的门禁快到时，江雾才终于放开夏袅，嘱咐夏袅快点回去，早点休息。 自从江雾高二时搬到夏袅家后，两人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夏袅一步三回头，在即将踏进校门时，又飞奔回来给了江雾一个热情地拥抱，憨憨地笑出声。 江雾最后在他额头上轻吻，拍拍那节柔韧的后腰“好了，快回去了，想我就打电话或者视频，我随时都在，好不好？” 夏袅这才点点头，转身进了校门，江雾一直目送他的小月亮远走，直到瞧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转身打了一辆车回家。 现在太晚了，地铁都停运了，但江雾享受每分每秒和夏袅待在一起的时间。 永远也不会觉得乏味，现在才分开几分钟，江雾已经开始期待之后的每一次见面了。 第45章 军训前信誓旦旦对江雾说等到军训结束要和他一起健身的夏袅，在开始的第一天就快要晕过去了。 其他学生们也苦不堪言，休息时，室友们和夏袅讨论，总算知道为什么学校要推迟一个月军训了。 是为了把雨季避过去，进入十月虽然温度有所下降，但太阳天天高挂于顶，学生们想休息都逮不到空子。 只能顶着肆虐的阳光，咬牙坚持，一天下来夏袅的腿都发软打颤。 第79章 晚上给江雾打视频时叫苦连天，江雾让他自己捏捏腿，不然第二天更难受，夏袅却瘫在床上，像一滩果冻泥，给江雾演示什么叫做一根儿手指也动不了。 江雾看着夏袅难受的样子无奈，好笑又心疼，迟疑着问“要不...我偷溜进学校陪你？” 闻言，夏袅一下来了精神，从床上诈尸坐起，把室友都吓了一跳，可看着室友们好奇的眼神，又想着来往的路，夏袅又泄气了“算啦，我忍忍就好啦，跑来跑去很麻烦的。” 其实江雾说的办法夏袅很心动，寝室这个小床挤挤也能睡两个人，学长查寝也不会管寝室是否多了个人，只要没少人就行。 但要是江雾在这里睡，第二天有早课就要从这里横跨到京大，路程直接翻倍。 夏袅虽然想念江雾，却也不舍得折腾对方。 夏袅拒绝后，江雾也没再提，两人嘀嘀咕咕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寝室熄了灯，大家都沉沉睡去，折腾一天，体力消耗得厉害，这会儿没有谁还能当夜猫子。 . 第二天正如江雾所说，夏袅只觉得全身都被碾了一遍，连下床边的扶梯都颤颤巍巍，动一步要缓好几十秒。 有位臂力强劲的舍友干脆紧握着扶手把自己吊到了地面上，总之苦了手臂也不能再折腾酸痛的腿。 只是躲过了床的扶梯，还有寝室楼梯等着他们。 夏袅的寝室在最顶层，六楼，可想而知下楼梯带来的酸爽程度。 军训第二天的难熬程度不亚于第一天，就连先前对军训有些期待的学生都开始叫苦连天。 勉强熬过艰苦一天的夏袅在晚间洗完澡后接到江雾的电话，让他开寝室门，一打开便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雾雾！” 夏袅没忍住，一个猛扑上去抱住了江雾，江雾没被冲击力影响半分，牢牢回抱住了他的宝贝。 音乐学院除了大一军训的学生不能随意进出校门，其余年级的都行，学校管得不严，这会儿八九点还有学生在往小吃街去。 学生们进进出出的，也不看学生证，没人能瞧出江雾不是音乐学院的人。 就这样成功混迹了进来。 音乐学院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江雾接了一位已经上床的室友的椅子，坐好后让夏袅把腿放上来，帮着捏腿放松。 夏袅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痛，一边问江雾“不是说了别来吗？多麻烦啊？” 江雾却不以为意，只道“明天又没早课，我来陪陪你。” 他也知道夏袅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念着他，巴不得他天天窝在着狭小的寝室里守着他。 笑着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室友们看了各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果然如此的意味，哪有谁家兄弟这样亲密的，即便是亲哥哥也做不到江雾这样吧。 等到十点多查寝时，夏袅让江雾躲到浴室去，江雾乖乖听话，等到查寝的学长点完名又出来，和夏袅挤上那张小小的床上。 两个大男生挤在一张床上实在有些局限，连翻身都艰难，江雾把夏袅困在靠墙那一面，两人紧紧拥着，夏袅低低地笑出声来，在黑暗中凑到江雾耳边声若蚊喃“雾雾，我们好像在偷情。” 江雾眼皮一跳，刚想纠正夏袅别胡说，嘴唇上便覆上一阵温热软意。 被挑起兴致的江雾忍不住回应，一边还要注意着压低声音不被室友发现，等到两人气息微喘地分开，江雾在黑暗中看着夏袅亮亮的眼睛，想，可不就是偷情嘛。 随即，大手盖上夏袅的眼睛，佯装严肃命令道“闭眼，睡觉。” 夏袅听话的合上眼，长而卷翘的眼睫从江雾手心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痒。 等到身前人呼吸平稳，江雾也跟着闭上了眼，怀里抱着他的小月亮，比前一晚睡得安稳得多。 . 可惜这样的缩在小床上亲昵相贴的夜晚只有一次，江雾的专业课程多，其余几天再也挤不出时间来陪夏袅。 就连周末都被学长带着去参加商会，忙得不可开交。 夏袅虽有些微失落，却也没有太任性，他知道江雾现在这么忙是为了谁，不会耍小脾气，整天缠着对方，更何况他也是个男孩子，小伤小痛的忍忍便过了，哪需要江雾成天哄着。 这几天乐队小群里因为他军训的事情也一直热闹着，另外几个人每天都养欣赏一番夏袅满地打滚、阴暗爬行的嚎叫。 不过天公作美，似看他们辛苦，在军训第二周的周二开始就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并且连绵几日都不见停。 学校的进程都是安排好的，也没办法推后，后面几天的军训只能取消，但军训汇报演出还没结束，外宿的学生也暂且不能离校，得等到最后一天。 更何况学校领导都想着万一中途雨停了，还得把学生们重新拉回操场接着训练呢。 可惜，老天没让学校领导称心，倒是如了学生们的意，这雨一直到军训汇报演出当天才便小，趁着雨势不大，学校抓紧时间将演出进行完，这次军训堪称音乐学院史上最轻松的一次。 汇报演出当天正好是周五，直接接着三天半的假期，夏袅美滋滋地收拾好行李，给江雾发了信息，江雾让他乖乖在寝室里等，上完课就过来接他。 室友们约着出去玩了，问夏袅要不要一起，夏袅摇了摇头，让他们去，说自己要等哥哥来接。 第80章 太久没和江雾腻在一起，夏袅想得厉害，不想再耽误见对方的时间。 . 等到江雾来时夏袅都睡着了，半挂在床铺上，一双修长柔韧的小腿搭在床边。 江雾走到床边轻轻握了下夏袅的脚踝，白皙的小腿经过这段时间军训的磋磨，多了几道细小的口子，和淤青。 让江雾心疼极了，决定回去势必要好好上一道药。 检查完伤痕，江雾才轻轻晃醒夏袅，柔声道“啾啾，回家了。” 夏袅应声醒来，睡眼惺忪地对上床边平齐的视线，嚅嗫着道“雾雾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知道，回家帮我量量？”江雾见他睡意浓重，好声好气哄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等到夏袅从上床磨蹭下来，江雾才拎着行李，让夏袅跟着他离开了寝室。 到了楼下，夏袅看见江雾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箱，眼睛瞪得像铜铃“雾雾，你不会真买车了吧？” 而且这车标他认识，可一点儿都不便宜，江雾若不是中了个几百万的彩票，凭现在的收入是买不起的。 倒不是质疑江雾的能力，哪家没权没背景的好大学生，才开学没两个月就赚这么多钱的。 江雾笑笑，解释“学长的车，为了接你，借来用用。” 听了这句话，夏袅却没觉得高兴，慢吞吞走到江雾身边，小声咕哝“又是学长...你们关系很好吗？” 江雾听着问话一顿，回味过来他的小月亮是又吃醋了，问道“明天正好周末，要不跟我去见见？正好把车还给学长。” 夏袅迟疑着答应了，突然对自己没自信起来，怕江雾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被更优秀的人吸引。 回去的一路上，夏袅在这辆车上坐立难安，到了小区，等车挺稳便下了车。 江雾看出他的别扭，却没说破，啾啾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 一直到进了家门，把行李归置好，江雾才绕到正在上网的夏袅背后，紧紧把人拥进怀里，问“啾啾又吃醋了？” 夏袅手上还操纵着鼠标，视线却从屏幕上分散了，他不想承认，这样显得他很像喜欢拈酸吃醋的小气鬼。 于是沉默着没说话，环抱着他的江雾松开一只手，对天发誓，“我保证对夏啾啾小朋友绝无二心，和别人没有半点暧昧和越轨行为，如有虚言便不得...” 誓言还没立完，就被夏袅一把堵着了嘴，桃花眼瞪着他，“不准胡说！” “我相信你就是了。”凶狠完，又小声咕哝。 江雾简直要被夏袅可爱化了，这会儿才柔声宽慰“这么不自信啊，我可是都带啾啾见过奶奶了，是被奶奶肯定了的儿婿，该有底气才是啊。” 夏袅还是倔强地问“你怎么知道奶奶肯定了。” “奶奶托梦告诉我的，还警告我不能辜负啾啾，不然就算在梦里都要狠狠教训我。” 被江雾哄着，夏袅终于忍不住笑了，他早消气了。 哪用搬出奶奶来，光是江雾着耐心足足的劝哄便让夏袅感受到自己是被认真且深沉地爱着的。 爱与不爱其实很好区分的，江雾给的真心，满到要溢出来，夏袅不可能视而不见。 即便有些小担忧，也很快消失，他们是彼此的神明，是这一生唯一信奉的神明。 第46章 江雾说带夏袅去见学长第二天就立刻安排上了，夏袅刚起床还迷蒙着，就被江雾套上了卫衣，“啾啾快点，要出门了。” 夏袅刚逃脱军训，正想好好赖下床，这会儿睡意浓重，将头抵靠在江雾肚子上，声音染着鼻音“去哪啊？” “不是啾啾相见学长的吗？”江雾拍拍夏袅的背，直接将人从床上挖了起来，树袋熊式地抱着去了浴室洗漱。 夏袅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自己，桃花眼逐渐清明起来，缓缓张大，嘴里还含着泡沫，惊讶地问“真去啊？” 江雾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可不是真去吗，其实他也全然不是为了让夏袅放心。 是那位学长，见他有才能又聪明，做事情利落肯学，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 江雾推辞好几次，并且明确说了自己喜欢男生，对方却还是不依不饶，以为江雾是在找借口推脱。 既然如此，江雾便真的把他的小月亮领到人面前去看看，让学长彻底死心。 夏袅也不是性格内敛的人，见江雾确实安排好了，便没再多说，三两下收拾完，小尾巴似的跟在江雾身后出门。 江雾看着眼前的男孩，身上褪去了些许稚嫩，却仍然保留着那份青涩和火热。 像是一簇正在燃烧跳动的火焰，江雾会为这簇小火苗，生长出坚实的棚顶，将他的小火苗好好保护起来，不受世俗的大雨，也不会遭遇外界的洪流。 他会让夏袅永远热烈，永远阳光。 . 约见地点在一家茶餐厅，江雾刚好把车开过去归还给学长。 学长已经点好菜品等着他们，跨进门时，江雾看见座位上除了学长，还有一个波浪卷发型的女孩儿，心想，果然。 他带着夏袅过去，夏袅亲昵地贴在他胳膊上，江雾也没将手臂抽出来。 待坐下后，女孩儿看了一眼学长，学长喻洲便立刻介绍起来“对了，这是我妹妹，喻灵。”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学弟，江雾。”喻洲看着妹妹，神色间皆是对江雾的赞赏。 第81章 等到江雾对喻灵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喻洲才看着夏袅问“这是？” “我男朋友，夏袅，啾啾，打个招呼。”江雾毫不掩饰地介绍夏袅的身份，还让夏袅向对方问好。 夏袅全然感受不出桌上的尴尬气氛，冲着喻洲开朗地笑着“学长好，学长妹妹好！” 兄妹俩对视一眼，喻洲从妹妹眼里看到了几分责怪，讪讪地转回头。 他记得江雾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但他都当作是江雾推脱的借口，毕竟从没见过江雾身边有过谁，认识的朋友虽多，关系看着也亲近，却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 谁知，江雾还真有男朋友，并且这个叫夏袅的男生长相明艳却不女气，周身都洋溢着灿阳般的暖意，任谁都无法讨厌起来。 喻洲敛下心思，没再继续撮合妹妹和江雾，喻灵眼神在对面两人之间打转，本来还有些不爽的心思，随着一顿饭的深入了解全然消散。 并且越看两人越熟悉，陡然想起前两天刚在某平台上刷到过的视频和某两个主播的直播... 谁懂啊，她嗑到真情侣了，简直想疯狂在姐妹群里高呼，江夏szd!！！ 喻洲全然不知道妹妹的心思，在妹妹兴奋着添加江雾和夏袅的微信时，还拦了拦，可惜他拦不住嗑糖女孩的心。 喻洲生怕自己妹妹搞死缠烂打，破坏学弟感情那一出，在吃饭分开后，还额外跟江雾打了个电话道歉，说是他自作主张了，让江雾不要介意。 至于妹妹那边，他会帮忙劝阻的，江雾却轻笑了一声，告诉他不用，又说妹妹是他们的粉丝。 喻洲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知道喻灵叽叽喳喳在他旁边给他安利了白日梦小乐队的视频后，才回过味来。 看着视频里配合默契，闪闪发光的男生，又想到刚才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喻洲顿了一下，轻轻笑了，无奈摇头，还真他多管闲事了。 江雾和夏袅之间好像天然有一道磁场，只要两人待在一起，就无人能插入进去。 那样的亲昵默契，即便是别的情侣身上也很少见。 身为江雾的学长和朋友，喻洲当然得尽全力支持他们。 . 从茶餐厅出来，江雾和夏袅手机上都收到了卫莺莺的集合通知，两人赶车去了小洋楼。 卫莺莺在群里说有好消息要宣布，不知道是什么，还神神秘秘的一定要等小乐队成员都到齐了再说。 其实大家都或多或少猜到了。 在小洋楼门口四人相遇，夏袅和江雾两人打头，刚踏进小洋楼，一阵“嘭”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漫天彩带自两人头顶飘飞而下。 夏袅看了一眼江雾，压下心底腾升的躁动，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和江雾是走在通往婚礼殿堂的红毯上。 等到卫莺莺和她带来的赵思韵一起欢呼，众人才得知是他们这次的作品比赛拿到了金奖。 夏袅那双桃花眼大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江雾，又转过头迫切地问卫莺莺“莺莺你，你再说一遍？” “嗐，别等我说了，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卫莺莺和赵思韵跑到屋里，将前段时间搬来的投影仪打开，夏袅他们此次创作的《光·影》投映在墙壁上，随着视频播放，无数的弹幕涌现在上面，密密麻麻地飘过。 甚至有些都看不清楚。 【哇哇哇，恭喜宝藏发现我！！】 【主唱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后面的鼓手小哥哥超级帅！】 【贝斯手好有反差感啊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姨姨亲亲！】 【吉他手的和弦也太妙了吧，好想学哦！】 【麻麻，我挖到宝藏乐队啦！】 ...... 铺天盖地的夸赞随之而来，砸得几个刚成年的男孩有些懵，祁邂逅捏着夏袅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问“夏啾啾，咱们这是火了？” 夏袅也被问得一愣，转开视线去找江雾，因为太不真实，他下意识向江雾寻求帮助，眼睛里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巨大依赖。 江雾大概是四个人里最淡定的一个了，就连伍雨声都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大学霸像是傻了一样，直直地看着一条条弹幕飘过。 夏袅抛下向他求证的发小，凑到江雾面前，问“雾雾，我们做到了吗？” 随着江雾肯定地一点头，巨大的喜悦漫上来，将夏袅淹没。 江雾稳稳接住飞扑到他身上的重量，望着视频里不断循环回放的几个少年，有些感慨。 一开始他并不看好夏袅这个乐天派的突发奇想，甚至在夏袅一次次找来时，不断拒绝，除了家里环境的原因，还有一个是江雾并不觉得一支从小县城学校组建起来的乐队能有什么大作为。 但夏袅拉着他、拽着他，一步步将他从淤泥里扯出，又带他走到无尽的光亮下。 现在所得的一切赞誉和荣耀都是那个纤薄的少年带他一点点赢来的。 比起意识到自己火了这件事，让江雾更加饱胀满足的是他怀里的小月亮。 . 兴奋过后，卫莺莺借用江雾的鼓敲敲发出声音，让大家安静下来，在她放下鼓棒后，江雾不动声色移动到自己的鼓旁，扯过衣角擦了擦鼓棒又擦了擦鼓面。 不小心看见的卫莺莺眼角一抽，好嘛，以后都知道了，江雾的鼓是夏啾啾送的，谁也不能碰。 第82章 “好了好了，虽然火了，但大家不要骄傲自得，还需要继续努力！”卫莺莺呼吁着，越发有经理人的气质了，赵思韵是她找的小助理，现在也会帮着她处理一些商务上的事情。 “这次的奖金和奖杯会现场颁发，到时候大家都要去燕都领奖哦，看一下时间，你们好早些安排。” 等卫莺莺说完行程安排，大家各自排了下自己的时间。 领奖时间在假期里，除了江雾，其他人暂时都没什么事情，江雾自然不会耽误领奖事宜，只让卫莺莺帮他把票订上，让对方放心。 说完正事儿大家趁着空档去聚餐，中途还被一些粉丝认出来，找他们要了合照和签名。 当天晚上一直到回家，夏袅都久久没平复下心情。 . 看着洗完澡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一只跳舞小鸟的夏啾啾，江雾扑上去将人按住，凑到夏袅耳边问“这么兴奋呢？” 夏袅感受着身上沉重的分量，伸手抱住江雾，他的梦想，他的爱人，都在身边了，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不过，夏袅抱着江雾的手臂动了动，发现原来能紧拥的身形，现在抱着有些扣不拢手臂了，夏袅不禁疑惑，“雾雾，你是不是又壮了？” “唔...不太知道，啾啾检查一下？”江雾诱哄着身下的人。 “好啊。” 笨蛋啾啾总是上当，对感情和情事都稍显迟钝的夏袅总是拜倒于江雾手下。 接着检查健身成果的由头，两人的衣服在不知不觉间掉落满床，甚至有的还落到了地上。 夏袅仰望着天花板，视线被熟悉的暖灯刺得昏花，感受到挤进身体里的饱胀，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因为夏袅军训好一段时间没吃到肉的江猎户，丝毫也不想放过手底下的夏鲜肉。 在夏袅承受不住，趴着往前要逃跑时，又被拖着腿捉了回来。 江雾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今天要陪啾啾好好庆功，可不能半途而废哦。” 夜色深沉，外面秋风呼啸，室内却燥热一片，欲海不断翻涌，带起纯白的浪花。 第47章 假期开始的一周后，几人就踏上了去燕都的路程。 从京市直飞，落地后的路线和入住的酒店卫莺莺都安排好，祁邂逅腻在自己女朋友身边，不断夸着他的女孩儿真能干，越来越有经理人的样子了。 卫莺莺笑话他情人眼里出西施，都快把她吹到天上去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抵达了燕都，他们提前了一天来的，想顺便在燕都玩玩，来之前还跟各自的父母说了。 夏擎和蒋妍玉听说两个孩子的乐队竟然搞出了明堂都乐得合不拢嘴，还特地关注了小乐队的官方账号，贡献了一点流量和打赏。 只是老夫妻俩看着现在年轻人火热的网络用词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懂小年轻们怎么个个都叫自家儿子“老婆”，还有什么“江夏cp”“小太阳受”“酷哥攻”之类的词，全然看不懂。 夏爸再次感受到两个孩子高中时那点隐秘的怪异，却暗叹自己也许又想太多了。 蒋妈倒是紧跟潮流，变身四五十岁的网瘾少女，跟着网上的小年轻学习到不少东西，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还时常拿着两个孩子的照片和视频在夏擎面前念叨“看看两个孩子多配啊！” 夏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摸不着头脑，配合着老婆夸两个孩子。 凭心而论，江雾现在也算是他们家的小孩儿，两个孩子都长得盘靓条顺，还个顶个的优秀，老父亲脸上有光，越看也越觉得两个儿子站在一起，是挺契合的。 被逐渐带偏的夏擎全然未察觉异常，还未自己有两个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 . 那边几个孩子抵达燕都，放好行李就出了门，他们提前做了攻略，还问了粉丝推荐，得知不少燕都好吃的好玩的地方。 入住的酒店就在粉丝推荐的小吃街旁，一下楼就闻到诱人的香气。 夏袅被江雾揽着，一路逛过去，期间吃了不少东西，出来玩，江雾很少据着他，手里还帮他拿了不少小吃。 有撒了芝麻的脆香煎包，还有铁板鱿鱼、烤棉花糖、烤面筋、拉丝热狗...数不胜数。 最后几人还是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粉丝推荐的都是爆辣或特辣，但夏袅要保护嗓子，他们最后商量决定点了中辣。 点好锅底，服务员告诉他们是自己拿菜，江雾伸手揉捏了下夏袅的耳朵，问“我去，还是你要自己去。” “你去。”夏袅不假思索道，他爱吃什么江雾全都一清二楚，交给江雾就行了。 他走了好长一段路，现在只想坐着，对面的卫莺莺也把拿菜的重任交给了祁邂逅，自己坐着和赵思韵聊天，只有伍雨声一个孤家寡人长叹一声，自己站起身去了存放菜品的冰柜。 一开始卫莺莺身边总跟着赵思韵来找他们时，夏袅还有些担心江雾吃醋。 现在不知怎么江雾好像接受了赵思韵的存在，夏袅虽然也察觉女孩儿的一些变化，却还是摸不着头绪，他只知道赵思韵现在看见他和江雾在一起的眼神，比以前看他一个人的眼神要热情得多。 和夏擎一样，夏袅除了直播、发布视频或作品外，不太爱上网，不懂现在的热梗。 有时直播都看不懂大家在说什么，好奇问上一句，总是被嘲笑问是不是2g网。 第83章 夏袅无奈极了，去问江雾，江雾也是一脸神秘地噙着笑，就是不告诉他。 不过有一些...对方还是在晚上身体力行的让他懂了是什么意思。 夏袅不禁觉得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开放得可怕，亏他还觉得他们的粉丝都是可爱纯真的女孩子，每次面对粉丝都不禁柔和几分。 就此刻，对面察觉夏袅不知想了什么脸都红起来的卫莺莺和赵思韵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看着夏袅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夏袅被她们笑得发毛，好在江雾及时回来了。 “你们又逗他。”江雾笑着说，他现在已经彻底融入小集体了，不会再给人游离在外的感觉，时常也能给大家开两句玩笑。 闻言，卫莺莺立刻反驳，“是夏啾啾自己在想坏事！” “嗯？在想什么？”江雾放下手里的菜，凑到夏袅面前追问。 夏袅盖住他那双像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样的眼睛，嗫嚅着说“没什么！” 看他脸颊和耳朵都开始泛红，江雾没再继续逗他。 一旁的夏袅看着江雾脸上早已洞悉一切的浅笑，有些泄气，总觉得雾雾比他懂很多的样子，在那些事情上他也总是被对方掌控着。 但夏袅不讨厌这样，他喜欢江雾，依赖江雾，愿意听从江雾的话，哪怕是一些让人难为情的姿势也会学着尝试... 看着锅里滚开的红汤，夏袅及时收回思绪，再想下去这火锅就没办法吃了。 . 晚上回到入住的酒店，江雾还是逼问出了夏袅白天在想的事情，并且带着他重新回忆了一遍。 第二天夏袅看着脖子上的痕迹，沉默地瞪着江雾，江雾在这气鼓鼓的瞪视下投降，去隔壁问两个女孩子借了粉底和隔离，勉强帮夏袅遮上。 等几人收拾完，他们就该出发去领奖的会场了，大家心里都隐隐藏着激动，眉眼间都是跃动的喜色。 场馆在燕都的艺术中心，主会场很大，今天来的嘉宾也不少，都是前来领奖的。 他们参赛投稿运营的平台分类众多，不过今天是音乐区的，夏袅看到许多优秀的前辈，心下擂鼓般躁动不已。 还有许多竟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上来攀谈，夏袅是个活泼性子，没一会儿就认识不少新朋友，等到颁奖礼正式开始，江雾才得以把他的小月亮按在身旁安稳坐着。 他们白日梦乐队稍微排在后面一些，但看着前面的前辈们领奖也不觉得无聊。 大家会根据自己的创作说很多想法和构思，或是聊一些创作过程中的经历和故事。 小乐队成员都听得很认真，学习到不少东西，夏袅的眼眸始终亮亮的，像是装满了闪烁的星子，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除了各位嘉宾今天还有一些粉丝到现场，等到白日梦乐队被叫上场时，场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尖叫，夏袅才意识到他们是得了多少人的喜欢。 站上台，手里拿到沉甸甸的奖杯时，夏袅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颤，太激动了。 最初组建乐队时，他虽设想过有这么一天，等真正站在这里了，却还是没办法很镇定沉着地应对。 一旁的江雾察觉他的激动，伸手掂住了他的手和那极有分量的奖杯，两人握了一会儿，又把奖杯传递给小乐队队员，每个人结果时都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和小心。 这是他们组建乐队以来，拿到的第一个奖杯。 这次的词是江雾写的，当被主持人问道创作感想时，江雾看向了身旁的男生。 上大学后的夏袅和高中时一样臭屁，爱追随潮流，放假之前把头发染成了白金色，但他皮肤白，五官精致，金发很衬他，还多了几分混血的味道。 夏啾啾还叮嘱江雾等回家后一定要帮他打掩护，但江雾觉得以蒋妈的接受程度，应该会很高兴。 他看着身旁的男生缓缓开口“这首歌的词是因为我生命中遇到的小月亮，在人生至暗时刻，是他挂在了我的夜空中，让我看见了他。” 台下的粉丝似乎都知道他说的是谁，纷纷发出唏嘘和感叹，也有人问道江雾的至暗时刻发生了什么，但还不等江雾开口，夏袅便自然地将话接了过去。 没有谈及这一点，小乐队的成员在说感想时也都刻意避开。 江雾站在备受瞩目的舞台上，心底有汹涌的暖流淌过，他前面十多年或许都是不幸的，糟糕的出生，人渣般的父亲，生病的奶奶，难以维持的学业和让人绝望的钱... 但这些都在夏袅强势地闯进他生活后，慢慢远离他。 像是一道强势撕开他眼前黑暗幕布的光，一点点将他整个世界都照亮，纵然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奶奶，却得到了另一个珍宝。 “很感谢收到这么多喜欢和支持，我们会继续加油，不断努力的。” 在男生的感谢声中，江雾的手被紧紧握住，和小队成员一起向台下的粉丝和支持者们深深鞠躬，他们诚意十足，真切，在这次领奖下台后又换来不少喜欢。 颁奖礼结束出来天上还挂着晴朗的太阳，夏袅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看看同行的几个伙伴，大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手里是他们共同挣得的奖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好看极了。 卫莺莺还招呼着大家在场馆门口拍了一张合照，发布到网上，不一会儿就收获了许多评论。 第84章 感到喜悦的小队成员也感受到随之而来的压力，这意味着他们往后要更加努力，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来回馈那些支持和喜欢他们的人。 不过，纵然压力在前，几人也不会畏难，他们一腔热血，永远热烈，永远向阳。 不辜负热爱亦不辜负青春。 第48章 来时提前了一天，从燕都离开几人便没再逗留，除了江雾和伍雨声，要留在京市，其他人都直接买票回小县城。 这还是夏袅和江雾自军训后第二次分开，夏袅逐渐觉得长大也没那么好了。 长大后的江雾要忙着工作赚钱，两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哪都腻在一起。 但夏袅不可能不回家，一个学期没见父母他还是想得紧。 江雾看着要比夏袅好一些，没有过于不舍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他还告诉夏袅，给夏爸和蒋妈买的礼物和特产已经直接寄回家了，让夏袅帮忙问候一下他们，他实在是走不开。 不过江雾也不是不回去，只是稍微晚一段时间，他承诺在春节前夕一定会赶回去的。 与他一起留下的伍雨声也是在年节放假时回小县城，华国人的传统，春节一家人总归是要团圆相聚的。 夏袅只得点头，好在江雾也不会比他晚太多，他现在是一点也忍受不了和江雾分开太长时间。 为了避免来回折腾，几人在燕都就分开走，江雾他们的航班比夏袅他们晚一些，送夏袅走时，两人在机场大厅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同伴都开始接二连三的咳嗽，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这两人自高中起就格外腻歪，在朋友们都得知两人的感情后，更是嚣张，时常都当他们不存在似的亲昵。 朋友们虽然时常腹诽吐槽，却还是很乐意看着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 毕竟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幸福。 临走前祁邂逅还打趣伍雨声，让对方趁着假期快点找个女朋友，不然一群人就他一个孤家寡人，看得他都觉得可怜。 伍雨声佯装生气踹他一脚，将三人统统赶走。 夏袅进登机口时又转回身朝江雾用力挥手，高声喊“雾雾等我回来！” 已经初有成人模样的青年朝他轻笑着点头，身上是褪去些许青涩的成熟。 . 从燕都到小县城没有那么快，等到江雾他们回到京市，夏袅他们都才抵达小县城所在的市，稍后还要改坐动车回去。 出发时是早上早九点，抵达小县城已是下午四五点了，下车后夏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下懒腰，坐车坐得人都快费了。 回家后才发现之前江雾寄的东西已经到了，有适合夏擎和蒋妍玉这个年龄的按摩椅，还有一些吃的，都是京市那边的特产。 见江雾没跟着一起回来，蒋妍玉还特地问了一声“雾雾呢？怎么没回来。” “雾雾要留在那边赚钱工作呢，挺忙的，要晚一段时间回来，让我先回来陪你们。” 说着，夏袅还夸了起来，“雾雾现在赚很多钱呢！”雀跃的模样像是比自己赚大钱还高兴。 蒋妍玉因为打开新世界大门，现在看自己儿子和江雾都带着一层cp滤镜，下意识咕哝“还不是赚来给你夏啾啾花的。” 她说得小声，夏袅没听清，问了一句“老妈说什么？” 蒋妍玉连忙摇头，只道没什么，上前来帮着夏袅收拾东西，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夏擎却是一脸呆滞，怎么总感觉自家夫人越来越奇怪了？ 江雾赚钱怎么又是给自家儿子花的了，夏擎紧皱着眉，怎么也参不透其中因果，能思及一个可能时，夏擎同志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更被他给感觉中了吧？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 放好行李吃过晚饭，夏袅连忙给江雾打了视频，对面很快就接起了，但看环境没在家里，像是在一间办公室。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夏袅微蹙着眉问“雾雾，你吃饭没？怎么还在忙？” 对面的江雾淡淡笑着，安抚着他“吃过了，吃完饭才回来继续忙的。” 原来江雾因为曾经生病的奶奶对夏袅生病这件事反应很大，现在不知是不是被他感染了，夏袅也越来越关注江雾的身体，生怕对方因为忙碌忘记吃饭，患上胃病或是其他疾病。 江雾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不管再怎么忙碌都记得一日三餐按时吃饭。 果然，夏袅听他吃过饭，眉头放松下来，但还是关心道“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努力的。” “嗯，我知道，我们啾啾很好养的，但还是想给啾啾最好的。”江雾表情没太大变化，始终是浅淡的笑意，可那双眼眸里透出来的坚定是真的。 夏袅见此，便知道是劝说不住江雾的，对方在一些事情上是相当固执的，包括对他好这件事。 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心底缓缓淌过，融融的暖意在寒冷的冬天煨着夏袅。 两人没聊太久，夏袅让江雾赶快忙完回家去，并且嘱咐对方多加些衣服，可不准生着病回来，江雾连连答应。 小县城的气候比京市要暖和得多，这边海拔高，气温也高，白天都不需要穿厚厚的羽绒服，是公认的养老城市。 夏袅想以后老了，和江雾一起回来悠闲生活也是很不错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将彼此安排进了往后余生里，两人都不再能想象没有对方的日子。 第85章 从燕都走的时候，夏袅还带走了一条江雾的围巾，理由是江雾不在，让围巾代替他陪着自己，江雾当然同意，别说是围巾，夏袅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当晚，已经习惯身旁有江雾的夏袅，抱着深灰色的围巾，闭眼翻来覆去许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总觉得没有江雾在的床要冷得多，冷得人入睡都困难。 . 第二天夏袅在家里直播的时候才直观地感受到他们的小乐队是真的活了，他的个人账号粉丝更是涨了不少，虽还是比不上大明星二三线歌手，却已是不小的成绩。 看着直播间涌进的新粉丝，夏袅热情地跟大家打着招呼，不过也不全是友好的弹幕。 也有说他们的作品难听，不堪入耳的，也有拿几首歌作比较，说这首不如那首的，还有评价他们乐队成员的。 那些对作品评价的言论夏袅没管，毕竟每个人的品味不同，听歌的类型也不一样，但但凡是说到乐队成员的，哪怕有一句不好，夏袅也会让管理员把这人禁言并且踢出去。 并且郑重地对粉丝说“他们不光是我的队友，更是陪我一路走过来的亲人和家人，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们，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因为夏袅态度严肃，很多粉丝都重视起来，纷纷附和夏袅，支持夏袅的说话。 夏袅看见公平上没有再说乐队成员不好的事情后，便又恢复了先前的宠粉态度，热情地邀请大家点歌，他都一一应了。 如今他经过一学期的专业学习和训练，唱功和对乐器的熟悉程度都更上一层楼，音乐水平是越发高了。 不过人红是非多，这场直播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出来黑夏袅，说他不听人讲实话，态度恶劣，直播时黑脸。 还有人那他的专业出来做文章，质疑他的专业水平日益渐增，还会珍惜曾经的队友吗？ 但夏袅没太在乎这些言论，他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他，他的爱人、朋友都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并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改变对他的看法。 小乐队的人也得知了这件事，都纷纷在群里安慰夏袅，江雾还特地抽空打了电话。 在外面都是一副坚强，百毒不侵的夏啾啾，到了江雾面前却撒起娇来，小声咕哝着抱怨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张口就来。 江雾听着对方和在群里发送的语音全然不一样的语气，心里塌陷一片，他的啾啾这是在跟他撒娇呢。 这是他所希望的，夏袅在别人面前可以坚强，可以无坚不摧，在他面前却不用。 江雾希望夏袅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抱有孩子般的天真热情，不需要担忧外面的风雨过大。 耐心听夏袅抱怨完，把人哄睡着的江雾听着对面传来平稳的呼吸，轻轻挂断了电话。 随后又联系了认识的这方面的朋友，让对方帮忙将那些诋毁的和造谣的，都起诉了一遍，并且联系卫莺莺用他们的官方账号发表了声明和公告。 就连关注热切的粉丝都没想到一个刚起来的小乐队公关能这么及时且狠准。 都不仅为小乐队这一波操作拍手称好，很多人就是仗着隔着网络肆无忌惮，却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该给这些人教训，才有人记得住痛。 他们白日梦小乐队，可不是好惹的。 夏袅对此全然不知，已经沉入黒甜的梦境，更加不知道江雾为了快些赶回来陪他，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 虽然他现在已经尽量拓展自己的人脉和社交圈，在夏袅遭受这样的事情时，即便不在身边也能帮到他的小月亮。 可江雾还是想在小月亮受委屈时，陪在身边，将他的啾啾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隔着遥远的距离，触不到也摸不着，难耐的感觉如同猫抓似的，让江雾心下不平，难以镇定。 他只想快些回到啾啾身边，将人切切实实地抱进怀里，哪怕在此之前他需要牺牲一点睡眠时间。 第49章 江雾是在年节前三天回来的，在这期间小乐队官方账号上发布的都是乐队成员各自的练习视频和成员们的日常vlog。 账号的关注粉丝数日益渐增，与此同时，夏袅再次感受到伴随着关注度而来的一些利弊。 其中最让他烦躁的是，有一位匿名网友在网上发了一篇帖子，把江雾的过往扒了出来。 一个乐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受欢迎程度，祁邂逅和伍雨声因为不常在网络上活跃，关注他们的粉丝也要少一些。 除夏袅这个主唱，另外关注度最高的便是江雾了。 那篇相关帖子扒出了江雾的父亲坐牢，以及残害亲人的事情，随之而来的是大部分对江雾的同情，但也有一些污蔑的声音。 有人说江雾是这种人渣的后代，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也带着同样的恶劣习性，更有人攻击江雾的长相，说那冰山似的眉眼，好像天生就带着恶意，看人时都让人不禁打颤。 夏袅生气极了，在网上跟这些人对峙，这些人如何编排他，他都不在意，无非是当时生气，举报起诉后便过了。 可这些那江雾的伤痛出来说事儿的人，夏袅却想揪着他们对江雾道歉。 同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江雾大可不必活跃在众人眼皮底下，也不用备受他人关注。 这让夏袅如同困兽一般暴躁沮丧，他从未设想过与赞誉共同奔赴而来的是难以揣测的人心和揪不出源头的恶意。 第86章 小队成员也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帮江雾说话。 他们认识的江雾虽性子冷淡，但是极有担当和责任，自带光晕的人，不该被泥污沾染。 最终让这些东西平息下来的还是江雾自己，他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篇自述，将所有经历娓娓道来，承认自己有过晦暗的想法，但他的黑暗的人生里升起了明月。 真诚是最好的武器，一时间心疼江雾的人更多，帮江雾说话的粉丝也逐渐增多。 后续江雾道明这些过往已然消逝，他未来会好好生活，也会时刻端正自己，希望大家不要再谈及此事。 在江雾表明态度后，这些伤痛的过往便在网络上逐渐淡化，虽仍有些人拿着说事儿，但江雾已经不在乎了，他早就走出来了，内心也更加强大、坚定，不是那个孤独阴郁、禹禹前行的迷茫少年。 唯一让江雾头疼的是，迎接他的不是活泼欢快的夏啾啾，而是红着一双眼，像是身上光晕都黯淡了的小月亮。 . 江雾回来当天是一家三口来接的他，夏擎和蒋妍玉在车里等，而夏袅在车站出口外站着等他。 一见面江雾变察觉他的小月亮不对劲，既没有热情地上来拥抱他，也没有叽叽喳喳凑到他身边和他说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只是沉默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闷不吭声走在他身边，明明前几天在视频里还一直念叨着让他快些回来，在江雾告知具体的回程日期后，还扳着手指头数天数。 现在见面了反而一反常态，像是和他吵架了一样。 不过江雾清楚两人并没吵架，只是因为网络上的事情，这几日没顾得上和夏袅视频，一看便知道男生该是自己想了一些不该想的。 这会儿在外面，夏擎和蒋妍玉也在，江雾便没多想，打算等回去再说。 夫妻俩虽不常上网，但也多少知道一点孩子们的事情，在见到江雾时，也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江雾的情绪，生怕对方又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 江雾感受着这份有些沉重的关心，有些无奈，其实他是真的不是很在意那些毫不相关的人说什么了。 刚看见那些言论，视线触及那个人渣的名字时，他确实心头一跳，但在平静下来后，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现在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朋友，还有了小爱人，过去的锁链再也困不住他。 他是自由的，且灿烂的。 为了迎接江雾回来，家里没做饭，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小县城里第一家海鲜馆，尝尝鲜，点的大多都是夏袅爱吃的，因为江雾不太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可是这次面对自己爱吃的美食，夏袅却还是蔫巴巴的，江雾见状又是无奈又是轻笑。 再对上夫妻两关心的眼神时，江雾终于长叹一声，开始说明“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学会调节了，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影响不了我。” 夏擎和蒋妍玉经历得毕竟多一些，看江雾眼里的沉着不似作伪，知道这孩子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不在意后，便放下心来。 立刻招呼着两个孩子多吃一点，江雾忙碌这段时间，看着好像都清瘦了些，不过精神面貌还是挺好的。 只有夏袅，看了江雾一眼，欲言又止，瞧着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江雾看在眼里，却没有过多解释，当着夏擎和蒋妍玉的面也不好将人抱在怀里哄慰，只能等回家后再说。 但江雾手上利落地动作着，不一会儿就剥好一小碟整整齐齐的虾肉、蟹肉，神色自若地移过去给夏袅。 夏袅被照顾惯了，即便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极其自然地接过来吃了，丝毫没有麻烦江雾的负担。 对面不知二人关系早已戳破窗户纸的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些许探究，只是不一样的是，蒋妍玉探究的眼神里还带着隐隐兴奋，而夏擎则是担忧。 以前没太放在心上是因为他始终觉得是自己想多的，怎么也想不到两个男孩儿是真的会产生感情。 现在看着江雾对夏袅照顾得比他对夫人还细致，又是剥虾剥蟹，又是擦嘴倒水，简直体贴过头，夏擎眉心微拢，想找夫人悄悄商量，一转头却见夫人眼里藏着浓浓的兴味，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 算了，他不管了，顺其自然吧，他还是多吃饭少说话的好。 等到一顿饭吃饭，外面已经华灯初上，江雾带着夏袅先开车回家，夏擎和夫人邀着去河堤上散步。 安静的车里，江雾开车的空档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还是那副忧愁的模样。 又不禁挑起嘴角，他自然知道夏袅是在为他心疼和愧疚，但这样的郁闷的模样真是太不适合他的小月亮了。 想着，江雾不禁提了些速度，这可得回家好好哄哄呀。 . 回家后，夏袅和江雾都轮换着去洗了个澡，吃了一顿海鲜，身上都沾着味儿，满身都是海腥气，海鲜这东西吃着味美，就是吃完也带着一股味儿。 夏袅后一个去洗的，带着满身水汽出来时，江雾已经靠坐在床头看书了。 挺直顺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多了几分斯文的味道，头发已经吹干，蓬松的散着，越看夏袅便越觉得他的雾雾是真的长大了啊，身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成熟。 但那与生俱来的酷劲儿还是存在。 第87章 夏袅看得心痒，巴巴地凑了上去，问“雾雾在看什么？” 江雾没挡着他，翻开书封给他看了一眼，是一本金融相关的书，夏袅扫了一眼内容，只觉得头大，看不懂，也不知道江雾是怎么看得进去的。 看见他撇嘴，江雾把手里的书放下，手指穿插进夏袅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问“帮你吹头发好不好？” 夏袅立刻点头答应，他都习惯江雾帮他吹头发了，对方动作轻柔，手指撩拨着发丝带来些酥麻感，每次都很舒服。 这段时间江雾不在，夏袅都是自己吹的头发，只觉得麻烦得很。 现在终于有人伺候他，他乐意至极。 暖热的风柔柔的吹着，江雾的手指撩动着男孩柔软的发丝，轻柔、缓慢，像是在精心对待自己的藏宝，眼眸里都酿着能将人溺毙的温柔。 夏袅舒适地享受着，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些天困扰他的烦恼，眼眸都半眯着，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一般。 忽然，江雾开口了“怎么我今天回来，没感觉到啾啾的欢迎啊？” 靠在他小腹上的人身形一僵，立刻辩解“哪有！我可是最最最欢迎雾雾的！” “可是啾啾去接我的时候拥抱没给，笑脸也没有一个，也不跟我说话，还以为...啾啾不爱我了...”江雾说着说着，语气还染上些许委屈和伤心。 夏袅顾不上头发还没吹完，转过身抱住江雾，下巴抵在江雾小腹上，抬头看着对方，“现在给啦！怎么可能不爱你，我最最最爱你！” 那双桃花眼上抬，眼里带着夏袅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江雾自知不能逗过头了，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吹着头发问“那啾啾是在不开心什么？” 桃花眼果然黯淡了几分，视线也悄悄移开，半晌，江雾才听夏袅说出这几天男孩心里的烦忧。 “雾雾，我是不是把不好的事情带给你了？”男孩语气沮丧，脸颊贴上江雾的肚子，双手抱得紧紧的，生怕江雾会埋怨他，会离开他。 谁曾想，江雾食指微屈，扣上夏袅的脑袋，敲得夏袅一痛。 “啾啾不能妄自菲薄，啾啾是我的宝贝，是夜明珠，是我小月亮，不会带给我不好的事情。” “人受到的关注多了，自然也会遭受非议，那是选择这条路必然要经历的。” “不要把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是那些胡乱揣测，侵害人隐私的人的错误。” “啾啾就是因为这点小事没有热情迎接我啊？那我要生气了。” 听了江雾的开解，夏袅面容上的笑果然明媚起来，头发已经吹干，耳畔再无半点杂音，夏袅凑起身，在江雾唇上盖了个戳，“不要生气。” “就要生气。”江雾不依不饶。 “幼稚。”夏袅嘴上吐槽着，却还是身体力行地去哄江雾。 在温度渐升，意乱情迷时，他还记得指挥江雾锁好门，他可不想在本该享受的时候先得跟家里两位老同志出个柜。 第50章 即便有江雾的劝说，夏袅还是注意着江雾的情绪，直到确定对方是真的没被影响后，彻底放下了心，也不再对那些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他们和江雾相熟的人都知道江雾的心性，也都会支持、保护他。 不会让别人伤害江雾半分，并且现在的江雾也自己强大起来了，能够抵御外界的刀枪剑雨。 江雾回来不过两三天就再次到了年节，今年夏家要热闹些，夏袅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 往年老人家们嫌麻烦，不爱凑这热闹，但据说今年小县城有烟火大会，大家都想来看看。 加上去年孩子们高考忙，都没回去拜年，今年干脆把老人们都接来一起过节。 老人家们对江雾也是极其热情和疼爱的，有亲戚来拜年问起，都说是自家孩子，有的亲戚心底明镜似的，不用多说便明白，没再追问。 有的却嘴碎，每当这时都不用夏擎和蒋妍玉出面，长辈们就会回怼回去。 将江雾护得严严实实，也是感受到这些深厚、诚挚的爱意，江雾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他的啾啾是在充满爱意的家庭环境下长大。 也难怪总是这么充满活力，积极乐观，那份洋溢的热情把他这座故步自封的冰山都感染融化了。 江雾内心没有什么不平和不甘，只觉得以后要更宝贝他的小月亮，在爱里长大的啾啾，自然也不能在他这里受委屈。 今年的年节两人收到更多的红包，长辈们没有因为两个孩子已经开始挣钱就停止这个习俗，在他们眼里夏袅和江雾始终还是小孩儿。 何况红包本就是个彩头、寓意，图个喜庆，不在于多少。 两个孩子也给长辈们一一回应了红包，等到夜间回到卧室，只有夏袅和江雾两个人时，江雾又如同去年那般，给了夏袅一个红包。 只是今年这个明显厚实许多，夏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拆开数了数，足足有一千。 但随之而来的是心疼，都是江雾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江雾现在已经很了解自己的小月亮了，瞧着夏袅面容黯淡两分，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捏住夏袅的手，江雾淡淡问“怎么？不乐意要我给的钱啊？” “可是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唉，要不以后都捐了吧。”江雾佯装苦恼。 夏袅连忙制止，“我要，谁说不要的，这是雾雾辛苦赚给我！” 第88章 江雾曲起食指在夏袅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知道就好，不要觉得有负担或心疼，啾啾只管花钱，而且要捐的钱你老公也赚得起。” 夏袅呆呆地愣住，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个称呼，平日里两人都是啾啾、雾雾地叫来叫去，何时这么直白过。 脸颊上腾升起热意，都将夏袅的脸蛋蒸成了熟透的桃儿。 被屋里暖融融的光线照耀着，带上一层珠光的色泽，看得江雾心痒，在夏袅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轻声诱哄“宝贝啾啾，叫一个听听？” 夏袅平时在其他事情上可谓干脆直接，却在情事上格外笨拙、迟钝，不管和江雾亲昵多少次，都带着独一份的纯真和青涩。 那总是羞怯的神情，每次都让江雾心底塌陷，像埋进松软的被子，扑进厚实的棉花里，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偏偏夏袅还很听话，像被训练得格外乖巧的小动物，凑到江雾耳边又轻又缓地叫了一声“老公。” 温柔的气息打在江雾耳廓上，卧室的门再次上了锁。 . 小县城的烟火大会正值元宵节，这是小县城的年节习俗，不过前几年因为山火的缘故，已经停办了很久，今年防范得不错，政府征得同意为全县人民争取到了今年的烟火大会。 烟火的位置都围绕着贯穿小县城的那条河布置，到傍晚七点，两岸河堤以及临近的马路就开始限行了，车辆和行人都不能通过。 直到烟火大会结束，才会放行。 不过这一天无人抱怨，大家都很期待烟火大会的到来。 夏袅也早早裹上了围巾和外套，穿好鞋子要拽着江雾出门，烟火大会围观的人很多，他们和小乐队成员约好要去抢占最好的观赏位置。 其实要说最高的位置还是长阳中学。 长阳中学的正校门，进门就有一道很长很高的阶梯，从阶梯上去后有一块平台，那里是绝佳的观赏位置，可惜的是他们已经毕业了。 但鬼点子很多的祁邂逅却想到他们的校服还在啊，于是这条建议在群里出现后，夏袅又拽着江雾回房间翻出校服来换上。 今天也有高三生要上晚自习，苦命的高三生也只能在学校里看烟火大会。 而夏袅他们正好可以偷溜进去，装作是学生，反正这大半年他们也没有太多变化，除了...他的头发和江雾的身材。 江雾练出流畅饱满肌肉的身材还好，校服本就宽大，也还能遮掩住。 难的是夏袅那一头白金色的头发，扎眼极了，更别说在朴素的学生堆里。 江雾翻找一会儿，找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帮夏袅套上，勉强能遮住，两人便兴冲冲出了门。 这会儿正好能赶上走读生回学校上晚自习，他们趁着混乱，以及今天过节管得松成功混了进去。 老师们也知道今天是没几个学生有心思乖乖上课的，都纷纷组织着各班学生来到大阶梯上看烟火大会。 高三全部学生也不少，夏袅一行人趁着来得早，抢占了最好的位置。 可惜的是老杨他们带完他们这一届，又要回头从新高一的学生带起，不然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烟火大会在八点正式开始，夏袅还带来了相机，准备好好拍一段视频，回去传给粉丝们看看，也是为了记录和江雾一起经历的第一场烟火大会。 今天老师们体恤学生，见许多学生都带了手机，也没严格地要求他们收起来，即便是紧张的高三也挡不住过节的喜悦气氛，毕竟还有整整一个学期，不差这点儿时间。 因此在一众举起手机的学生中，架起相机的夏袅也不显突兀。 . 那第一簇烟花在黑色的夜幕上炸开时，周围想起了一片唏嘘，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那颜色绚丽的火焰在天空中四散开又纷纷落下。 每一朵烟火散开的范围都很广，像是要灼热明亮的火焰像是要落在他们身上，让人有些胆怯，却又心生向往。 等到逐渐适应后，大家便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的烟花还会炸开图案和字母，学生们都在观察分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固在天幕上，很少有人转头看身边。 为了大家更好的观赏烟火，小县城里的灯也熄了不少，长阳中学的阶梯上更是漆黑一片，只有升起的焰火会将学生们的脸庞照亮。 唯一没有认真观看烟花的大概只有江雾一个，他看着身旁男生的侧脸被焰火照亮，那五官的起伏轮廓都好似被造物主精心设计过，穿上校服、带着黑色毛线帽，帽沿边露出点点金发的夏袅身上更具叛逆气质。 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雄赳赳气昂昂来找他，问他“对得起他的鼓吗？”时的少年。 在又一簇变换新花样的烟花在天空上炸开时，周围哄闹声起，江雾喊了夏袅的名字，“啾啾。” 夏袅转过头来看他，两人的距离太近，两张软唇直接相碰。 桃花眼忽然睁大，带着些许紧张，这可是在学校呀，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学生了，可身上还穿着校服，要是被老师发现带到办公室去可咋办？还是两个男生，岂不是要成为长阳中学这几年来最炸裂的新闻？ 说不定还要叫家长哩。 但对上被焰火映亮的凤眼，在黑色的瞳仁里瞧见自己的小小缩影时，夏袅又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第89章 在学生堆里、老师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感觉，也很刺激。 江雾一双凤眼里带着狡黠和痴迷，他就是故意的，高三他忍耐了一年，现在想看他深爱的少年在热烈的烟火下为他意乱情迷。 大手扣住夏袅的后脑勺，江雾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 直到近处传来老师的呵斥，“你们这两个同学干嘛呢？哪个班的？胆子这么大！” 夏袅被吓一跳，身体都抖了一下，连忙推开江雾，两人呼吸都还未喘匀就转过头去看，神情间都是紧张慌乱，还真有早恋被抓住的恐慌。 结果定睛一瞧，被抓住的是祁邂逅和卫莺莺，抓住两人的还是苗姐。 夏袅和江雾对视一眼，连同旁边的伍雨声没憋住发出爆笑，周围人都被他们吸引来注意力。 苗姐左右看看这才在昏暗的光线中认出夏袅一群人来，没办法，班上就夏袅和江雾长得最出挑，还有一个是状元，她哪能认不出来。 苗姐哭笑不得，无奈摇头“你们这几个臭小子，怎么混进来的。” 随后又大力拍拍祁邂逅的肩膀，“你小子是真行，把咱们校花都拐走了，这大半年了还抓着校花的心呢？” 卫莺莺和祁邂逅被打趣，脸上都不好意思地泛起红。 几人这才知道，苗姐因为年轻所以还是被留下来带高三，今天正好赶上她守晚自习，没成想遇上夏袅几个。 趁这个机会几人和苗姐聊了一场，直到烟火大会结束才相约着回家。 少年们远远朝老师挥手道别，老师目送少年们的背影，这才发现，一转眼，大家都长大了。 第51章 过完元宵，看完烟火大会，距离开学也还有好一阵，小乐队还得继续创作和练习，不过这次没有再去外面找房子做练习室，都改到了夏袅家。 家里那间空出来的卧室面积不小，正好可以给他们使用。为了不吵到周围邻居，几个成员凑钱将卧室改成了隔音的，墙上地上都铺了消音材料。 接着又找了个时间，把每个人的乐器都搬了过来。 随着几人出入夏袅家的次数增多，夏擎观察到祁邂逅和卫莺莺在谈恋爱，于是趁着几人没练习，坐在客厅吃零食休息的空档问了一句“邂逅和莺莺打算什么时候见家长啊？” 祁邂逅被这么一问，大小伙脸上羞红一片，咕哝着“夏爸，这还早呢，我们都才上大学…” 夏擎揶揄他一眼，笑道“也是，莺莺家也得等你俩稳当些，才敢把闺女彻底交给你哟！” 祁邂逅被打趣一通，羞涩地挠了下后脑勺。 夏擎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伍雨声，对方沉稳地说自己还没谈，等遇到喜欢的女孩再说，夏擎让他可得抓紧，大学恋爱是最美好的。 紧接着又敲打了一番江雾和夏袅，这一圈下来，除了还迷茫不知为何自家老爸忽然提起这茬的夏袅，其余人都明白夏擎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雾对上夏擎的凌厉视线一瞬，面上不显慌乱，他早已想好若是家里俩位长辈反对，要怎么做。 所有都由他来承担，必定不会让他的小月亮伤心或受伤半分。 好在夏擎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像是不经意和孩子们聊了会儿天，说完就找借口走了，去接蒋妍玉，对方和卫莺莺的妈妈约着做指甲去了。 . 等夏擎走了，几人又回到练习室，他们太久没和粉丝互动，今天打算用官方账号开一场直播。 小县城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回温了，这边的气候要比京市温暖得多，这间卧房改成了录音室有些密闭，几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衣，江雾更是只着了一件纯黑背心，姣好的肌肉露在外面，已经很有成熟大人的模样。 直播还没开始，夏袅看着江雾发了会呆，在学校里，江雾因为要出席很多商务活动和聚会，平常的衣服逐渐都变成了衬衣和西装。 但此刻脱下衬衣西装的江雾身上又带上了少年时期独有的那股酷劲儿，鼓棒在他手里更加灵活，俏皮地转了个圈，看得夏袅心尖痒痒，莫名想起那双指骨分明的手在他身上为非作歹时的样子。 脸颊在这空气不通畅的录音室里好似打了腮红，铺上一层蜜桃似的粉。 觉察到他视线的江雾冲他扬眉，似在问他怎么了？夏袅连忙摇头，转回视线正视已经开始的直播屏幕，没瞧见在他身后的江雾脸上闪过狡黠一笑。 现在正值假期，直播一开便涌进来一波人。 【看！我蹲到了什么！】 【呜呜呜终于直播了，日常vlog根本不够看】 【这是在哪呀？解锁新场地！】 【哇哇！好久不见酷酷的雾哥了！】 【啾啾的新发色！终于看到了！】 【孽缘怎么不也染一个？哈哈哈哈】 【伍哥也更帅了，莺莺也越来越漂亮，感觉大家上大学后都更好了！】 …… 他们是将屏幕投在墙壁上的，方便所有人都能看见公屏。 夏袅位置靠前一些，仔细看了一下弹幕，发现没有说江雾之前的事儿的弹幕这才放下心来，脸上带上了灿烂的笑。 直播正式开始，小乐队先把目前已经发布的作品轮着弹了一遍，公平气氛特别好，每到一首歌，都整齐地刷着那首歌的歌词。 卫莺莺特地把直播的礼物打赏功能关掉了，他们只是见见粉丝，没打算靠这场直播盈利。 第90章 等到所有歌演奏完，几人都出了一层薄汗，但很畅快，弹幕上纷纷刷着“安可，安可！” 夏袅问了他们想再听一遍哪一首，等弹幕刷起来后发现所有歌都被cue到了名字，夏袅宠溺地笑笑“那就全部再来一遍好了！” 再一次结束后，夏袅他们分别和公屏粉丝聊了下天，才结束直播，走出录音室才发现外面已经日落。 天空撒下大片橙红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都映照得如同油画世界一般，几人瞧着这不太真实的景象都不约同地笑了起来。 大家演奏一场都饿了，约着出去吃饭。 江雾把外套随意披上，揪住只穿了卫衣的夏袅，让夏袅把外套穿上才放人出去，小县城白天气温高，晚上还是特别冷的。 捂了一身汗突然出去，很容易感冒。 . 几人约着又去了那家烧烤摊，这家店已经成为他们回小县城的聚集地，老板都越来越眼熟他们了，见几人过来，笑着问道“老样子？” “对！谢谢哥！”伍雨声回应他。 老板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不说这些，本就与他哥是旧识，伍雨声笑笑不再多说。 夏袅位置比较靠里面，江雾紧挨着他坐下，听见夏袅凑过来小声问“雾雾，你是不是又壮了一点？有点挤。” 江雾看了他一眼，嘴角再次挂上笑，“啾啾每天晚上都看着摸着，没感觉出来吗？” 夏袅脸上疼地一下变成火烧云，红得要滴血似的，被祁邂逅不小心瞥见，对方疑惑“夏啾啾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刚才脸也红，现在脸也红？” 明白真相的两个人淡笑不语，夏袅脸红得更厉害，江雾直接上手探了一下他的脸，轻笑着帮他打圆场“嗯，温度正常，没事儿，可能就是有点热了。” 祁邂逅呆滞片刻，被卫莺莺轻拍一下，顿时回过味来，结结巴巴地应了声“哦，哦，没，没事就好。” 说完又呆愣愣地坐下，即便是现在他也还是有些不适应发小和男朋友之间的一些亲昵动作，脑海里不禁幻想这两人谁上谁下…被一旁瞧出端倪的卫莺莺轻敲了下脑袋，彻底回神，收起心思，再想就不礼貌了… 但对面两人丝毫不注意，旁若无人的继续亲昵，就连夏袅面前的虾都是江雾剥好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的。 看着看着祁邂逅突然来了胜负欲，也学着给卫莺莺剥，可惜他手不巧，虾肉在他手里变得支离破碎，被小女朋友嫌弃得厉害。 伍雨声看着眼前的两对儿，不禁想起夏擎说的话，也许他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 吃完饭，几人各自散去，夏袅和江雾两人回到家，江雾对上夏擎的视线，顿了一下，上楼后把夏袅先哄去洗澡，自己下了楼。 走到夏擎的书房敲了敲门，“夏爸，您…有话跟我说？” 夏擎平时慈和的眼神变得严厉深沉，盯着江雾看了一会儿，才道“进来。” 江雾应声进屋，顺带把门锁上，他怕夏袅下来找他。 “你和啾啾是不是…” “夏叔，我和啾啾在一起了。”还不等夏擎问完，江雾便坦荡地承认了，语气平缓沉着，虽看不出点点慌乱，但连称呼都珍重地改了。 房间里只余下长久的沉默，夏擎面容上似乎更加深沉，鹰隼般的视线对着江雾，闪着锐利的光。 “你知不知道你们未来会面对什么？”夏擎发出质问。 “我知道，夏叔，再多保证都没用，但我会证明给您看。”江雾这一学期学了很多<a href="" target="_blank">官场话、客套话，但到了夏擎面前，却用不出半分。 夏擎闭上眼，不欲与他多说，没有同意也没反对，良久才道“我会看着你的。” 江雾顿了一下，点点头，他知道这便是夏擎松口了，但他还是试探着问“蒋姨那边…” 听见江雾问起蒋妍玉，夏擎脸上浮现出无奈“她那你不用担心。”说话保留了一半，总不能告诉两个孩子你蒋妈巴不得你们在一起。 江雾点点头，跟夏擎道了晚安，转身要出去，却又被夏擎叫住。 “以后还是叫夏爸蒋妈，夏叔听着生分。” 闻言，江雾转头笑了一下，笑意比以往都明显，声音雀跃地应了声转身离开，不再打扰夏擎。 遇见夏袅后他的运气似乎也跟着变好了，他的小月年身边亦是璀璨的星星，大家都很好很温柔，让他对这人世间重新生出无比眷恋。 两人对话并不久，只是凝固的气氛让时间的流速变慢，等他回到卧室时夏袅刚好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嗯？雾雾怎么了？”夏袅疑惑，两人虽也时常亲昵，却也不会透露这么明显的情绪。 江雾脑袋埋在夏袅脖颈处，轻轻摇了摇，其实也没什么，他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得想要将他们的恋爱宣扬给全世界。 但江雾知道要好好保护夏袅，因此他会慢慢的，一点点的让粉丝知道，再让所有人知道。 他的啾啾值得最好的保护。 江雾没有说明，但夏袅也感受到他的开心，便不再多问，什么都好，只要江雾开心就好。 两人静静地抱了许久，江雾在夏袅耳廓亲亲，触及到夏袅湿润的头发时才回神，怕再抱下去，夏袅会感冒，便将人放开。 拉着去床边吹头发，这是他们俩个指间私密的亲昵，夏袅喜欢被他碰头发，他也喜欢帮夏袅吹头发。 第91章 第52章 此次直播结束，又在小县城待了大概一周多，夏袅就跟着江雾先行回京市了。 江雾在那边还有事务要处理，时间有些紧，两人也没等到和其他同伴一起同行。 便只能开学后再在小洋楼里聚，接下来他们还得出更多的作品才行，夏袅便先行回去继续研究编曲，学校的课程有些杂，他还得私下报课程再深入学习。 回去后先是把租住的小公寓打扫了一遍，江雾负责把床单被套也拆下来洗了，京市这几日都是大太阳，正好可以放在阳台晒晒。 京市这段时间还有些冷，差不多要等到四五月才会慢慢回温，即使外面是晴天，也还是让人觉得冷，收拾完江雾带着夏袅出去吃饭。 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出去吃比较方便。 两人选的火锅，寒风肆虐的天气里，吃火锅是最痛快舒服的。 夏袅是看着街边处处都是卖花的，才回过神今天似乎是情人节，他眼眸亮亮，跑到小花贩跟前儿跳了一朵又红又鲜艳的，付了款之后，又乐陶陶地回到江雾身边，把花儿递过去“雾雾，送你！” 今天刚上大学，但他们似乎都很忙，江雾的生日在旅游中度过了，而夏袅的生日因为两人各自忙碌只在晚上匆匆吃了个蛋糕。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度过有仪式感的节日了，今天正好趁着情人节好好过一次。 江雾浅笑着接过花，带着夏袅往火锅店走去，这家火锅店距离家不远，两人散着步，毫无顾忌地牵着手。 难免引来一些侧目，但两人都不在乎，他们的爱光明正大，在阳光下牵手亦是无惧。 . 吃完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两人也是散着步回去，临到小区，夏袅突然想去周边逛逛，江雾自是随他，便拉着手去了旁边的星湖公园。 京市的星湖公园很有名，这边还有许多转为小情侣布置的小心思，有爱心马路和各种情人节相关打卡景点。 这周围大学生多，设置这些景点的人便正是抓住了小年轻的心态。 果然，夏袅拉着江雾走到这处时，已经有许多人围着景点拍照，大多都是年轻小情侣。 每一对儿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夏袅也拉着江雾过去拍照。 京市的包容性很强，男男女女在一块儿的不止他们两个，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比较少见，但在这处情侣聚集地，夏袅和江雾一路走来已经看到除他们以外的两三对儿了。 大家都热烈又大胆，相爱本就是勇敢又正常的事情，无所谓别人的眼光。 帮夏袅和江雾拍合照的是一位女孩儿，看见他们都冒星星眼，凑上前来提议帮两人拍照，还极力推销自己的拍照技术，身旁的男友也在帮女孩儿请求。 太过热情，夏袅和江雾都无法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女孩儿拍照果然有一套，还指挥着两人摆姿势和动作，没一个动作都写满了亲昵的小心思。 等到拍完照，女孩儿才告诉两人是他们小乐队的粉丝，问能不能挑一张照片把和他们的偶遇发到网上。 夏袅倒是无所谓，但他不太确定江雾的意思，于是侧过头去看他，却见江雾对女孩儿淡笑着，让对方随意。 回去的路上夏袅有些沉默，江雾似猜到他在想什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粉丝们总也会知道的。” 但夏袅担心的是粉丝嗑cp是一回事，真正知道他们恋爱，还会像现在这样支持他们吗？ 之前夏袅已经在网友扒出江雾过往的事情种下了阴影，虽有江雾安慰，但他还是有些芥蒂在心底，他不怕自己如何，只怕江雾受到伤害。 两个互相担忧的人都已在对方心底成了最为重要的人，只是现在夏袅似乎还不太清楚这一点。 回家后，江雾自己也挑了几张照片发布到社交平台上，正如他之前所决定的，要将他和夏啾啾的关系一点点透露出去。 发完动态江雾又凑到夏袅身边，手指捏住夏袅的脸颊，佯装生气，“啾啾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啾啾，但是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你的老公不是脆弱的小男孩了。” 夏袅脸颊渐渐漫上一层红，那天叫过这个称呼之后，江雾似乎就开启了什么奇怪属性，时不时就要引得他叫一声，导致夏袅现在听到这个称呼便会不好意思。 看着眼前的人，夏袅那颗略微忧虑的心逐渐平复下来，是的，他的雾雾已经长大了，并且有他在，不管未来会面对什么他们都会握紧手一起往下走，没有什么好顾虑好惧怕的。 两人间的气氛在江雾的刻意引导下变得灼热，那双本是握鼓棒的手再次在夏袅身上肆意妄为，掌控着夏袅的感受忽高忽低。 恍惚间夏袅以为自己是在坐过山车，身体感受到的刺激让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两人交缠的气息逐渐平复，还泛着热气的夏袅只感觉手指上多了一道冰凉，像是被什么箍住。 他有气无力地抬手看了一眼，只见手指根部套着的素圈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冷光，清冷冷，带着独属于江雾的清冽气质。 江雾也随着夏袅的视线望了一会儿，亲了亲夏袅的耳朵，认真对怀里的人说“补给啾啾的生日礼物，算订婚戒指好不好？” 看着手上的素圈戒指，夏袅脸上控住不住地泛起笑意，“好啊，那等到结婚，雾雾可要买个更贵的哦！” 第92章 江雾闻言，伸手在夏袅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他知道他的小月亮是在开玩笑，即便没有贵重的戒指，他们此生已经互相套牢。 不过，江雾却不会把这单单当做一个玩笑，他会给夏袅最好的。 他的小月亮值得最好的。 . 今年年节早，开学便也早些，开学前一周江雾跟着跑了几个项目学习了一下，等到开学后一头扎进事业和学业中。 夏袅也开始在兼顾学业的同时，给他们的小乐队出新作品。 这天刚从琴房出来，夏袅便被一辆车拦住，车里坐着一位穿着打扮都格外精致的男士，递了张名片给夏袅，说想找他谈谈。 夏袅接过名片一看，瞧见对方就职的公司是眼睛都亮了，是目前几大龙头娱乐公司的其中一家，旗下有无数数不清的艺人歌手，并且培养出了许多一线歌手和演员，近两年还出过几个团，数据人气都不错，至今都还活跃着。 找上夏袅的这位，更是公司里的金牌经纪人，在他手下起来的没有不火的。 汪檀看着眼前惊喜明亮的眼眸便知道自己来对了，夏袅是个想走职业道路的，不忘他辛苦跑这一趟，“夏同学，可否愿意跟我谈谈，可以就近选一家咖啡厅。” 夏袅欣然同意，他自然是想带领小乐队走向更好的未来。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商业广场选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汪檀非常专业，从询问夏袅的想法慢慢一步步引导到签约上。 这场会面相谈甚欢，临走前夏袅感激地握了汪檀的手，并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送走汪檀后，夏袅便兴冲冲地拿上书包，想要直奔江雾的学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他今天已经没课了，正好可以去接江雾放学。 去江雾学校的路上还路过一家他们经常光顾的蛋糕店，夏袅脚步一顿进去进去选了一个豆沙奶油制作的奶糕，这款蛋糕清甜不腻，他和江雾都很喜欢。 站定在江雾学校门口，夏袅才给对方打了电话，“雾雾，你猜我在哪？” 对面的江雾发出轻笑，一听夏袅着兴奋的语气便知道他的小月亮是来找他了。 这事儿夏袅经常干，比起夏袅，江雾要更忙些，夏啾啾若是当天下课早便会雷打不动地来接江雾放学，若是遇上江雾还有事情处理或是另外跟进学习的项目没完成，夏袅也会跟着去听一耳朵，或者被江雾安排在学生会休息室里等。 他的雾雾现在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不仅换上了新一届学生会主席，还跟着学长拿下来几个项目，有大有小，现在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还用猜吗？都知道啾啾今天会来了。”江雾早就记住夏袅的课表，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对夏袅那天会突然出现都有了准数。 “那你今天还忙吗？要出来了吗？”夏袅今天不知遇上了什么好事儿，语气里带着不太平常的兴奋。 “我今天不忙，马上就出来，等我两分钟。”江雾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好在他今天上课的教学楼距离夏袅等他的校门很近，说是两分钟便真的是两分钟。 夏袅见到江雾立刻扑了上去，好险还顾及着怀里的蛋糕，没有被压坏。 见他这么高兴，江雾忍不住问“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夏袅藏不住话，立刻开始叽叽喳喳“雾雾，我今天遇到汪檀了！龙头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想签我们，哇，大公司诶！”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沉浸在兴奋中的夏袅，没发现江雾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太过开心，反而顿了一瞬。 不过江雾也没表现出来，虽然他也为夏袅准备了一份惊喜...但正如夏袅所说的，大公司，机会难得... 能有更好的选择，他应该为他的小月亮开心才是。 两人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将这个消息发布在群里，告诉大家，又分吃了小蛋糕，这才暂且平复下心情去休息。 小乐队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很兴奋，每个人在这一晚开始都暗自期待着... 第53章 从那天和汪檀聊过之后夏袅就有些兴奋，时不时都拉着江雾了签约之后的事情。 他在微信上也和汪檀沟通了几次，定下了具体的签约时间，签约地点在对方公司。 公司就位于京市，从夏袅和江雾租住的房子出发拢共需要一个小时，几人约好在夏袅家碰面然后一起过去。 汪檀很贴心地挑选了周末，没有耽误他们上课的时间。 等到几人在夏袅家聚起他们便出发了，一群人到了公司楼下不禁有些震撼，除了江雾还一脸淡定，其他人脸上都忍不住洋溢着喜悦。 夏袅去前台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对方让他们稍等一下，不一会儿便传来消息让他们上去。 对方还给了一个房间号，让他们在里面稍等片刻。 这大概是一个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和一圈椅子，夏袅拉着江雾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无所事事，内心焦急地在会议室等了大半个小时才有个女孩儿来找他们，但是只单独将夏袅叫了出去。 夏袅有些疑惑，询问一番，得知汪檀想和他单独谈，想来自己也算小乐队的队长，单独找他也无可厚非，只要能顺利签约就行。 夏袅不疑有他，乖乖跟着助理姐姐进了汪檀办公室，里面除了汪檀，还有几个人，夏袅不杵这种场合，他性格外放，跟谁都能聊得来。 第93章 对方先是问了他一些问题，大概和汪檀之前与他谈的内容差别不大，看着对面几人交换眼神，不断点头，夏袅心中暗喜。 看这反应，大概率是稳了。 . 这时一旁的汪檀上前拿出合同，便是要签约了，口上还说着随便看看就行，他们谈的和合同里的内容差不多。 但来之前，江雾特地嘱咐过夏袅，看合同时要仔细，不管大小条款都要看清楚，要是哪点没写清楚都一定要询问一番。 夏袅便没再管汪檀说什么，对着合同仔细看了下来。 这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夏袅那张时刻洋溢着笑容的脸已经冷得如同冰块。 他抬眸注视着汪檀，汪檀迎上这视线有些心惊，那视线锐利，像是要将人洞穿一般的澄澈，即便汪檀见了这么多人，如此尖锐的眼神还是第一次瞧见。 随即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夏袅的质问“你们的意思是，只签我一个人？” 汪檀忽略那点震慑，觉得夏袅不过还是年轻，脸上挂上职业微笑，对夏袅劝说解释，“这是我们的评估，你是其中最有潜力的，签约后我们会为你专门打造属于你的路线，相信我，你的前途无量。” “不行，要签就签整个乐队。”夏袅强硬地坚持自己的意见。 但对方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汪檀离夏袅稍微近了些，继续耐心劝说“你看，你的朋友们都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说白了你们其实就是拼凑起来的小乐队，这样不够专业的队伍是走不长的。” “现在看你们是有些不错的小成就，但那都是暂时的，你能保证你的队友们会一直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吗？他们学习的都不是这方面的知识。” “现在的乐队不过是你们小打小闹折腾出来的玩意儿，没必要在这上面坚持。” “并且我观察到除你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如你一样飞速的进步。” “夏袅，你好好想想，你和他们不一样。” 汪檀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继续劝说，仿佛留足了时间给夏袅好好思考。 夏袅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傲然，他们确实是专业的、有手段的。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长足的沉默，夏袅低头凝视着手上的合同，手指用力，将纸张都揉皱了。 汪檀看着男孩儿的反应有些得意，他经手签约了这么多艺人，没有一个不为了以后的远大宏图放弃曾经拥有的一些东西，夏袅又怎么可能是特例呢？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青年，大家都渴望站在那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不过，汪檀这次预判错了，夏袅沉默是因为同伴被人轻视感到生气，除他以外的买个人都在为小乐队努力着。 虽然乐队是他拉着哄着组建起来的，但有今天的成就每个人的付出都不小。 即便是其他人没有和他一样的飞速进步，但夏袅清楚大家都在兼顾各自的学业、生活的同时做着付出和努力。 没有一人对他说过想要放弃和退出，但这些人却认为他们是小打小闹，看不起他们这样的野路子。 夏袅抬眸的瞬间，汪檀一喜，以为这是想通了，谁知夏袅径直起身，对汪檀冷冷道“既然您是这样认为的，那我们的观点不同，很遗憾不能一起合作了。” 说完，夏袅转身要走，被大惊失色的汪檀拦住“夏袅，你可想好，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在业内是什么地位，签约后数不清的资源和商业合作你挑都挑不过来。” “那又怎样？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夏袅坚定地拒绝，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汪檀气得脸都涨红了，对即将离开办公室的夏袅喊道“你会后悔的，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个机会给你了！” 夏袅没有半分挺短，坚定地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会议室时对上几道期待的视线，才有点愧疚。 他都没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就擅自做了决定。 但这个结果始终是要告诉大家的，“...签约...不签了，走吧。” 说完，夏袅不知该如何面对其他人，率先迈步离开，会议室里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出疑惑和不解。 江雾似乎心中有数一般，显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沉稳，“今天都先回去吧，等我和啾啾谈谈，问下原因。” 另外几人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签约没成功，众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但是他们相信夏袅有自己的考量。 没有人责怪他，只是担心夏袅自己多想。 不过有江雾在，想必也怀不到哪去，至此，今天算是白跑了一趟。 来时兴高采烈，回去时却只余沉默。 . 江雾找出来时，看见蹲在公司门口等他的夏袅松了口气，他真怕夏袅闷着气自己走了。 走上前揉了一把蓬松的软发，江雾轻轻道“走吧，回家。” 夏袅蔫蔫地点头，什么都没说，乖乖跟着江雾上车，进家门，换鞋。 江雾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回家后就一个人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处理事务还是在做别的。 今天这件事情，夏袅自知有些过分，是他最开始没了解清楚就乐颠颠地信了汪檀，让大家白高兴一场，今天带着小乐队成员前去，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期待。 第94章 夏袅却让他们失望了。 巨大的沮丧涌上心头，夏袅开始思考自己曾经组乐队的想法是不是做错了，其实今天汪檀其中一部分话没有说错。 小乐队里除他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学的音乐相关的专业，白日梦乐队能有现在的成就也确实是短暂的。 大浪淘沙，有能力的人、讨人喜爱的人太多了，他们或许未来某一天就不受喜爱了。 并且大家有了各自的学业和生活，小乐队能否走下去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哪天就散了。 被失落和沮丧包裹的夏袅看看仍在处理事务，没有看他一眼的江雾，撇撇嘴，独自进了卧室，把自己埋在松软的被子里。 这是夏袅的习惯，遇到什么难过或困难的事情先睡一觉再说，他调节情绪的方式也是那么特别。 不知不觉间夏袅真的睡了过去，沉入深深的梦里。 等再次醒来，一眼便透过窗户望进城市的大片夜色里，巨大的孤独涌来，察觉江雾还是没有来找自己时，夏袅有些心慌，连忙起床连鞋也顾不上穿便跑了出去。 在踏入客厅的那一刻，却见整个客厅都染上了小蜡烛，餐桌正中央摆着红艳艳的玫瑰，还放着他喜欢吃的炸鸡、小龙虾和蛋糕，甚至有几瓶精良啤酒。 这些全是江雾平时限制着不让他多碰的，还在忙碌摆放着东西的江雾转过头来，看见赤脚的夏袅，径直走到跟前儿，将人一把抱起。 “醒了？怎么不穿鞋？”说着将腰上挂着的夏袅又抱回了卧室，将人放在床上，蹲下身帮夏袅套上拖鞋，这才拉着夏袅再次出了卧室。 “来吧，坐。” 夏袅懵懵地被按在椅子上坐下，有些回不过神地问江雾“这是...干什么？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江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了两瓶还带着水汽的精酿，将其中一瓶摆在夏袅面前。 又用手中的碰了碰那瓶，手指捏住了夏袅的鼻子“我的小月亮今天不开心，可不得好好哄哄吗？” 意识到江雾从回来便是在准备这些东西，并不是没有察觉他的情绪，也不是在生气时，夏袅眼眶泛红，委屈的情绪如潮涌，眼眸里的水光也跟着剧烈翻滚。 他终是一头扎进江雾的怀里，絮絮叨叨说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江雾放下手里的啤酒，紧紧抱住他委屈的小月亮，哪怕夏袅哽咽着，说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他也极有耐心的听着。 反正夜还很长，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第54章 在江雾的有意引导下，夏袅终于说出了没签约成功的原因。 这大概是成长顺遂的夏袅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但好在有江雾陪着。 其实在最初夏袅告诉江雾这件事时，江雾就觉得也许没那么顺利。 他们小乐队的短板太明显，虽然现在有不错的成绩，但确实看上去距离专业还相差甚远。 这样的乐队不可能会被大公司毫不介意地签下。 夏袅说完后，还反过来担心江雾会难过，酒意上头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没关系，咱们还有机会呢，他们瞧不上我们有的是人瞧得上...不知道孽缘他们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看着夏袅迷蒙的视线，江雾便知道他的小月亮已经是酒心的了，醉得一塌糊涂。 江雾哄着夏袅放下酒瓶，抱着人进了卧室，又去拿了热毛巾给夏袅擦脸擦身，等到伺候完小祖宗，江雾才去打整自己，至于外面那一堆留着明天收好了。 现在江雾可太了解夏袅了，看不见他人，估计一会儿就要下床来找。 想着，江雾还加快了些动作，等再次出浴室，果然看见夏袅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瞧见江雾后，视线像是黏在了江雾身上，眼睛迟缓地眨着，等到江雾走到跟前，夏袅一头扎进江雾的怀里，江雾轻笑了一下，顺势将人按回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看着眼睛湿润，微红着脸盯着他不动的夏袅，江雾有些心痒，没忍住，亲了亲夏袅湿漉漉的眼睫，又顺着向下亲了鼻尖、嘴唇... 忘掉烦恼和伤心的最好办法是做点快乐的事情，江雾深谙这个道理。 . 第二天两人都睡过了头，好在还是周末，不用去上课，夏袅动了动发现腰肢酸软，头脑昏沉，干脆继续躺在床上瘫着。 等到中午养了点精神，起来吃过饭后，夏袅才在江雾的鼓励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在乐队小群里说了。 说完后一时没得到回复，看着安静的小群，夏袅不禁有些忐忑。 担忧地望向江雾，有些可怜地问“雾雾，他们不会怪我吧？” 江雾刚收拾完餐桌，上前捏了下夏袅的鼻子，“对你的朋友们这么没信心？” 夏袅便又笑起来，心中的忧虑消散一半，经江雾这一提醒他才想起，别人虽然他不敢保证，但从小一起长大的祁邂逅却是不可能责怪他的。 在又耐心等待了几分钟后，小群里果然活跃起来。 meet：靠，这破公司这么狗，不去也罢！ ying：就是，瞧不起谁呢？ rain：夏啾啾，你没有丢下我们，谢谢。 夏袅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起来，他身边都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伙伴，还有很好的爱人。 第95章 彻底放下心的夏袅丢开手机，跳到江雾身上，江雾稳稳将他接住，小臂结实有力，一点也不怕摔着夏袅。 夏袅一颗毛绒绒的金色脑袋在江雾脖颈边蹭蹭，“雾雾，我好幸福啊。” 江雾轻笑一下，低头在夏袅脑袋上落了个吻，他的啾啾自然是这世间值得一切最好的宝贝。 虽然签约不成，但小乐队还是要继续发展下去的，夏袅还特地问了大家，把话展开说明白，询问每个人的意见，问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不同的专业，是否还愿意和他一起坚持，如果不想的话也可以直接告诉他。 谁知，没有一个人想要退出，大家心中和夏袅一样，仍旧存在着梦，仍旧生长着希望。 既然没人想放弃，按他们便咬牙努力坚持。 小乐队走到现在也不容易，经历得也不少，正要放弃，没有一个人舍得。 哪怕看似最淡然的江雾，心中也不愿就这样轻易放弃，一是为了他的小月亮，二是为了年少时的梦。 . 这次失败的签约如同一个小插曲，在几人的生活中迅速掠过，他们在短暂的失落和沮丧后，又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 夏袅照常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和江雾腻在家里，等到周末就和队友们一起去小洋楼练习。 不知是不是这次事情给了小乐队成员冲击，再次凑在一起练习时，夏袅总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攒着一股劲儿，大有要火给别人看看的意思。 夏袅不介意这种冲劲儿，他很享受，和朋友的每一次练习都像是真正站在舞台上一样畅快淋漓。 舞台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追逐一些无须有的东西。 这天练习完夏袅出了一身汗，回家便钻进了浴室，江雾后脚也跟着挤了进来，在一场痛快的练习后他们又经历了另一场奇妙。 等到夜晚，江雾拥着夏袅在柔软的大床上，亲了一下那仍旧有些泛红的桃花眼尾。 “啾啾，还想不想签约？” 听着江雾突兀的问话，夏袅以为又有人找上了他们，顿时警惕起来，半坐起身问江雾“是又有人找你了吗？这次的靠谱吗？了解得怎么样呀？” 江雾却缓缓将他按到，搂在怀里，慢慢对他说出准备已久的惊喜“记得喻洲学长吧？” “他注册了一家公司，我恰好入了点股份，若是啾啾愿意的话，跟我们签约好不好？” 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室内有些昏暗，夏袅的眼眸却忽然亮了起来，灿烂得和天上的星子一样，怔怔地看着江雾半晌都说不出话。 大脑空白片刻后，只能干巴巴问出“你...你哪里来的钱？” 江雾笑了一下，带着点年轻气盛的傲气，“不是说了吗？之前和喻洲一起做了几个项目。” 夏袅更是震惊不已，江雾每次谈到这些都显得云淡风轻，让他真的以为只是什么小打小闹的项目，还很担心江雾受挫亏本，为此他还悄悄存了些钱，为的便是在江雾需要时给他。 但夏袅没想到，他的男朋友太过厉害，一点也不需要他帮忙。 看着夏袅被吓傻了似的，江雾脸上的傲然又消失了，他不禁有些忐忑，解释说“这些...没有想瞒你的意思...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早在心中做过决定，要给他的啾啾铺路，要帮助他的啾啾实现梦想，自然不是说的空话，江雾是真的又在踏踏实实的去做。 夏袅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江雾的脖颈，他确实惊讶，也确实很想带小乐队走向正途，但他更心疼江雾。 上大学以来不过短短大半年，即便江雾在这方面有天赋，那也不知道要在私下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达到。 一想到江雾在为他默默努力着，夏袅便疼得心都快碎了，半晌他闷闷的贴在江雾耳边说“雾雾，你太酷了。” 默默努力，暗自发光的人，怎么会不酷呢？ 有时夏袅能感受到江雾和年少时不太一样了，对待人和事更加成熟、圆滑，他只当这是成长带来的变化，却不知那全然是为了他。 “所以啾啾到底跟不跟我签约啊？”江雾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拍着夏袅的背脊，柔声询问。 “签！” 这根本不需要犹豫，也不用担心其他队员是否可以一起签约，夏袅相信江雾是不会落下他们的。 大床上，向来在情事上格外羞涩的夏袅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他的雾雾。 江雾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无以为报，唯有热烈地、毫无犹豫地表达他的喜欢和高兴。 江雾自然不拒绝这样热情主动的夏袅，最好往后的小月亮在床上都是如此炙热。 . 在那晚两人谈过之后，江雾便迅速将这件事情定下，等到几人都分别拿到一份签约好的合同时，都有些恍惚。 大家明明整天待在一起，看着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怎么忽然有一天他们其中的一人就当起了大老板... 这简直匪夷所思，但江雾显然把他们每个人都考虑到了，包括卫莺莺。 江雾单独找她谈过，问她是向往本专业发展，还是继续做他们的经纪人，若是选择后者，江雾会找更加专业的前辈来带她，若是前者，那江雾也表示理解。 卫莺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她永远也忘不了几个少年站在舞台上时闪闪发光的模样，更加忘不了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创作时的开心和喜悦，也忘不了在这条路上经历过的挫折和难过。 第96章 他们一起走了太久，卫莺莺不想脱离队伍。 至此，小乐队签约的事情便定了下来，正式成为泛舟旗下的艺人，即将拥有更好的资源和更好的指导老师。 从公司出来后，几个人又恢复成了小孩儿，嚷嚷着要江雾请客吃饭。 说江雾竟在瞒着他们赚了大钱，现在才让他们知道。 江雾倚在夏袅身上，笑着答应他们，让他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此刻时值四月，又是奶奶的忌日，江雾今年回不去，但他默默抬头看了会儿天空，阳光热烈，蓝天如水洗过一般清亮。 他仰头在心中默默倾诉，“奶奶，看见了吗？你的雾雾现在过得很好。” 等到江雾将视线收回来时，恰好撞上夏袅的，两人的视线都是从同一个方向收回，彼此对视，便知道对方心中都在想什么，不约而同的轻笑了一下。 江雾知道，夏袅必定也在帮他对奶奶说，“奶奶放心，雾雾现在很幸福。” 第55章 自从签约泛舟后，白日梦小乐队和泛舟官方都在账号上做了公告，涌来一堆粉丝的祝贺和恭喜。 小乐队从这天起正式走上更加专业道路。 他们即将筹备新的专辑，并且还会拍摄mv，拍摄宣传海报。 这次的曲子有专业团队打造，但是还是争取了乐队每个人的意见和想法，专辑总共会收录五首歌，其中两首是由他们自己作词、编曲，不过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进行了修改和删减。 并且小乐队里的两对情侣都没有隐瞒，已经被熟悉的粉丝拍到不少亲密照，祁邂逅和卫莺莺大家都嗑得起劲儿。 夏袅和江雾则是两极分化，有支持的，也有不相信的，觉得很反感的。 不过每次一有这些言论，江雾就会私下找喻洲帮忙，将不好的言论都压下去，不让夏袅看见。 但现在网络信息发展太快，江雾怎么拦也不可能完全拦得住，在两人窝在公寓里直播时，夏袅眼尖地捕捉到一条“两个男的麦麸营销，不恶心吗？” 当时江雾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夏袅沉声回怼过去“我们不是麦麸营销，是真的在谈恋爱，这位观众如果介意不看就好，我们也用不着你支持。” “我的家人、朋友都知道我们在一起，有他们支持就足够了。” “同样的，我的粉丝和小乐队的粉丝，首先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热爱，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小乐队，但是如果不能接受我和雾雾的感情，那希望你们可以及时止损，不用感到愧疚或着不舍，我不想欺骗你们，所以如实告知。” 一旁怔住的江雾忽然意识到，他和夏袅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出柜都是如此突兀、毫无预兆。 同时顿悟，他的啾啾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小孩，有无尽的底气，又怎么会被这些无关痛痒的言语伤害。 是他站在保护的位置上太久，忘了他的啾啾是强大的，亦是不愿意让他独自面对外面的风浪的。 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一起抵御风雨才对，江雾知道夏袅想向他表达的东西。 也清楚地看见了夏袅的勇气和坚定。 夏袅这一波出柜自是给小乐队造了一波势，虽然也有小部分接受不了的粉丝离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佩服夏袅勇气和支持他勇敢承认爱的态度的粉丝。 泛舟还特地就这件事专门打造了一首歌加进他们即将发行的专辑里。 . 很多黑粉见那些不痛不痒的言语攻击对夏袅和江雾根本起不到什么影响后，就逐渐消沉了。 夏袅和江雾也不在意，随着工作和学习的压力增多，他们每天都在不停忙碌，但忙碌的过程是快乐的。 他们现在有了更加专业的录音室和练习室，在专辑没有制作完成前，喻洲安排帮他们拍了许多练习过程的视频，每一条的播放量都相当高。 在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后，小乐队的第一张专辑出世，好评一片，播放量和销量都一跃而上，像是从黑暗森林闯出来的黑马，此前和黑暗融为一体，但现在终于见光。 夏袅是在学校里不断被人认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活了，出门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带上口罩和帽子，不然会被围着要签名。 但大家还是很有礼貌，不会轻易上前打扰，因此他的生活还算是正常。 大家的生活都还算平静，没有受到过多的干扰，让众人意外的是，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江雾和伍雨声还能那到全额奖学金。 一时间对喜爱他们的粉丝跟多了，没有谁不喜欢又聪明又有才能的，还努力上进的人。 那些曾经不好的遭遇都离江雾很远很远了。 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很快他们再次迎来了一个暑假，也迎来了江雾19岁的生日。 这个暑假他们没有回临源，夏擎和蒋妍玉早早就出去旅游去了，他们回去的意义也不大，加上这个暑假他们也都很忙，小乐队成员没有一个回去的。 江雾这次的生日在泛舟过了一个，小乐队成员又一起单独出去过了一个。 因为有了粉丝，晚上还办了一场生日直播，这个生日江雾很开心，这一年里他收获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夏袅仍旧陪在他身边，并且会长长久久地陪伴下去。 晚上和其他人的聚会都结束，江雾才带着夏袅压着马路回家，两人拉着手在空旷的马路下走着，散漫的，放松的，像是两个绳子彼此交缠的气球，一起飘飘摇摇升上天空。 第97章 . 晃晃悠悠回到家，到了门口，夏袅却拖着江雾没有进门，套了一个东西在江雾手指上。 江雾起先还以为夏袅在学他，也给他套了一枚戒指，随即感到不太对。 圆环太大，套两根手指都还有空余，并且追着些许重量，江雾提到眼前一看，顿时愣住了，是一把车钥匙。 他想要买车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起先是在凑钱想要给夏袅铺路，现在手里有闲钱了，却因为太忙一直没顾得上。 却不想夏袅放在了心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准备好了这个礼物。 送完夏袅有些不好意思，勾着江雾的手絮絮叨叨“买你最喜欢的那款，钱还不太够，但这是我目前能给雾雾最好的了，你...还喜欢吗？” 江雾一直知道夏袅对在乎的人都很大方，却没想到他对自己大方到这个地步。 即便夏袅什么也没送，只是陪在他身边，江雾也是开心的。 将人一把抱起，进了门，脚将门踢上，“啾啾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不过...你还给自己留了余钱吗？”江雾额头抵着夏袅的额头问。 夏袅嘿嘿一笑，说“留了学费和生活费。” 江雾向他投去早就看透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估计是把钱都用在这上面，但还算聪明，没有一点儿不剩。 “现在要靠你养了，雾雾总。”夏袅圈住江雾的脖颈，凑在江雾耳边撒娇。 江雾大手拍拍夏袅腰肢往下的两团软肉，“那啾啾还得给点东西。” 说着，一路朝卧室走去，两人回家就没开灯，一切旖旎都藏在夜色里逐渐升温，变得高热。 待到次日初阳还为升起，江雾把还睡意朦胧的夏袅用薄毯包裹起来，去楼下车库开上属于他们的车，行驶到了京市的海边。 夏袅迷蒙睁眼时，视线里便撞进一片金色，海上的日出总是美得让人窒息。 他们好像行驶到了世界尽头，在金光洒满大地时热烈拥吻，自从17岁以后每个生日都是江雾最难忘怀的，每个礼物都是江雾格外喜欢的。 但他最爱的礼物还是夏袅本身，这好像是老天送给的，带着无限的热情和光芒，闯进他的世界里。 在那以后他的世界再也没有黑暗的时候，未来他不可预知，但只要有夏袅在身边，就有无尽走下去的勇气。 . 两人没能在海边待太久，卫莺莺一个电话把他们召了回去。 聚集地在公司的练习室，卫莺莺告诉他们公司计划为他们准备巡回演出，把他们召集来开会商量。 演出就定在这个暑假，鉴于时间安排紧蹙，演出的城市不会定太多，暂定在四到五个。 几人都相当兴奋，不过接下来他们也要为了演出加紧时间练习，以更好的状态面对粉丝。 第一场就定在京市，喻洲的动作很快，在开完会议商定好的第二天就将宣传打了出去。 本来几人还担心票会不好卖，没想到一上线便售空，许多粉丝没买到票，纷纷表示失落，但一想到还有其他几场，便又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抢票。 准备演出的那段时间相当忙碌，他们要不停练习，准备服装，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登上过最大的舞台，此前除了学校的文艺汇演，都没有在现场进行过演出，大家都在兴奋的同时感到紧张。 卫莺莺还特地帮他们招聘了一位助理，她现在在前辈的带领下逐渐上道，要忙碌的事情越来越多，一些细碎的事情只能交给小助理去处理。 为此祁邂逅还跟夏袅抱怨，说莺莺现在太忙了，两人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让夏袅去跟江雾说说，别让莺莺这么忙。 夏袅看着他，调侃那不让莺莺当我们的经纪人了行不行，祁邂逅毫不犹豫的说不行，他说莺莺和他们一样也要追求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他不能阻拦，反而要更加支持。 还说自己就忍耐一下好了，总归两人的心是在一起的。 这话被卫莺莺不小心听见，像安抚大狗一样拍拍祁邂逅的脑袋，承诺他等演出结束就空出时间去旅行。 祁邂逅忽然就不沮丧了，满眼都写着开心。 夏袅看着无奈摇头，但也为发小高兴，他很开心身边的人都有各自的幸福和快乐。 在演出即将开始的前两天，夏袅有些兴奋，并隐隐不安，他觉得不太真实，一个劲儿拉着江雾问是真的吗？他们真的要上台演出了吗？ 江雾回答了一次又一次，觉得还是身体力行让夏袅暂时忘掉紧张比较好。 第56章 完结 巡演在八月初正式开始，提前两天小乐队成员就住进了场馆外的酒店里，夏袅和江雾被卫莺莺打趣，两人一间正好省了开销费用。 被夏袅揶揄她和祁邂逅不也一样，唯独伍雨声还是队内唯一的单身。 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演出，夏袅打算多彩排几次，所以才将时间提前了一天。 当天抵达酒店，放下东西几人就赶去了现场，天上有些飘小雨，细蒙蒙的，打在人身上有些微凉。 但几个男孩都在舞台上尽情挥洒着热情，没有一个人觉得冷，彩排现场是火热的，男孩们的心中亦是火热的。 有工作人员拍了一小段他们彩排的视频放到网上，一小段根本不够看，粉丝们纷纷讨论着恨不得可以拨动时间指针，直接一键快进到正式演出那天。 第98章 网上对小乐队这次演出的讨论度很高，毕竟是几位青春男大学生，加上还是从小县城里杀出来的乐队，此前在网上上传的作品也备受好评，一时间引来许多人期待。 演出开始的前一晚，夏袅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走来走去，神经亢奋得睡不着。 江雾走到他身后，将人圈住，听见夏袅问“雾雾，你紧不紧张？” 江雾当然也紧张，他的性格虽然比夏袅几人要沉稳些，但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 但为了安抚紧张过度的夏袅，他还是轻轻摇头，“稍微有点，但想着他们是一群喜欢支持我们的人就不紧张了。” “就好像是我们的陌生朋友，挺奇妙的。” 这么一说，夏袅也觉得确实如此，他们跟大多粉丝素未谋面，粉丝们都认识他们，他们却不一定记得每个粉丝的面容和名字，但这群可爱的人依旧毫无怨言地支持的他们。 而他们能做的，便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最好的状态来呈现表演，回馈他们。 夏袅在江雾暖融融的拥抱中压下心底的躁动，缓缓打了个哈欠，转身对江雾说“我们休息吧，雾雾。” 江雾见他终于肯睡，自是点头答应。 . 第二日一早，前一天的蒙蒙小雨早就停歇，天空一片晴朗，碧蓝如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媚起来。 夏袅他们起得很早，因为要早点去做妆造，还要再一次彩排和走位，时间紧促，很是忙碌。 但没有一个人垮脸或抱怨，大家脸上都带着兴奋。 这次还是他们第一次有统一的演出服装，之前拍视频他家都是各穿各的，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在色调上进行一个统一。 现在他们每一首歌有一套演出服，并且按照每个人的身形尺码定制，看上去很有专业乐队的模样了。 加上专辑和之前的作品，他们总共有十首左右的歌曲，也就是说这场演出他们总共要演奏上十首。 对于更加专业更加出名的歌手来说，是正常水平，但对夏袅他们这群初出茅庐的男孩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挑战。 等到最后一次彩排结束，夏袅一行人被工作人员带着回了后台等待准备，而场馆外等待的粉丝们开始陆续进场。 他们手里拿着灯牌、应援棒、还有手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开心。 在后台等待的男孩们又开始紧张起来，祁邂逅走过去走过来，夏袅捉着江雾的手捏来捏去，将人的皮肤都搓得微红，借口说是帮江雾在演出前按摩放松，伍雨声也不停检查着自己的着装。 他的贝斯已经安置在台上了，否则还得拿帕子好好擦拭即便才罢休。 而卫莺莺已经初具大姑娘的模样，一直安慰着他们别紧张，自己却还是不断在祁邂逅身上看了看去，一会儿觉得这不对，一会儿又觉得那不对。 弄得祁邂逅都没了脾气，反倒冷静下来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灼的，在这期间初长成人的男孩们都或忐忑或心慌、紧张又焦虑，但没有一个人没在期待着。 一直到所有粉丝如常，场馆里的灯黑下来，随着场务提醒上场，男孩们的心绪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们早就做好万全准备，无惧这场等待已久的演出，尽管畅快淋漓地去表演，去享受音乐和舞台。 随着升降台上升，四人出现在舞台上，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和呐喊声。 男孩们各自在自己的乐器前站好，那是即将陪同他们战斗的战友，亦是和他们一起享受的玩伴。 . 夏袅望着舞台下拥挤的人群，一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那个文艺节的舞台上，那时候他的初心便是追求梦想享受音乐。 一直到现在，初心都没变过，他庆幸方向没有迷失，他仍旧坚定地追寻着自己前方那道光。 这次最先开场的不太一样，是夏袅的键盘声，一段流畅如清泉流水般的旋律泻出，缓缓将粉丝们带进这音乐的游乐场。 夏袅的歌声一如既往的好听，他宛如一只真正的百灵鸟，歌声清脆，是天生的歌者，不过经过这一年的专业学习，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唱腔和技巧都有明显的进步。 一些转音的处理带起皮肤上的鸡皮疙瘩，让心底发出灵魂的共振。 上大学后的江雾平日里看着斯文居多，可一上舞台，手里一旦握上那双鼓棒，独属于少年的痞气和野性就全都回来了。 泛舟很会，给江雾设计的演出服大多都是露肤度高的，却又不显俗气，那身姣好的肌肉和蓬松的头发更给江雾添上了鼓手独特的气质。 正如年少时祁邂逅凑到夏袅耳边说的那句“酷。” 江雾永远都带着一份酷劲儿，也只有在面对夏袅时，酷劲儿才会转变成似水温柔，潺潺地、不断地流淌。 祁邂逅和伍雨声虽没另外两人如此抓眼，但能够听出他们的用心和进步，大家都为了这场演出尽心尽力地努力过。 努力的人总是值得被喜爱的。 两人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头顶举着数不过来的灯牌，上面都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一时间有些触动。 江雾不说，祁邂逅和伍雨声最开始对这个由夏袅组建起来的乐队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他们没想到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这么久，这么远。 第99章 甚至能够站上这么大的舞台，收获无数的喜爱。 看着那一双双支持、赞赏他们的晶亮眼眸，没有人能够抵抗，没有人能不受触动。 . 演出进行到中段，在小乐队演奏到第五首歌后，有短暂的休息和互动时间。 夏袅准备了一些糖果，趁着换装时装在了江雾无袖兜帽卫衣的帽子里，没办法，四个人只有江雾的衣服有大大的兜帽。 夏袅这会儿有些兴奋，几乎是拽着江雾满场乱走，每走到一个方向的粉丝位置前方，就拍拍江雾的肩膀让人转过去。 然后将手伸进都兜帽里，抓上一把糖，轻轻撒出去，夏袅怕糖果砸痛粉丝，就连扔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江雾则任由他拉着拽着，乖乖听他指挥，如同一条驯养得极为听话的大狗，并且脸上始终挂着宠溺的淡笑。 一副任由夏袅为所欲为的样子。 当事人没想到这段以后会被粉丝们反复拿出来安利，嗑生嗑死，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味一次。 除了赠送糖果，夏袅几人还分别和各个方向的粉丝互动了一下，和他们聊了会儿天。 接着又开启了下半场表演。 尽管场馆内开着冷气，台上的四个男孩亦是满头大汗，但他们真的畅快，真的开心。 下半场的五首歌节奏要更加紧密一些，都是很能带动气氛，但又很需要体力和技巧的歌。 但男孩们的状态不见下滑，反而越来越好，聚光灯下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 最后一首，是泛舟为了夏袅和江雾特地加进专辑的那首歌，虽是已两人为主打，祁邂逅和伍雨声却也没被忽略。 泛舟是做到了，对待每个人都极其公平的这点，这其实也是江雾被喻洲劝说加入合作时要求喻洲做到的。 他知道朋友对于他的小月亮的重要性，如果身边的朋友被轻视，夏袅一定会很难过。 在夏袅眼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天生是世界的主角，大家都只是在经历各自的故事。 固然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但江雾也尽他所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夏袅营造一个理想的环境。 歌曲唱到最后，最后一记鼓点落下，干脆利落的收尾。 这场绮丽的梦境快要结束，现场是喧闹的，人声鼎沸的，但夏袅却觉得他的世界变得很安静。 静到他能很清楚地听见江雾跑向他的脚步声，随后包裹他的是江雾身上蒸腾的热意，和灼烫的吻，还有台下铺天盖地，如潮涌般的呼喊和起哄。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江雾吻了他，无惧人言，无惧眼光。 等到终场谢幕，夏袅顶着一张大红脸和粉丝们道别，江雾心情极好地再次给粉丝发糖，将夏袅像树袋熊一样抱起。 背对着台下的粉丝，唇抵在话筒边，“带我的小月亮回家啦，大家注意安全，我们下次见！” 说完扬起手挥了挥，只余身后一片喧嚣哄闹。 一场奇幻的梦境结束，大家都纷纷从梦中醒来，但他们还会再次相见，碰撞出更美妙的精彩。 梦想会不断前进，爱亦是在路上。 第57章 番外 01 小乐队在这个暑假的最后一场表演结束在小县城临近的城市，几人趁机回去了一趟。 夏袅和江雾还是跟蒋妍玉、夏擎夫妻俩一起回去的，夫妻俩特地来看了几个孩子的演出，并且好叫上了亲朋好友，都占据在前排座位，应援棒挥得比粉丝还起劲儿。 不过两人回来后没待上多久就得回学校去了，临走前一天跟夫妻俩好好吃了顿饭。 蒋妍玉跟夏擎感叹，说他们的两个儿子长大了，江雾一顿，一颗心像是落进了热烫的水里，温暖不断上涌。 正如夏擎之前所说的，蒋妍玉那边根本不用担心，对于两个孩子在一起的事情她接受得比谁都快，甚至反过来劝说心底还有些芥蒂的夏擎。 最终夏擎被他折服，彻底放下心底的那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偏见，和蒋妍玉一起成了两个孩子的cp粉头子。 甚至因为能分享两人在假期里最新的、热乎乎的糖，一跃成了小乐队里的大粉。 就连粉丝数都多了起来，有的粉丝还跟蒋妍玉互称起了姐妹，网络用语一套一套的，网速比年轻都快。 不过夏袅和江雾并不知情，是在多年后蒋妍玉掉了马甲才得知。 回到学校后，他们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却也忙碌，一边照顾着学业一边忙着小乐队的各项商务活动和新的作品筹备。 公司考虑到他们各自都还在上学，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太过密集的活动。 粉丝想念得紧，夏袅和江雾，还有小乐队其他成员都多找了些空余时间直播，算是给粉丝的福利。 不过他们都关闭了直播打赏，现在已经不需要靠直播赚钱了，纯粹为了回馈粉丝。 经历过一场巡回演出，小乐队算是彻底火起来了，演出的这个月都没从热搜上下来过。 夏袅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最疯狂的是，因为江雾第一场演出在舞台上的那个热吻。 现在两人的各个社交平台账号下都不断被人催婚，就连直播时也不断有人提起。 夏袅虽然每次都说不着急，心里却是期待着的，他在方面一如既往的迟钝和滞缓。 第100章 更希望江雾能主动提起，但这人像是忘记了一般，夏袅心里略微失落却没问。 一直到这年的十一假期，两人如常回到小公寓窝着，很奇怪的是公司在这个假期没给他们安排行程，但江雾安排了。 他拿出两张机票，是飞往y国的，问夏袅想不想跟他来一场出国旅行。 夏袅自然愿意，兴奋地搂上江雾的脖子，被江雾顺势抱起。 江雾不光买好了机票，还收拾好了行李，夏袅只需要跟着他乖乖出发就行。 从看到机票，一直到上飞机，夏袅都处于兴奋状态，但航线还是有些长，中途他还是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到了地球的另外半边，夏袅又来了精神。 准备和江雾好好在这里晚上一趟。 . 这次的十一假期是整整七天，一开始江雾都带着夏袅在玩，他认真做了很多攻略。 哪里的风景好，哪里的民宿更有特色更舒服，哪里的东西好吃...这些都被江雾密密麻麻地记在手机备忘录上，被夏袅不小心瞥见，怔愣了好久。 虽然他只要和江雾待在一起就能足够开心，却也为江雾这样的细心感动不已。 江雾似乎总是这样，表面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什么在他眼里都好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却总是会默默的准备着，以极大的耐心和真心，准备着。 这也是夏袅喜欢江雾的点，但细细想来，夏袅又觉得江雾身上的一切他都喜欢。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前面两天他们去了绿油油的草原，这边的世界真的很想童话，羊和牛都随意在草原上散步，悠悠闲闲的，格外惬意。 还去看了瀑布，江雾带着他站在激流的瀑布下拥吻，再次让夏袅感觉他们像是在世界尽头相爱。 和江雾在一起的一切感受都美好到不真实，却又是他们确确实实所拥有的，并且正在拥有，还会持续拥有。 后面两天他们在城镇里，这边的人们似乎可以拥有大把的时间来过自己的生活，就连集市商铺都在特定时间才会开门，江雾便趁着这两天带着夏袅吃了许多好吃的。 撑得夏袅肚子圆滚滚，会到住处，让江雾帮他揉了许久，才感觉好一些。 这天晚上江雾没有拉着夏袅做亲昵的事情，搂着人好好睡了一觉。 . 这一觉安稳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在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夏袅被江雾叫醒。 看了一眼时间夏袅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这几天江雾从来没有这么早叫过他。 即便有行程，他们也是睡够了才出门。 一脸迷蒙的洗漱完跟着江雾出门，夏袅也不知道江雾即将带他去哪。 半路上稍微清醒的夏袅问了一句，但没得到答案，江雾神秘地告诉他“等到了啾啾就知道了。” 那之后，一直到手上拿着两个小本出来，夏袅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一直都没想通江雾是怎么带着他走进了那栋楼，又是怎么从包里摸出各种需要的证件。 出来后，两人手里变多了两个小本，在夏袅看过之后，江雾还要求由他来保管。 夏袅乖乖交给他，又恍惚着问，“雾雾，我们现在是算有实质意义的夫夫了吗？” “一直都有实质意义，只是想给啾啾一个更牢靠的保证，虽然这个保证等回去就失效了，但啾啾也能用它一直束缚我、禁锢我。” “江雾会一直是夏袅的。” 说完，江雾还在夏袅的唇上印了一下，像是盖了一个章，让这承诺更加有保障。 当晚的夏袅有些兴奋，尽管身上很累了，眼睛也还是睁得大大地看着江雾，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被江雾哄了许久才缓缓入睡，看着熟睡的人，江雾紧紧搂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下床。 摸出包里还热乎着的两个小本，趁着月光明亮拍了一张照片。 发在了账号上：别催了，结婚了【配图】 江雾不知道这条博文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当天社交平台上跟过年了似的，喜气洋洋。 不过，主角之一的江雾将两个小本谨慎地收回去，重新回到床上抱着他的小月亮安稳入睡。 丝毫不觉外界的欢欣雀跃。 . 等到次日起床，夏袅发现自己手上又多了一枚戒指，还是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时，被江雾套上的，但这次他也帮江雾戴了。 这是江雾承诺给他的，等到结婚时要一个更漂亮更贵的。 江雾再次做到了，新的戒指没有之前的那么素，却也没有过分夸张，上面饶了一圈细碎的小钻，在光线的照耀下很漂亮。 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结束这趟有些奇异的旅程回到了国内。 但没想到夏擎和蒋妍玉，竟然带着两边的老人杀到了京市来。 夏袅和江雾拉着两人问过之后，才得知是两人看见了江雾发的博文，来跟两个孩子商量，他们这情况酒宴可以不办，但家里人还是都得知晓的。 夏袅和江雾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 两边的老人年岁已高，且都是一辈子待在小县城，没怎么出来过的，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万一知道这消息，一下子气晕了可怎么办。 夫妻俩和两个孩子商量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准备好急救电话，见情况不对就打电话。 第101章 然后带着老人家们出去吃饭，他们第一次来这大城市看什么都新奇，还跟着年轻人尝了尝奶茶，嚷嚷着要喝第二杯，不过因为糖分太高被年轻人们拦截下来，不允许再喝。 等到了酒店，老人家们的注意力又被新鲜美味的菜色吸引，不再惦记奶茶了。 吃饭吃到中途，夏擎戳戳夫人的手臂，终于开始今天的正题。 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缓缓说出，告诉了几个老人，包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还是夏袅的奶奶最先出声，“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嘛，这么严肃干什么哩？” “就是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直眉来眼去嘀嘀咕咕的，吓死人了！”外婆也跟着附和。 爷爷和外公甚至招呼着大家端起酒杯，为两个孩子碰一个，庆祝一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接受的四个人一脸迷茫，跟着端起酒杯，和几个老人碰杯。 最后吃完饭，夏擎和蒋妍玉去结账，奶奶凑过来拉着夏袅和江雾的手交叠，老人家头发眉毛都花白了，却仍旧笑眯眯地缓缓和他们讲述。 “一开始，我们也觉得不好，接受不了，但是别小瞧奶奶我们哦。” “我们会上网哩，了解了好多。” “悟啦，这条路本来就难，身为你们的家人，更不该成为你们的阻碍。” “所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支持你们的，放心吧。” 那天晚上回去，夏袅抱着江雾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美好开明的一个家庭里。 也庆幸江雾遇见的是一个如此充满爱的他。 因为这样的他，更加有底气，在这个充满世俗偏见的世界和他的江雾相爱。 第58章 番外 02 小乐队成员经过大学四年的努力顺利拿到学位证，还成了各自学校里的优秀毕业生。 只是对各自的专业领域来说有些可惜，在结束学业后四个人就彻底投入了音乐事业，没再做和各自专业相关的事情，除了夏袅和江雾。 夏袅本就学的音乐，而江雾一边忙着乐队的事情，还一边管理着公司事务。 小乐队经过这几年发展，也越来越红火，现在已经是首屈一指的成熟乐队了，不过大家还是喜欢亲昵地称呼小乐队。 乐队里的每个成员单独拎出来都是能打的，粉丝也越来越多，到了有重大活动，或是公开行程都已经配备保镖的程度。 又是一个工作日，小乐队成员一大早被叫到了公司，他们刚结束为期三天的假期，状态还没转换过来，坐在休息室里一个个都困倦得打哈欠。 夏袅直接靠在江雾身上昏昏欲睡起来，因为忙碌两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亲近，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江雾连着三天都折腾得有些厉害。 脖子上都残留着罪证，为此夏袅今天还特地穿了一件黑色高领堆褶无袖t恤，还好江雾没有丧心病狂到在他胳膊上也留下印记，不然他还得在这大热天穿长袖遮住。 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就公开透明了，但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成为公众人物了。 要注意对粉丝的影响，行事也不能太过我行我素。 随着一阵高跟鞋声音，卫莺莺从门外进来，女孩也变成成熟的大女人了，头发顺直地披在肩上，身上一套略显正经却又带了些慵懒的休闲西装套裙，脸上的妆容也更加精致。 祁邂逅一见到卫莺莺眼睛就亮了起来，上前去勾住自家老婆的肩膀，卫莺莺顺势将身体往他身上靠，站得不再那么笔直板正。 不过她工作态度还是严肃，拍拍手让大家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夏袅被江雾揉了揉脑袋，努力撑开了眼皮。 等待他们的经纪人发话。 . 在听见卫莺莺告诉他们未来两天即将录制一个独属他们小乐队的综艺时，众人都来了精神，不再蔫蔫的。 这次综艺其实就是公司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要去郊外的小别墅住两天，拍摄他们休息时的日常生活，也算是对粉丝的回馈。 这能让粉丝感觉和他们的距离更近，拉近和粉丝的关系。 卫莺莺通知完便让大家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去郊外的别墅，其实就是他们以前租借来练习用的小洋楼，现在为了拍摄综艺，已经重新收拾装修了一番，家具那些都置办齐全了。 江雾带着夏袅下楼，开上车却没往小公寓走，开了一段夏袅才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江雾“雾雾，你早就收拾好啦？” 江雾轻笑着点头，“对啊，趁啾啾睡懒觉的时候。” 惹来夏袅一个瞪视，不满嘟囔，“我睡懒觉都是因为谁啊？” 江雾这才笑着认错讨饶，说他下次一定轻一点，慢一点，但眼神里没有半点悔改之意。 夏袅实在太困，没跟江雾说太久的话就再次睡了过去，江雾把车内的冷气稍微调低了些，又放了些轻缓的音乐，让夏袅睡得更安稳一些。 江雾开车平稳，等到小洋楼时，夏袅总算补足了觉，精神好上很多。 把车停好，两人拉着行李进了小洋楼，等待其他人的到来，正式拍摄明天才开始，今天让他们过来也是为了先熟悉地方。 夏袅却发现江雾似乎根本不用熟悉的样子，带着他直接去了二楼主卧，主卧是最大的房间，采光也很好，装修风格、家具的摆放都很符合夏袅的心意。 第102章 但他还是提醒江雾道“雾雾，我们把最大的房间抢走是不是不太好？” “先到先得嘛。”江雾说着上前揉了一把夏袅的头发，便开始整理两人的行李。 这间主卧还连着一个大大的衣帽间，和一件独立卫浴，窗户是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湖景，非常漂亮，夏袅喜欢极了。 忙着参观欣赏的夏袅，没有发现看见他满意的反应，也跟着轻笑的江雾。 . 归置好行李，江雾又带着夏袅下楼，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泡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夏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袅总觉得江雾对这里很熟悉似的，但想着他们也在这练习了不少时间，想来熟悉也是正常的...可是装修后的小洋楼他们并没来过啊... 还不等夏袅理清思路，江雾又带着他出了门，去超市采购食材。 刚才问了小群里另外几人，大家一致决定吃方便又快捷的火锅，江雾和夏袅最先到，便负责去采买。 祁邂逅在群里积极地问要不要带锅碗瓢盆什么的，怕刚装修好的小洋楼里没有。 江雾一只手推着推车，另一只手按着语音回复他们什么都不用带，家里都有。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转眼就抛之脑后了，既然江雾说什么都不用带，他们也乐得轻松。 买了一些火锅常煮的肉和菜，又去拎了几瓶饮料，他们最近在筹备新专辑，为了保护嗓子和状态，谁也不能喝酒。 不过江雾还是特许了夏袅可以选一些爱吃的零食，夏袅一听便兴冲冲地拉着人去了零食区，他买了很多，理由是这几天又不是他一个人吃。 江雾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毕竟算上今天祁邂逅他们整整要待上三天，江雾不信他们还能给夏啾啾剩存货。 结账时，江雾还顺手拿了几个小方盒，夏袅一时间脸涨得通红，等到出了超市，才提醒江雾“雾雾，我们似来拍综艺的，你...克制一下！” 江雾嘴角挂上笑，像是每次敲鼓时的状态，又酷又痞，看得人有些欲罢不能，夏袅最没办法抵抗他这样笑，因此，在这样笑着的江雾说“有备无患”时。 夏袅昏头昏脑地点点头，觉得江雾说得也没错，便同意了。 . 等他们回到小洋楼，另外几人也都到了，因为来得早，火锅一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期间他们还玩了不少游戏。 夏袅买回来的零食光是这一天就被消耗掉三分之一，对此江雾很满意。 毕竟夏袅只能有这两三天的放纵，等到拍摄结束，还是要回归克制的日子，江雾会严格管控夏袅的零食和饮料摄入，没办法，夏袅必须得保护嗓子。 并且这孩子平常很少生病，却每次一生病就病个大的，把江雾吓到了两次，再也不让夏袅任性了。 火锅汤底是江雾熬制的，需要腌制的食物也是他来着手，这几个人里就他厨艺最好，大家都指望着他吃饭。 光是出于这个原因，其他人对江雾率先选了主卧就没什么意见。 何况小洋楼的采光本就好，每个房间光线视野都不错，装修也好看，没有人挑剔。 第一天的放纵算是他们的小乐队的聚会，这几年因为忙碌他们已经很少私下有这种放纵的聚会了。 接下来的两天拍摄其实也算是工作，单单拍摄日常怕无聊，所以公司台本上还设置了一些活动和环节。 他们需要按照流程来完成，车次的录制是直播加录播形式。 录播的稍后会剪辑后再播出，为了照顾没办法蹲直播的粉丝，这点泛舟还是想得很周到的，粉丝都表示很赞同。 两天的拍摄其实过得很快，这次的综艺拍摄粉丝的反响很不错，加上又有直播形式，夏袅他们能及时给到粉丝一些反馈，更加拉近了和粉丝的距离。 粉丝更是在这两天嗑糖嗑得昏天黑地，夏袅和江雾，祁邂逅和卫莺莺都是他们的首要嗑糖对象，而伍雨声则是被催促的那个，小乐队就他一个单身了。 别人家都巴不得自家哥哥不要谈恋爱，伍雨声却因为小乐队的特殊性被不断催促，他都佛性了，还学会调侃粉丝，让他们有合适的请帮忙介绍。 不过玩笑归玩笑，伍雨声对感情这件事很认真，不会轻易拿来玩乐，这点粉丝也知晓，因此也不会开太过分的玩笑。 等到两天拍摄结束，祁邂逅他们都先行离开了，夏袅也跟着收拾东西准备走，却被江雾摁住，他疑惑地对上江雾的视线，问“雾雾不想走吗？可是喻洲学长不会介意吗？” 这房子毕竟还是喻洲的，即便江雾与他关系好，也不见得对方丝毫不介意。 江雾却径直抱起夏袅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从床头柜摸出了一个红本子，打开让夏袅看。 夏袅看见上面户主写着他的名字时顿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又听江雾说“喻洲介不介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啾啾介不介意，现在房子是啾啾的，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说着，江雾眼神变柔，竟还多了几分可怜，夏袅晕头晕脑地说“不会。” 便被江雾按到，他总算知道江雾说的有备无患的用意了，合着他们的新家需要一场翻云覆雨来暖房... 第59章 番外 03 江雾和夏袅后面才陆续将所有家当都搬到小洋楼来，此前租住的小公寓退了房，他们正式在京市安家了。 第103章 所有东西都搬完，两人又正式请小乐队成员吃了一顿饭，算是乔迁宴。 大家都纷纷打趣江雾藏得够深，江雾轻笑带过，他只是想给夏袅惊喜。 乔迁宴后他们有几天短暂的休息假期，两人把夏擎和蒋妍玉接了过来，想带他们在京市好好玩一玩。 起初一直没有决定好去哪里，夏擎和江雾没有发表意见，他们去哪都行。 就是夏袅和蒋妍玉在这件事上争论不休，最后在手机上刷到游乐场的宣传，母子俩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全家人出发去游乐园。 确认后全家人便收拾东西出发，现在正值热夏，游乐场有水上项目，他们还先拐去商场买了泳装。 鉴于夏袅和江雾现在都是公众人物，出门还是格外谨慎，戴了口罩和墨镜，身高腿长的两人站在一块像是模特似的，还是吸引了不少注意。 好在他们这天去游乐园是工作日，并且两人这次休假没有赶上任何假期。 估计在游乐场里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何况他们的粉丝也足够懂事儿，平日里即便是认出他们，也不会过多上前来打扰他们的私生活。 夏袅和江雾到了游乐场就把口罩摘下了，这个天气实在太热，再这样捂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工作日游乐场的人少，各个项目排队的人也少，夏袅和蒋妍玉一进入园内就像入水的鱼活泛起来。 他们首先去的就是水上项目，游乐园将水上项目单独分了区，一行人打算先玩通水上项目再去其他地方。 虽然工作日人不多，但游乐园还是很热闹，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园区里的还有很多是这天没课的大学生。 光是夏袅和江雾就格外吸睛，更别说夏擎和蒋妍玉，虽然年龄在那，外貌气质却不像那个年纪的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惹来不少关注。 也有人认出夏袅和江雾，大胆一些的上来要了合照和签名，羞涩一些的只是远远拍了照片留作纪念。 因此，他们这趟还是玩得很痛快，去了彩虹滑道、人造海浪，还有环流河，水上漂流球等等。 他们这天运气不错，大部分项目都开了，除了一两个错过的，其他基本都玩到了。 等整个水上项目结束出来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儿了，几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打算换完衣服先在园区里找个地方吃饭。 夏袅的头发有些长了，今天出门时本来扎了一个小揪揪，现在全被打湿。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江雾就把他的发绳解开，湿漉漉的头发散落下来，一股温热的风打在头上。 夏袅顺势眯着眼，在休息凳上坐下，任江雾用更衣室里的吹风帮他吹头发。 江雾看着他像打盹的猫咪一样，轻轻笑了一下，可惜这里的吹风噪音太大，他们都不能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到，有个男生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配文：哇！家人们，呜呜呜看我遇见谁了？！何德何能，我的大老公和小老公，还是没穿衣服的【配图】。 夏袅和江雾其实也就是光着上半身，毕竟男生的泳衣很少有连体的，两人忙着吹头发，没有立刻换衣服，这个天气也不冷，这样还凉快一些。 这两年夏袅跟着江雾锻炼，身上也有了些薄薄的肌肉，但他始终都练不成那样大块的，腰腹始终是线条紧致的人鱼线，没有出现块块分明的腹肌。 有时他也会戳戳江雾的腹肌，问他为什么练不成这样，江雾捏着他的脸颊让他转头去看家里那个巨型零食柜，还是上了锁的。 夏袅讪讪不再说话，他练不成无所谓，他老公有就行。 两人不知道这张亲昵的照片在网上传疯了，颜值身材都在线的两个男生，一个安静坐着，另一个帮忙吹头，关键是照片抓拍到夏袅仰头看向江雾，江雾也对上他的视线，两人无声对望轻笑，甜蜜和亲昵简直要溢出屏幕。 而网上看见这张照片的粉丝都快激动疯了，评论一片尖叫。 【啊啊啊，天呐，看得小说都有脸了呜呜】 【这是我能看得吗？？请再多一点！】 【信女愿一生吃素，江夏务必锁死】 【这是在哪里啊？看着像是游泳馆之类的地方】 【宝贝们是出去玩了吗？】 ...... 而当事人毫不知情，江雾帮夏袅吹完头发，又草草将自己头发吹干，这才跟着换好衣服出去，叫上夏擎一起出去，怕蒋妍玉等久了。 谁知蒋妍玉还没出来，三个大男人只能坐在外面等，天气太热，水上乐园带来的凉爽一会儿就没了。 江雾看见有卖冷饮的小摊，问夏袅和夏擎要不要喝，夏袅立刻回答要，还拉着江雾一起去买。 身后的夏擎看着两个孩子亲昵的背影，有些感慨，他这段时间也没少关注网上的消息。 就怕两人现在火了，会有一些不好的言论，更何况两人即使在演唱会上都那样大胆。 不过关注过后发现，虽然也有一些不太好的言论，但大多还是对两个孩子支持和喜爱的，并且赞颂两人勇敢的态度。 夏擎这才慢慢放下心来，江雾对他承诺的基本做到了，自家的啾啾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脆弱，是他低估两个孩子了。 看他们现在越来越好，夏擎想，自己和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 两人买好冷饮，蒋妍玉也从更衣室里出来了，看那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的发型，便知道是在里面精心打理过。 第104章 但全家就这么一位女同志，自然是要宠着。 不过园区内的菜品选择有限，他们中午去了一家快餐店随便吃了一些，打算等下午场结束，再一起出去好好吃上一顿。 上午把水上项目玩通了，下午他们便玩了些寻常项目，过山车蒋妍玉和夏袅坐了三趟，江雾自然是陪着，夏擎一趟下来就不行了，坚决休战，之后都是看他们玩，只有在旋转木马时跟着上去坐了一圈。 他们今天玩得格外畅快，等到夜幕降临，才从园区里出来。 本来说好去吃顿大餐，结果除了开车的江雾，一转头，其他几人都睡着了。 江雾轻笑，便直接把人都拉回了家，到家后先是绕到后座叫醒夏擎，示意夏擎把蒋妈抱进去，之后江雾才绕到副驾驶，把夏袅抱出来。 夏袅迷茫地睁了会眼，看见江雾后迷迷糊糊问“雾雾，到哪了？” “到家了，回去你再休息一会儿，准备好晚饭再叫你。” 夏袅随便应了一声，脑袋枕在江雾肩上又睡了过去，江雾抱他是抱树袋熊的方式，手上还能多余提些东西。 夏擎把蒋妍玉弄回房间后，刚说出来帮忙拿东西，便瞧见江雾轻轻松松抱着他儿子，手上还拎了两个袋子，一时哑口无言，心底嘀咕，果然是年轻，力气跟牛似的。 不过江雾也没力气大到逆天的地步，车上还有两袋东西，交给了已经清醒的夏擎。 之后夏擎跟着江雾去厨房摆弄吃的，他们还是打算吃火锅，毕竟方便快捷。 煮锅底时，江雾看着咕嘟冒泡的白汤，又看了一眼在洗菜的夏擎，问“夏爸，你和蒋妈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夏擎身形一顿，没想到江雾还考虑了这一层，他看着江雾的眼神深长。 这孩子或许是经历的原因，什么都考虑得很清楚，当初他和蒋妍玉知道这房子是江雾买的，还只写了夏袅的名字时，都震惊不已，从未见过一个不为自己考虑的人。 夏擎虽然相信自家儿子的品性，但却也还是很讶异江雾全然不谋私的做法。 甚至还想把他们一起接过来。 半晌，夏擎擦干手，走上前拍了拍江雾的肩，“我们啊就不过来了，还是小县城住着舒服，更何况我们的朋友、长辈都还在老家，你们俩随时回来看看就行。” 江雾不是很善言谈的人，听见夏擎的拒绝也就迟疑着答应，没有多劝。 等到锅底煮开，他要去叫夏袅时又被夏擎叫住，灯光下夏擎面容柔和，那是江雾从未真正拥有过的，父亲的面容。 “江雾，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长辈是你的后盾，以后不用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太周全。” “需要帮忙时也可以试着依赖一下我们，我和你妈可还没老到走不动，能支持你们。” 江雾眼眸颤动，那些凝结的坚冰好像一块块碎裂脱落，他重重点头，回应夏擎“知道了，爸。” 晚上吃饱喝足，蒋妍玉把两个孩子都赶去休息，让夏擎帮着收拾碗筷。 回房间后夏袅本以为一直在忙的江雾会很困，却不想这人精神比补过觉的他还好。 夏袅圈住江雾的脖子，问“雾雾，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江雾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摇摇头，“就是觉得一家人出去玩，很开心。” “以后我们也要和爸妈多出去玩。” 夏袅注意到他改了称呼，眼睛亮亮却也没戳破，和江雾一起，都在社交账号上发了今天在游乐园拍的一张全家福。 他们俩蹲在前面，身后站着夏擎和蒋妍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明显的笑容。